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成公七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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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七年开春,周王的正月里就出了件蹊跷事。那偷油的小鼷鼠竟啃坏了祭祀用的郊牛犄角,太卜们赶忙换了头牛重新占卜。谁知这老鼠胆大包天,又把新牛的角也给啃了,最后只好把这头倒霉牛给放了生。

东南边突然传来战鼓声,吴国的军队像阵黑旋风似的扑向郯国。郯国城墙上的守军还没看清旗帜,城门就被撞得咚咚响。

转眼到了五月,曹国的宣公带着厚礼来朝见。本该举行的郊祭却取消了,只草草望祭了三处山川。蝉鸣最盛的时节,楚国大将公子婴齐带着黑压压的军队逼近郑国边境,战车扬起的尘土把太阳都遮住了。

鲁公急忙联合晋侯、齐侯等七国诸侯出兵救援。八月初七这天,各国的旌旗在马陵猎猎作响,诸侯们歃血为盟时,青铜酒器碰得叮当响。这边会盟刚结束,南边又传来急报——吴国的军队已经攻进了州来城。

入冬后异常干旱,鲁国举行了盛大的求雨祭祀。卫国的孙林父却在这时连夜逃往晋国,车轮碾过结霜的官道,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原来春天吴国攻打郯国时,郯国很快就投降了。鲁国的季文子拍着案几叹息:"中原各国军备松弛,连蛮夷都敢随意入侵,竟没人管管!《诗经》说得好啊,'苍天不仁,祸乱不止',说的就是现在这光景!"旁边记录史的官员暗暗点头,心想这位大夫倒是明白人。

郑国的子良辅佐成公去晋国,既是朝见也是谢师。夏天曹宣公来访时,带来的玉帛堆满了庭院。秋风吹黄树叶时,楚将子重把军队驻扎在氾水边,郑国大夫共仲和侯羽突袭楚营,活捉了郧公钟仪献给晋国。

马陵会盟那天,诸侯们不光重申虫牢之盟,还特意嘉奖了归顺的莒国。晋国人把钟仪关在军营里,那楚将的锁链哗啦作响,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说起楚国这两位将军,子重原先想讨要申、吕两地的田地,被巫臣劝阻后怀恨在心;子反贪恋夏姬美色,又被巫臣截胡,更是气得拔剑砍断了案角。等楚共王即位,这两人就联手杀了巫臣全族,连清尹弗忌和襄老的儿子黑要都没放过,把他们的家产瓜分得干干净净。

巫臣在晋国听说噩耗,写信时毛笔都快捏断了:"你们这两个奸佞之徒,残害无辜,我定要叫你们疲于奔命而死!"他立即请求出使吴国,教吴人驾战车、布军阵,还把自己的儿子狐庸留在吴国当外交官。从此吴国像把尖刀,接连捅向楚国的巢、徐等地。子重刚在郑国前线扎营,又得急行军回救州来,一年里竟往返奔波七次。那些依附楚国的蛮夷部落,转眼都被吴国吞并了。

卫定公对孙林父的厌恶,就像冬日的寒风一天比一天刺骨。终于在那年最冷的时候,孙林父带着家眷逃往晋国。后来卫侯访问晋国时,晋国人倒是把戚地还给了卫国,只是城墙上还留着流亡者仓皇离去时的抓痕。

原文言文

  【经】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

  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吴伐郯。

  夏五月,曹伯来朝。

  不郊,犹三望。

  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郑。

  八月戊辰,同盟于马陵。

  公至自会。

  吴入州来。

  冬,大雩。

  卫孙林父出奔晋。

  【传】

  七年春,吴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国不振旅,蛮夷入伐,而莫之或恤,无吊者也夫!《诗》曰:‘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其此之谓乎!有上不吊,其谁不受乱?吾亡无日矣!”君子曰:“知惧如是,斯不亡矣。”

  郑子良相成公以如晋,见且拜师。

  夏,曹宣公来朝。

  秋,楚子重伐郑,师于氾。诸侯救郑。郑共仲、侯羽军楚师,囚郧公钟仪,献诸晋。八月,同盟于马陵,寻虫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晋人以钟仪归,囚诸军府。

  楚围宋之役,师还。子重请取于申、吕以为赏田,王许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为赋,以御北方。若取之,是无申、吕也。晋、郑必至于汉。”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杀巫臣之族子阎、子荡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阎之室,使沈尹与王子罢分子荡之室,子反取黑要与清尹之室。巫臣自晋遗二子书曰:“尔以谗慝贪惏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

  巫臣请使于吴,晋侯许之。吴子寿梦说之。乃通吴于晋。以两之一卒適吴,舍偏两之一焉。与其射御,教吴乘车,教之战陈,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为行人于吴。吴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马陵之会,吴入州来。子重自郑奔命。子重、子反于是乎一岁七奔命。蛮夷属于楚者,吴尽取之。是以始大,通吴于上国。卫定公恶孙林父。

  冬,孙林父出奔晋。卫侯如晋,晋反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