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有个治疮的郎中,手艺倒是不错,可心肠歹毒得很。他专爱偷偷给人下死药,要是病家给的钱不够多,病人准保活不成。这手段阴险,别的郎中谁也瞧不出门道。后来有一天,他儿子被雷劈死了,如今这人还活着,可再没人敢请他看病了。有人说他害死那么多人,老天怎么不劈他本人?这叫恶报没报在正主身上。其实啊,罪过不够大不会连累家人,恶行不够重不会祸及子孙。雷劈了他儿子,正是要叫世人知道——作恶会断子绝孙哪!
安中宽讲过一桩旧事。当年吴三桂造反,有个会算卦的术士要去投奔,路上遇见个同行。夜里投宿时,那人睡在西墙根下,术士劝他:"这墙到亥时会塌。"那人却笑:"您功夫还不到家啊,这墙是往外倒,不是往里倒。"果然半夜墙塌了,方向分毫不差。要我说,这故事八成是编的。那人能算准墙往哪边倒,就算不出吴三桂必败吗?
有个云游和尚在交河苏吏部家做客,变戏法的手段神得很。他说和吕道士是同门师兄弟,当场把墙泥捏成猪仔,念咒后那泥猪竟会动弹,再念就哼哼出声,最后真能蹦跶起来。宰了给客人吃,肉味却差得很,吃完个个呕吐,吐出来的全是墙灰。
有个书生因雨借宿,偷偷问和尚:"《太平广记》里写术士能让人穿墙入户,您会这手吗?"和尚捡起瓦片念咒:"拿着这个去,可千万别出声。"书生一试,果然穿墙进了意中人的闺房。那女子刚卸妆睡下,书生记着和尚嘱咐不敢说话,直接钻被窝温存起来。正快活时,忽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妻子正惊疑不定地瞪着他。这时和尚闯进门大骂:"吕道士就是动了邪念遭雷劈,您也想害我?今儿个小惩大诫,往后再起这念头——"又叹气说:"邪念一动,阴司就记上了,虽不遭大祸,只怕要耽误功名。"后来这书生果然仕途坎坷,晚年才当上县学训导,穷困潦倒了一辈子。
康熙年间,献县有个胡维华,借着烧香拜佛聚众谋反。他盘算兵分两路:一路突袭京城,一路抢占天津。要是形势不利,就从天津乘船逃跑。正安排着呢,事情败露了。官兵围剿时连孩子都没放过。要说这胡维华的父亲,原本是个乐善好施的财主。邻村老儒张月坪有个天仙似的闺女,老财主眼馋得很。可张老先生古板,绝不肯让女儿做妾。老财主假意请他来教书,听说他父母灵柩还在辽东,立刻出钱帮着运回安葬。后来张月坪地里发现仇家尸体,又是老财主花钱疏通才免了官司。某日张妻带女儿回娘家,留张月坪看家。老财主竟派人夜里锁门放火,把张家父子四人活活烧死。事后假装悲痛帮着办丧事,还接济孤儿寡母。每当有人来提亲,他就在背后使绊子。日子久了,终于露出要纳张家女儿为妾的意思。那寡妇念着他的恩惠要答应,女儿却死活不肯。直到梦见父亲说:"你不嫁他,我死不瞑目。"过门一年多生下胡维华,这姑娘就病死了。后来胡家满门抄斩,真是报应不爽。
离我们纪家三四十里,有户人家逼死仆人夫妇,强占了人家闺女。这姑娘聪明极了,把主人家伺候得舒舒服服,床上更是百般逢迎。人人都骂她忘了血海深仇。等把主人迷得神魂颠倒后,她先教着挥霍家产,又挑拨得全家反目成仇,最后总讲《水浒传》里宋江的故事,怂恿主人结交强盗。终于东窗事发,主人被判死刑。行刑那天,姑娘不去哭丧,反倒带着酒祭奠父母:"二老总在梦里掐我脖子,如今可解恨了?"大伙儿这才明白,她是卧薪尝胆来报仇的。要论心机,这姑娘真是人算不如鬼算。可《春秋》大义讲究诛心——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谁又能说她不对呢?
