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十二·器玩四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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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载的故事

唐朝有个叫符载的读书人,文武双全,随身带着一把宝剑。这剑可不得了,夜里能发出神光,把四周照得跟白天似的。有一回他坐船经过淮浙一带,正巧碰上一群商船被蛟龙拦住了去路。只见符载拔出宝剑往水里一掷,顿时血雨纷飞,蛟龙被斩,船队这才平安通过。

后来到了寒食节,符载在别人家做客。主人家包了个大粽子,粗得跟水桶似的,普通刀子根本切不动。符载就用那把宝剑来切粽子。谁知这一用,宝剑顿时失了神采,变得跟块废铁似的。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千钧之弩,不会用来射小老鼠。说的可不就是这把剑嘛。

破山剑的奇遇

前些年有个读书人耕地时挖出一把剑,磨洗干净后拿到集市上卖。来了个胡商,开价从一千文一路加到百万钱,读书人就是不卖。胡商跟着他回家,捧着剑爱不释手,最后约定第二天带钱来取。

当晚月色正好,读书人和妻子拿着剑在院子里把玩。妻子笑着说:"这剑看着平平无奇,怎么值那么多钱?"正说着看见院里有块捣衣石,随手用剑一指,石头应声断成两截。

第二天胡商带着钱来,接过剑一看就叹气:"剑光都散尽了,还怎么用?"读书人追问缘由,胡商说这是把破山剑,只能用一次,原本要拿去劈宝山的。读书人夫妻这才后悔不迭,把昨晚的事说了。最后胡商花了十贯钱把剑买走了。

扬州贡镜

扬州从前要给朝廷进贡一种江心镜,非得在五月端午这天,在扬子江心铸造才行。听说这种镜子很难炼成,最多炼六七十次就得停手。镜子容易碎,有时候还会自己发出响声。

郑云逵遇仙记

唐朝的郑云逵年轻时得了一把宝剑,剑身像鱼鳞似的闪着星光,偶尔还会发出吼声。有天他在庄子里把剑横在膝上赏玩,忽然从树上跳下个紫衣红巾的怪人,披头散发提着剑,浑身冒着黑气。

郑云逵胆子大,假装没看见。那人开口说:"我是天上来的,听说你有把好剑,借我看看。"郑云逵推说只是把普通铁剑,那人却纠缠不休。僵持许久,郑云逵突然挥剑砍去,没砍中。只见一团黑气坠地,过了好几天才散尽。

张存挖藕得剑

唐代宗大历年间,高邮有个叫张存的以挖藕为生。有回在池塘里看见根旱藕,粗得像胳膊,他就使劲往下挖。挖到两丈深时,藕已经粗得抱不过来了。实在挖不到底,他就把藕砍断,结果在里面发现一把二尺长的青剑,没有开刃。张存没当回事,后来被同村人用十捆柴火换走了。奇怪的是那根藕竟然没有丝。

百合花下的宝藏

唐宪宗元和末年,海陵有个叫夏侯一的人,家门前突然开了朵百合花,比平常的大好几倍。他觉得蹊跷就往下挖,结果挖出个十三层的臂匣,每层都装着面镜子。到第七层时,发现一面神奇的镜子,照出的日光能形成一丈宽的光环,其他几面都是普通铜镜。

秦淮河里的古镜

唐穆宗长庆年间,李德裕在浙西当官时,听说有个渔人在秦淮河撒网,感觉网特别沉。拉上来一看,半条鱼都没有,只有面一尺多长的古铜镜。更吓人的是,往镜子里一看,竟然能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连血脉跳动都看得见。渔人手一抖,镜子又掉回河里。李德裕派人打捞了一年,始终没找到。

元祯得龙镜

唐朝宰相元祯镇守江夏时,有年秋天在黄鹤楼上赏月,远远看见江边有星光似的光点。他派人划船去查看,发现是条刚钓上来的鲤鱼。把鱼带回剖开,肚子里有两枚铜钱大小的镜子,镜面相合,背面刻着两条活灵活现的小龙。元祯把这宝贝放在卧房的巾箱里,等他去世后,镜子也不见了。

李德裕的桑木奇遇

李德裕当太尉时,有天来了个老头,带着五六个人抬了根大桑木求见。老头说:"这木头我家珍藏了三代,如今我老了,感念您的仁德,特地献上。木头里有宝贝,只有洛阳的一位老匠人能剖开。"

