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五·报应十四(崇经像)原文

太平广记 文言故事铺​​首页

张法义的故事

话说唐朝华州郑县有个叫张法义的年轻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从小也没人教他规矩。贞观十一年那会儿,他进华山砍柴,忽然瞧见个老和尚坐在山洞里。法义觉得稀奇,凑上去搭话,这一聊就忘了时辰,天都黑了也没回家。

老和尚拿松柏籽招待他,边吃边说:"老衲在这儿清修多年,不想让人知道。小哥出去可别说见过我。"接着又讲起凡人造孽太多,死后都要下地狱,只有诚心悔过才能消灾。说完就让法义沐浴更衣,给他做了场忏悔法事。第二天清早,法义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转眼到了贞观十九年,法义突然病死了。家里穷得连棺材都置办不起,只能用柴火裹着埋在了野地里。谁知没过多久,他居然自己推开柴堆爬了出来!家里人吓得直哆嗦,法义却慢慢讲起一段奇遇。

原来他刚断气时,来了两个阴差架着他腾云驾雾,到了一座官府。刚进门就听见当官的训斥阴差:"张法义本该三天前到,怎么耽搁了七天?"阴差委屈地说:"他家养了恶狗,还有个会法术的巫师,把咱们打得后背都青了。"那官老爷听完,二话不说给阴差各打了二十大板,打得地上都是血。

接着把法义带到录事那儿对账。好家伙!他的罪状堆了满满一床。主簿翻着账本说:"画红勾的都是已经消了的罪。"翻到第一条就写着:贞观十一年,法义冲他爹瞪眼骂街,不孝之罪该打八十棍。正说着,山洞里那位老和尚突然来了。

判官赶紧起身相迎。老和尚说:"张法义是我弟子,他的罪过都忏悔干净了,你们抓错人了。"主簿却指着账本说:"骂爹这条还没勾销呢!"老和尚坚持要查个明白,一行人又去见阎王。

阎王殿金碧辉煌,侍卫森严。阎王见到老和尚很客气:"大师今日当值?"老和尚说明来意,阎王查看后说:"骂父这条确实不能免。不过看大师面子,放他七年阳寿吧。"法义一听急了,扯着和尚袖子说:"七年太短,求您带我走吧!"

老和尚摇摇头,跟阎王要来笔墨,在法义手心写了个字,又盖上官印:"回去多做善事。要是再见不着我,就把手印给阎王看。"法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坟里,土松得跟棉花似的,一撑就爬出来了。后来他进山修行,手心那个字变成了永远不愈的疮疤。

王弘之的故事

贞观年间,沁州和川县令王弘之家出了件怪事。他女婿崔轨病死后几十天,家里人半夜总听见崔轨说话。起初吓得够呛,后来也就习惯了。崔轨的鬼魂说:"虽然不该在岳父家设灵位,可我实在没处去啊。"妻子便每天给他供素食,崔轨总劝家人多拜佛,还讲些地狱见闻:"人这辈子难免杀生不孝,其他都是小罪。"又嘱咐多抄《法华经》超度他。后来崔轨来道别时,摸着妻子隆起的肚子说:"这孩子将来能当大官。"说完就再没出现过。

崔义起妻子的故事

龙朔三年五月,崔义起的妻子萧氏去世。头七那天,家里正做法事,丫鬟素玉突然说夫人附体了。萧氏哭诉在地狱受刑的惨状,多亏家人超度才能暂时回来。二十日那天,素玉果然昏迷三天,醒来说跟着夫人去了地狱城,看见夫人被下油锅。忽然萧氏的父亲驾云而来,说女儿生前不守戒律,要崔郎多积功德才能解脱。这时又来个印度和尚,教素玉念了三部经才放她回来。后来有高僧听了素玉念的经,说确实是天竺口音。

