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三十二年，春风吹绿了原野。齐国在小穀筑起城墙，这是齐桓公特意为管仲修建的封邑。城墙夯土的声音日夜不息，工匠们喊着号子，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夏日蝉鸣声中，宋襄公和齐桓公在梁丘不期而遇。宋公特意提前赶到，衣冠整齐地站在官道旁等候。当齐侯的车驾转过山坳时，宋公连忙上前拱手，两人在树荫下执手叙话，惊起一群麻雀。
七月流火，癸巳日这天，公子牙突然去世了。还没等鲁国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八月癸亥日，鲁庄公在正寝殿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老臣们跪在榻前，看着烛火映照下国君灰白的面容。
原来早些时候，庄公在党氏家附近修筑高台，偶然望见党氏女儿孟任。那姑娘提着竹篮穿过桃林，发梢还沾着花瓣。庄公追上去拦住她，许下立为夫人的承诺。孟任咬破手臂与国君盟誓，后来生下了子般。有一年求雨祭祀，子般在梁氏家演习礼乐。养马人荦趴在墙头偷看，还和梁家女公子调笑。子般气得脸色发青，当即要人鞭打荦。庄公却摇头说："这等贱奴不如杀了，他力气大得能把车盖扔过稷门呢。"
庄公病重时，把叔牙叫到床前。叔牙搓着手回答："庆父最有才干。"等季友进来，却跪着发誓："臣拼死也要辅佐子般。"庄公叹息着提起叔牙的话。当夜，季友就派鍼巫带着毒酒去找叔牙。鍼巫把酒盏递过去时，手指微微发抖："饮下这杯，您的子孙还能在鲁国立足。"叔牙盯着晃动的酒液，仰头饮尽，走到逵泉边就倒地不起。
子般继位后暂居党氏家。十月己未日清晨，养马人荦突然持刀闯入。谁也没想到庆父竟指使这个曾被鞭打的马夫来报仇。子般倒在血泊里时，梁氏家的桃花正落第二遍。季友连夜逃往陈国，鲁国人只得立了闵公。
这年冬天特别冷。北方的狄人趁着河面结冰，举着火把攻向邢国。而在莘地，神灵已经停留了六个月。虢公派去祭祀的使者刚回来，史官嚚就摔了竹简："虢国要完了！治国该听百姓的，整天求神拜鬼算什么？"此时周惠王正令内史过准备祭品，祭坛上的牺牲还冒着热气。
【经】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
夏，宋公、齐侯遇于梁丘。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公子庆父如齐。
狄伐邢。
【传】
三十二年春，城小穀，为管仲也。
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会于诸侯。宋公请先见于齐侯。
夏，遇于梁丘。
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惠王问诸内史过曰：“是何故也？”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对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从之。内史过往，闻虢请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
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应、宗区、史嚚享焉。神赐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
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閟，而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讲于梁氏，女公子观之。圉人荦自墙外与之戏。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杀之，是不可鞭。荦有力焉，能投盖于稷门。”
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归，及逵泉而卒。立叔孙氏。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子般即位，次于党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成季奔陈。立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