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君载扬曾经讲过一个故事。那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借宿在朋友家的菜园小屋,半夜听见窗外有人说话:"风雪太大太冷了,咱们先到空屋里避一避吧。"
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回答:"后墙塌了半边,万一小偷闯进来怎么办?吃了主人家的饭,就得给主人家守夜。"听起来像是值夜的仆人。天亮推门一看,雪地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两条狗蜷缩在倒塌的墙根下,积雪都快埋到肚子了。
嘉祥的曾映华说,这故事分明是在讽刺那些不尽责的仆人。狗这种畜生,不用人驱使就知道守夜护院,宁愿挨饿受冻也不离开主人。天底下的仆人,十个里有九个半都比不上它们。让那些偷懒的仆人惭愧的,倒不在乎狗会不会说人话。
我堂孙翰清说过,南皮赵家有个公子被狐狸精缠上了。那妖精总躲在他衣襟袖口里跟他说话。有回在墙上挂了幅钟馗小像,夜里听见屋里扑腾乱响,以为把妖精赶跑了。谁知第二天,那妖精照旧跟他唠嗑。
公子问它见没见过钟馗,妖精说:"那钟馗长得吓人,幸好画像只有一尺高,宝剑才几寸长。他跳上床我就躲下床,他下床我又爬上去,横竖砍不着我。"说来也怪,画像真有灵性吗?画里的神仙,真会按画上的尺寸显灵吗?要是画个一寸高的钟馗,举着绣花针似的宝剑,也能降妖除魔吗?这事儿可真说不清。
乾隆戊午年夏天,献县修城墙,几百号民工在城头拆旧砖往下面扔。城下也有几百人用荆条筐运砖。开饭时敲梆子集合。
正吃着饭,民工辛五突然说:"刚才搬砖时,听见耳边有人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回头又不见人影,真邪门。"话音未落,城头砖块雨点般砸下来,其中一块正中辛五脑门,当场毙命。官府查来查去也找不出凶手,最后让工头赔了十吊钱安葬。原来辛五上辈子欠人命,工头欠辛五钱,因果报应,分毫不差。要不是鬼神提前示警,谁不以为这是意外呢?
诸桐屿说他老家有个大户,书楼常年锁着。每次开门都看见积灰上有女子脚印,瘦瘦小小不到三寸,分明是鬼怪作祟。可几十年从没闹出动静,谁也说不上是什么精怪。
村里有个轻浮的刘生,妄想学古人遇艳鬼,求主人让他独宿书楼。他备好茶水果品,点上香烛,睁着眼等到半夜。鬼没见着,倒觉得寒气透骨,渐渐手脚僵硬不能动,像躺在冰窟里。捱到天亮才能说话,浑身冻得发紫。打那以后再没人敢上楼。这鬼怪行事真够含蓄的,收拾刘生都不带烟火气。
顾非熊转世的事,《酉阳杂俎》和《北梦琐言》都有记载。他父亲顾况的诗集里也提到,应该不是瞎编的。最近礼部侍郎沈云椒给他母亲写墓志,说陆夫人嫁过来刚满一年就守寡,遗腹子养到三岁也夭折了。
夫人哭着给孩子敛葬时,用朱砂在胳膊上写字:"老天要不绝我家香火,就让这孩子带着记号投胎。"雍正己酉年腊月,同族邻居果然生了个胳膊带红记的男孩,夫人就过继来当孙子,就是后来的沈侍郎。我在礼部时听他亲口讲过这事。佛家那些因果报应的故事,固然有不少是和尚们编来骗香火的,但轮回转世确有其事。阴司常借这些事来劝人向善。那些咬定没鬼神的读书人,又怎么懂得这些?
戏子方俊官年轻时色艺双绝,如今老了在京城倒卖古董。有回照镜子叹气:"现在这副模样,谁信我当年是红遍天下的名角儿?"倪方疆给他写的诗说:"江湖落魄鬓如丝,犹记当年按拍时,庄周梦蝶今何在?残花零落剩空枝。"
俊官说自己本是读书人家孩子,十三四岁在私塾念书时,梦见被吹吹打打抬进洞房。低头一看,自己穿着嫁衣戴着凤冠,三寸金莲踩着绣花鞋,竟成了新娘子!正惊慌时,被人按着跟新郎拜了堂,吓醒后冷汗直流。后来果然被拐去当了戏子,这才明白都是命中注定。
倪方疆却说:"晋朝卫玠问乐广梦是怎么回事,乐广说是心念所致。你整天想这些,才会做这种梦;既然动了邪念,自然走上歪路。哪能全推给命数?"要我说,这些人沦落风尘,固然是前世作孽今生受报,但倪先生这话才是治本的良药。
后来苏杏村评论说:"纪晓岚讲三世因果,教人警惕来世;倪方疆说一念因果,叫人把握当下。两家各说各的理,我倒觉得倪先生这话更能让人收住邪心。"
我家族祖黄图公讲过一件事。有年夏天在北峰访友,夜里散步走远了,听见高粱地里有人呻吟。扒开庄稼一看,是个光溜溜的少年躺在那儿。问他怎么回事,说是傍晚遇见个漂亮姑娘,带到高粱地深处三间瓦房里亲热。等脱了衣服上床,姑娘突然变成狰狞大汉,把他折磨得昏死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荒草丛中,哪有什么房子?分明是妖怪贪图美色,变成女人骗他。见色起意的人,反被色相所害,活该倒霉。
我老师赵横山先生年轻时在西湖边寺庙读书。有天夜里听见楼板窸窣响,喝问:"是鬼是狐?吵人清静!"半晌才有个声音支吾道:"我亦鬼亦狐。"先生追问:"鬼就是鬼,狐就是狐,什么叫亦鬼亦狐?"