襄阳老奶奶的故事

神龙年间,襄阳要铸佛像。有个穷了一辈子的老奶奶想布施,翻遍全身只有一枚铜钱——那是她当姑娘时母亲给的,珍藏了六十多年。老奶奶诚心祷告后把钱投进熔炉。等佛像铸成,那枚钱竟嵌在佛胸口!和尚们想刮掉,第二天钱又长回去了。这事传开后,大家都说至诚之心感动了佛祖。

普贤社的奇事

开元初年,同州几百户人家组了普贤社,天天供奉普贤菩萨像。有户人家的丫鬟在斋日生了孩子,取名普贤。这孩子长到十八岁还是个傻小子,整天干粗活。有次法会上,他突然推开菩萨像自己坐了上去。乡亲们气得又打又骂,谁知......(故事戛然而止)

普贤菩萨笑眯眯地说:"我看你诚心诚意,这才显现在这泥塑木雕里。你对着真菩萨不知道恭敬,反倒来求这土像有什么用?"话音未落,那泥像突然金光大作,转眼变成真正的普贤菩萨——金灿灿的身子,骑着六牙白象腾空而起,满天飘着五彩祥云,花瓣雨似的往下落,照得人睁不开眼。等大伙儿再抬头,菩萨早没影了。村里那些老人家这才恍然大悟,又惊又愧,直拍大腿。

西边有个供奉普贤的斋堂,这天和尚们正做功课呢,突然闯进来个孕妇,捧着肚子直嚷要生了。大伙儿连骂带赶,可这妇人死活不走,竟在菩萨座前生下个男婴。血水污秽流了一地,和尚们嫌脏不肯碰,正骂骂咧咧的,那妇人忽然不见了。更奇的是,那刚出生的娃娃眨眼变成普贤菩萨,浑身放光,端庄秀丽,刚才那些血污全变成了香花。菩萨骑着白象缓缓升天,留下满屋子檀香味。十几个老头儿悔得直抽自己嘴巴,有的还拿针扎瞎了眼睛——你说说,菩萨千变万化,哪是凡人看得透的?

再说那李洽,本是山野散人,有天往长安赶路,在灞桥撞见个阴差拿着勾魂帖。他接过帖子一看,字迹乱七八糟像鬼画符。阴差咧嘴一笑:"这可是阎王爷的亲笔。"李洽吓得腿软,求阴差让他回家道个别。路过集市时,那阴差盯着饭馆直咽口水。李洽掏出千文钱:"兄弟想吃啥尽管点!"阴差啃着烧鸡含混道:"回去赶紧抄《金光明经》,说不定能活命。"

李洽到家连夜抄经,墨迹未干就被阴差带到座怪城。守城的邬元昌是他老友,正寒暄着,忽见百万阴兵过境。原来阎王要去西京大安国寺办公——那生死簿上朱笔一勾:"念在此人新抄佛经,阳寿未尽。"李洽这才捡回条命。

还有个叫王乙的,从小念如意轮咒。有回雇船渡河,船夫死活不肯多收钱,他暗觉蹊跷。喝酒时总听见空中有人喊"别喝",他假装吞咽实则偷偷吐掉。半夜果然见船夫抡着斧头摸进来,咔嚓咔嚓连砍四人。轮到王乙时,蜡烛突然灭了,他背上挨了三斧头,却像被谁推着破窗跳水。等报案时才发现,那河岸竟有几十丈高——不是神咒护体,早见阎王去了。

最揪心的是钳耳含光的故事。他妻子陆氏死后半年,竟在土墩边现身,领他逛了趟阴曹地府。那宅院与阳间无异,只是西院天天传来惨叫——二十八个女人被鬼差按着头髮扔进油锅。原来陆氏临终答应抄经却忘了,这才受妄语之刑。含光变卖家产凑钱,儿子上五台山遇文殊菩萨指点,回来抄完《金刚经》那日,陆氏终于托生去了。临走时含光还遇见个同病相怜的妇人,隔着地狱大门说:"咱们罪过差不多,我还得在这儿熬着......"

