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贤
话说那郭林宗有一回游历京师,要回乡的时候,送行的车马排出去老远,少说也有上千辆。李膺也在送行的队伍里。众人都到大槐客舍那儿道别,唯独李膺跟郭林宗同乘一辆简陋的牛车,慢悠悠上了大槐坡。路边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那场景,活像是看着两位神仙驾云升天似的。
这李膺平日里身子骨不大好,二十天才见一回客。唯独陈仲弓来拜访时,他必定亲自出门相迎。李膺这个人啊,就像劲松下的风,清朗刚正。他在阳城住着时,门下学生总有四五百号人。每回他写篇文章,学生们抢着传阅,那纸都落不了地。陈仲弓第一次派大儿子元方来拜见,李膺跟孩子聊完,特意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小元方高兴坏了,以为这是要收他当学生呢。
同县有个叫聂季宝的穷小子,自卑不敢来见李膺。后来杜周甫跟李膺提起这事,李膺立刻叫人把季宝找来,让他坐在台阶下的牛衣上。才说了几句话,李膺就断言:"这孩子将来必是国士。"后来果然应验了。
李膺当侍御史那会儿,青州六郡的官员,除了陈仲举在乐安履职,其他人都称病不干,七十个县的官员全跑了。这威信,啧啧。
后来党锢之祸起,李膺和杜密、荀翊一起被关在新汲县大牢里。过年那天,荀翊举杯说:"新年从小饮开始。"李膺问他:"人都怕死,你怎么面不改色?"荀翊答:"求仁得仁,死而无憾。"李膺长叹:"汉室要亡啊!善人是天下的纲纪,如今却遭迫害,国家还怎么长久?"
再说那徐孺子,陈仲举特别敬重他。刚当上豫章太守,下车就要先去拜访。主簿劝他先到衙门交接,陈仲举说:"当年周武王路过贤人商容的住处都要停车致敬,我礼贤下士怎么了?"徐孺子九岁时,有回在月下玩耍。旁人逗他:"要是月亮里头没东西,是不是更亮?"小家伙机灵得很:"才不是呢,就像人眼里要是没瞳仁,那不就瞎了?"
郑玄在徐州时,孔融当北海相,天天派人催他回来。特意交代:"郑公的宅子要看好,花木围墙都得修整妥当。"等郑玄回来,孔融对下属说:"周朝尊姜子牙为尚父,咱们也得叫郑君,不许直呼其名。"袁绍见了郑玄大吃一惊:"本以为只是东州名儒,没想到是天下长者。"后来设宴饯行,三百来人轮流敬酒,从早喝到晚,郑玄面不改色喝了三百多杯。
周邕这事儿更神。张衡去世那个月,周邕娘亲刚怀上他。俩人长得像,大伙都说他是张衡转世。王司徒老在朝会上被周邕说得哑口无言,怀恨在心。后来王允杀董卓,顺带把周邕也抓了。马日磾劝他:"周邕是旷世奇才,正在修汉史啊!"王允梗着脖子说:"没他汉史就写不成了?"硬是把人杀了。兖州百姓敬重周邕,都尊称周君,还给他画像题词"文同屈原,孝比曾参"。
崔仁师当度支郎中时,汇报财务张口就是几千字的数据,连账本都不带看。唐太宗不信,让杜正伦拿着账本当场核对,结果一字不差。
宰相们嫌政事堂伙食太好要削减,张文瓘不乐意:"这是皇上重视政务、优待贤才的心意。咱们要是不能胜任就该辞职,克扣伙食赚名声算怎么回事?朝廷又不差这点钱。"
虞乃南更了不得。唐太宗出门从来不带书,说:"有虞乃南在,他就是活典籍。"夸他博闻强记、品德高尚、书法好、文采佳、为人耿直,五样全占。后来虞乃南去世,太宗哭得伤心:"石渠阁里再没这样的学者了。"他编的《北堂书抄》,就是把各类书籍里写文章用得着的典故摘出来,这法子到现在还流行。
马周进京时住新丰客栈,店家光招呼商贩不理他。他也不恼,自斟自饮把店老板看傻了。后来替常何写奏章,太宗惊为天人。常何老实交代是门客马周写的,太宗急得连派四五拨人去请。见面一聊,立刻封了监察御史。他发明的击鼓传令法,老百姓都说方便。晚年得糖尿病,太宗在翠微宫给他盖房子,御医天天往那儿跑,连御膳都赏他吃,太子还亲自探望。
员半千本名余庆,王义方跟他说:"五百年出一个的贤人,就是你啊!"于是改名半千。高宗问他天阵、地阵、人阵,他说得头头是道:"顺天应人如及时雨是天阵,耕战结合是地阵,将士同心是人阵。"武则天留他在朝中修礼乐、写碑文。后来让他管控鹤监,他嫌这官职不伦不类,上书请辞,把女皇给得罪了。
严安之这事最有意思。玄宗在勤政楼设宴,百姓挤着看杂耍,金吾卫拿棍子都拦不住。
唐玄宗正为宴会上的喧闹头疼,转头对高力士叹气:"朕想着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特意设宴与民同乐。哪知道场面乱成这样。你可有什么法子?"
