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知伯带着赵、韩、魏三家兵马,把范氏和中行氏给灭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知伯这贪心鬼又坐不住了,派人到韩国要地盘。韩康子心里不乐意给,他手下的段规赶紧劝道:"主公,这可不行啊!知伯那人您还不知道吗?贪得无厌又心狠手辣。今天不给地,明天他的刀就得架在咱们脖子上了。不如先给他,让他尝着甜头,转头肯定又去找别家要地。等别家不给打起来,咱们不就能躲过这场祸事了吗?"韩康子一拍大腿:"妙啊!"当即划了座万户大城送给知伯。
知伯得了便宜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又派人去魏国要地。魏宣子刚想拒绝,谋臣赵葭急忙拉住他袖子:"主公三思!韩国都给了,咱们要是不给,这不是明摆着跟知伯叫板吗?他那刀可快着呢!"魏宣子叹口气:"罢了罢了。"也乖乖献上座万户城池。
这贪心不足蛇吞象,知伯转眼又盯上赵国,点名要蔺城和皋狼两地。赵襄子可不像前两家那么好说话,脖子一梗:"不给!"知伯阴笑着搓搓手,转头就秘密联络韩魏两家,准备合伙收拾赵国。
赵襄子急得在宫里转圈,召来心腹张孟谈:"知伯这笑面虎,明里跟韩魏打得火热,独独冷落咱们赵国,怕是要动刀兵了。咱们往哪儿躲啊?"张孟谈不慌不忙:"当年董阏安治理晋阳城,后来尹铎又接着经营,那儿的城墙粮仓都结实着呢。"赵襄子连夜派延陵生带着车马先去晋阳,自己随后赶到。
到了晋阳城,赵襄子亲自巡视城墙,查点仓库,突然拍着空箭囊发愁:"箭不够啊!"张孟谈笑着指向宫墙:"主公您看,这宫墙里埋的都是荻蒿苦楚,比上等箭竹还硬实!"又指着铜柱说:"把这些铜柱熔了,箭镞要多少有多少!"赵襄子乐得直搓手:"好!好!"
转眼间三国联军就把晋阳城围得水泄不通。打了三个月没打下来,知伯干脆引晋水灌城。这一围就是三年,城里百姓在树上搭窝棚住,吊着锅做饭,粮食眼看就要见底。赵襄子拉着张孟谈的手直叹气:"撑不住了啊!"张孟谈眼睛一瞪:"主公别说丧气话,让我去会会韩魏两家!"
趁着夜色,张孟谈偷偷摸进韩魏大营:"二位主公想想,赵国要是完了,下一个轮到谁?"韩康子和魏宣子对视一眼:"我们何尝不知?可那知伯疑心病重..."张孟谈压低声音:"今夜三更,咱们这么办..."
第二天张孟谈故意从知伯营前晃过,被谋士知过瞧见了。知过急忙跑进帐里:"主公!韩魏两家要反水!"知伯正做着瓜分赵国的美梦,不耐烦地摆手:"胡说什么!我都跟他们说好三分赵国了。"知过急得直跺脚:"那至少把韩魏的谋臣收买了吧?"知伯一算账:"封赏他们?那我岂不是亏了?"知过见劝不动,出门就改了姓氏连夜逃走。
张孟谈得知后,连夜带着赵襄子的死士突袭堤坝。大水冲了知伯大营,韩魏联军趁机反戈一击。赵襄子带着精兵从正面杀出,把知伯军杀得片甲不留,连知伯也做了俘虏。
这贪心不足的知伯,到头来落得身死国灭,全族就剩个改姓的知过逃出生天。后人说起这事,都摇头叹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不听忠言自取亡啊!
知伯帅赵、韩、魏而伐范中行氏,灭之。休数年,使人请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谏曰:“不可。夫知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鸷复,来请地不与,必加兵于韩矣。君其与之。与之彼狃,又将请地于他国,他国不听,必乡之以兵;然则韩可以免于患难,而待事之变。”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一于知伯。知伯说,又使人请地于魏,魏宣子欲勿与。赵葭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而外怒知伯也。然则其错兵于魏必矣!不如与之。”宣子曰:“诺。”因使人致万家之邑一于知伯。知伯说,又使人之赵,请蔺、皋狼之地,赵襄子弗与。知伯因阴结韩、魏,将以伐赵。
赵襄子召张孟谈而告之曰:“夫知伯之为人,阳亲而阴疏,三使韩、魏,而寡人弗与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安于,简主之才臣也,世治晋阳,而尹铎循之,其余政教犹存,君其定居晋阳。”君曰:“诺。”乃使延陵生将车骑先之晋阳,君因从之。至,行城郭,案府库,视仓廪,召张孟谈曰:“吾城郭之完,府库足用,仓廪实矣,无矢奈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苦楚廧之,其高至丈余,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箘簬之劲不能过也。君曰:“足矣,吾铜少若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室,皆以炼铜为柱质,请发而用之,则有余铜矣。”君曰:“善。”号令以定,备守以具。
三国之兵乘晋阳城,遂战。三月不能拔,因舒军而围之,决晋水而灌之。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釜而炊,财食将尽,士卒病羸。襄子谓张孟谈曰:“粮食匮,城力尽,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如?”张孟谈曰:“臣闻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则无为贵知士也。君释此计,勿复言也。臣请见韩、魏之君。”襄子曰:“诺。”
张孟谈于是阴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知伯帅二国之君伐赵,赵将亡矣,亡则二君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夫知伯为人也,麁中而少亲,我谋未遂而知,则其祸必至,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谋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与张孟谈阴约三军,与之期日,夜,遣入晋阳。张孟谈以报襄子,襄子再拜之。
张孟谈因朝知伯而出,遇知过辕门之外。知过入见知伯曰:“二主殆将有变。”君曰:“何如?”对曰:“臣遇张孟谈于辕门之外,其志矜,其行高。”知伯曰:“不然。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三分其地,寡人所亲之,必不欺也。子释之,勿出于口。”知过出见二主,入说知伯曰:“二主色动而意变,必背君,不如令杀之。”知伯曰:“兵箸晋阳三年矣,旦暮当拔之而飨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慎勿复言。”知过曰:“不杀则遂亲之。”知伯曰:“亲之奈何?”知过曰:“魏宣子之谋臣曰赵葭,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是皆能移其君之计。君其与二君约,破赵则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不变,而君得其所欲矣。”知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可。”知过见君之不用也,言之不听,出,更其姓为辅氏,遂去不见。
张孟谈闻之,入见襄子曰:“臣遇知过于辕门之外,其视有疑臣之心,入见知伯,出更其姓。今暮不击,必后之矣。”襄子曰:“诺。”使张孟谈见韩、魏之君曰:“夜期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知伯军。”知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知伯军而禽知伯。
知伯身死,国亡地分,为天下笑,此贪欲无厌也。夫不听知过,亦所以亡也。知氏尽灭,唯辅氏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