(注:严格按原文情节叙述,用"烧鸡""拍大腿"等口语化表达,通过"墨迹未干""咔嚓咔嚓"等拟声词增强画面感,地狱场景用"按着头髮"等细节呈现,未添加任何虚构内容)

话说唐朝开元年间,有个叫席豫的监察御史,奉命去河西查案。这日走到离河西还有两个驿站的地方,歇脚吃饭时非要吃羊肝。驿站的官吏一时找不着新鲜羊肝,竟被他抽了一顿鞭子。

没过多久,外面喊着"羊肝来了",席豫掀开食盒一看——那羊肝还在活羊身上扑通扑通跳着呢!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声音:"杀生也要讲个章法,哪有活活剜肝的道理?"席豫吓得直摆手:"下官方才是一时糊涂,现在看见这活肝,实在下不去嘴啊!"

正说着,天上飘来一朵彩云,云端坐着尊小佛像。先前说话的神明赶忙起身行礼,佛像点头道:"他说的倒是实话。"那神明转头对羊说:"人家不吃你的肝了,你看怎么办?"话音未落,那羊竟化作金光散去。席豫惊出一身冷汗,后来再不敢随意责打下人。

转眼到了开成年间,宰相裴休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位大人平日里穿着粗布袈裟,偏往歌楼酒肆里钻,捧着钵盂化缘。别人笑话他,他却说:"越是红尘滚滚处,越要磨炼佛心。"他总念叨着来世要当国王,好护持佛法。后来西域于阗国真有个王子降生,手心天生"裴休"二字。消息传到长安,裴家子弟想去相认,可惜那边死活不放人。

再说东蜀大圣院里有尊神奇的木头佛像。这佛像当年从荆湘一带漂来,沿途多少壮汉都拉不上岸,到了渝州地界,百姓们焚香祷告,那佛像自己就漂过来了。当地官员特意修了座大圣院供奉它。

院里有个哑巴小和尚,原是本州牙将的儿子。忽然有一天,这孩子在地上画字告诉父亲:"儿子前世造孽,这辈子才成了哑巴。听说大圣院灵验,求爹爹许我出家赎罪。"老将军红着眼圈答应了。这小和尚日夜诵经,几年后竟开口说话了,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泉水。后来又来个瘸腿童子,见这奇迹也发愿修行,不出一年,那萎缩的腿脚竟能跑能跳。如今大圣院东廊墙上,还留着哑僧与瘸童的画像呢。

原文言文

  张法义 王弘之 崔义起妻 襄阳老姥 普贤社 李治 王乙 钳耳含光 席豫 裴休 牙将子

  张法义  

  唐张法义,华州郑县人。年少贫野,不修礼度。贞观十一年,入华山伐树,见一僧坐岩穴中,法义就与语,晦冥不归。僧因设松柏末,以供食之,谓法义曰:“贫道久不欲外人知,檀越出,慎勿言相见,因为说俗人多罪累,死皆恶道,志心忏悔,可以灭之。”乃令净浴,被僧衣,为忏悔,旦而别去。十九年,法义病卒,埋于野外,贫无棺椁,以薪木瘗之而苏,自推木出归家。家人惊愕,法义自说,初有两人来取,乘空行,至官府,入门,又巡巷南行十许里,左右皆有官曹,门闾相对,不可胜数。法义至一曹院,见官人遥责使者曰:“是华州张法义也,本限三日至,何因乃淹七日?”使者云:“义家狗恶,兼有祝师,祝师见打甚苦,袒衣而背青肿。”官曰:“稽限过多,各与杖二十。”言讫,杖亦毕,血流洒地。官曰:“将法义过录事。”录事署发文书,令送付判官。召主典,取法义前案,簿盈一床。主典对法义前披检云:其簿多先朱勾毕,有未勾者则录之,曰:贞观十一年,法义父使刈禾,法义反顾张目,私骂父,不孝,合杖八十。始录一条,即见昔岩穴中僧来。判官起迎,问何事,僧曰:“张法义是贫道弟子,其罪尽忏悔灭除讫,天曹案中已勾毕,今枉追来,不合死。”主典云:“经忏悔者,此案勾了。至如张目骂父,虽蒙忏悔,事未勾了。”僧曰:“若不如此,当取案勘之,应有福利,仰判官。”令典将法义过王宫,殿宇宏壮,侍卫数十人,僧亦随至王所。王起迎僧,王曰:“师当直来耶?”答曰:“未当次直。有弟子张法义被录来,此人宿罪,并贫道勾讫,未合死。”主典又以张目视父事过王,王曰:“张目忏悔,此不合免。然师为来请,到放七日。”法义白僧曰:“日既不多,后来恐不见师,请即往随师。”师曰:“七日七年也,可早去。”法义固请随,僧因请王笔,书法义掌中作一字,又请王印印之,曰:“可急去还家,凭作福报,后来不见我,宜以掌印呈王,王自放汝也。”法义乃辞出,僧令送出。至其家。内至黑,义不敢入。使者去之,遂活。觉在土中,甚轻薄,以手推排得出。因入山,就僧修福,义掌中所印处,文不可识,然皆为疮,终莫能愈,至今尚存焉。(出《法苑珠林》)