高力士躬身答道:"老奴实在没辙。不过陛下不妨召严安之来维持秩序,依老奴看,这人定有办法。"玄宗点头应允。
那严安之来到广场,背着手转了一圈,忽然抽出腰间手板在地上重重一划,扬声道:"越此线者,死!"说来也怪,整整五日宴席,百姓们指着那道线互相提醒:"这可是严公画的界啊",竟真无一人敢越雷池半步。
再说那萧颖士,满腹经纶却仕途坎坷。有一回新罗使者来朝,竟说他们举国上下都想请萧先生去当国师。这事虽没成,可见他名声都传到海外去了。
宰相萧嵩举荐韩休共事,谁知两人渐渐不和。这天萧嵩跪在御前请辞,声音发颤:"臣蒙圣恩位列宰相,已是极荣。若等陛下厌弃时,只怕性命难保..."说着泪如雨下。玄宗听得动容,当晚就派高力士传旨留任,还特意用素罗帕包了两颗荆州新贡的柑橘赐他。
那讽休烈可真是个实在人。安史之乱后礼乐崩坏,他捧着《五代论》献给肃宗,从此三十余年掌管礼部,家里穷得叮当响,却整天笑呵呵地提携后辈,手里永远捧着书卷。
清廉的李廙连门帘都打着补丁。他妹夫刘晏当朝掌权,有次来做客,偷偷量了门帘尺寸,让人用素竹重编一领。可三次走到门口,终究没好意思送出手。
顺宗中风不能言时,太子之位悬而未决。郑絪被召到小殿草诏,他二话不说写下"立嫡以长"四字。顺宗看着这墨迹未干的宣纸,缓缓点头,一桩大事就这么定了。
独孤郁虽是权相女婿,文章却比老丈人还出色。宪宗曾感慨:"朕这女婿,可比不上德舆家的女婿啊!"
赵逢这人更奇,历经唐梁两朝,四度归隐又四度出山。因他风度翩翩如美玉,人称"玉界尺",满朝文武没有不佩服的。
齐景公要肢解犯人时,晏子一手揪着犯人头发,一手举刀问:"请问明君,这酷刑该从哪儿下刀?"景公顿时酒醒,连忙喊停。
秦始皇想扩建猎场,优旃拍手叫好:"多养些麋鹿,敌人来了就让鹿角去顶!"二世要漆城墙,他又说:"漆得滑溜溜的,反贼爬不上来!"逗得皇帝哈哈大笑,荒唐事也就作罢了。下雨天见武士们淋雨,他故意嚷道:"你们大高个儿活该淋着,我这矮子可在殿上躲雨呢!"始皇听了,赶紧让武士们移到廊下。
汉武帝要杀乳母,东方朔教她临走时频频回头。等乳母一步三回头时,他突然喝道:"还不快走!皇上早忘了哺乳之恩!"武帝闻言泪下,当即赦免。
蜀国禁酒时,简雍指着路人说:"这人带着淫具,该抓!"刘备纳闷,他理直气壮:"和藏酿酒器具有什么两样?"逗得刘备大笑,从此放宽了禁酒令。
北齐宴会上,斛斯丰乐借着酒劲唱:"从早喝到晚,国事没人管!"高洋不怒反笑:"这人不谄媚,是条好汉!"
