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开春,周王的正月里,鲁僖公在洮水边摆开阵仗。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这些诸侯都来了,连陈国的世子款也赶到了。大家歃血为盟的时候,郑伯却缩在后头,搓着手说要补个盟誓。
原来这场会盟,为的是商量怎么稳住周王室那摊子事。郑伯这低声下气求着加入,分明是服软认输了。说来也怪,周襄王硬是等到自己王位坐稳了,才给老爹发丧。
转眼到了夏天,北边的狄人突然挥兵南下,直扑晋国边境。这可不是无缘无故——去年采桑那一仗,晋国大将里克带着梁由靡驾车,虢射当车右,把狄人打得落花流水。当时梁由靡还嚷嚷着要乘胜追击,说狄人不知羞耻,一鼓作气定能大胜。可里克老成持重,只说要守住边境就行,别把其他狄人部族都惹毛了。虢射倒是料得准,拍着车辕说:"不出一年,狄人准要卷土重来。"这不,刚过半年就应验了。
秋七月鲁国太庙里香烟缭绕,僖公正在行禘祭大礼,突然把哀姜的牌位请了进来。这事儿可不合规矩——按礼法,夫人要是没死在正寝,没在宗庙停灵,没向盟国报丧,没跟婆婆合葬,哪能随便请进太庙啊?
腊月里寒风刺骨,周王室的使者才慢吞吞来报丧。原来王室里头乱糟糟的,拖到现在才腾出手来。这时候宋国宫里也不太平,宋公病得厉害,太子兹父跪在榻前死活要让位,说庶兄目夷年长又仁厚,该立他为君。宋公被缠得没法子,只好召来子鱼——就是目夷。谁知子鱼一听就摇头,边往殿外退边说:"能把国家让给别人,还有比这更仁德的吗?臣可做不到。再说废长立幼也不合规矩啊!"话没说完就快步退了出去,衣角在门槛上扫过一阵风。
【经】
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郑伯乞盟。
夏,狄伐晋。
秋七月,禘于大庙,用致夫人。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传】
八年春,盟于洮,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襄王定位而后发丧。
晋里克帅师,梁由靡御,虢射为右,以败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无耻,从之必大克。”里克曰:“拒之而已,无速众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
夏,狄伐晋,报采桑之役也。复期月。
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礼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则弗致也。
冬,王人来告丧,难故也,是以缓。
宋公疾,大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