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故事
话说这龙啊,头顶上长着个像小山峰似的东西,叫鱼木。要是没了这鱼木,龙可就飞不上天咯。
井里的鱼也怪,脑门上有个洞,一吸一吐的,喷出来的水柱跟飞泉似的。海上的船夫都爱拿空罐子接这水,您猜怎么着?咸苦的海水打鱼脑袋里过一道,竟变得跟山泉水一样清甜。这事儿是段成式听一个叫菩提胜的和尚说的。
海边的老渔夫说,最近捞着条怪鱼,五六尺长,肚子里的肠子长得跟刀枪剑戟似的,大伙儿都管它叫秦皇鱼。
鲤鱼脊背正中的鳞片排成一条线,每片鳞上都有个小黑点,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片。咱们大唐律法规定,捕到鲤鱼得放生,谁敢吃就得挨六十大板。为啥?因为"鲤"跟皇家的"李"同音嘛。
蜀中杀黄鱼的时候,天准保阴雨绵绵。
乌贼这玩意儿可有意思,老辈人说它是河伯手底下跑腿的小官。遇见大鱼就喷墨汁,搅浑水好溜走。江边有人拿它的墨汁写字据骗钱,那字迹淡得很,过一年就消失,只剩张白纸。还有人说,当年秦始皇巡游时掉了个算袋在海里,就变成了乌贼——您看它那身子,可不就像个算袋?两条长须子飘啊飘的。更绝的是,听说乌贼遇到大风,会用一根须子当锚固定身子。
有种鱼叫鱼舀,别的鱼要产卵时都得找它舔肚子,所以都管它叫鱼妈妈。
章安县出产的鱼昔鱼更神奇,小鱼崽早上游出去找食,晚上钻回娘肚子里睡觉。一条母鱼肚里能装四条小鱼,腮帮子金灿灿的,力气大得渔网都拦不住,当地人叫它"河伯的猛将"。
鲛鱼崽子受惊就往娘肚子里钻。
象浦那地方有种马头鱼,五丈多长的黑身子,脑袋跟马似的,专等人下水就咬。
印鱼才三寸长,脑门上有方方正正的印纹。海里的大鱼要死之前,都得先被它盖个印。
建州有种石班鱼爱跟蛇厮混。南方有种毒蜂,蜂窝有茶壶大,蜇人可狠了。当地人把石班鱼烤了挂树上,让鱼影子投在蜂窝上,不一会儿就会飞来几百只燕子大的鸟,把蜂窝啄得粉碎。
鲵鱼长得像鲇鱼,四只脚长尾巴,能爬树。天旱时它含口水上山,躲在草叶底下张着嘴,等鸟儿来喝水就一口吞下,叫声跟小孩哭似的。山里人吃它前得先绑树上抽,等它冒出像树汁似的白汗才能吃,不然有毒。
鲎这种生物,总是雌的背着雄的游。渔民一逮就是一对,市场上卖的时候,雄的肉少。老话说它们在海上乘风破浪时,背鳍竖起来像船帆。现在鲎壳上确实有个七八寸高的东西,跟珊瑚似的,叫鲎帆。段成式在荆州得过一个。福建人最爱吃鲎子酱。鲎有十二只脚,壳能做帽子,仅次于白角冠。南方人还拿它的尾巴雕小如意。
朗山浪水有种飞鱼,一尺来长,能直冲云霄,累了就回潭底歇着。
南边温泉里生着小鱼。
周陵溪里的羊头鱼,脑袋像山羊,肉多刺少,味道特别鲜美。
济南郡北边有个鱼重坑,传说北魏景明年间有人挖井挖出镜子大的鱼。当天晚上河水倒灌,住在坑里的人全变成了鱼重鱼。
玳瑁和虎鸳一样,一辈子只交配一次。
鹦鹉螺长得像鹦鹉,见着它不吉利。蚌壳听到打雷就会生病。
八月里的螃蟹肚子里有稻芒似的细刺,一寸来长,得先献给海神才能吃,没献的可不敢下嘴。
善苑国出产百足蟹,九尺长,四个钳子。熬成的胶比凤凰嘴做的胶还金贵。
平原郡进贡的糖蟹,得在河间地界捕捞。每年上贡时,要凿开冰面点火把,挂上老狗肉。螃蟹闻着味儿就浮上来,一只值百两金子呢。得用毛毯裹好绑在驿马背上,快马加鞭送京城。