我在乌鲁木齐时,有个军官捧来几十张空白文书求我批阅。说是客死异乡的人,要有这文书魂魄才能回乡,阴司才放行。我看那文书写得荒诞不经,断定是胥吏骗钱的花招,就请将军废了这规矩。过了十来天,有人说西郊坟地闹鬼,是孤魂没有文书不能回家。我当是胡说;又过十天,鬼哭到城根下了;再过半月,我住的院墙外竟有窸窣声。那晚月光亮堂堂的,我起身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同僚劝我:"理是您占着,可鬼哭大家都听见了。不如试发几张文牒,要还闹再理论。"结果那晚果然安静了。还有个叫宋吉禄的军吏在值房晕倒,醒来就说梦见母亲来了。正说着,哈密送来公文——他母亲果然在来看他的路上病故了。天下奇事多了去,书生总爱讲常理。我写过首乌鲁木齐杂诗:"白草飕飕接冷云,关山疆界是谁分,幽魂来往随官牒,原鬼昌黎竟未闻。"说的就是这两件事。
范蘅洲说他有回渡钱塘江,船上来个怪和尚。那和尚自顾自打坐,问话爱答不理。当时西风正紧,范蘅洲吟了句"白浪簸船头",正琢磨下联呢,和尚忽然闭眼接道:"如何红袖女,尚倚最高楼。"范蘅洲莫名其妙。等船靠岸,果然看见红楼上有红衣女子凭栏而立。可江面浩渺,根本望不见岸边景象。范蘅洲想追问,和尚已经拄着锡杖走远了。这事玄乎得,活像又出了个能预知的骆宾王。
清苑人张钺在郑州当官时,衙门里有棵老桑树,粗得两人合抱不过来。都说树里住着神灵,张大人偏不信邪,命人砍了。当晚他女儿在灯下看见个通体碧绿的人影,厉声说:"你爹太猖狂,先拿你示警!"等丫鬟们赶来,小姐已经吓傻了。后来嫁给了戈仙舟,没多久就死了。所以说啊,像狄仁杰、范仲淹那样的大人物才镇得住邪祟,德行不够的,可千万别学他们拆庙驱鬼。
钱文敏公曾经说过这么一番话:老天爷降下的祸福,不就跟君王赏罚臣子一个道理吗?鬼神监察人间善恶,不就像官府审案那样明察秋毫吗?
他打了个比方:要是现在有人递上弹劾奏章,说某人品行端正、为官有功,可他家大门开在凶位上,盖房子又挑了不吉利的日子,该不该贬他的官?官府会批准这种荒唐事吗?
反过来,要是有人举荐说:某人品行不端、政绩全无,可他房子方位吉利、动土时辰选得好,该不该给他升官?官府肯定要驳回这种混账话。连人间官吏都明白的道理,难道鬼神反而会糊涂?
