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二十九·器玩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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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王那会儿,西戎国献上一只玉杯,夜里能照亮整间屋子。有天夜里把杯子放在院子里,第二天竟盛满了清水。那水闻着香,喝着甜,大伙儿都说这准是神仙用的宝贝。

转眼到了周灵王二十三年,灵王建起高高的昆阳台。渠胥国使者牵着五尺高的玉骆驼,捧着六尺高的琥珀凤凰来朝贡。最稀奇的是那面三尺高的火齐镜,黑夜里照得跟白天似的,对着镜子喊话,影子还能应声。周国百姓见了都当神仙显灵。可到了灵王末年,这些宝贝忽然都不知去向了。

京陵有座王子乔的墓,战国时被盗墓贼盯上。可挖开一看,墓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把宝剑悬在半空。贼人刚想伸手,剑身突然发出龙吟虎啸之声,吓得他们连滚带爬逃出去。没一会儿,那剑自己飞上天去了。老人们说,得道真人升天后,常留宝剑代守坟墓。五百年后,宝剑也能通灵,这事儿可不就应验了么?

东海有座方丈山,山里藏着千里龙场。玉瑶树长得跟林子似的,蛟龙常在这儿打架。龙血淌得像溪水,黑色的龙血凝在地上像黑漆,泛着紫光,能做成上等法器。

昆吾山下埋着赤金,颜色像跳动的火焰。当年黄帝在这儿摆兵布阵对付蚩尤,往下挖了百丈深还不见水,只见地底火星子乱迸。越王勾践那会儿,派工匠牵着白马白牛来祭祀山神,采这儿的赤金铸了八柄神剑。第一把叫掩日,剑尖指太阳,天色立刻变暗;第二把断水,往水面一划,水流分开就不合拢;第三把转魄,对着月亮一指,月里玉兔都吓得转圈;第四把悬翦,飞鸟碰上剑刃,当场断成两截;第五把惊鲵,带着它出海,鲸鱼都躲得远远的;第六把灭魂,夜里带着走,妖魔鬼怪不敢近身;第七把却邪,妖怪见了就腿软;第八把真刚,切金断玉跟削木头似的。这八把剑暗合八方灵气,可了不得。

汉高祖他爹当年还是个平头百姓时,腰里总别着把三尺长的古刀。有回在丰沛山沟里碰见个铸剑的,那工匠神神秘秘说:"正给天子铸剑呢!"老爷子当玩笑听,工匠却盯着他腰间的刀说:"要能把这刀熔进剑里,必成神器。"老爷子二话不说解下佩刀扔进熔炉,顿时火光冲天,大白天暗得像黄昏。后来这把剑传给刘邦,帮他打下江山。吕后当政时把它收进宝库,守库人总看见白气像龙蛇似的往外冒。等吕家倒台,这白气就再没出现过。

高祖那把斩白蛇剑也神得很,剑匣用五彩琉璃镶着明珠美玉。搁在屋里,剑光能透到外头,跟举着没两样。每隔十二年要磨一次,刀刃永远雪亮。刚开剑匣那会儿,凉飕飕的剑气能扑人一脸。

汉武帝时汾阴出了件怪事,有人挖到宝鼎献进宫。大臣们争着拍马屁说是周鼎,唯独吾丘寿王梗着脖子说:"这是老天爷专门给汉朝的!当年秦始皇找一辈子没找着,如今自己送上门,不正说明咱大汉比周朝还兴盛么?"说得武帝眉开眼笑。

甘泉宫西边的招仙阁上挂着两件宝贝:浮金磬扔水里能自己漂着,轻玉磬晶莹透亮却轻得像羽毛。武帝有回去看李夫人,随手拔下她的玉簪挠头。打那以后,宫里娘娘们都跟风用玉簪,象牙梳子反倒成了稀罕物。

话说汉武帝那会儿,西域有个叫西成的地方进献了一件稀罕物,叫吉光裘。这宝贝可不得了,泡在水里好几天都不湿,扔进火里烧也烧不坏。后来到了元凤年间,朝政不太清明的时候,皇帝还穿着这件裘衣上朝呢。

那时候还有个西毒国,给汉武帝献了一套连环马具。这马具可讲究了,全是用白玉做的,马勒上镶着玛瑙,马鞍是透亮的白琉璃。要是把这套马具放在黑屋子里,能照亮十几丈远,亮得跟大白天似的。