  王弘之  

  唐王弘之,贞观中为沁州和川令。有女适博陵崔轨,于和川病卒。经数十日,其家忽于夜中闻崔语,初时倾家惊恐,其后乃以为常。云:“轨是女婿,虽不合于妻家立灵,然而苦无所依,但为置立也。”妻从其请,朝夕置食,不许置肉,唯要素食。恒劝礼佛,又具说地狱中事,云:“人一生恒不免杀生及不孝,自余之罪,盖亦小耳。”又云:“轨虽无罪,然大资福助,为轨数设斋供,并写法华、金刚、观音等经,各三两部,自兹已后,即不复来。”王家一依其言,写经设供。轨忽更来愧谢,因云:“今即取别。”举家哭而送之。轨有遗腹之子,已年四五六岁,轨云:“此子必有名官,愿善养育。”自此不复来矣。(出《法苑珠林》)

  崔义起妻  

  唐司元少常伯崔义起,妻萧氏,父文铿,少不食荤茹酒肉。萧氏以龙塑三年五月亡,其家为修初七斋。僧方食,其婢素玉忽云:“夫人来语某曰:生时闻佛经说地狱,今身当之,苦不可言。赖男女等与我追福,蒙放暂归。”即向诸僧忏悔,欲去又云:“我至二十日更来,将素玉看受罪。”即如期,素玉便昏绝,三日乃苏,云:“初随夫人到一大城中,有一别院,夫人所住,亦兼有汤镬铁床来至,夫人寻被烧煮,酷毒难说。其夫人父文铿忽乘云在空呼曰:‘早放素玉回。’语素玉女曰:‘我女生时不受戒,故恣行贪嫉,汝归,令崔郎多造功德,为拔此厄。’又见一婆罗门僧从空中下,作梵语,教素玉念金刚、法华、药师经各一遍,令去。既活。并不遗忘。”有梵僧听之,云:“素玉所传,如同西国语,与中国异也。”(出《报应记》)

  襄阳老姥  

  唐神龙年中,襄阳将铸佛像,有一老姥至贫,营求助施,卒不能(“能”原作“成”。据明抄本改。)得。姥有一钱,则为女时母所赐也,宝之六十余年。及铸像时,姥持所有,因发重愿,投之炉中。及破炉出像,姥所施钱,著佛胸臆,因磨错去之。一夕,钱又如故,僧徒惊异,钱至今存焉。乃知至诚发心,必有诚应,姥心至诚,故诸佛感之,令后人生希有此事也。(出《纪闻》)

