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楚王宫中的青铜烛台在微风中摇曳,将君臣的影子投在绘满图腾的宫墙上。公仲的使者又一次跪在殿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青砖,却始终等不到召见的命令。
苏代拢了拢被细雨打湿的衣袖,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轻声道:"大王可曾见过被猎人围堵的孤狼?"他见楚王皱眉,便接着说:"公仲此刻就像那只困兽。先前他背叛赵国投靠楚国,背离齐国依附秦国,如今四国都将他拒之门外,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殿外传来使者压抑的咳嗽声。苏代注意到楚王握紧了案几上的玉圭,便俯身向前:"与其将他彻底推开,不如留条活路。人在绝境时,反而会像尾生抱柱那样守信。"他故意顿了顿,"当年尾生为等心上人,宁可抱着桥柱被洪水淹没也不失信。现在的公仲,正需要这样的机会来证明自己。"
楚王的手指在玉圭上轻轻摩挲,忽然笑了一声:"先生是说,该给将死之人递把刀?"苏代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望着窗外渐密的雨帘。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石阶上,发出规律的轻响,像在数着这位谋士心中默算的时机。
"给他个台阶下。"苏代终于转身,雨水在他深衣下摆晕开深色的痕迹,"若是再叛,不过印证众人所言;若是守信,便是大王慧眼独具。"他看见楚王眼中闪过鹰隼般的锐光,知道这话说进了君王心坎里。
公仲数不信于诸侯,诸侯锢之。南委国于楚,楚王弗听。苏代为楚王曰:“不若听而备与其反也。明之反也,常仗赵而畔楚,仗齐而畔秦。今四国锢之,而无所入矣,亦甚患之。此方其为尾生之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