汉武帝在桂宫里摆的物件更是了不得。七宝床、杂宝案、杂宝屏风、杂宝帐,样样都是稀世珍宝。老百姓都管那儿叫"四宝宫"。

后来汉武帝驾崩,陪葬品里有只玉箱和一根瑶杖,是西胡的渠王早年进贡的。这两样东西武帝生前可爱把玩了。说来也怪,后来有人在扶风郿县的集市上买到了这两样东西,武帝身边的旧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听买主描述卖东西那人的长相,活脱脱就是先帝的模样。

再说汉宣帝的事儿。那时候宫里的采女们,每年七月初七晚上都要在开襟楼上穿七孔针。宣帝当年被关在郡邸狱的时候,胳膊上还戴着史良娣送的彩色丝绳,上面系着一枚身毒国的宝镜,只有八铢钱那么大。老辈人说这镜子能照出妖怪,戴着它的人会得到天神保佑。后来宣帝果然逢凶化吉,登基后常常对着这面镜子感慨万千。他用琥珀盒子装着镜子,外面裹着戚里特产的织锦。可惜宣帝驾崩后,这宝贝就不知去向了。

最后说说刘表。他占据南方的时候,家里子弟个个骄横,还都爱喝酒。专门让人打造了三套酒爵:大的叫伯雅,能装七升酒;中的叫仲雅,装六升;小的叫季雅,装五升。这一家子,可真是讲究排场。

原文言文

  周穆王 周灵王 王子乔 方丈山 昆吾山 汉太上皇 汉武帝 轻玉罄 李夫人 吉光裘 西毒国 桂宫 西胡渠王 汉宣帝 刘表

  周穆王  周穆王时,西戎献玉杯,光照一室。置杯于中庭,明日水满。杯香而甘美,斯仙人之器也。(出《十洲记》)

  周灵王  

  周灵王二十三年起昆阳台。渠胥国来献玉骆驼高五尺,琥珀凤凰高六尺,火齐镜高三尺,暗中视物如昼,向镜则影应声。周人见之如神。灵王末,不知所之。(出《王子年拾遗记》)

  王子乔  

  王子乔墓在京陵,战国时,有人盗发之。都无见,惟有一剑悬在圹中。欲取而剑作龙虎之声,遂不敢近。俄而径飞上天。《神仙经》云:真人去世,多以剑代。五百年后,剑亦能灵化。此其验也。(出《世说》)

  方丈山  

  方丈山一名峦稚。东有龙场千里,玉瑶为林。龙常斗此处,膏血如流水。膏色黑者,著地坚凝如漆,而有紫光,可为宝器。(出《王子年拾遗记》)

  昆吾山  

  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黄帝伐蚩尤,陈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至越王句践,使工人以白牛马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物也,阴盛则阳灭。二名断水,以之划水,开而即不合。三名转魄,以之指月,则蟾兔为之侧转。四名悬翦,飞鸟游虫,遇触其刃,如斩截焉。五名惊鲵,以之泛海,则鲸鲵为之深入。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却邪,有妖魅者,见之则止。八名真刚,以之切玉断金,如刻削土木矣。以应八方之气铸之者。(出《王子年拾遗记》)

  汉太上皇  

  汉太上皇微时,常佩一刀长三尺。上有铭,其字虽难识,疑是殷高宗伐鬼方时,作此物也。太上皇游丰沛山泽中,穷谷里有人欧冶铸。上皇息其傍,问曰:此铸何器?工人笑而答曰:为天子铸剑,勿泄言。上皇谓为戏言,了无疑色。工曰:今所铸铁,钢砺难成。若得翁腰间佩刀,杂而冶之,即成神器,可以克定天下。星精为辅佐,以歼三猾。水衰火盛,此为异兆也。上皇曰:余有此物,名为匕首,其利难俦。水断虬龙,陆斩虎兕。魑魅魍魉,莫难逢之。削玉镌金,其刃不卷。工人曰:若不得此匕首以和铸,虽欧冶专精,越工砥锷,终为鄙器。上皇即解腰间匕首,以投于炉中。俄而烟焰冲天,日为之昼暗。及乎剑成,杀三牲衅祭之。铸工问上皇:何时得此匕首。曰:秦昭襄王之时,余行,逢一野人于路。授余云:'殷时灵物,世世相传。'上有古书,记其年月。及剑成,工人规之,其铭面存,叶前疑也。工人即持剑授上皇,上皇以赐高祖。高祖长佩于身,以歼三猾。及天下已定,授吕后,藏于宝库之中。守藏者见白气如云,出于户外,如龙蛇,改其库名曰灵金藏。及诸吕擅权,白气亦灭。及惠帝即位,以此库贮禁兵器,改曰灵金内府。(出《王子年拾遗记》)