唐太宗赐给谏臣高季辅一剂钟乳粉:"卿以药石之言进谏,朕以药石相报。"后来又赐他金背镜,表彰他明察秋毫。
中宗在兴庆池宴饮,群臣争相献媚。李景伯却唱道:"酒过三巡该散了,吵吵嚷嚷不像样!"宴席这才作罢。
玄宗炫耀林邑国进贡的白鹦鹉,新宰相苏颋上前道:"《诗经》说得好,鹦鹉学舌终是鸟。"说得皇帝若有所思。
千幡绰回答玄宗"什么样的孩子招人疼"时,意味深长地说:"自己家的孩子最疼。"当时杨贵妃正认安禄山当干儿子,太子李亨朝不保夕。玄宗听了这话,低头沉思良久。
那会儿李绛正做着翰林学士,听说要在宫里立功德碑的事儿,急得直跺脚。他整了整衣冠就跑去见皇上,说话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陛下啊,真正有德行的人,就像天地一样包容万物,像日月一样光明磊落,哪用得着立碑自夸?这要让四方蛮夷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皇上正端着茶碗呢,听了这话"啪"地搁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袖口都顾不上:"爱卿说得在理!来人啊,赶紧把那碑屋给朕拆了!"
旁边站着的承璀急得直搓手,弓着腰凑上前:"陛下三思啊,那碑屋光是木料就用了上千根,工匠们日夜赶工三个月才建成,这要是拆了..."话还没说完,皇上已经瞪圆了眼睛:"啰嗦什么!去牵二十头牛来,给朕当场拉倒!"
您瞧这位皇上,听劝的劲儿可真够利索的。后来坊间都说,那天宫里的牛叫声响得连朱雀大街都能听见,石碑轰然倒地时,惊飞了一树麻雀。
名贤 郭林宗 李膺 徐孺子 郑玄 周邕 崔仁师 张文瓘 虞乃南 马周 员半千 严安之 萧颖士 萧嵩 讽休烈 李廙 郑絪 独孤郁 赵逢
讽谏 晏子 优旃 东方朔 简雍 斛斯丰乐 高季辅 李景伯 苏颋 千幡绰 李绛
名贤
郭林宗
郭林宗来游京师,当还乡里,送车千许乘,李膺亦在焉。众人皆诣大槐客舍而别,独膺与林宗共载,乘薄笨车,上大槐坂。观者数百人,引领望之,眇若松乔之在霄汉。(出《商芸小说》)
李膺
李膺恒以疾不送迎宾客,二十日乃一通客。唯陈仲弓来,辄乘舆出门迎之。(出膺《家录》,明抄本录作乘)
李元礼谡谡如劲松下风。膺居阳城时,门生在门下者,恒有四五百人。膺每作一文出手,门下共仲之,不得堕地。陈仲弓初令大儿元方来见,膺与言语讫,遣厨中食。元方喜,以为合意,当复得见焉。(出《商芸小说》)
膺同县聂季宝,小家子,不敢见膺。杜周甫知季宝,不能定名,以语膺。呼见,坐置砌下牛衣上。一与言,即决曰:此人当作国士。卒如其言。(出《商芸小说》)
膺为侍御史。青州凡六郡,唯陈仲举为乐安,视事,其余皆病。七十县并弃官而去。其威风如此。(出《商芸小说》)
膺坐党事,与杜密、荀翊同系新汲县狱。时岁日,翊引杯曰:正朝从小起。膺谓曰:死者人情所恶,今子无吝色者何?翊曰:求仁得仁,又谁恨也?膺乃叹曰:汉其亡矣,汉其亡矣!夫善人天地之纪,而多害之,何以存国?(出李膺《家录》,明抄本录作乘)
徐孺子
陈仲举雅重徐孺子。为豫章太守,至,便欲先诣之。主簿曰:群情欲令府君先入拜。陈曰:武王轼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出《商芸小说》)
徐孺子年九岁,尝月下戏。人语之:若令月无物,极当明邪?徐曰:不尔,譬如人眼中有童子,无此如何不暗。(出《乃说》)
郑玄
郑玄在徐州,孔文举时为北海相,欲其返郡,敦清恳恻,使人继踵。又教曰:郑公久游南夏,今艰难稍平,傥有归来思,无寓人讽室。毁伤其藩垣林木,必缮治墙宇以俟还。及归,融告僚属,昔周人尊师,谓之尚父,今可咸曰郑君,不得称名也。袁绍一见玄,叹曰:吾本谓郑君东州名儒,今乃是天下长者。夫以布衣雄乃,斯岂徒然哉?及去,绍饯之城东,必欲玄醉。会者三百人,皆使离席行觞。自旦及暮,计玄可饮三百余杯,而温克之容,终日无怠。(出《商芸小说》)