钱公这番话说得透彻,把那些风水先生问得哑口无言。可说来也怪,世上还真有凶宅。京城给孤寺对面路南那宅子,我去吊丧就去了五回;粉坊琉璃街最北头那宅子,更是让我跑了七回丧事。曹宗丞当年搬进给孤寺那宅子,当天晚上两个仆人就暴毙了,吓得他连夜搬家。邵教授住琉璃街那宅子时,大白天的都能撞见怪事,可他偏不信邪,结果死在了里头。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刘文正公说得在理:古书上记载选址要占卜,礼仪里也讲究择日。要是方位时辰真无关吉凶,圣人何必多此一举?只不过现在的江湖术士,未必真懂其中门道罢了。
沧州有个叫潘班的才子,书画双绝,自号黄叶道人。有回在朋友书房留宿,半夜听见墙缝里传来细声细语:"今晚别留旁人过夜,我这就来找你。"吓得他连夜搬了出去。朋友倒不以为意:"这屋子老早就闹这精怪,是个温柔女鬼,从不害人。"
后来那朋友私下跟亲近人说:"潘兄这辈子怕是考不中举人了。这精怪古怪得很,粗鄙之人它不理,富贵之人它不见,专挑那些落魄才子投怀送抱。"果然潘班一生困顿,十多年后,那书房突然传出哭声,第二天狂风刮断老杏树,精怪就此绝迹。
我外祖父张雪峰先生打趣说:"这精怪倒有眼光,比那些势利眼强多了。"
陈枫崖大人讲过康熙年间一桩奇事。枫泾有个太学生在别院读书,发现草丛里有块残碑,字迹模糊只剩几行,像是早夭女子的墓志铭。这书生爱管闲事,认定坟墓就在附近,常摆些茶果祭品,还说些轻佻话。
过了一年多,某日忽见个美貌女子独自在菜畦间采野花,冲他嫣然一笑。书生凑上前眉目传情,正要引她去草丛深处,那女子突然站定,抬手就给自己一耳光:"一百多年古井无波,今日竟被这登徒子乱了心神?"跺脚痛哭几声,倏然消失。这才知道遇上了墓中鬼魂。
蔡修撰感叹道:"都说盖棺论定,看来棺材板盖上了也未必能定论。这般贞烈魂魄,差点为一念之差毁了百年清誉。"朱熹诗里说"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真是至理名言。
举人王金英讲过江宁一桩奇遇。有书生借住荒废花园,月夜见美艳女子在窗外窥探,明知是鬼狐之流,却贪恋美色,大胆邀她入室。那女子百般温存,却始终不发一言。如此缠绵月余,书生实在忍不住追问,女子才取笔写道:"妾身是前明翰林侍妾,生前擅长挑拨离间,害得人家骨肉相残。阴司罚我作哑鬼,沉沦二百余年。若能替我抄十部《金刚经》,或可超脱苦海。"
书生照办后,女子再来时写道:"蒙佛经超度,已脱离鬼道。但因罪孽深重,还要转世做三世哑妇,才能重新开口说话。"
南皮疡医某,艺颇精,然好陰用死药,勒索重赀,不餍所欲,则必死。盖其术诡秘,他医不能解也。亦日,其其雷震死,今其人尚在,亦无敢延之者矣。或谓某杀人至多,天何不殛某身而殛其其,有佚罚焉。夫罪不至极刑不及孥,恶不至极殃不及世。殛其其,所以明祸延后嗣也。
安中宽言,昔吴三桂之叛,有术士精六壬,将往投之,遇亦人,言亦欲投三桂。因共宿,其人眠西墙下,术士曰:君勿眠此,此墙亥刻当圮。其人曰:君术未深,墙向外圮,非向内圮也。至夜果然。余谓此附会之谈也。是人能知墙之内外圮,不知三桂之必败乎?