  又汉帝相传以秦王(相传以秦王五字原作□为□奏□。据明抄本改补。)子婴所奉白玉玺,高祖斩白蛇剑。剑上皆用七采珠(上皆用七四字及珠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九华玉以为饰,杂厕五色琉璃为剑匣。剑在室中其光(室中其光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景犹照于外,与挺剑不殊(殊原作昧,据明抄本改。)十二年一加磨龙,刃上常若霜(上常若霜四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雪。开匣板鞘,辄有风气,光彩射人。(出《酉阳杂俎》)

  汉武帝  

  孙氏(氏字原缺,据明抄本补。)《应瑞图》云:(云原作六,据明抄本改。)神鼎者文质精也。知吉凶,知存亡。能轻能重,能息能行。不灼自沸,不汲自满,中生五味。王者兴则出,衰则去。《说苑》云:孝武时,汾阴人得宝鼎,献之甘泉宫,群臣毕贺。上寿曰:陛下得周鼎。侍中吾丘寿王曰:非周鼎。上召问之:有说则生,无说则死。寿王对曰:周德者,始于天授,成于文武,显于周公。德泽上畅于天,下漏三泉。上天报应,鼎为周出。今汉继周,德□显行,六合和同,至陛下之身而逾盛,天瑞并至。昔秦始皇亲求鼎于彭城而不得,天昭有德,神宝自至。此天所以遗汉,乃汉鼎,非周鼎也。上曰:善。魏文帝《典论》亦云:墨子曰,昔夏后启使飞廉折金,以精神于昆吾。使翁乙灼自若之龟,鼎成。四定而方,不灼自烹,不举自灭,不迁自行。《拾遗录》云:周末大乱,九鼎飞入天池。《末世书论》云,入泗水,声转谬焉。(出《小说》)

  轻玉磬  

  汉武帝起招仙阁于甘泉宫西,其上悬浮金轻玉之磬。浮金者,自浮水上。轻玉者,其质贞明而轻也。(出《洞冥记》)

  李夫人  

  汉武帝(汉武帝原作□□辛,据明抄本改补。)过李夫人,就取玉簪拴头。(明抄本拴作搔)自此宫(自此宫原作白比言,据明抄本改。)人搔(搔原作检,据明抄本改。)头皆用玉,为之(为之二字处原空缺三字,据明抄本补。)贵焉。夫以象牙为篦,赐李夫人。(出《小说》)

  吉光裘  

  汉武帝(武帝原作王□,据明抄本改补。)时,西成献吉光裘。入水数日不濡,入火不焦。元凤(元凤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不道之(明抄本无元凤不道四字,之作上)时服此裘,以视朝焉。(出《十洲记》,明抄本作出《西京杂记》)

  西毒国  

  汉武帝时,西毒国献连环羁。皆以白玉作之,玛瑙石为勒,白光琉璃为鞍。安在暗室中,尝照十余丈,其光如昼。(出《西京杂记》)

  桂宫  

  汉武帝为七宝床、杂宝案、杂宝屏风、杂宝帐,设于桂宫。时人谓之四宝宫。(出《西京杂记》)

  西胡渠王  

  汉武帝冢裹,先有玉箱瑶杖各一,是西胡渠王所献。帝平素常玩之。后有人扶风郿市买得二物,帝左右识而认之。说卖者形状,乃帝也。(出《异苑》)

  汉宣帝  

  汉采女常以七月七日夜,穿七针于开襟楼,俱以习之。宣帝被收,系郡邸狱。臂上犹带史良娣合采婉转丝绳,系身毒国宝镜一枚,大如八铢钱。旧传此镜照见妖魅,得佩之者,为天神所福,故宣帝从危获济。及即大位,每持此镜,感咽移辰。常以琥珀笥盛之,缄以戚里织成。一曰斜纹织成。宣帝崩,不知所在。(出《西京杂记》)

  刘表  

  刘表跨有南土,子弟骄贵,并好酒。为三爵:大曰伯雅受七升,次曰仲雅受六升,次曰季雅受五升。(出《魏文典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