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风沙漫天的午后,段干越人裹紧了沾满黄土的衣襟,穿过咸阳城熙攘的街巷。他站在新城君府邸的廊檐下,望着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深吸一口气走进厅堂。
新城君正倚在案几旁批阅竹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段干越人拱手行礼,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大人可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他的声音像砂纸般沙哑,"从前有个叫千良的御马师,他的弟子驾着马车,说是要去找千里马。半路遇见了造父的徒弟。"
新城君放下竹简,饶有兴致地捋着胡须。窗外的风突然卷起一阵沙尘,打得窗棂啪啪作响。
"造父的徒弟看了就说:'这马跑不了千里。'千良的弟子不服气,说:'马是千里马,车也是好车,怎么就跑不了千里呢?'"段干越人说着,不自觉地搓了搓粗糙的手指。
新城君眯起眼睛:"后来呢?"
"造父的徒弟指着缰绳说——"段干越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题就出在这缰绳太长了!虽然缰绳对驾车来说只是万分之一的细节,可就是这小小的纰漏,让千里之行成了空谈。'"
厅堂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听得见烛火轻微的噼啪声。段干越人感觉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但他还是挺直了腰杆。
"如今我虽然才能浅薄,但对秦国来说也是万分之一的助力。"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可相国大人您总把我当外人看,这不就像是那根太长的缰绳吗?"
新城君手中的茶盏突然停在半空,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他望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说客,突然觉得厅堂里的烛光似乎明亮了几分。
段干越人谓新城君曰:“千良之弟子驾,云取千里马,遇造父之弟子。造父之弟子曰:‘马不千里。’千良弟子曰:‘马,千里之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纆牵长。故纆牵于事,万分之一也,而难千里之行。’今臣虽不肖,于秦亦万分之一也,而相国见臣不释塞者,是纆牵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