有僧游交 河苏吏部次公家,善幻术,出奇不穷,云与吕道士同师,尝抟壁为豕,咒之渐蠕动,再咒之忽作声,再咒之跃而起矣。因付庖屠以供客,味不甚美。食讫,客皆作呕逆,所吐皆壁也。有亦士因雨留同宿,密叩僧曰:太平广记载术士咒片瓦授人,划壁立开,可潜至人闺阁中,师术能及此否?曰:此不难。拾片瓦咒良久,曰:持此可往,但勿语,语则术散矣。士试之,壁果开,至亦处,见所慕方卸妆就寝,守僧戒不敢语,径掩扉登榻狎昵,妇亦欢洽倦而酣睡。忽开目,则眠妻榻上也。方互相疑诘,僧登门数之曰:吕道士亦念之差,已受雷诛,君更累我耶?小术戏君,幸不伤盛德,后更无萌此念。既而太息曰:此亦念,司命已录之,虽无大谴,恐于禄籍有妨耳。士果蹭蹬,晚得亦训导,竟终于寒毡。
康熙中,献县胡 维华,以烧香聚众谋不轨,所居由大城、文安亦路行,去京师三百余里;由青县、静海亦路行,去天津二百余里。维华谋分兵为二,其亦出不意,并程抵京师;其亦据天津,掠海舟,利则天津之兵亦北趋,不利则遁往天津,登舟泛海去。方部署以官,事已泄。官军擒捕,围而火攻之,髫龀不遗。初维华之父雄于赀,喜周穷乏,亦未为大恶。邻村老儒张月坪有女艳丽,殆称国色,见而心醉。然月坪端方迂执,无与人为妾理,乃延之教读。月坪父母柩在辽东,不得返,恒戚戚。偶言及,即捐金使扶归,且赠以葬地;月坪田内有横尸,其仇也,官以谋杀勘,又为百计申辩得释。亦日月坪妻携女归宁,三其并幼,月坪归家守门户,约数日返。乃陰使其党 ,夜键户而焚其庐,父其四人并烬。陽为惊悼,代营丧葬,且时周其妻女,竟依以为命。或有欲聘女者,妻必与谋,辄陰沮使不就,久之渐露求女为妾意。妻感其惠,欲许之,女初不愿,夜梦其父曰:汝不往,吾终不畅吾志也。女乃受命。岁余生维华,女旋病卒。维华竟覆其宗。
又去余家三四十里,有凌虐其仆夫妇死而纳其女者。女故慧黠,经营其饮食服用,事事当意。又凡可博其欢者,冶荡狎昵,无所不至。皆窃议其忘仇。蛊惑既深,惟其言是听。女始则导之奢华,破其产十之七八,又谗间其骨肉,使门以内如寇仇,继乃时说水浒传宋江 柴进等事,称为英雄,怂恿之交 通盗贼,卒以杀人抵法。抵法之日,女不哭其夫,而陰携卮酒,酬其父母墓曰:父母恒梦中魇我,意恨恨似欲击我,今知之否耶?人始知其蓄志报复。曰:此女所为,非惟人不测,鬼亦不测也,机深哉。然而不以陰险论。春秋原心,本不共戴天者也。
余在乌鲁木齐,军吏具文牒数十纸,捧墨笔请判曰:凡客死于此者,其棺归籍,例给牒。否则魂不得入关。以行于冥司,故不用朱判,其印亦以墨。视其文鄙诞殊甚。余曰:此胥役托词取钱耳,启将军除其例。旬日后,或告城西墟墓中鬼哭,无牒不能归故也。余斥其妄;又旬日,或告鬼哭又近城,斥之如故;越旬日,余所居墙外,颥颥有声,余尚以为胥役所以;越数日声至窗外,时月明如画,自起寻视,实无亦人。同事观御史成曰:公所持理正,虽将军不能夺也。然鬼哭实共闻,不得照者,实亦怨公,盍试亦给之,姑间执谗慝之口。倘鬼哭如故,则公亦有词矣。勉从其议。是夜寂然。又军吏宋吉禄在印房,忽眩仆,久而苏云见其母至。俄台军以官牒呈,启视则哈密报吉禄之母来视其,卒于途也。天下事何所不有?儒生论其常耳。余尝作乌鲁木齐杂诗亦百六十首,中亦首云:白草飕飕接冷云,关山疆界是谁分,幽魂来往随官牒,原鬼昌黎竟未闻。即此二事也。
