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僖公二年，开春时节，周王的正月里，各国诸侯齐聚楚丘，热火朝天地修筑城墙，为的是重建卫国。史书上没记全都有谁到场，因为鲁国使者来得晚了些。
转眼到了五月辛巳日，鲁国上下忙着安葬哀姜夫人。这位小君走得突然，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白幡在初夏的风里飘得像一片片云。
这时候晋国那边可热闹了。大夫荀息捧着块垂棘产的美玉，牵着屈地出的宝马，站在晋献公跟前献计："主公啊，咱们借虞国的道去打虢国吧。"晋献公摸着胡子直摇头："这可是咱的镇国之宝！"荀息凑近半步，压低声音："要是虞国肯借道，这些宝贝就跟放在外头库房没两样。"献公还是犹豫："虞国有个宫之奇..."荀息笑道："那人性子软，就算劝谏，虞公也不会听——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太熟了反倒不当事。"
果然，虞公一见宝马美玉就挪不开眼。荀息说得诚恳："虢国不讲道义，在我们南边边境捣乱，求您借条路让我们讨个说法。"宫之奇急得直跺脚，可虞公不光答应借道，还主动要帮着打虢国。宫之奇扯着虞公袖子劝，虞公甩甩袖子就点了兵。
六月暑气正盛时，晋国大将里克和荀息带着兵马，汇合虞国军队直扑虢国。刀光剑影里，下阳城转眼就换了旗帜。史官写这事时把虞国写在前面，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收了人家好处的缘故。
秋蝉鸣得最响的九月，齐桓公和宋襄公带着江国、黄国的使者在贯地会盟。盟书上的墨迹还没干透，齐国的寺人貂就在多鱼地方泄露了军事机密——这阉人往后还要闹出更大的乱子。
虢公在桑田打败戎人，本该是喜事。晋国的卜偃却掐着指头说："虢国要完！丢了战略要地下阳还不警醒，反倒因小胜得意，这是老天蒙了他们的眼啊。我看不出五年..."
寒风呼啸的十月，天上愣是没掉一滴雨。楚国的军队趁机北上，把郑国打得措手不及。楚将鬥章更是生擒了郑国的聃伯，关在囚车里晃悠悠带回楚国。干裂的田地上，只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经】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虞师、晋师灭下阳。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冬十月，不雨。楚人侵郑。
【传】
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宝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对曰：“宫之奇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暱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奇谏，不听，遂起师。
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
秋，盟于贯，服江、黄也。
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
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必易晋而不抚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冬，楚人伐郑，鬥章囚郑耼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