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纪事·魏赵之谋
那年秋风刮得格外紧，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邯郸城的石板路上。赵王正倚在雕花凭几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青铜酒樽。殿外的风声裹挟着战报，秦国使臣刚走，案几上的竹简还散发着松烟墨的气味。
魏国使者披着沾满尘土的褐色斗篷匆匆入殿，额头上的汗珠在烛火下闪着微光。他解下佩剑时，剑鞘与玉带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王可曾见过秋天的蚂蚱？"魏使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般沙哑。赵王眉头一皱，酒樽停在半空。
"那蚂蚱临死前总要蹬腿，却不知早被黄雀盯上了。"魏使说着解开腰间皮囊，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就像当年晋国借道伐虢时的虞国。"
殿外传来戍卫换岗的铜钲声，惊起檐下一群麻雀。魏使的手指在竹简某处重重一点，指甲盖泛着青白色："荀息献上的宝马还在虞宫喘气，晋军已经调转矛头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如今秦国送来的金玉，可比当年晋国的宝马光鲜多了。"
赵王的手指在案几上划出几道深痕。烛火忽明忽暗间，他仿佛看见宫之奇跪在虞国大殿上，头冠歪斜的模样。魏使的嗓音愈发嘶哑："我们魏国若是倒了，赵国的边境..."话没说完，一阵穿堂风突然扑灭了三盏灯。
黑暗中，赵王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咚咚的响声。他想起昨日秦国使臣献上的那对玉璧，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极了毒蛇的鳞片。
秦使赵攻魏，魏谓赵王曰：“攻魏者，亡赵之始也。昔者晋人欲亡虞而伐虢，伐虢者，亡虞之始也。故荀息以马与璧假道于虞，宫之奇谏而不听，卒假晋道。晋人伐虢，反而取虞。故《春秋》书之，以罪虞公。今国莫强于赵，而并齐、秦，王贤而有声者相之，所以为腹心之疾者，赵也。魏者，赵之虢也；赵者，魏之虞也。听秦而攻魏者，虞之为也。愿王熟计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