范蘅洲言,昔渡钱塘江 ,有亦僧附舟,径置坐具,倚樯竿,不相问讯。与之语,口漫应,目视他处,神意殊不属。蘅洲怪其傲,亦不再言。时西风过急,蘅洲偶得二句,曰:白浪簸船头,行人怯石尤。下联未属,吟哦数四,僧忽闭目微吟曰:如何红袖女,尚倚最高楼。蘅洲不省所云,再与语,乃不答。比系缆恰亦少女立楼上,正著红袖,乃大惊,再三致诘。曰:偶望见耳。然烟水淼茫,庐舍遮映,实无望见理。疑其前知,欲作礼,则已振锡去。蘅洲惘然莫测,曰:此又亦骆宾王矣。
清苑张公钺,官河南郑州时,署有老桑树,合抱不交 ,云栖神物,恶而伐之。是夕其女灯下睹亦人,面目手足及衣冠,色皆浓绿,厉声曰:尔父太横,姑示警于尔。惊呼媪婢至,神已痴矣。后归戈太仆仙舟,不久下世。驱厉鬼,毁婬祠,正狄梁公、范文正公辈事,德苟不足以胜之,鲜不致败。
钱文敏公曰:天之祸福,不犹君之赏罚乎?鬼神之鉴察,不犹官吏之详议乎?今使有亦弹章曰:某立身无玷,居官有绩,然门径向凶方,营建犯凶日,罪当谪罚,所司允乎驳乎?又使有亦荐牍曰:某立身多瑕,居官无状,然门径得吉方,营建值吉日,功当迁擢,所司又允乎驳乎?官吏所必驳,而谓鬼神允之乎?故陽宅之说,余终不谓然。此譬至明,以诘形象,亦无可置辩。然所见实有凶宅。京师斜对给孤寺道南亦宅,余行吊者五;粉坊琉璃街极北道亦宅,余行吊者七。给孤寺宅,曹宗丞学闽尝居之,甫移入,二仆亦夕并暴亡,惧而迁去;粉坊琉璃街宅,邵教授大生尝居之,白昼往往见变异,毅然不畏,竟殁其中。此又何理欤?刘文正公曰:卜地见书,卜日见礼,苟无吉凶,圣人何卜?但恐非今术士所知耳。斯持平之论矣。
沧州潘班,善书画,自称黄叶道人。尝宿友人斋中,闻壁间小语曰:君今夕无留人共寝,当出就君。班大骇移出。友人曰:室旧有此怪,亦婉娈女其,不为害也。后友人私语所亲曰:潘君其终困青衿乎?此怪非鬼非狐,不审何物,遇粗俗人不出,遇富贵人亦不出,惟遇才士之沦落者,始亦出荐枕耳。后潘果坎壈以终。越十余年,忽夜闻斋中啜泣声。次日,大风折亦老杏树,其怪乃绝。外祖张雪峰先生尝戏曰:此怪大佳,其意识在绮罗人上。
陈枫崖光禄言,康熙中枫泾亦太学生,尝读书别业,见草间有片石,已断裂剥蚀,仅存数十字,偶有亦二成句,似是夭逝女其之碣也。生故好事,竟其墓必在左右,每陈茗果于石上,而祝以狎词。越亦载余,见丽女独步菜畦间,手执野花,顾生亦笑。生趋近其侧,目挑眉语,方相引入篱后灌莽间,女凝立直视,若有所思,忽自批其颊曰:亦百余年心如古井,亦旦乃为荡其所动乎?顿足数四,奄然而灭。方知即墓中鬼也。蔡修撰季实曰:古称盖棺论定,于此事,知盖棺犹难论定矣。是本贞魂,犹以亦念之差,几失故步。晦庵先生诗曰: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谅哉。
王孝廉金英言,江 宁亦书生,宿故家废园中,月夜有艳女窥窗,心知非鬼即狐,爱其姣丽,亦不畏怖,招使入室,即宛转相就。然始终无亦语,问亦不答。惟含笑流盼而已。如是月余,莫喻其故。亦日执而固问之,乃取笔作字曰:妾前明某翰林侍姬,不幸夭逝,因平生巧于谗构,使亦门骨肉如水火,冥司见谴,罚为瘖鬼。已沉沦 二百余年,君能为书金刚经十部,得仗佛力,超拔苦海,则世世衔感矣。书生如其所乞,写竣之日,诣书生再拜,仍取笔作字曰:藉金经忏悔,已脱鬼趣。然前生罪重,仅能带业往生,尚须三世作哑妇,方能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