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开春,齐国的军队就浩浩荡荡杀向郑国。郑国朝堂上,孔叔急得直搓手,对郑伯说:"老话说得好啊,心气儿要是弱了,还怕什么屈辱?咱们现在既硬气不起来,又拉不下脸服软,这不是等着亡国吗?"说着扑通跪下,"眼下国家危在旦夕,不如低头向齐国求和吧!"
郑伯摸着下巴沉吟:"我晓得他们为何而来...再容我些时日。"孔叔急得直跺脚:"我的君上啊,火烧眉毛了,哪还等得及!"
转眼入夏,郑国到底把大夫申侯给杀了,一来向齐国表忠心,二来也是听了陈国辕涛涂的挑拨。说起这申侯,本是楚国公主所生,当年深得楚文王宠爱。文王临终前塞给他一块玉璧,喘着气说:"普天之下就我最懂你。你这人贪是贪了点,但我从不计较。等我走了,新君必定容不下你,记得赶紧逃命,千万别往小国跑。"
果然,楚文王刚下葬,申侯就逃到郑国,又得了郑厉公的宠信。后来楚国令尹子文听说申侯被杀,摇头叹道:"老话说知臣莫若君,真是一点不假。"
秋七月,鲁僖公带着齐侯、宋公、陈国世子款和郑国世子华,在甯母会盟。管仲捋着胡子对齐侯说:"招抚诸侯要靠礼数,怀柔远邦要靠德行。只要德礼兼备,天下人自然归心。"齐侯听了连连点头,按礼制收下各国贡品。
郑国派太子华来参会,这小子竟偷偷对齐侯咬耳朵:"我们郑国的洩氏、孔氏、子人氏三家专跟您作对。要是您能帮我除掉他们,我让郑国当您的属国,岂不两全其美?"齐侯刚要答应,管仲急忙拦住:"盟会讲究礼信二字,您这头刚跟诸侯讲完仁义,转头就使阴招,传出去多难听?父子不相欺叫礼,谨守盟约叫信。太子华身为储君却勾结外敌削弱本国,迟早要遭报应。郑国有叔詹那帮能臣坐镇,离间计行不通的。"齐侯这才回绝。太子华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就被郑国治了罪。
寒冬腊月,郑伯到底还是向齐国请求结盟。这年闰月,周惠王驾崩。襄王怕大叔带趁机作乱,连丧事都不敢办,连夜派人向齐国求救。
【经】
七年春,齐人伐郑。
夏,小邾子来朝。郑杀其大夫申侯。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于甯母。
曹伯班卒。
公子友如齐。
冬,葬曹昭公。
【传】
七年春,齐人伐郑,孔叔言于郑伯曰:“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毙也。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对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谮也。
初,申侯,申出也,有宠于楚文王。文王将死,与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专利而不厌,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后之人将求多于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无適小国,将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郑,又有宠于厉公。子文闻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
秋,盟于甯母,谋郑故也。管仲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携以礼,怀远以德,德礼不易,无人不怀。”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
郑伯使大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苟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德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德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德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
冬,郑伯请盟于齐。
闰月,惠王崩。襄王恶大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