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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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日,张良乔装改扮成淮阴人的模样,来到韩信府门前。只见他对着守门的老吏躬身行礼,说是要拜见韩将军。那老吏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这位先生打哪儿来啊?"张良微微一笑:"在下是淮阴人,与韩将军是同乡,特来拜访。"

老吏进去通报时,韩信正在厅中踱步。他摸着下巴暗自琢磨:"我在淮阴穷困潦倒时,哪有什么朋友?如今在此地这么久,也不见半个故人来访,今日怎会有同乡上门?"正寻思间,张良已经站在台阶下了。

月光如水,韩信抬眼望去,只见来人眉清目秀,气度不凡,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却又不敢贸然相认。连忙迎进厅中,分宾主落座。韩信拱手问道:"不知先生从何处来?有何贵干?尊姓大名?"

张良不慌不忙答道:"虽说是将军同乡,但我常年在外。祖上留下三口宝剑,都是稀世珍宝。不敢说价钱,只求寻访天下英雄。前两口已赠予有缘人,如今只剩这最后一口。听闻将军是同乡,又是当世豪杰,特来献剑。这可不是客套话,是真心实意。今早等候多时,得知将军外出未归,这才趁着暮色登门。"

说着,他轻抚剑鞘吟道:"这剑啊,暗临黑水蛟龙泣,潜倚空山鬼魅惊。埋藏千万年,价值数千金。若遇奇男子,铮然自有声..."

韩信听得心头一热。自打投奔项羽以来,还没人这般看重他。当下起身走近:"韩信归楚至今,无人识得真才实学。今日承蒙先生抬爱,实在愧不敢当。不知可否一观宝剑?"

张良双手奉上。韩信"铮"地拔出剑来,但见寒光四射,剑气冲霄。他平素最爱宝剑,此刻更是爱不释手,只是囊中羞涩,不敢问价,只得试探道:"先生那两口剑,卖了多少银两?"

张良笑道:"方才说过,先看人品再赠剑,不论价钱。若是真英雄,分文不取。久闻将军大名,这宝剑算是找到主人了!"

韩信又惊又喜,连声道谢,忙吩咐家童备酒。席间问道:"这宝剑可有名号?"

张良捋须道:"三口剑各有其名:天子剑'白虹紫电',宰相剑'龙泉太阿',元帅剑'干将莫邪'。"接着将三把剑的来历娓娓道来,说那白虹紫电挂在墙上能驱邪避鬼,龙泉太阿是地下掘出的神兵,干将莫邪更是铸剑师呕心沥血之作。

韩信听得入神,追问道:"不知前两口剑赠予了何人?"

"天子剑给了沛县刘季,宰相剑给了萧何。"张良说着,将刘邦斩白蛇、萧何约法三章的事迹一一道来。

韩信抚掌大笑:"先生果然慧眼识人!只是将这元帅剑赠我,怕我配不上啊。"

张良正色道:"将军之才,古之名将孙武、吴起都比不上,只是未遇明主罢了。好比千里马困在槽枥之间,一旦遇上伯乐..."话未说完,韩信突然长叹一声。

"先生今夜前来,恐怕不止为卖剑吧?"韩信凝视着张良,忽然拍案道:"这月光下细看,先生莫非是韩国张子房?"

张良离席深深一揖:"将军慧眼。在下正是张良。"

韩信大笑着握住他的手:"子房先生乃人中龙凤!我早有投汉之意,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张良目光炯炯:"汉王宽厚仁德,眼下虽暂居汉中,来日必成大业。将军若去,当以元帅剑相赠为信物。"说着将宝剑郑重递到韩信手中。

烛影摇红,两个当世豪杰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窗外,一弯新月正爬上梧桐树梢。

话说这一日,月光如水般洒在庭院里。韩信正寻思着军务,忽见一人气度不凡地走来,拱手作揖道:"将军,特来拜访。"

韩信不慌不忙地抚着剑鞘,抬眼打量来人。那人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将军若肯听从在下愚见,我有一物相赠,可为将军作蛰伏之用。"

韩信闻言,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他不敢贸然应允,只得试探着问道:"哦?不知是何物?"

话说这宝贝啊,比那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还要珍贵,比那照亮宫殿的夜明珠还要稀奇。您可别说姜太公能掐会算,有千般妙计,可都比不上这一封小小的书信来得管用!

