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伊水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柳条刚抽出嫩芽。洛阳城里的柳沂趁着好天气，提着钓竿来到河边。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水面上，他眯着眼，看着浮标在水波中轻轻晃动。
忽然，鱼线猛地一沉。柳沂心头一喜，连忙收线。水花四溅间，一条大鱼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尾巴拍打得水珠四散。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鱼捞上来，鱼鳃还在一张一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回到家，柳沂把鱼养在大木盆里。水波荡漾间，那鱼时不时甩动尾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地面。他六岁的小儿子趴在盆边，好奇地用手指戳着鱼背，咯咯直笑。
夜深人静时，柳沂做了个怪梦。梦里那条大鱼突然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小儿子的胸口。他惊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来。这时，隔壁屋里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进孩子房间。小儿子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我梦见好大的鱼咬我，疼死了......"柳沂心头一颤，急忙掀开孩子的衣襟——月光下，白嫩的胸口赫然有个血淋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柳沂的手直发抖。他想起白天钓上来的那条鱼，又想起方才的噩梦，后脊梁一阵阵发凉。天刚蒙蒙亮，他就抱着木盆跑到伊水边。晨雾中，那条鱼"扑通"一声没入水中，摆动着尾巴游远了。
回家后，柳沂特意请来和尚念经祈福。小儿子胸口的伤渐渐结了痂，十来天后总算痊愈了。自那以后，柳沂再没碰过钓竿。每当看见别人在河边垂钓，他总会想起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和儿子胸口那片刺目的血红。
唐河东柳沂者，侨居洛阳。因乘春钓伊水，得巨鱼，挈而归，致于盆水中。先是，沂有婴儿，始六七岁。是夕，沂梦鱼以喙啮婴儿臆。沂悸然而寤，果闻婴儿啼，曰向梦一大鱼啮其臆，痛不可忍，故啼焉。与沂梦同。沂异之，乃视婴儿之臆，果有疮而血。沂益惧。明旦，以鱼投伊水中，且命僧转经画像。仅旬余，婴儿疮愈。沂自后不复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