李德裕派人去洛阳找,老匠人已经过世,只好把他儿子请来。匠人儿子慢慢把木头剖成两半,竟然做成两个琵琶槽,里面天然形成两只白鸽,羽毛爪牙俱全。可惜匠人手艺稍差,有只鸽子缺了翅膀。李德裕把完整的进献给皇帝,自己留下残缺的那只。

甘露寺的方竹杖

润州甘露寺有位高僧,德高望重。李德裕在任时常与他往来,离任时送了根方竹杖给他。这竹子来自大宛国,长得四四方方,竹节都是对称的,是李德裕的心爱之物。

后来李德裕再次镇守浙右,问起那根竹杖。高僧说:"我已经把它削圆,上了漆。"李德裕听了,惋惜了一整天。

令狐绹的奇物

宰相令狐绹有次说起奇珍异宝,拿出个铁筒子,不到一寸粗,四寸长。从里面取出卷小书,在太阳下一看,竟然是整部九经,写在蜡丸似的纸上,字迹工整。更神奇的是,倒出来还能展开一匹轻纱,量着有四丈长,称重才半两,简直不像人间之物。

(后面原文有缺失,讲的是有个老头会做特殊的毛笔,太守起初要治他的罪,后来发现他做的笔确实好用,就赏了他绸缎放他走了。)

唐朝有个叫周邯的读书人,从蜀地顺江而下时,在集市上买了个叫水精的奴仆。这水精可不一般,是昆仑山白水族的后裔,水性极好。周邯看着瞿塘峡深不见底的江水,就让水精下去探探。过了好一阵子水精才浮上来,说底下有座水府关卡过不去,只摸到些金珠子。从此每遇到深潭暗洞,周邯都让水精下去寻宝,果然捞上来不少好东西。

后来听说汴州八角井里有龙神显灵,井口常伸出怪手。周邯想派水精下去又有些犹豫。他朋友邵泽有把宝剑总吹嘘是神兵,当下解下来交给水精。两人在井边守着,忽然水精蹿出水面,还没等上岸,井里伸出一只金色大手把他拽了回去,连人带剑都没了踪影。周邯哭奴仆,邵泽疼宝剑,可再也没法弄明白怎么回事。

过了些日子,有人告诉周邯:"这井是龙王爷的水晶宫,哪能随便冒犯?赶紧去赔罪吧。"周邯这才备了祭品去谢罪。

新浙县的真阳观是许真君弟子曾真人得道的地方,庙产老被乡民侵占。唐僖宗那会儿,南平王钟传坐镇江西,有次观里办法事,忽然天上掉下个香炉。这炉子三尺高,底下托着莲花盘,十二片花瓣上各刻着生肖,炉顶坐着个戴高冠披彩霞的仙人,左手托腮右手搭膝,坐在块雕满花竹流水的奇石上——这手艺绝不是凡人做得出来的。

香炉显灵的时候,但凡是占了庙田的人家,它就会飞到田地上空放光。乡民吓得赶紧归还田地。南平王听说后请去江西供奉,结果没几天香炉自己飞回道观。后来丞相孙偓被贬路过,还题诗说"最是月夜诵经时,瑞炉飞落醮坛前"。这炉子看着是金的,重量却会变,平时六七斤重,有小偷来偷时,几个人都抬不动。如今还供在观里,只是再也不飞了。

徐州和宿州交界的陴湖有几百里宽,两州百姓都靠湖里的芦苇菱角过活。唐朝天佑年间,有个渔夫网到面铁镜,镜面锃亮能照人,约莫五六寸宽。他刚把镜子带回家,就有个和尚上门说:"听说您得了件宝贝?"渔夫装糊涂,和尚直接点破:"就是那面铁镜。您带回捞镜子的地方照照看。"