那信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要紧话?咱们下回细细道来。

原文言文

  说韩信张良卖剑

  张良假作淮阴人打扮,来到韩信门首,见一老吏鞠躬施礼,求见韩将军,那老吏便问:“先生自何而来?”良曰:“某乃淮阴人,与韩将军同乡,特来相见。”老吏遂内报知韩信,韩信自思:“我在淮阴贫贱时,并无朋友,我到此已久,亦未见一故旧,今日如何有同乡相访?”正沉吟间,张良已立于阶下。韩信月明之下,见其人清标俊雅,有些面熟,不敢遽问,就迎接上厅,各施礼毕,序宾主而坐。便问:“贤公从何而来?有何贵干?高名贵姓?”良答曰:“某虽将军同乡,久出在外。先世曾遗下主剑三口,真希世之珍,不敢言价,但追求天下英雄豪杰,先观其人,次卖此剑。已将两口卖与两个人,止这口剑,未遇其主。闻将军与某同乡,为天下英杰,特来卖此宝剑,不是虚誉,实出本心。早间伺候半日,知将军公出未回,今薄暮特来相谒。此剑:暗临黑水蛟龙泣,潜倚空山鬼魅惊。埋藏千万年,价值数千金。若遇奇男子,铮然自有声。何须出囊钱?物各归主人。君若得此剑,威令满乾坤!”韩信见张良夸美这口剑,又识己为豪杰,心下甚喜,便起身近前曰:“韩信自归楚以来,无人识某为何如人,今见先生持宝剑而见谕,深蒙过奖,信何敢当?愿求宝剑一观。”良遂递与韩信,信接到手,拔剑观看,灯光之下,宝气冲霄,霜锋射斗:韩信平日最爱剑,今日见此宝剑,十分爱慕,因恨囊橐空虚,不敢问价,但云:“公有宝剑三口,那两口得价几何?”良曰:“适问曾说,先观其人,次后卖剑,不论价值多寡,如得其人,即将宝剑相赠,何须言价?久闻将军天下豪杰,以此特来相见,宝剑有主矣!”韩信起谢曰:“宝剑虽蒙见惠,但信为人恐未相称。”良曰:“若不相称,虽与万金,亦不敢以轻售也。”信大喜,分付家僮置酒相款,因问:“此宝剑可有名乎?”良曰:“俱各有名:一口是天子剑,一口是宰相剑,一口是元戎剑。天子剑乃是‘白虹紫电’,宰相剑乃是‘龙泉大阿’,元戎剑乃是‘干将莫邪’。夫‘白虹紫电’,乃是吴王剑名,悬于壁上,邪魅遁形,诸怪敛迹,真宝剑也!‘龙泉太阿,乃是宿焕见牛斗宿中常有云气,自下而上,光芒掩昧,焕随于有光去处掘地,得二石匣,中藏宝剑二口,一名‘龙泉’,一名‘太阿’,而牛斗之间,无复光芒矣。‘干将莫邪’乃阖庐所造,雌雄二剑,虽出人力所为,实按天时,应星宿,合阴阳,观炉火,十数年方铸成此剑,磨碣有法,修造有度,非止一日,遂名‘干将莫邪’。然吾之宝剑,非特此耳,观人象德,各有所宜。如有天子八德,而后得佩此剑,给以翌圣化也。”信曰:“何谓天子八德?”良曰:“八德乃仁、孝、聪、明、敬、刚、俭、学也。”信曰:“宰相剑,亦有德也?”张良曰:“宰相如无八德,亦难佩带此剑。”信曰:“何谓宰相八德?”良曰:“忠、正、明、辨、恕、容、宽、厚是也。”信曰:“天子宰相二剑,既闻命矣;然不知此剑为元戎剑,亦有德乎?”良曰:“元戎剑岂可无德?”信曰:“请言之。”良曰:“廉、果、智、信、仁、勇、严、明是也。”信曰:“先生宝剑真为天下奇绝。但不知那两口剑,卖与何人,亦可得闻乎?”良曰:“天子剑前卖与丰泽刘沛公矣。”信曰:“先生见沛公有何征验,将此剑卖与他?”良曰:“大德当阳,龙颜特异,神母夜号,芒碣云瑞,爰立赤帜,五星聚会,大度宽仁,出乎其类。此公有天子福德,前在芒碣山斩白蛇,已将此剑卖与他。”信曰:“宰相剑卖与谁?”良曰:“卖与沛县萧何。”信曰:“有何证验?”良曰:“翌运元勋,经纶汉室,不事干戈,全仗仁义,约法苏民,漕河广济,布衣同心,起自丰沛。此公有宰相大才,前在关中除秦苛法,约法三章,已卖与他。”信听罢笑曰:“先生已将宝剑卖与汉工、萧相国,可谓得人矣!今将此元戎剑,欲卖与小子,但信素无重名,又无为将八德,不亦负此剑乎?”良曰:“据将军所学所养,虽古孙吴穰苴,不能过也,但未遇识主耳。昔千里马未遇伯乐,杂于槽枥之间,遭入奴隶之手,与常马等也。及一遇伯乐,知其为千里麒骥。长嘶大鸣,追电绝尘,为天下之良马也。故古人有云:‘向北长鸣夭外远,临风斜控日边还。’即今将军碌碌人后,未遇识主,不知其为元戎也!苟得遇识主,言听计用,枢动天地,变化风三,坐镇中原,出警入跸享九袭之荣,极人臣之贵,则非今日之碌碌也。”韩信见张良说到此处,不觉长呼慨叹,触动念头,便道:“闻先生之言,如照肝胆,信在此日久,一筹未展,百计难言。前屡次上表,霸王不听,今欲迁都,大事去矣!信不久亦归故里,苟延岁月耳!”良曰:“将军差矣!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以将军之抱负,岂可按迹衡门,为淮阴一钓叟耶?”信又长叹曰:“先生今晚来见,语言动人,议论出众,非独卖剑,决有深意也,我于月明之下,灯烛之前,细观举动,先生非韩国之张子房乎?”子房离席起谢曰:“久慕重名,不敢遽见,今晚拜候,实有深意,将军看破,岂容自隐?小子便是张良。”韩信大笑,握良手曰:“先生天下豪杰,人中之龙也!我欲弃此归汉,但不知先生有何见谕?”良曰:“汉王实是长者,暂屈褒中,终成大事,将军肯从愚见,我有一物与将军为蛰。”

  贵似连城和氏璧,奇如照殿夜明珠,休言吕望千条计,不及区区一纸书!”未知书上是何说话?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