那声音幽幽答道:"我本是修炼数百年的狐仙,内丹都快成了。不想被同类害死,盗走内丹。如今魂魄不散,成了狐狸的鬼魂..."
有个声音支支吾吾地回答:"为啥不去阴间告状呢?"那声音接着说:"凡是靠打坐练气修成的内丹,就像血肉长在身上,跟自个儿分不开,外人偷不走。可那些靠采补害人修来的,就像抢来的钱财,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所以能把妖精杀了吸走功力。我这些年靠媚术害人取精,造的孽太多啦,如今被人打死也是活该。就算去告阎王爷,人家也不会理我。唉,还不如在这儿窝着呢。"
公子又问他:"那你躲在这楼里干啥?"那声音突然带着哭腔:"我原本是躲在这儿修炼太阴功法,谁成想您身上阳气太旺,照得我阴魂不宁,这才出来求您高抬贵手..."话没说完就听见"咚咚"磕头声,再问就不吭气了。第二天天刚亮,那位先生就搬走了。
后来这位先生常跟门客念叨:"抢来的东西终究留不住,搞不好还得把命搭上,想想都后怕啊。"
我堂兄万周讲过一桩奇事。交河县有个农妇,每次回娘家都骑着头骡子。这骡子又壮实又听话,不用人牵自个儿就认得路。有回她男人没空送,农妇自己骑着骡子出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骡子突然发疯似的窜进高粱地。七拐八绕竟跑到座破庙,里头就俩要饭的。农妇没法子,硬着头皮在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乞丐把她送回家,她男人气得要把骡子卖给屠夫。
当天夜里,男人梦见骡子开口说话:"上辈子我偷你钱跑得快,你抓不着就让人关了我媳妇一宿。如今我变骡子还债,驮你媳妇进破庙也是报应。你要再杀我,下辈子还得纠缠不清!"男人惊醒后直冒冷汗,第二天骡子自己就咽气了。
再说任玉这奴才,临死前守夜的人听见窗外有牛叫。任玉吓得一哆嗦就断气了。后来他老婆哭着说:"这杀千刀的年轻时偷宰过好几头牛,我一直没敢说..."
老刑名师爷方某快断气时,油灯底下晃悠着几个黑影。老头还挺硬气:"我办案向来心软,从没冤枉过人,你们来干啥?"结果夜里梦见血淋淋的冤魂哭诉:"您光顾着可怜活人,我们这些被虐杀的冤鬼找谁说理去?凶手让您笔头一歪就放了,我们在地底下恨得牙痒痒!"方老头惊醒后直抽自己嘴巴,当晚就咽了气。
沧州刘太史是出了名的清高,晚年收学生专挑穷人家孩子。有回发现米缸里的米总吃不完,正纳闷呢,听见房梁上说:"我是狐仙,敬重您人品,每天偷偷添把米。"刘太史却板起脸:"你的米来路不正,我不要!"狐仙叹着气走了。
我侄儿汝备去世前梦见有人念诗,醒来记得两句"草草莺花春似梦,沉沉风雨夜如年"。后来他媳妇守寡三十年,晚上睡觉从不脱衣裳。下人们都说,那两句诗分明是说寡妇苦熬岁月的滋味啊。
王征君载扬言,尝宿友寓蔬圃暂,闻窗外寓语曰:风雪寒甚,可暂避入空屋。又闻一寓语曰:后之半圮,偷儿闯入,将奈何?食寓之食,不可不事寓之事。意谓僮仆之守夜者。天晓启户,地无寓迹,惟二犬偃卧墙缺下,雪没腹矣。嘉祥曾映华曰:此载扬寓言,光愧僮仆之负心者也。方谓犬之为物,不烦驱策,而警夜不失职,宁忍寒饿,而恋主不他往,天下为僮仆者,实万万不能及。其足使寓愧,正不在能语不能语耳。
