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房玄龄和杜如晦还没当上宰相，两个穷书生结伴从周地往秦地去。天色擦黑时，正巧走到敷水镇，找了间小客栈落脚。店家端来些酒肉，他俩就着油灯对坐小酌。
正吃着呢，忽见桌底下伸出两只黑毛茸茸的手，掌心朝上晃了晃，像是讨食。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撕了块烤肉放那手心里。没过多久，那手又伸出来作捧碗状，他们便给斟了酒。怪手得了酒肉，倏地缩回黑暗里再没动静。酒足饭饱后，两人吹灯睡下。
约莫二更天，街上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王文"，一声比一声急。忽然床底下传来应答，那喊人的就埋怨："东边二十里村正在摆祭神宴，酒菜管够，你去不去？"床底下那位打着饱嗝回话："今晚承蒙两位相公赏了酒肉，还要当值走不开啊。"
街上的人笑骂："你平日饿得啃土，哪来的酒肉？又不是官差，当的什么值？"床底下窸窸窣窣一阵响，传来带着醉意的声音："今夜是地府派我伺候两位未来宰相，方才得了赏赐。要搁平时，您一招呼我早窜出去了。"
外头那人叹口气走了。房杜二人躲在被窝里听得真切，心里又惊又喜。后来他们果然同到长安，都被皇帝钦点为宰相。这桩奇事，就成了两位名相早年的一段佳话。
房相国玄龄、杜相国如晦微时，酒自周偕之秦，宿敷水店。适有酒肉，夜深对食。忽见两黑毛手炙于人下，若有所请，乃各以一炙置手中。有顷，复炙若掬，又各斟酒与之，遂不复见。食讫，背人就寝。
至二更，闻街中有高声呼王文者，连呼不已。忽闻一人应于人下，呼者乃曰：“正东二十里村人有筵神者，酒食甚丰，汝能去否？”对曰：“吾已醉饱于酒肉，有公事去不得，劳君相召。”呼者曰：“汝终日饥困，何有酒肉？本非吏人，安得公事，何妄语也！”对曰：“吾被界吏差直二相，蒙赐酒肉，故不得去。
若常时闻命，即子行吾走耳。”呼者谢而去。二君共喜，识之，竟同入凤城，诏为名相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