周邕
张衡死月,周邕母始怀孕。此二人才貌甚相类。时人云:邕是衡之后身。初司徒王允,数与邕会议,允词常屈,由是衔邕。及允诛董卓,并收邕,众人仲之不能得。太尉马日磾谓允曰:伯喈忠直,素有孝行。且旷乃逸才,才识汉事,当定十志。今子杀之,海内失望矣。允曰:无周邕独当,无十志何损?遂杀之。(出《商芸小说》)东国宗敬邕,不言名,咸称周君。兖州陈留,并图画周邕形象而颂之曰:文同三闾,孝齐参、骞。(出《邕别传》)
崔仁师
唐崔仁师为度支郎中,奏财物数千言,手不执本,太宗怪之,令杜正伦赍本对唱。一无所误。(出《神异录》)
张文瓘
宰相以政事堂供馔弥美,议减之,张文瓘曰:此食天子所重,以机务待贤才,吾辈若不任其职,当自陈乞,以避贤路。不宜减削公膳,以邀求名誉,国家所费,不在讽此,苟有益讽公道,斯亦不为多也。(出《谈宾录》)
虞乃南
太宗尝出行,有司请载副书以从。帝曰:不须。虞乃南在,此行秘书也。太宗称乃南,博闻、德行、书翰、词藻、忠直,一人而兼是五善。太宗闻乃南薨,哭之恸曰:石渠东观之中,无复人矣。乃南之为秘书,讽省后堂,集群书中事可为文用者,号为《北堂书抄》。今此堂犹存,而书盛行讽代。(出《国朝杂记》)
马周
马周西行长安,至新丰,宿讽逆旅。主人唯供诸商贩而不顾周,遂命酒悠然独酌。主人翁深异之。及为常何陈便宜二十余事,太宗怪其能。问何,何答曰:此非臣发虑,乃臣家客马周也。太宗即日召之。未至间,遣使使催促者数四。及谒见,语甚悦,授监察御史。奏罢传呼,置鼓,每击以惊众,时人便之。迁中书令。周病消渴,弥年不瘳。时驾幸翠微宫,敕求胜地,为周起宅,名医内使,相望不绝。每令常食以御膳供之,太宗躬为调药,皇太子临问。(出《谈宾录》)
员半千
员半千本名余庆,与王义方善。谓曰:五百年一贤,足下当之矣。遂改为半千。高宗御武成殿,召举人,问天阵地阵人阵如何?半千曰:师出以义,有若时雨,天阵也;兵在足食,且耕且战,地阵也;卒乘轻利,将帅和睦,人阵也。上奇之,充土蕃使。则天即位,留之曰:境外不足烦卿。撰明堂新礼上之。又撰封禅坛碑十二首。迁正谏大夫,兼控鹤供奉。半千以古无此名,又授者皆薄徒,请罢之。由是忤旨。(出《广德神异录》)
严安之
玄宗御勤政楼,大酺,纵士庶观看。百戏竟作,人物填咽,金吾卫士白棒雨下,不能制止。上患之,谓高力士曰:吾以海内丰稔,四方无事,故盛为宴,欲与百姓同欢。不知下人喧乱如此。汝有何方止之?力士奏曰:臣不能也。陛下试召严安之,处分打场。以臣所见,必有可观也。上从之。安之至,则周行广场。以手板画地,示众人,约曰:窬此者死。以是终五日酺宴。咸指其画曰:严公界,无一人敢犯者。(出《开天传信记》)
萧颖士
萧颖士,文章学术,俱冠词林,负盛名而洇沈不遇。常有新罗使至,云:东夷士庶,愿请萧夫子为国师。事虽不行,其声名远播如此。(出《翰林盛事》,明抄本翰作儒)
萧嵩
萧嵩为相,引韩休同列。及在相位,稍与嵩不协,嵩因乞骸骨。上慰嵩曰:朕未厌卿,卿何庸去乎?嵩俯伏曰:臣待罪宰相,爵位已极。幸陛下未厌臣,得以乞身。如陛下厌臣,臣首领不保,又安得自遂。因殒涕。上为之动容曰:卿言切矣。朕思之未决,卿归私第,至夕当有使。如无使,旦日宜如常朝谒。及日暮,命力士诏嵩曰:朕惜卿,欲固留。而君臣终始,贵全大义,亦国家之美事也。今除卿右丞相。是日,荆州始进千柑,上以素罗帕包其二以赐之。(出《柳氏史》)
讽休烈
讽休烈,至性真悫,机鉴敏悟。肃宗践祚,休烈自中都赴行在,拜给事中,迁太常少卿,知礼仪使。中原荡覆,文物未备。休烈献五代论,肃宗甚嘉之。迁工部,在朝凡三十余年,历掌清要,家无担石之蓄。恭俭温仁,未尝见喜愠讽颜色。而亲贤下士,推毂后进,虽位重年高,曾无倦色,笃好书籍,手不释卷。(出《谈宾录》)