渔夫照做,镜子里突然映出湖底密密麻麻的兵将,吓得他手一抖,镜子和和尚都不见了。老人们说,这湖是古陴州陷落形成的,可惜史书没记载。

五代蜀国有个叫文谷的文人,最爱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回去拜访中书舍人刘光祚,主人高兴地说:"正好约了两位客人来赏我的桃核杯。"正说着,青城山道士刘云和升宫客沈默到了。刘舍人拿出个一尺多宽的桃核杯,纹理比真正的蟠桃还精致。刘道士说年轻时在华山遇见个道士,竟拿这核当水瓢用,讨了半片珍藏至今。说着又掏出个鸡蛋大的白石头,上面天然形成仙人童子图,连衣带毛发都清清楚楚,说是麻姑洞里捡的。沈默也拿出块一寸宽两寸长的石头,天然盘龙纹活灵活现。文谷一天之内见识这三件奇物,直呼大开眼界。

原文言文

  符载 破山剑 扬州贡 郑云逵 张存 百合花 浙右渔人 元祯 李德裕 甘露僧 令狐绹 裴岳 苟讽 红沫 铁头 虔州刺史(以上五条原缺) 周邯 真阳观 陴湖渔者 文谷

  符载  

  唐符载文学武艺双绝,常畜一剑,神光照夜为昼。客游至淮浙,遇巨商舟艦,遭蛟作梗,不克前进。掷剑一挥,血洒如雨,舟舸安流而逝。后遇寒食,于人家裹柜粽,粗如桶,食刀不可用,以此剑断之讫。其剑无光,若顽铁,无所用矣。古人云:千钩之弩,不为鼷鼠发机。其此剑之谓乎。(出《芝田录》)

  破山剑  

  近世有士人耕地得剑,磨洗诣市。有胡人求买,初还一千,累上至百贯,士人不可。胡随至其家,爱玩不舍,遂至百万。已克明日持直取剑。会夜佳月,士人与其妻持剑共视。笑云:此亦何堪,至是贵价。庭中有捣帛石,以剑指之,石即中断。及明,胡载钱至。取剑视之,叹曰:剑光已尽,何得如此。不复买。士人诘之,胡曰:此是破山剑,唯可一用。吾欲持之以破宝山,今光芒顿尽,疑有所触。士人夫妻悔恨,向胡说其事,胡以十千买之而去。(出《广异记》)

  扬州贡  

  扬州旧贡江心镜,五月五日,扬子江所铸也。或言无百炼者,六七十炼则止。易破难成,往往有鸣者。(出《国史补》)

  郑云逵  

  唐郑云逵少时得一剑,鳞铁星錍,有时而吼。常庄居,横膝玩之。忽有一人从庭树窣然而下,紫衣朱帻,被发露剑而立。黑气周身,状如重雾。郑素有胆气,佯若不见。其人因言:我上界人,知公有异剑,愿借一观。郑谓曰:此凡铁耳。君居上界,岂藉此乎?其人求之不已。郑伺更良久,疾斫之,不中。刜坠黑气著地,数日方散。(出《酉阳杂俎》)

  张存  

  唐段成式,其友人温介云:大历中,高邮百姓张存以踏藕为业。尝于陂中见旱藕稍大如臂,遂尽力掘之,深二丈,大至合抱。以不可穷,乃断之。中得一剑长二尺,色青无刃,存不之宝。邑人有知者,以十束薪获焉。其藕无丝。(出《酉阳杂俎》)

  百合花  

  唐元和末,海陵夏侯一庭前生百合花,大如常数倍,异之。因发其下,得臂匣十三重,各匣一镜。至第七者,光不触,照日光环一丈。其余规铜而已。(出《酉阳杂俎》)

  浙右渔人  

  唐李德裕,长庆中,廉问浙右。会有渔人于秦淮垂机网下深处,忽觉力重,异于常时。及敛就水次,卒不获一鳞,但得古铜镜可尺余,光浮于波际。渔人取视之,历历尽见五脏六腑,血萦脉动,竦骇气魄。因腕战而坠。渔人偶话于旁舍,遂闻之于德裕。尽周岁,万计穷索水底,终不复得。(出《松囱录》)

  元祯  

  唐丞相元祯之镇江夏也,常秋夕登黄鹤楼。遥望其江之湄,有光若残星焉,遂令亲信一人往视之。其人棹小舟,直诣光所,乃钓船中也。询彼渔者,云:适获一鲤,光则无之。其人乃携鲤而来。既登楼,公命庖人剖之。腹中得镜二,如钱大,而面相合。背则隐起双龙,虽小而鳞鬣爪角悉具。精巧且泽,常有光耀。公宝之,置卧内巾箱之中。及相国甍,镜亦亡去。(出《三水小牍》)

