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蝉鸣声聒噪地回荡在庭院里。孟尝君皱着眉头在廊下来回踱步,汗水浸透了丝质长袍。他时不时瞥向偏院的方向,那里住着一个让他心烦的门客。
"这人实在没什么本事,"孟尝君烦躁地摇着扇子,对身边的侍从说,"不如打发他走吧。"
这时,鲁连正巧路过。看到孟尝君满脸不悦,便停下脚步问道:"君侯为何事烦恼?"
孟尝君叹了口气:"我有个门客,实在不堪用。正想着要不要让他离开。"
鲁连捋了捋胡须,眼睛微眯着望向池塘边跳来跳去的猴子,慢条斯理地说:"您看那些猴子,在树上灵活得很,可要是让它们下水,连鱼鳖都不如;千里马能日行千里,但在悬崖峭壁上,还不如狐狸灵活。"
孟尝君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鲁连。
"再说那曹沫,"鲁连继续说道,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他手持三尺长剑时,千军万马都挡不住。可要是让他放下宝剑,拿着锄头去种地,恐怕连普通农夫都比不上。"
庭院里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鲁连的声音在蝉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就算是尧那样的圣君,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孟尝君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手中的扇子也摇得慢了些。
"现在的人啊,"鲁连叹息道,"看到别人做不好一件事,就说他没出息;教人学不会,就说他愚笨。愚笨的就辞退,没出息的就抛弃。这样把人赶走,让他们心怀怨恨,反过来报复,这难道是治国教化的根本吗?"
孟尝君静静地听完,脸上的怒意已经完全消散。他收起折扇,郑重地向鲁连拱手:"先生说得对。"
次日清晨,那个门客依然在偏院住着。孟尝君经过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看了看他正在研读的竹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孟尝君有舍人而弗悦,欲逐之。鲁连谓孟尝君曰:“猿猕猴错木据水,则不若鱼鳖;历险乘危,则骐骥不如狐狸。曹沫之奋三尺之剑,一军不能当;使曹沫释其三尺之剑,而操铫耨与农夫居垄亩之中,则不若农夫。故物舍其所长,之其所短,尧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则谓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则谓之拙。拙则罢之,不肖则弃之,使人有弃逐,不相与处,而来害相报者,岂非世之立教首也哉!”孟尝君曰:“善。”乃弗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