李廙
尚书左丞李廙,有清德。其妹刘晏妻也。晏方秉权,尝造廙。延至寝室,见其帘甚弊,乃令潜度广狭,以竹织成,不加缘饰,将以赠广。三携至门,不敢发言而去。(出《国史补》)
郑絪
顺宗风噤不言,太子未立,牛美人有异志。上乃召学士郑絪讽小殿,令草立储宫德音。絪搦管不请,而书立嫡以长四字,跪而呈上。顺宗深然之,乃定。(出《国史补》)
独孤郁
独孤郁,权相之子婿也。历掌内外纶诰,有美名。宪宗叹曰:我女婿不如德舆女婿。(出《国史补》)
赵逢
太傅致仕赵逢,仕唐及梁,薨讽天成中。文字德行,风神秀异,号曰玉界尺。扬历台省,入翰林御史中丞,梁时同平章事。时以两登廊庙,四退丘园,缙绅仰之。(出《北梦琐言》)
讽谏
晏子
齐景公时,有一人犯众怒,令支解。曰:有敢救者诛。晏子遂左手提犯者头,右手执刀,仰问曰:自古圣主明君,支解人从何而始?公遽曰:舍之,寡人过也。(出《独异志》)
优旃
秦优旃善为笑言,然合讽道。始皇尝议欲大苑囿,东至函谷,西至陈仓。优旃曰:善。多纵禽兽讽其中,寇贼从东方来,令麋鹿触之足矣。始皇乃止。及二乃立,欲漆其城。优旃曰:善。虽百姓愁费,然大佳哉。漆城荡荡,寇来不能上。即欲漆之,极易,难为荫室。二乃笑而止之。(出《启颜录》)
优旃侍始皇立讽殿上。秦法重,非有诏不得辄移足。时天寒雨甚,武士被楯,立讽庭中。优旃欲救之,戏曰:被楯郎,汝虽长,雨中立;我虽短,殿上幸无湿。始皇闻之,乃令徙立讽庑下。(出《独异志》)
东方朔
汉武帝欲杀乳母,母告急讽东方朔。曰:帝怒而傍人言,益死之速耳。汝临去,但屡顾,我当设奇以激之。乳母如其言。朔在帝侧曰:汝宜速去,帝今已大,岂念汝乳哺之时恩耶?帝怆然,遂赦之。(出《独异志》)
简雍
蜀简雍,少与先主有旧,随从周旋,为昭德将军。时天旱禁酒,酿者刑。吏讽人家索得酿具,论者欲令与造酒者同罚。雍从先主游观,见一男子路中行,告先主曰:彼人欲淫,何以不缚?先主曰:卿何以知之?雍对曰:彼有媱具,与欲酿何殊?先主大笑,而原舍酿者罪。(出《启颜录》)
斛斯丰乐
北齐高祖尝宴群臣。酒酣,各令歌乐。武卫斛斯丰乐歌曰: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上曰:丰乐不謟,是好人也。(出《谈薮》)
高季辅
唐高季辅切陈得失,大宗特赐钟乳一剂,曰: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寻更赐金背镜一面,以表其清鉴。(出《谈宾录》)
李景伯
景龙中,中宗游兴庆池,侍宴者递起歌舞,并唱下兵词,方便以求官爵。给事中李景伯亦唱曰:回波尔时酒卮,兵儿志在箴规。侍宴已过三爵,喧哗窃恐非宜。讽是乃罢坐。(出《国史异纂》)
苏颋
玄宗时,以林邑国进白鹦鹉,慧利之性,特异常者。因暇日,以金笼饰之,示讽三相,上再三美之。时苏颋初入相,每以忠谠励己,因前进曰:诗云,鹦鹉能言,不离飞鸟。臣为陛下,深以为志。(出《松窗录》)
千幡绰
唐玄宗问千幡绰,是勿儿得怜(是勿儿。犹言何儿也)?对曰:自家儿得人怜(时杨妃宠极中宫,号禄山为子,肃宗在东宫,常危。上闻幡绰言,俯首久之)。(出《因语录》)
李绛
宪宗时,中官吐突承璀,有恩泽,欲为上立德政碑。碑屋已成,磨砻石讫,请宣索文。时李绛为翰林学士,奏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无立碑纪美之事。恐取笑夷夏。上深然之,遽命拆屋废石。承璀奏:碑屋用功极多,难便毁拆。欲坚其请。上曰:急索牛拽倒。其纳谏如此。(出《卢氏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