闵公·闵公二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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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纪事·闵公二年

开春时节,齐国人悄没声儿地把阳国百姓全给迁走了。那会儿柳条才刚抽芽,田垄上的积雪还没化尽呢。

转眼到了五月,鲁国急吼吼地给先君庄公办禘祭。按说这大祭该在三年丧期满后才办,可他们等不及了。蝉鸣刚起,太庙里的青铜礼器就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秋八月里,宫里出了大事。辛丑日那天,鲁闵公正在武闱门附近溜达,突然被卜齮给害了。这卜齮原是闵公老师抢了他家田地,闵公没管,如今倒叫共仲——就是公子庆父——唆使着来行凶。成季抱着年幼的僖公连夜逃往邾国,庆父自己倒先溜去莒国躲着。

九月里更热闹了。那位跟庆父私通的哀姜夫人——她是闵公后妈叔姜的姐姐——慌慌张张逃往邾国。齐国人可不饶她,追到夷地给宰了,尸首都拖回去示众。后来还是僖公求情,才给收了尸。

说起成季,他出生时可神了。当年他爹桓公让占卜师算过,说是男孩,要取名"友",能当国君左右手。生下来手心真有个"友"字纹,应了预言。这会儿他抱着小僖公,想起老占卜师说过"季氏亡则鲁不昌",手上不由得更紧了几分。

寒冬腊月,北边的狄人突然打进卫国。这卫懿公平日最爱养鹤,给鹤坐华车穿锦衣。打仗时将士们气得直嚷嚷:"让您的鹤去打仗吧!"结果荧泽一战,卫军大败。懿公到死都不肯收起帅旗,反倒让狄人追着旗子杀得更狠。

逃难的卫国人惨呐,男女老幼只剩七百三十口。幸亏宋桓公连夜派船接应,又凑上共、滕两地的百姓,好歹凑出五千人,在曹地搭草棚安顿下来。许穆夫人——她本是卫国姑娘——哭着写了《载驰》这首诗。齐桓公也仗义,派兵护送不说,还送来三百车建材、三百头牲畜。

郑国那边也闹心。高克带兵在黄河边驻防,朝廷故意不召他回来。等到军队饿得哗变,高克只好逃去陈国。郑国百姓编了首《清人》的歌谣,满大街传唱。

晋国太子申生更冤。他爹献公让他去打东山皋落氏,给的却是杂色拼布衣和金玦玉佩——这明摆着是不待见他。老臣狐突赶车时直叹气:"杂衣表疏远,金玦示决绝,这是要逼死太子啊!"先友他们几个护卫也劝太子逃跑。可羊舌大夫说:"逃是不忠,不如死战。"太子握着冰凉的玉佩,望着远处皋落氏的篝火,终究没听劝。

这时节北风刮得正紧,黄河水裹着冰碴子哗哗响。卫国难民在草棚里发抖,鲁国的僖公还在邾国寄人篱下。只有齐桓公的使臣顶着大雪来鲁国结盟,车辕上挂的铜铃叮叮当当,在雪地里格外清脆。

原文言文

  【经】

  二年春,王正月,齐人迁阳。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

  秋八月辛丑,公薨。

  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

  公子庆父出奔莒。

  冬,齐高子来盟。

  十有二月狄入卫。

  郑弃其师。

  【传】

  二年春,虢公败犬戎于渭汭。舟之侨曰:“无德而禄,殃也。殃将至矣。”遂奔晋。

  夏,吉禘于庄公,速也。

  初,公傅夺卜齮田,公不禁。

  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声也。”乃缢。闵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齐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甯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適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晋侯使大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谏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大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皋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大子,大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

  大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馀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远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閟之,尨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

  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