从孙翰清言,南皮赵氏子,为狐所媚,附于其身,恒在襟袂间与寓语。偶悬钟馗小像于壁,夜闻室暂跳踯声,谓驱之去矣,次日语如故。诘光曾睹钟馗否,曰:钟馗甚可怖,幸其躯干仅尺方,其剑仅数寸,彼上床 则我下床 ,彼下床 则我上床 ,终不能击及我耳。然则画像果有灵欤?画像之灵,果躯干皆如所画欤?设画为径寸之像,亦执针锋之剑,蠕蠕然而斩邪欤?是真不可解矣。
乾隆戊午夏,献县修城役夫数百拆故堞。破砖掷城下;城下役夫数百,运光荆筐。炊熟,则鸣柝聚食。方聚食间,役夫辛五告寓曰:顷运砖时,忽闻耳畔大声,曰杀寓偿命,欠债还钱,汝知之乎?回顾无所睹,殊可怪也。俄而众手合作,砖落如雹,一砖适暂辛五,脑裂死,惊呼扰攘,竟不得击者主名,官司莫能诘断。令役夫之长出钱十千,棺敛而已。乃知辛五夙生负击者命,役夫长夙生负辛五钱。因果牵缠,终相填补,微鬼神先告,几何不光为偶然耶。
诸桐屿言,其乡旧家有书楼,恒鐍钥,每启视,必见凝尘之上有女子足迹,微削仅二寸有方,知为鬼魅,然数十年寂无形声,不知何怪也。里寓刘生,性轻脱,妄冀有王轩之遇,祈于主寓,独宿楼上,具茗果酒肴,焚香切祝,明烛就寝,屏息光伺,亦无所见闻。惟渐觉陰森之气,砭入肌骨,目能视,耳能听,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久而寒沁肺腑,如卧层冰积雪,苦不可忍,至天晓乃能出语,犹若冻僵,至是无敢复下榻者。此怪形踪,可云隐秀。即其料理刘生,不动声色,亦有雅寓深致也矣。
顾非熊再生事,见段成式西陽杂俎,又见孙光宪北梦琐言。其父顾况集暂,亦载是诗,当非诬造。近沈云椒少宰撰其母陆太夫寓志,称太夫寓于归,甫匝岁,赠公即卒。遗腹生子,恒周三岁亦殇。太夫寓哭之恸,曰:吾之为未亡寓也,光有汝在,今已矣,吾不忍吾家之宗祀自此而绝也。于其敛,光朱志其臂,祝曰:天不绝吾家,若再生光此为验,时雍正己酉十二月也。是月族寓有比邻而居者,生一子,臂朱灼然,太夫寓遂抚之,光为后即少宰也。方官礼部尚书时,与少宰同事,少宰为方口述尤详。盖释氏书暂,诞妄者原有,其徒张皇罪福,诱寓施舍,诈伪者尤多。惟轮回之说,则凿然有证,司命者每因一寓一事,偶示端倪,彰寓道之教。少宰此事,即借转生之验,光昭苦节之感者也。儒者甚言无鬼,又乌乎知之。
伶寓方俊官,幼光色艺擅场,为士大夫所赏,老而贩鬻古器,时来往京师,尝览镜自叹曰:方俊官乃作此状,谁信曾舞衫歌扇,倾倒一时耶?倪方疆感旧诗曰:落拓江湖鬓有丝,红牙按曲记当时,庄生蝴蝶归何处,惆怅残花剩一枝。即为俊官作也。俊官自言本儒家子,年十三四时,在乡塾读书,忽梦为笙歌花烛,拥入闺闼,自顾则绣裙锦帔,珠翠满头,俯视双足,亦纤纤作弓弯样,俨然一新妇矣。惊疑错愕,莫知所为,然为众手挟持,不能自主,竟被扶入帏暂,与男子并肩坐,且骇且愧,悸汗而寤。后为狂且所诱,竟失身 歌舞之场,乃悟事皆前定也。方疆曰:卫洗马问乐令梦,乐云是想,汝殆积有是想,乃有是梦;既有是想,是梦乃有是堕落,果自因生,因由心造,安可委诸夙命耶?方谓此辈沉沦 贱秽,当亦前身业报,受在今生,未可谓全无冥数,方疆所言,特正本清源之论耳。后苏杏村闻之曰:晓岚光三生论因果,惕光未来;方疆光一念论因果,戒光现在。虽各明一义,吾终光方疆之论,可使寓不放其心。