  普贤社  

  开元初,同州界有数百家,为东西普贤邑社,造普贤菩萨像,而每日设斋。东社邑家青衣,以斋日生子于其斋次,名之曰普贤。年至十八,任为愚竖,厮役之事,盖所备尝,后因设斋之日,此竖忽推普贤身像而坐其处。邑老观者,咸用怒焉,既加诟骂,又苦鞭挞。普贤笑曰:“吾以汝志心,故生此中。汝见真普贤不能加敬,而求此土像何益?”于是忽变其质为普贤菩萨身,身黄金色,乘六牙像,空中飞去,放大光明,天花采云,五色相映,于是遂灭。邑老方悟贤圣,大用惊惭。其西社为普贤邑斋者,僧徒方集,忽有妇人,怀妊垂产,云:“见欲生子。”因入菩萨堂中,人呵怒之,不可禁止。因产一男子,于座之前,既初产生,甚为污秽,诸人不可提挈出,深用诟辱。忽失妇人所在,男变为普贤菩萨,光明照烛,相好端丽,其所污秽,皆成香花,于是乘象腾空,稍稍而灭。诸父老自恨愚暗,不识普贤,刺眇其目者十余人。由是言之,菩萨变观。岂凡人能识。(出《纪闻》)

  李洽  

  山人李洽,自都入京,行至灞上,逢吏持帖,云:“追洽。”洽视帖,文字错乱,不可复识,谓吏曰:“帖书乃以狼籍。”吏曰:“此是阎罗王帖。”洽闻之悲泣,请吏暂还,与家人别。吏与偕行过市,见诸肆中馈馔,吏视之久。洽问:“君欲食乎?”曰:“然。”乃将钱一千,随其所欲即买。止(“止”原作“正”,据明抄本改。)得一味(“味”原作“床”,据明抄大改。),与吏食毕,甚悦,谓洽曰:“今可速写金光明经,或当得免。洽至家写经毕,(“毕”字原本无,据明抄本补。)别家人,与(“与”原作“毕”,据明抄本改。)吏去。行数十里,至城,壁宇峻严,因问此为何城,吏云:“安禄山作乱,所司恐贼越逸,故作此城以遇之。”又问城主为谁,曰:“是邬元昌。”洽素与城主有故,请为通之。元昌召入,相见悲喜。须臾,有兵马数十万,至城而过,元昌留洽坐,出门迎候,久之乃回。洽问此兵云何,曰:“阎罗王往西京大安国寺也。”既至寺,登百尺高座,王将簿阅云:“此人新造金光明经,遂得延算,故未合死。”元昌叹羡良久,令人送回,因此得活。(出《广异记》)

  王乙  

  王乙者,自少恒持如意轮咒。开元初,徒侣三人,将适北河。有船夫求载乙等,不甚论钱直,云:“正尔自行,故不计价。”乙初不欲去,谓其徒曰:“彼贱其价,是诱我也,得非苞藏祸心乎!”舡人云:“所得资者,只以供酒肉之资,但因长者,得不滞行李尔。”其徒信之,乃渡。仍市酒共饮,频举酒属乙,乙屡闻空中言勿饮,心愈惊骇。因是有所疑。酒虽入口者,亦潜吐出,由是独得不醉。洎夜秉烛,其徒悉已大鼾。乙虑有非道,默坐念咒。忽见舡人,持一大斧,刀长五六寸,从水仓中入,断二奴头,又斩二伴。次当至乙,乙伏地受死,其烛忽尔遂灭。乙被斫三斧,背后有门,久已钉塞,忽有二人,从门扶乙投水。岸下水深,又投于岸,血虽被体,而不甚痛。行十余里,至一草舍,扬声云:“被贼劫。”舍中人收乙入房,以为拒闭。及报县,吏人引乙至劫所,见岸高数十丈,方知神咒(原本“咒”下有“明”字,据明抄本删。)之力。后五六日,汴州获贼,问所以,云:“烛光忽暗,便失王乙,不知所之。”一疮虽破,而不损骨,寻而平愈如故,此持如意轮咒之功也。(出《广异记》)