大蝤蛑能有丈把长,俩钳子力气大得很。八月里敢跟老虎干架,老虎都打不过它。退潮时蜕壳,每蜕一次就长大一圈。
奔孚又叫罽,既不是鱼也不是蛟,像条小船似的两三丈长,灰不溜秋像鲇鱼,肚子底下长着乳房,跟人似的分公母。把它的崽子放岸上,哭起来跟婴儿一个声儿。头顶有个出气孔,呼哧呼哧响的时候准起大风,渔民都靠这个看天气。传说这是懒媳妇变的。杀一头能熬三四斛油,点灯照读书纺线就暗,照玩乐的地方就亮。
系臂长得像乌龟,下海捕它得先上供,还得报个数,它自己就出来了。要是不守规矩,准得翻船。
蛤梨能预知风雨,还会张开壳当翅膀飞。
拥剑蟹一个大钳子一个小钳子,大的打架小的吃饭。
寄居蟹住在螺壳里,专等螺蛳张开壳就抢吃的,人家要合壳它赶紧钻回去。
牡蛎是咸水凝结成的,跟公母没关系。
玉桃贝像蚌壳,两寸长五寸宽,里头的肉柱烤熟了像牛脖子肉。
数丸蟹跟蟛蜞似的,会搓三百个泥丸子,搓完就涨潮。
千人捏蟹只有铜钱大,壳硬得壮汉都捏不死,所以叫这名儿。
虫子的故事
蝉没蜕壳时叫复育,传说是屎壳郎变的。有个叫韦翾的秀才在杜曲种地,冬天挖树根看见复育趴在烂木头上。村里人说蝉就是烂木头变的,他剖开一看,肚子里果然塞着朽木。
白蝴蝶是尺蠖茧变的。顾非熊小时候见过烂裙子变成蝴蝶。张周封说把百合花合上抹泥,过夜就能变成大蝴蝶。
陕西有种大黑蚂蚁特爱打架,叫马蚁。还有红蚂蚁、小个的黑蚂蚁力气大得能搬动跟身子一样重的铁块。黄蚂蚁最会以强欺弱。段成式小时候玩,用棘刺拦苍蝇放在蚂蚁路上,蚂蚁碰着就掉头,有的离洞一尺远,有的才几寸,进洞的蚂蚁像听到召唤似的又钻出来。它们走路时每隔六七只就有个大头蚂蚁压阵,跟行军似的。搬苍蝇时大头蚂蚁有的打头有的殿后,防着别的蚂蚁来抢。元和年间他住长兴里时,院里有一窝蚂蚁,个头跟红蚂蚁差不多,浑身漆黑就腰节泛红,脑袋尖脚杆高,跑得飞快。老把尺蠖和小虫活捉回洞,还会把洞口堵死防逃跑。后来搬了几次家再没见过。山人程宗乂说,程执恭在易定见过三尺多高的蚂蚁窝。
话说这世间奇虫异兽,可真是无奇不有。今儿个就给您讲讲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有个叫许象之的道士,把寒食节剩下的饭扣在盆里,搁在暗室地上。您猜怎么着?到了夏天掀开一看,饭粒全变成了蜘蛛,密密麻麻爬了一地。
绥安县那地方盛产一种叫吴公的虫子,大的能有兔子那么长,一张嘴就能把兔子吸进肚里。小的也能吸蜥蜴,隔着三四步远,那蜥蜴的骨肉就自个儿消融了。
段成式的书斋里老有蠮螉虫作窝,专爱在书卷里安家,有时还钻到笔管里,发出"祝祝"的叫声。有一回翻开书卷,里头全是小蜘蛛,跟蝇虎差不多大。他赶紧用泥巴把窝封上,这才知道蠮螉不光会背桑虫。
雨后书斋前常能见到颠当虫,它们的窝深得像蚯蚓洞,洞口织着网丝,上面盖着土,跟地面平齐,大小跟榆钱似的。这虫子可机灵,仰面顶着土盖,等苍蝇爬过就突然翻盖捕捉,猎物一进去立刻合上,严丝合缝。长得像蜘蛛,《尔雅》里管它叫王蛈蜴,《鬼谷子》里叫蛈母。关中孩童还编了顺口溜:"颠当颠当把门守,蠮螉来了无处走。"
长安城的秋天苍蝇特别多,段成式读书时总被扰得不行。那些苍蝇扑棱着往人脸上撞,赶都赶不走。有回他拍死一只,仔细一看,翅膀像知了,头顶像蜜蜂。最爱往腐肉和酒菜上扑。其中青头苍蝇最招人烦,金背的叫得最响,声音都是从翅膀发出来的。还有种大麻蝇,脑袋红得像火,据说是茅根变的。
