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谈帮着赵家稳住了根基,扩大了地盘,又整顿了五百人的精锐部队。这天,他特意选了个简朴的马车,去见赵襄子。车轮碾过黄土路,扬起细细的尘埃。
"主君啊,"张孟谈撩开车帘,神色凝重,"老辈人常说,五百精兵能平定天下,靠的是君主和臣子各守本分。列侯不该兼任宰相,将军以上不该插手朝政。如今我名声太响,地位太高,权力太重,连百姓都只听我的号令。我请求辞去官职,交还权柄。"
赵襄子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话从何说起?名望是辅佐君主的奖赏,功劳大就该地位高,治理国家自然要手握重权。忠臣得民心,这不正是先王治国安邦的道理吗?"
"主君说的是建功立业的好处,"张孟谈整了整衣襟,声音像秋雨般凉,"臣说的是长治久安的规矩。翻遍史书,从没见过臣子和君主平分权力还能太平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赵襄子甩袖就走。整整三天闭门不出,最后派侍从去问:"要是晋阳的官员不听调遣,该当如何?"
"该杀。"张孟谈答得干脆。
侍从又问:"左司马为国效力,该不该怕死?"
"忠臣护国,死又何惧?"张孟谈挺直腰板,像棵风雪里的青松。
赵襄子长叹一声:"就依你吧。"张孟谈当即交出封地,卸下官印,穿着粗布衣裳去肙丘种地了。百姓都说,这才是贤臣风范,明君气度。
转眼三年过去,田里的麦子黄了又青。这天赵襄子急匆匆赶到田间,靴子沾满泥巴:"韩魏齐燕四国联手要对付咱们,当年从知家分来的十座城池怕要保不住!"
张孟谈拍拍手上的土,眼睛亮得像星子:"主君且佩好剑,带臣回都城。把臣安置在宗庙,再召集百官。"当夜,他让妻子去了楚国,大儿子奔韩国,二儿子往魏国,小儿子赴齐国。四国收到风声,互相猜忌,联盟还没成形就散了。
张孟谈既固赵宗,广封疆,发五百,乃称简之涂以告襄子曰:“昔者,前国地君之御有之曰:“五百之所以致天下者,约两主势能制臣,无令臣能制主。故贵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将军以上,不为近大夫。今臣之名显而身尊,权重而众服,臣愿捐功名、去权势以离众。”襄子悢然曰:“何哉?吾闻辅主者名显,功大者身尊,任国者权重,信忠在己而众服焉。此先圣之所以集国家、安社稷乎!子何为然?”张孟谈对曰:“君主所言,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谓,持国之道也。臣观成事,闻往古,天下之美同,臣主之权均之能美,未之有也。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君若弗图,则臣力不足。”怆然有决色。襄子去之。卧三日,使人谓之曰:“晋阳之政,臣下不使者何如?”对曰:“死僇。”张孟谈曰:“左司马见使于国家,安社稷,不避其死,以成其忠,君其行之。”君曰:“子从事。”乃许之。张孟谈便厚以便名,纳地释事以去权尊,而耕于肙丘。故曰,贤人之行,明主之政也。
耕三年,韩、魏、齐、燕负亲以谋赵。襄子往见张孟谈而告之曰:“昔者知氏之地,赵氏分则多十城,复来,而今诸侯孰谋我,为之奈何?”张孟谈曰:“君其负剑而御臣以之国,舍臣于庙,授吏大夫,臣试计之。”君曰:“诺。”张孟谈乃行,其妻之楚,长子之韩,次子之魏,少子之齐。四国疑而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