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陈国那会儿，太子舍人徐德言娶了个了不得的媳妇——陈后主叔宝的亲妹妹乐昌公主。这位公主才貌双全，堪称国色。那时候陈国朝政乱得像一锅粥，徐德言知道这江山怕是保不住了，有天拉着妻子的手说："娘子这般才貌，若是国破家亡，定会被权贵强占了去。咱俩若是缘分未尽，总得留个相见的凭证。"
说着就把一面铜镜"咔"地掰成两半，夫妻俩各藏半边。徐德言抹了把脸说："来年正月十五，你叫人拿着半面镜子到集市上叫卖。只要我还活着，爬也要爬到京城来找你。"
果然没过多久，陈国就亡了。乐昌公主真被隋朝越国公杨素收入府中，宠得跟眼珠子似的。那边徐德言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才摸到长安城。正月十五那天，集市上真有个老仆举着半面铜镜叫卖，要价高得离谱，惹得路人直发笑。徐德言红着眼眶把人请到住处，备好酒饭，抖着手掏出自己那半面镜子。两半铜镜"叮"地合上时，这个七尺男儿当场在镜背上题了四行诗：
"镜子和你一起离开，如今镜子回来你却回不来。再也照不到你的身影，只剩明月空照镜台。"
公主见到故物新诗，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连着三天水米不进。杨素知道这事后，长叹一声变了脸色，当即把徐德言请到府里。这位杀伐决断的大将军竟把公主还给了原配丈夫，还送了他们好些金银细软。
饯行宴上，杨素让公主当场作诗。公主握着酒杯的手直发抖，轻声吟道："今日这般尴尬场面，新丈夫对着旧丈夫。想哭不敢哭想笑不敢笑，这才知道做人之难。"后来这对患难夫妻回到江南，守着破镜重圆的铜镜，平平淡淡过完了后半辈子。
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之妻，后主叔宝之妹，封乐昌公主，才色冠绝。时陈政方乱，德言知不相保，谓其妻曰：“以君之才容，国亡必入权豪之家，斯永绝矣。倘情缘未断，犹冀相见，宜有以信之。”
乃破一镜，人执其半，约曰：“他日必以正月望日，卖于都市，我当在，即以是日访之。”
及陈亡，其妻果入越公杨素之家，宠嬖殊厚。德言流离辛苦，仅能至京。遂以正月望日访于都市。有苍头卖半镜者，大高其价，皆笑之。德言直引至其居，设食，具言其故，出半镜以合之，乃题诗曰：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
无复媳娥影，空留明月辉。
陈氏得诗，涕泣不食。
素知之，枪然改容，即召德言，还其妻，仍厚遗之。闻者无不感叹。仍与德言陈氏偕饮，令陈氏为诗，曰：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
遂与德言归江南，竟以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