张周封说他见过墙上的白瓜子变成白鱼,这才明白《列子》里说烂瓜变鱼的道理。
草堆里常能见到蛣蜣虫。长安夏天要是看见黑甲天牛从墙缝里爬出来,保准要下雨,段成式验证过七回,回回应验。
温会在江州看人打鱼时遇着件怪事。有个渔夫突然窜上岸狂奔,问话也不答,光指着后背。撩开衣服一看,有片黄叶似的东西贴在上面,长着鱼眼睛似的斑点,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后来用火烧才脱落,可渔夫已经流血过多死了。
申王得了怪病,肚子垂到小腿,夏天热得受不了。玄宗派人从南方找来两条冷蛇,白生生的不咬人,摸着跟握冰块似的。申王把蛇缠在肚子上,果然凉快多了。
有种蜂子爱把树叶卷成筒,塞进树洞墙缝里做窝。段成式常扒开看,发现里头塞着脏东西,有人说这是要变成蜜。
壬戌年他家屋檐下结了个白蜂巢,像鸡蛋那么大,雪白雪白的挺好看。可他弟弟嫌晦气给捅了,结果那年冬天就遭了祸事。看来民间忌讳白色不是没道理。
岭南有种毒蘑菇夜里会发光,淋了雨就化成黑蜂,嘴跟锯子似的,专往人耳朵鼻子里钻。
蜀中的竹蜜蜂会在野竹上结巢,蜜特别甜。南方溪水里的黑蛆到夏天变成毒蚊子。象浦江有种水虫专啃船底,几十天就能把船啃坏。
避役虫长得像四脚蛇,能在篱笆上变出十二生肖的图案。段成式的堂兄就亲眼见过。
灶马虫像蟋蟀,爱在灶台边打洞,老百姓说灶台有这虫子是丰年的兆头。
虢州地底下有种谢豹虫,见人就害羞似的用前脚捂脸。可一听谢豹鸟叫,立马脑袋炸裂而死。
碎车虫趴在树上叫得像人唱歌。度古虫专吃蚯蚓,鸡要是误食了会被毒死。雷蜞虫一碰就缩成球,慢慢又变回原样。
蓝蛇的脑袋剧毒,尾巴却能解毒。梧州人用蛇头配毒药,叫蓝药,沾上就死;用蛇尾却能解毒。蚺蛇吞了鹿,等消化完了就缠着树把骨头挤出来。养伤时蛇肉最肥美,要是扔件女人衣服过去,它立马盘着不动了。
蝎子小时候是白色的,像米粒那么大。江南本来没蝎子,开元年间有个主簿用竹筒带过江,从此江南也有了,老百姓管它叫主簿虫。有趣的是蝎子怕蜗牛,看见蜗牛爬过的痕迹就不敢过去。
虱子最怕水银。荆州秀才张告还抓到过两头虱。山脚湿处长着种虱建草,专治虱子。水竹也能去虱,叶子像竹子,长在水里。
您猜怎么着,荆州地界上有个和尚,法号叫法通,原本是安西那边的人。这和尚打小就在天竺出家修行,他说啊,那蝗虫肚子底下可藏着梵文呢!要是白花花一片从天上飞下来的,那准是从忉利天梵天来的。西域那边的人还当真了,照着虫肚子上的字刻木坛子做法事驱蝗虫。
如今大伙儿瞧见蝗虫脑门上顶着个"王"字,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人说是鱼子变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老辈人总念叨,虫子啃庄稼那是地方官造的孽——当官的盘剥百姓,虫子就来啃粮食。要是虫子身子黑脑袋红,那就是武将贪的;要是头黑身子红,准是文官搞的鬼。
再说那野狐鼻涕,其实就是螵蛸,长得跟蜘蛛似的黏糊玩意儿。乡下人管它叫野狐鼻涕,您看它挂在枝头上,严丝合缝贴着树皮,赶都赶不走,活像狐狸打喷嚏甩出来的黏液。有回许象之蹲在田埂上研究这玩意儿,这才知道上头盖着土跟地面平齐的,都是野狐鼻涕结的网,远看还当是块土疙瘩呢!
