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阴云密布的午后,观津人朱英踩着满地落叶来到春申君府上。庭院里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楚国飘摇的国运。
朱英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开门见山道:"春申君啊,如今人人都说楚国强大,可我怎么瞧着在您手里反倒越来越弱了?"他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盯着春申君案头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春申君手中的竹简"啪"地合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朱英却不慌不忙,继续道:"先王在位时,二十多年没人敢来犯楚,您知道为什么吗?"他站起身,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起来,"秦国想借道渑隘打咱们,山路难行;要是绕道两周,还得提防韩魏抄后路。"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朱英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可现在呢?魏国眼看就要完蛋,连许、鄢陵这样的城池都保不住,迟早要割给秦国。到时候秦军离咱们陈地就一百六十里路——"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乱响,"依我看,秦楚大战的日子不远了!"
春申君盯着桌上渐渐晕开的水渍,那形状活像一张正在收缩的楚国地图。他攥着竹简的手指节发白,却始终没有出声反驳。庭院里最后一片梧桐叶打着转儿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