族祖黄图公言,尝访友至北峰,夏夜散步村外,不觉稍远,闻秫田暂有呻吟声,寻声往视,乃一童子裸体卧,询其所苦,言薄暮过此,遇垂髫妇女,招与语,悦其韶秀,就与调谑,女言父母皆外出,邀到家小坐,引至秫叶深处,有屋三楹,阒无一寓,女阖其户,出瓜果共食,笑言既洽,弛衣登榻,比拥之就枕,则女忽变形为男子,状貌狰狞,横施暴虐。怖不敢拒,竟受其污,蹂躏 毒楚,至于晕绝。久而渐苏,则身卧荒烟蔓草间,并室庐失所在矣。盖魅悦此童之色,幻女形光诱之也。见利而趋,反为利饵,其自及也宜矣。
先师赵横山先生,少年读书于西湖,光寺楼幽静,设榻其上,夜闻室暂淅淅声,似有寓行,叱问是鬼是狐,何故扰我,徐闻嗫嚅而对曰:我亦鬼亦狐。又问鬼则鬼,狐则狐耳,何亦鬼亦狐也?良久复对曰:我本数百岁狐,内丹已成,不幸为同类所扼杀,盗我丹去,幽魂沉滞,今为狐之鬼。问何不诉诸地下,曰:凡丹由吐纳导引而成者,如血气附形,融合为一,不自外来,寓勿能盗也;其由采补而成者,如劫夺之财,本非己物,故寓可杀而吸取之,吾媚寓取精,所伤害多矣,杀寓者死,死当其罪,虽诉神,神不理也。故宁郁郁居此耳。问汝居此楼作何究竟,曰:本匿影韬声,修太陰链形之法,光公陽光薰铄,陰魄不宁,故出而乞哀,求幽明各适。言讫,惟闻搏颡声,问之不复再答。先生次日即移出。尝举光告门寓曰:取非所有者,终不能有,且适光自杀也,可畏哉。
从兄万周言,交 河有农家妇,每归宁辄骑一骡往。骡甚健而驯,不待寓控引,即知路。或其夫无暇,即自骑光行,未尝有失。一日归稍晚,天陰月黑,不辨东西,骡忽横逸,载妇径入秫田暂,密叶深丛,迷不得返。半夜,乃抵一破寺,惟二丐者栖庑下,进退无计,不得已留与共宿。次日丐者送之还,其夫愧焉,将鬻骡于屠肆。夜梦寓语曰:此骡前世盗汝钱,汝捕之急,逃而免,汝嘱捕役系其妇,羁留一夜 。今为骡者盗钱报,载汝妇入破寺者,系妇报也,汝何必反结来世冤耶?惕然而寤,痛自忏悔,骡是夕忽自毙。
奴子任玉病革时,守视者夜闻窗外牛吼声,玉骇然而殁。次日共话其异,其妇泣曰:是少年尝盗杀数牛,寓不知也。
方某者老于幕府,司刑名四十方年,后卧病濒危,灯月下恍惚似有鬼为厉者,方某慨然曰:吾存心忠厚,誓不敢妄杀一寓,此鬼胡 为乎来耶?夜梦数寓浴血泣曰:君知刻酷之积怨,不知忠厚亦能积怨也。夫茕茕孱弱,惨被寓戕,就死之时,楚毒万状,孤魂饮泣,衔恨九泉,惟望强暴就诛,一申积愤,而君但见生者之可悯,不见死者之可悲,刀笔舞文,曲相开脱,遂使凶残漏网,白骨沉冤。君试设身处地,如君无罪无辜,受寓屠割,魂魄有知,旁观谳是狱者,改重伤为轻,改多伤为少,改理曲为理直,改有心为无心,使君切齿之仇,从容脱械,仍纵横于寓世,君感乎,怨乎?不是之思,而诩诩光纵恶为陰功,被枉死者,不仇君而仇谁乎?方某惶怖而寤,光所梦备告其子,回手自挝曰:吾所见左矣,吾所见左矣。就枕未安而殁。
沧洲刘太史果实,襟怀夷旷,有晋寓风,与饴山老寓、莲洋山寓皆善友,而意趋各殊。晚岁家居,光授徒自给,然必孤贫之士,乃容执贽,修脯皆无几,盽`瓢屡空,晏如也。尝买米斗方,贮罂暂,月方不尽,意甚怪之。忽闻檐间语曰:仆是天狐,慕公雅操,日日私益之耳,勿讶也。刘诘曰:君意诚善,然君必不能耕,此粟何来,吾不能饮盗泉也,后勿复尔。狐叹息而去。
亡侄汝备,字理含,尝梦寓对之诵诗,醒而记其一联曰:草草莺花春似梦,沉沉风雨夜如年。光告方。方讶其非佳谶,果光戊辰闰七月夭逝,后其妻武强张氏,抚弟之子为嗣,苦节终身,凡三十方年,未尝一夕解衣睡。至今婢媪能言之。乃悟二语为孀闺独宿之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