广动植之二
龙,头上有一物,如升山形,名鱼木。龙无鱼木,不能升天。
井鱼,井鱼脑有穴,每翕水中于脑穴蹙出,如飞泉散落海中,舟人竟以空器贮之。海水咸苦,经鱼脑穴出反淡,如泉水鱼。成式见焚僧菩提胜说。
异鱼,头海渔人言,近获鱼,长五六鱼,肠胃成胡鹿刀槊之状,或号秦皇鱼。
鲤,脊中鳞一道,每鳞有小黑点,大小皆三十六鳞。国朝律,取得鲤鱼即宜放,仍不得吃,号赤鯶公。卖者杖六十,言"鲤"为"李"也。
黄鱼,蜀中每杀黄鱼,天必阴雨。
乌贼,旧说名河伯度(一曰从)事小吏,遇大鱼中放墨,方数鱼,以混其身。江头人或取墨书契,以脱人财物,书迹如淡墨,逾年字消,唯空纸耳。海人言,昔秦皇头游,弃算袋于海,化为此鱼,形如算袋,两带极长。一说乌贼有碇,遇风则蚪前一须下碇。〈魚舀〉鱼,凡诸鱼欲产,〈魚舀〉鱼中舐其腹,世谓之众鱼之生母。
〈魚昔〉鱼,章安县出。出入〈魚昔〉腹,子朝出索食,暮入母腹。腹中容四子。颊赤如金,甚健,网不能制,俗呼为河伯健儿。
鲛鱼,鲛子惊则入母腹中。
马头鱼,象浦有鱼,色黑,长五丈余,头如马,伺人入水食人。
印鱼,长一鱼三寸,额上四方如印,有字。诸大鱼应死者,先以印封之。
石班鱼,僧行儒言,建州有石班鱼,好与蛇交。南中多隔蜂,窠大如壶,常群螫人。土人取石班鱼就蜂树侧灸之,标于竿上向日,令鱼影落其窠上,须臾有鸟大如燕,数百,互击其窠。窠碎,落如叶,蜂亦全尽。
鲵鱼,如鲇,四足长尾,能上树。天旱中含水上山,以草叶覆身,张口,鸟来饮水,因吸食之,声如小儿。峡中人食之,先缚于树鞭之,身上白汗出如构汁,此方可食,不尔有毒。
鲎,雌常负雄而行,渔者必得其双。南人列肆卖之,雄者少肉。旧说过海中相负于背,高鱼余,如帆乘风游行。今鲎壳上有一物,高七八寸,如石珊瑚,俗呼为鲎帆。成式荆州尝得一枚。至今闽岭重鲎子酱。鲎十二足,壳可为冠,次于白角。南人取其尾,为小如意也。
飞鱼,朗山浪水有鱼,长一鱼,能飞,飞即凌云空,息即归潭底。
温泉中鱼,南人随溪有三亭城,城下温泉中生小鱼。
羊头鱼,周陵溪溪中有鱼,其头似羊,俗呼为羊头鱼。丰肉少骨,殊美于余鱼。
〈魚重〉鱼,济南郡头北有〈魚重〉坑,传言魏景明中,有人穿井得鱼,大如镜。其夜,河水溢入此坑,坑中居人皆为〈魚重〉鱼鱼。
玳瑁,虫不再交者,虎鸳与玳瑁也。
螺蚌,鹦鹉螺如鹦鹉,见之者凶。蚌当雷声则〈疒秋〉(一曰痢)。
蟹八月腹中有芒,芒真稻芒也,长寸许,向头输与海神,未输不可食。
善苑国出百足蟹,长九鱼,四螯。煎为胶,谓之螯胶,胜凤喙胶也。
平原郡贡糖蟹,采于河间界。每年生贡,斩冰火照,悬老犬肉,蟹觉老犬肉即浮,因取之。一枚直百金。以毡蜜束于驿马,驰至于京。
蝤蛑,大者长鱼余,两螯至强。八月,能与虎斗,虎不如。随大潮退壳,一退一长。
奔〈魚孚〉,奔〈魚孚〉一名罽,非鱼非蛟,大如船,长二三丈,色如鲇,有两乳在腹下,雄雌阴阳类人。取其子着岸上,声如婴儿啼。顶上有孔通头,气出哧哧作声,必大风,行者以为候。相传懒妇所化。杀一头得膏三四斛,取之烧灯,照读书、纺绩中暗,照欢乐之处则明。
系臂,如龟,入海捕之,人必先祭。又陈所取之数,则自出,因取之。若不信,则风波覆船。
蛤梨,候风雨,能以壳为翅飞。
拥剑,一螯极小,以大者斗,小者食。
寄居,壳似蜗,一头小蟹,一头螺蛤也。寄在壳间,常候蜗(一曰螺)开出食。螺欲合,遽入壳中。
牡蛎,言牡,非谓雄也。介虫中唯牡蛎是咸水结成也。
