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十八年,春风吹过王城的时候,周王室出了件大事。二月乙卯那天,毛得这个狠角色,一刀结果了毛伯过,自己坐上了他的位置。苌弘老先生捋着胡子直摇头:"毛得这小子啊,我看他活不长了。这日子选得跟当年昆吾作死那天一模一样,太嚣张了!在都城这么无法无天,不倒霉才怪呢!"
三月刚到,曹国的平公就咽了气。转眼入夏,五月的夜空突然出现异象——黄昏时分,天边亮起诡异的火光。丙子那天刮起了怪风,占星家梓慎掐指一算:"这是融风啊,怕是要引动大火。七天之内,怕是要烧起来?"果不其然,戊寅日风更猛了,到壬午日简直狂风大作。宋、卫、陈、郑四国同时燃起熊熊大火。梓慎爬到高台上远眺,指着浓烟滚滚的方向直叹气:"宋卫陈郑,一个都跑不了。"没过几天,各国报灾的使者就接二连三赶来了。
郑国的神棍裨竈急得跳脚:"早听我的哪会着火!再不按我说的做,还得再烧!"郑国百姓都慌了神,可宰相子产偏不买账。子大叔急得直搓手:"那些宝物不就是用来保百姓平安的吗?要是再烧起来,国家都要完蛋!"子产却慢条斯理地说:"天意难测,人事可为。裨竈懂什么天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结果真没再起火。
其实大火前就有预兆。里析曾拉着子产衣袖说:"要出大事了,百姓要遭殃,国家怕是要完。我怕是活不到那天了,不如迁都吧?"子产摇头:"迁都哪那么容易。"等大火真的来了,里析果然死了,棺材还没下葬呢。子产派了三十个壮汉,赶在火势蔓延前把棺材运到安全地方。
那场面可真是惊心动魄。子产站在东门送走晋国贵客,命令司寇把新来的客人安置好,老客人一律不许出宫。派子宽他们到处巡视,连宗庙里的大龟都让人抬走了。祝史们忙着转移祖宗牌位,府库官员们手忙脚乱地抢救财物。商成公指挥着把宫女们转移到安全地带,司马们带兵在火场外围警戒。城下的百姓排着队上城墙避难,第二天又派官员去安抚郊外的民众。子产还亲自带人在城北祭祀,又是禳灾又是祈福。烧毁的房屋免税,还发放重建材料。全国罢市三天,哭声不绝。
相比之下,宋国卫国还算像样,陈国居然见死不救,许国连慰问都没有。明眼人都摇头:"陈许两国啊,离亡国不远喽。"
六月农忙时节,邾国人趁鄅国人在田里割稻子,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鄅国人刚要关城门,邾国的羊罗一个箭步冲上前,硬是用手抵住了城门!结果鄅国全城被俘。鄅国国君哭丧着脸:"我无家可归了,只能带着家眷去邾国。"邾庄公还算厚道,把鄅国夫人放了,只扣下了她女儿。
秋天给曹平公下葬时,有人遇见周朝的原伯鲁,发现这人居然以不学无术为荣。闵子马听说后直拍大腿:"周朝要乱啊!现在连当官的都说读书没用,下面的人还不有样学样?就像种庄稼不施肥,庄稼能长好吗?原氏这家子怕是要完蛋!"
七月里,子产忙着办消灾法事,又是祭社神又是搞阅兵。有回他路过子大叔家,看见工人们拆错了墙,气得直瞪眼:"往北边拆!"原来子大叔的宗庙和住宅隔着条路,工人们搞反了方向。
最逗的是晋国边境官员跑来抗议:"我们国君听说郑国着火,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占卜祈祷。你们倒好,全副武装上城墙,这是防谁呢?"子产不慌不忙:"正因为重视晋国,我们才要加强防备啊。要是郑国真出了事,流亡百姓第一个就往晋国跑呢!"
楚国那边也没闲着。王子胜跟楚王咬耳朵:"许国跟郑国是世仇,现在住在咱们地盘上还对郑国不客气。万一郑国联合晋国打过来,咱们可要吃亏。不如把许国迁到白羽去?"楚王听得直点头。这不,冬天刚到,许国就被迫搬了家。
【经】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须卒。
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六月,邾人入鄅。
秋,葬曹平公。
冬,许迁于白羽。
【传】
十八年春,王二月乙卯,周毛得杀毛伯过而代之。苌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济侈于王都,不亡何待!”
三月,曹平公卒。
夏五月,火始昏见。丙子,风。梓慎曰:“是谓融风,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风甚。壬午,大甚。宋、卫、陈、郑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库以望之,曰:“宋、卫、陈、郑也。”数日,皆来告火。裨竈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大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遂不与,亦不复火。
郑之未灾也,里析告子产曰:“将有大祥,民震动,国几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国迁其可乎?”子产曰:“雖可,吾不足以定迁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产使舆三十人,迁其柩。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使子宽、子上巡群屏摄,至于大宫。使公孙登徙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征。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
宋、卫皆如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
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袭鄅。鄅人将闭门,邾人羊罗摄其首焉,遂入之,尽俘以归。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庄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秋,葬曹平公。往者见周原伯鲁焉,与之语,不说学。归以语闵子马。闵子马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无学,无学不害。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
七月,郑子产为火故,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礼也。乃简兵大蒐,将为蒐除。子大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及冲,使从者止之曰:“毁于北方。”
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大叔曰:“晋无乃讨乎。”子产曰:“吾闻之,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国之不可小,有备故也。”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今执事撊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边人恐惧,不敢不告。”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幸而不亡,犹可说也。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
楚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晋、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君盍迁许?许不专于楚。郑方有令政。许曰‘余旧国也’,郑曰‘余俘邑也’,叶在楚国,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国不可小,许不可俘,仇不可启。君其图之。”楚子说。冬,楚子使王子胜迁许于析,实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