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公·哀公十五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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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开春,周王的正月还没过完,成邑就反叛了齐国。鲁国的武伯带兵去打成邑,结果没打下来,转头就在输地筑起了城墙。

转眼到了五月,毒日头晒得人发昏。齐国的高无丕突然收拾细软,连夜逃往北边的燕国。郑国那位国君也没闲着,带着兵马就朝宋国杀过去了。

八月的天热得跟蒸笼似的,鲁国上下忙着举行求雨大祭。晋国的赵鞅可不管这些,领着军队就攻向卫国。等到北风呼啸的冬天,晋侯又调转枪头去打郑国。这时候齐国倒是派人来求和了,卫国的公孟彄却在这节骨眼上逃往齐国。

春天那会儿,成邑反叛的消息传到楚国。楚国的子西和子期立刻点兵攻打吴国,一路打到桐汭河边。陈国派公孙贞子去慰问楚军,谁知这位使臣走到良地就咽了气。随从们按规矩要抬着遗体进城,吴王却派太宰嚭拦在城门口:"眼下洪水泛滥,要是让贵国大夫的尸身受了潮,岂不是加重我们国君的愧疚?还请副使代为传话吧。"

陈国的芋尹盖一听就红了眼眶:"我们国君听说楚国无道,屡次侵犯吴国,使百姓遭殃,特地派我们来慰问贵国官员。如今使臣不幸去世,按礼制就该奉着灵柩完成使命。要是连遗体都不能进城,等于把我们国君的诚意扔在荒郊野外啊!"他抹了把脸又说:"侍奉死者要像侍奉生者,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就算今日要我抱着灵柩跳进深渊,那也是天命如此,绝不怨天尤人!"吴国人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打开城门。

秋风卷着落叶时,齐国的陈瓘路过卫国。子路遇见他,意味深长地说:"老天爷怕是拿陈氏当斧头,先砍倒公室,再让旁人捡便宜。"陈瓘听得心头一跳,连夜派人给弟弟送信。

寒冬腊月,鲁国终于和齐国讲和。子服景伯带着子赣去谈判,见到公孙宿就劝:"连亲信都会背叛,何况齐国人?您可是周公的后裔啊!"公孙宿拍着大腿后悔不迭。那边陈成子摆酒招待,话里话外要学卫国称臣。子赣冷笑:"当年齐国帮卫国打晋国,丢了五百辆战车。如今趁我们内乱抢地盘,现在说这些漂亮话?"陈成子被噎得脸色发青,只好把成邑还给鲁国。

卫国的宫墙里正上演着更血腥的戏码。孔家有个俊俏的家臣浑良夫,和守寡的主母私通。流亡在外的太子蒯聩找到他们,许下"让你穿官服坐马车,免死三次"的重诺。趁着闰月天黑,他们裹着斗篷混进孔家,拿着兵器逼孔悝结盟。厨子栾宁正烤着肉,听见动静连肉都顾不上翻,跳上马车就去报信。

子路闻讯往宫里赶,在城门口遇见逃出来的子羔。"别进去送死了!"子羔扯住他袖子。子路甩开手:"吃人家的饭,就得管人家的难!"刚冲进院子,就被乱戈砍断了帽带。这个倔老头临死前还坚持系好帽子,嘴里嘟囔着"君子死也要衣冠整齐"。消息传到孔子耳中,老人家叹道:"子羔能逃出来,子路怕是回不来了。"

新即位的卫庄公忙着清算旧臣,先找司徒瞒成诉苦:"我在外流亡多年,你也该尝尝这滋味。"吓得瞒成连夜串联同党,可惜终究没敢动手。宫墙上的血迹还没干透,新一轮的杀戮又要开始了。

原文言文

  【经】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成叛。

  夏五月,齐高无丕出奔北燕。

  郑伯伐宋。

  秋八月,大雩。

  晋赵鞅帅师伐卫。

  冬,晋侯伐郑。

  及齐平。

  卫公孟彄出奔齐。

  【传】

  十五年春,成叛于齐。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输。

  夏,楚子西、子期伐吴,及桐汭。陈侯使公孙贞子吊焉,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吴子使大宰嚭劳,且辞曰:“以水潦之不时,无乃廪然陨大夫之尸,以重寡君之忧。寡君敢辞上介。”芋尹盖对曰:“寡君闻楚为不道,荐伐吴国,灭厥民人。寡君使盖备使,吊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陨队,绝世于良,废日共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且臣闻之曰,事死如生,礼也。于是乎有朝聘而终,以尸将事之礼,又有朝聘而遭丧之礼。若不以尸将命,是遭丧而还也,无乃不可乎!以礼防民,犹或逾之。今大夫曰,死而弃之,是弃礼也。其何以为诸侯主?先民有言曰,无秽虐士。备使奉尸将命,苟我寡君之命达于君所,虽陨于深渊,则天命也。非君与涉人之过也。”吴人内之。

  秋,齐陈瓘如楚。过卫,仲由见之,曰:“天或者以陈氏为斧斤,既斫丧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终飨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鲁以待时,不亦可乎?何必恶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

  冬,及齐平。子服景伯如齐,子赣为介,见公孙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齐人虽为子役,其有不贰乎?子,周公之孙也。多飨大利,犹思不义。利不可得,而丧宗国,将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闻命。”陈成子馆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愿事君如事卫君。”景伯揖子赣而进之。对曰:“寡君之愿也。昔晋人伐卫,齐为卫故,伐晋冠氏,丧车五百,因与卫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吴人加敝邑以乱。齐因其病,取讙与阐。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视卫君之事君也,则固所愿也。”成子病之,乃归成。公孙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卫孔圉取大子蒯聩之姊,生悝。孔氏之竖浑良夫,长而美,孔文子卒,通于内。大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大子与之言曰:“苟使我入获国,服冕乘轩,三死无与。”与之盟。为请于伯姬。闰月,良夫与大子入,舍于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寺人罗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栾宁问之,称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大子与五人介,舆豭从之。迫孔悝于厕,强盟之,遂劫以登台。栾宁将饮酒,炙未熟,闻乱,使告季子。召获驾乘车,行爵食炙,奉卫侯辄来奔。季子将入,遇子羔将出,曰:“门已闭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践其难。”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难。”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门,公孙敢门焉,曰:“无入为也。”季子曰:“是公孙也,求利焉而逃其难。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乃入。曰:“大子焉用孔悝,虽杀之,必或继之。”且曰:“大子无勇,若燔台半,必舍孔叔。”大子闻之惧,下石乞、盂黡敌子路。以戈击之,断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来,由也死矣。”孔悝立庄公。庄公害故政,欲尽去之。先谓司徒瞒成曰:“寡人离病于外久矣,子请亦尝之。”归告褚师比,欲与之伐公,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