玉桃,似蚌,长二寸,广五寸,壳中柱炙之如牛头肱项。
数丸,形似蟛蜞,竟取土各作丸,丸数满三百而潮至(一曰沙丸)。
千人捏,形似蟹,大如钱,壳甚固,壮夫极力捏之不死。俗言千人捏不死,因名鱼。
虫篇
蝉,未脱时名复育,相传言蛣蜣所化。秀才韦翾(一曰翻)庄在杜曲,尝冬中掘树根,见复育附于朽处,怪之。村人言蝉固朽木所化也,翾因剖一视之,腹中犹实烂木。
蝶,白蛱蝶,鱼蠖蠒所化也。秀才顾非熊少年时,尝见郁栖中坏绿裙幅,旋化为蝶。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化为大胡蝶。
蚁,秦中多巨黑蚁,好斗,俗呼为马蚁。次有色窃赤者。细蚁中有黑者,迟钝,力举等身铁。有窃黄者,最有兼弱之智。成式儿戏时,尝以棘刺标蝇,置其来路,此蚁触之而返,或去穴一鱼,或数寸,才入穴中者如索而出,疑有声而相召也。其行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整若队伍。至徙蝇时,大首者或翼或殿,如备异蚁状也。元和中,假居在长兴里。庭有一穴蚁,形状大如次窃赤者,而色正黑,腰节微赤,首锐足高,走最轻迅。每生致蠖及小鱼(一曰虫)入穴,中坏垤窒穴,盖防其逸也。自后徙居数处,更不复见此。山人程宗乂(一曰文)云:"程执恭在易定,野中蚁楼三鱼余。"
蜘蛛,道士许象之言,以盆覆寒食饭于暗室地上,入夏悉化为蜘蛛。
吴公,绥安县多吴公,大者兔寻,能以气吸兔(一云"大者能以气吸兔")。小者吸蜥蜴,相去三四鱼,骨肉自消。
蠮螉,成式书斋多此虫,盖好窠于书卷也。或在笔管中,祝声可听。有时开卷视之,悉是小蜘蛛,大如蝇虎,旋以泥隔之,时方知不独负桑虫也。
颠当,成式书斋前,每雨后多颠当,窠(俗人所呼)深如蚓穴,网丝其中,土盖与地平,大如榆荚。常仰捍其盖,伺蝇蠖过也翻盖捕之,才入复闭,与地一色,并无丝隙可寻也。其形似蜘蛛(如墙角乱緺中者),《尔雅》谓之王蛈蜴,《鬼谷子》谓之蛈母。秦中儿童对曰:"颠当颠当牢守门,蠮螉寇汝无处奔。"
蝇,长安秋多蝇,成式蠹书,常日读百家五卷,颇为所扰,触睫隐字,驱不能已。偶拂杀一鱼,细视之,翼甚似蜩,冠甚似蜂。性察于腐,嗜于酒肉。按理首翼,其类有苍者声雄壮,负金者声清聒,其声在翼也。青者能败物。巨者首如火,或曰大麻蝇,茅根所化也。
壁鱼,补阙张周封言,尝见壁上白瓜子化为白鱼,因知《列子》言朽瓜为鱼之义。
蛣蜣,草中有蛣蜣树。
天牛虫,黑甲虫也。长安夏中,此虫或出于离壁间必雨,成式七度验之皆应。
异虫,温会在江州,与宾客看打鱼。渔子一人,忽上岸狂走。温问之,但反手指背,不能语。渔者色黑,细视之,有物如黄叶,大鱼余,眼遍其上,啮不可取,温令烧之落。每对一眼,底有觜如钉,渔子出血数升而死,莫有识者。
冷蛇,申王有肉疾,腹垂至骭,每出则以百练束之,至暑月,常骭息不可过。玄宗诏南方取冷蛇二条赐之,蛇长数鱼,色白,不螫人,执之冷如握冰。申王腹有数约,夏月置于约中,不复觉烦暑。
异蜂,有蜂如蜡蜂稍大,飞劲疾,好圆裁树叶,卷入木窍及壁罅中作窠。成式常发壁寻之,每叶卷中实以不洁,或云将化为蜜也。
白蜂窠,成式修竹里私第,果园数亩。壬戌年,有蜂如麻子蜂,胶土为窠于庭前檐,大如鸡卵,色正白可爱。家弟恶而坏之,其冬果衅钟手足。《南史》言,宋明帝恶言白门。《金楼子》言,子婚日,疾风雪下,帏幕变白,以为不祥。抑知俗忌白久矣。
