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僖公五年，开春时节，周天子派了荣叔大夫来鲁国，给去世的成风夫人送含玉和助葬财物。那会儿冰雪初融，驿道旁的柳枝刚冒出嫩芽，荣叔的车驾碾着残雪进了曲阜城。
到了三月里，辛亥日这天，鲁国安葬了成风夫人。周王室又派召伯来参加葬礼，这是合乎礼制的。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白幡在春风里翻飞，像一群扑簌簌的素蝶。
转眼入夏，鲁国的公孙敖奉命出使晋国。这时候南边的秦国突然发兵，攻入了鄀国地界——原来鄀国先背叛了楚国投靠秦国，后来又暗中勾结楚国，这才招来祸事。
蝉鸣最盛的时节，六国人也起了异心。他们背弃楚国，转而投靠东夷部落。谁知秋凉才至，楚国的两位大将成大心和仲归就带着黑压压的军队杀来，转眼间把六国灭了。
十月的寒风里，许国国君业去世了。而南方的战事还没完——楚国公子燮紧接着灭了蓼国。鲁国的臧文仲听到六国和蓼国接连灭亡的消息，拍着案几长叹："皋陶和庭坚这样的贤人之后啊，如今连祭祀都断绝了。不修德行，百姓无人相助，真是可悲！"
这时候晋国的阳处父正从卫国访问回来，路过甯地时，有个叫甯嬴的人跟着他走了。可刚到温地，甯嬴突然折返回家。他妻子觉得奇怪，甯嬴搓着手解释："这位大人太刚硬了。《商书》上说，对深沉的人要用刚强来约束，对高明的人要用柔和来引导。可他两样都占全了，怕是要招祸啊。上天尚且不违农时，何况凡人呢？华而不实的人，最容易招来怨恨。我担心跟着他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遭殃。"
这年冬天，晋国接连走了好几位重臣：赵成子、栾贞子、霍伯和臼季都去世了。北风卷着枯叶扫过晋阳城头，宫里的白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经】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王使召伯来会葬。
夏，公孙敖如晋。
秦人入鄀。
秋，楚人灭六。
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
【传】
五年春，王使荣叔来含且赗，召昭公来会葬，礼也。
鄀叛楚即秦，又贰于楚。
夏，秦人入鄀。六人叛楚即东夷。
秋，楚成大心、仲归帅师灭六。
冬，楚子燮灭蓼，臧文仲闻六与蓼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甯，甯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渐刚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德，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是以去之。”晋赵成子、栾贞子、霍伯、臼季皆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