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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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国那会儿,宫里供着一尊纯金打造的神像。听老辈人说,这宝贝是北周隋朝那阵子,有个神通广大的方士用熔金浇铸的法子做成的。到了武则天当政的时候,特意把这金像请进深宫,锁在一座大殿里,派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后来玄宗皇帝有回去那殿里巡视,一时兴起叫人打开殿门。当时太子李亨——就是后来的肃宗——正陪着父皇,小皇孙李豫——也就是后来的代宗——还是个奶娃娃,被乳母抱着站在一旁。玄宗眯着眼打量那金光灿灿的神像,忽然扭头问身边的老太监高力士:"这神像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高力士忙躬身答道:"回大家的话,这是前朝留下的宝物,能测天子在位多少年呢。用法倒也简单,只要对着它厉声呵斥,要是福泽绵长,神像就会摇晃好一阵子;要是福薄,晃两下就停了。"

玄宗一听来了兴致,当下运足中气,冲着神像一声暴喝。说来也怪,那金像竟像活物似的打了个哆嗦,晃晃悠悠抖了好半天,最后"咣当"一声栽倒在地。玄宗乐得抚掌大笑:"果然灵验!那朕能当多少年太平天子啊?"高力士赶紧跪下磕头道贺。

玄宗兴致更高了,招手让太子过来试试。李亨上前呵斥,那神像只微微颤了颤。又叫小皇孙李豫来,奶娃娃哪会呵斥人,还是乳母抱着他凑近,谁知神像竟又摇晃了好一阵。玄宗摸着胡子直点头:"我这孙儿倒像朕。"

后来果然应验:玄宗整整坐了五十年龙椅,肃宗在位六年就驾崩了,代宗倒是稳稳当当做了十九年皇帝,跟当年金像显的灵分毫不差。

原文言文

  国初有神像,用金而制。传云,周、隋间有术士熔范而成之。天后朝,因命置于宫中,扃其殿宇甚严。玄宗尝幸其殿,启而观焉。时肃宗在中宫,代宗尚稚,俱侍上。上问内臣力士曰:“此神像何所异亦有说乎?”力士曰:“此前代所制,可以占王者在位之几何年耳。其法当厉声而叱之,苟年甚永,则其像摇震亦久,不然,一撼而止。”上即严声叱之,其像若有惧,摇震移时,仆于地,上喜笑曰:“诚如说,我为天子几何时?”力士因再拜贺。上即命太子叱之,其像微震。又命皇孙叱之,亦动摇久之。上曰:“吾孙似我。”其后玄宗在位五十载,肃宗在位凡六年,代宗在位十九年,尽契其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