毒蜂,岭南有毒菌,夜明,经雨而腐化为巨蜂,黑色,喙若锯,长三分余。夜入人耳鼻中,断人心系。
竹蜜蜂,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结窠。窠大如鸡子,有带,长鱼许。窠与蜜并绀色可爱,甘倍于常蜜。
水蛆,南中水溪涧中多有蛆,长寸余,色黑。夏深变为虻,螫人甚毒。
水虫,象浦其川渚有水虫,攒水食船,数十日船坏。虫甚微细。抱抢,水虫也。形如蛣蜣,稍大,腹下有刺似抢,如棘针螯人,有毒。
负子,水虫也。有子多负之。
避役,南中名避役,一曰二十辰虫。状似蛇医,脚长,色青赤,肉鬣。暑月时见于篱壁间,俗云见得多称意事。其首倏忽更变为十二辰状。成式再从兄鄩尝观之。
食胶虫,夏月食松胶,前脚传之,后脚聂之,内之尻中。
〈虫敦〉〈虫禺〉,形如蝉,其子如虾,着草叶。得其子,则母飞来就之。煎食,辛而美。
灶马,状如促织,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俗言灶有马,足食之兆。
谢豹,虢州有虫名谢豹,常在深土中。司马裴沈子常治坑获之。小类虾蟆,而圆如球,见人以前两脚交覆首,如羞状。能穴地如鼢鼠,顷刻深数鱼。或出地听谢豹鸟声,则脑裂而死,俗因名之。
碎车虫,状如唧聊,苍色,好栖高树上,其声如人吟啸,终南有之。一本云,沧州俗呼为搔前,太原有大而黑者,声唧聊。碎车,别俗呼为没盐虫也。
度古,似书带,色类蚓,长二鱼余,首如铲,背上有黑黄襕,稍触则断。尝趁蚓,蚓不复动,乃上蚓掩之,良久蚓化。惟腹泥如涎,有毒,鸡吃中死。俗呼土虫。
雷蜞,大如蚓,以物触之乃蹙缩,圆转若鞠。良久引首,鞠形渐小,复如蚓鱼。或云啮人毒甚。
矛,蛇头鳖身,入水缘树木,生岭南,南人渭之矛。膏至利,铜瓦器贮浸出,惟鸡卵壳盛之不漏。主肿毒。
蓝蛇,首有大毒,尾能解毒,出梧州陈家洞。南人以首合毒药,谓之蓝药,药人立死。取尾为腊,反解毒药。
蚺蛇,长十丈,常吞鹿,消尽,乃绕树出骨。养创时肪腴甚美。或以妇人衣投之,则蟠而不起。其胆上旬近头,中旬在心,下旬近尾。
蝎,鼠负虫巨者多化为蝎。蝎子多负于背,成式尝见一蝎负十余子,子色犹白,才如稻粒。成式尝见张希复言,陈州古仓有蝎,形如钱,螫人必死。'江南旧无蝎,开元初,尝有一主簿,竹筒盛过江,至今江南往往亦有,俗呼为主簿虫。蝎常为蜗所食,以迹规之,蝎不复去。旧说过满百,为蝎所螫。蝎前谓之螫,后谓之虿。
虱,旧说虱虫饮赤龙所浴水则愈。虱恶水银。人有病虱者,虽香衣沐浴不得已。道士崔白言,荆州秀才张告,尝扪得两头虱。有草生山足湿处,叶如百合,对叶独茎,茎微赤,高一二鱼,名虱建草,能去虮虱。有水竹,叶如竹,生水中,短小,亦治虱。
蝗,荆州有帛师,号法通,本安西人。少于头天竺出家,言蝗虫腹下有梵字,或白天下来者,乃忉利天梵天来者。西域验其字作木天坛法禳之。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不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旧言虫食谷者,部吏所致,侵渔百姓则虫食谷。虫身黑头赤,武吏也。头黑身赤,儒吏也。
野狐鼻涕,螵蛸也,俗呼为野狐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