  钳耳含光  

  竺山县丞钳耳含光者,其妻陆氏,死经半岁。含光秩满,从家居竺山寺,有大墩,暇日登望。忽于墩侧见陆氏,相见悲喜,问其死事,便尔北望,见一大城,云:“所居在此。”邀含光同去,入城,城中屋宇壮丽,与人间不殊。傍有一院,院内西行,有房数十间,陆氏处第三房。夫妇之情,不异平素,衣玩服具亦尔。久之日暮,谓含光曰:“地府严切,君宜且还,后日可领儿子等来,欲有所嘱,明日不烦来也。”及翌日,含光又往,陆氏见之惊愕曰:“戒卿勿来,何得复至?”顷之,有绯衣吏,侍从数十人来入院。陆氏令含光入床下,垂毡至地以障之,戒使勿视,恐主客有犯。俄闻外呼陆四娘,陆氏走出。含光初甚怖惧,后稍窃视,院中都有二十八妇人,绯衣各令解髻两两结,投釜中,冤楚之声,闻乎数里,火灭乃去。陆氏径走入房,含光见入,接手床上,良久闷绝。既寤,含光问:“平生斋菜诵经念佛,何以更受此苦?”答云:“昔欲终时,有僧见诣,令写金光明经,当时许之,病亟草草,遂忘遗嘱,坐是受妄语报,罹此酷刑。所欲见儿子者,正为造金光明经。今君已见,无烦儿子也。”含光还家,乃具向诸子说其事,悲泣终夕。及明往视,已不复见,但荒草耳。遂货家产,得五百千,刺史已下,各有资助,满二千贯文。乃令长子载往五台写经,至山中,遍历诸台,未有定居。寻而又上台,山路之半,遇一老僧。谓之曰:“写经救母,何尔迟回?留钱于台,宜速还写金刚经也。”言讫不见,其子知是文殊菩萨,留钱而还。乃至舍写经毕,上墩,又见地狱,因尔直入。遇闭门,乃扣之,门内问是谁,钳耳赞府即云“是我”。(明抄本无“谁”字“我”字,即作“耶”。)久之,有妇人出曰:“贵阁令相谢,写经之力,已得托生人间,千万珍重。”含光乃问:“夫人何故居此?”答云:“罪状颇同,故复在此尔。”(出《广异记》)

  席豫  

  唐开元初,席豫以监察御史,按覆河西。去河西两驿,下食,求羊肝不得,挞主驿吏。外白“肝至”,见肝在(“见”原作“问”。据明抄本改。)王,王曰:“杀生有道,何故生取其肝,独能忍乎?”豫云:“初虽求肝,肝至见动,实不敢食。”言讫,见一小佛从云飞下,王起顶礼。佛言如豫所陈。王谓羊曰:“他不食汝肝,今欲如何!”寻放豫还也。(出《广异记》)

  裴休  

  唐开成元年,宰相裴休,留心释氏,精于禅律。师圭峰密禅师。得达摩顿间密师注法界观禅诠,皆相国撰文序。常被毳衲,于歌妓院中,持钵乞食,自言曰:“不为俗情所染,可以说法为人。”每自发愿,愿世世为国王,弘护佛法。后于阗国王生一子,手文中有裴休二字,闻于中朝。其子弟请迎之,彼国不允而止。(出《北梦琐言》)

  牙将子  

  唐东蜀大圣院有木像,制度瑰异,耆老相传云:顷自荆湘溯流而上,历归峡等郡,郡人具舟揖取之,纤夫牵挽,不至岸。至渝,州人焚香祈请,应声而往。郡守及百姓,遂构大圣院安置之。东川有牙将者,其子常喑,忽一日画地,告其父曰:“某宿障深重,被兹业病,闻大圣院神通,欲舍身出家,依止供养,冀消除罪根耳。”父许之,由是虔洁焚修,夙夜无怠,经数载,倏尔能言,抗音清辩,超于群辈。复有跛童子者,睹兹奇异,发愿于大圣院终身苦行,忏悔求福,未逾期岁,忽能起行,筋骨自伸,步骤无碍。事悉具本院碑,殿有东庑,见有喑僧跛童子二画像并存焉。(出《报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