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宫殿里，檀香袅袅，燕王皱着眉头斜靠在雕花凭几上，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重重拍了下案几，震得茶盏里的水纹一圈圈漾开："寡人最讨厌那些夸夸其谈的说客！"
苏代正跪坐在席上整理衣襟，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他抬头时，檐角铜铃恰好被风吹响，叮叮当当的声音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大王可知道我们周地有个有趣的风俗？"见燕王转过脸来，他顺手将飘到案前的槐花拂开，"媒人在那儿最被人看轻，因为她们总爱两头说好话。"
"给男方说亲时，就把姑娘夸得跟天仙似的。"苏代说着模仿起媒婆扭捏作态的模样，惹得侍立的宫女用袖子掩着嘴笑，"等到了女方家里，又吹嘘男方家财万贯。"他突然敛了笑意，"可偏偏周地的风俗，没有媒人牵线就不能成婚。"
殿外传来蝉鸣声声，苏代的声音渐渐沉下来："待字闺中的姑娘若是没媒人上门，等到人老珠黄也嫁不出去。"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可要是自己抛头露面去找夫家，反而会被人看轻——就像集市上自卖自夸的货物，反而卖不出好价钱。"
燕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鎏金熏炉里的青烟在他眼前缭绕。苏代趁机倾身向前："要想顺顺利利把事情办成，还能保住体面，说到底还得靠这些'夸夸其谈'的人。"他故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就像没有秤砣称不了东西，没有风势扬不起船帆。能让别人坐着就把事情办成的——"
"不就是大王讨厌的这些说客么？"这句话苏代说得极轻，却像滴进热油的水珠。燕王怔了半晌，忽然拍案大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说得好！"他伸手去够酒樽时，袖口扫落了案几上那朵被遗忘的槐花。
燕王谓苏代曰：“寡人甚不喜訑其言也。’苏代对曰：“周地贱媒，为其两誉也。之男取曰‘女美’，之女取曰‘男富’。然而周之俗，不自为取妻。且夫处女无媒，老且不嫁；舍媒而自衒，弊而不售。顺而无败，售而不弊其，唯媒而已矣。且事非权不立，非势不成。夫使人坐受成事其，唯訑其耳。”王曰：“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