  李德裕  

  唐太尉卫公李德裕,尝有老叟诣门。引五六辈舁巨桑木请谒焉,阍者不能拒之。德裕异而出见,叟曰:此木某家宝之三世矣。某今年耄,感公之仁德,且好奇异,是以献耳。木中有奇宝,若能者断之,必有所得。洛邑有匠,计其年齿已老,或身已殁。子孙亦当得其旨。设非洛匠,无能有断之者。公如其言,访于洛下,匠已殂矣。子随使而至。玩视良久曰:可徐而断之。因解为二琵琶槽,自然有白鸽,羽翼嘴足,巨细毕备。匠料之微失,原薄不中,一鸽少其翼。公以形全者进之,自留其一。今犹在民间。水部员外卢延让,见太尉之孙,道其事。(出《录异记》)

  甘露僧  

  唐润州甘露寺僧某者道行孤高,名重江左。李卫公德裕廉问日,常与之游。及罢任,以方竹杖一枝留赠焉。方竹出大宛国,坚实而正方,节眼须牙,四面对出,实卫公之所宝也。及再镇浙右,其僧尚在。公问曰:前所奉竹杖无恙否。僧对曰:已规圆而漆之矣。公嗟惋弥日。(出《桂苑丛谈》)

  令狐绹  

  唐丞相令狐绹因话奇异之物,自出铁筒,径不及寸,长四寸,内取小卷书于日中视之,乃九经并足。其纸即蜡浦团,其文匀小。首尾相似,其精妙难以言述。又倾其中,复展看轻绢一匹。度之四丈无少,秤之才及半两,视之似非人世所。(按所字下脱佚甚多,返报二字以下似系虔州刺使条下之下半,中脱裴岳等四条。)返报,太守惧。追叟欲加刑,叟曰:乞使君不草草,某知书,褚辈只须此笔。乞先见相公书迹,然后创制。太守示之,叟笑曰:若如此,不消使君破三十钱者,且更寄五十管。如不称,甘鼎镬之罪。仍乞械击,俟使回期。太守怒稍解,且述叟事。云:睹相公神翰,宜此等笔。相府得之,试染翰甚佳。复书云:笔大可意,宜优赐匠人也。太守喜,以束帛赠叟而遣之。(出《芝田录》)

  周邯  

  唐周邯自蜀沿流,尝市得一奴,名曰水精,善于探水,乃昆仑白水之属也。邯疑瞿塘之深,命水精探之。移时方出,云:其下有关,不可越渡,但得金珠而已。每遇深水潭洞,皆命奴探之,多得宝物。闻汴州八角井多有龙神,时有异手出于井面。欲使水精探之,而犹豫未果。其友邵泽有利剑,常自神之。解剑授奴,遣之入井。邯与泽于外以俟之,悄然经久,忽见水精高跃出井,未及投岸,有大金手拿之复入,剑与奴自此并失。邯悲其水精,泽恨其宝剑,终莫穷其事。他日,有人谓邯曰:此井乃龙神所处,水府灵司。岂得辄犯,可祭而谢之。邯乃祭谢而去。(出《原化记》,明抄本作出《录异记》,《类说》三十二引作出《传奇》)

  真阳观  

  新浙县有真阳观者,即许真君弟子曾真人得道之所。其常住有庄田,颇为邑民侵据。唐僖宗朝,南平王钟传据江西八州之地。时观内因修元斋,忽有一香炉自天而下。其炉高三尺,下有一盘。盘内出莲花一枝,花有十二叶。叶间隐出一物,即十二属也。炉顶上有一仙人,戴远游之冠,着云霞之衣,相仪端妙。左手搘颐,右手垂膝,坐一小盘石。石上有花竹流水松桧之状,雕刊奇怪,非人工所及也。其初降时,凡有邑民侵据本观庄田,即蜚于田所,放大光明。邑民惊惧,即以其田还观,莫敢逗留。南平王闻其灵异,遣使取炉,至江西供养。忽一日失炉,寻之却至旧观。道俗目之为瑞炉。故丞相乐安公孙偓南迁,路经此观。留题。末句云:好是步虚明月夜,瑞炉蜚下醮坛前。其瑞炉比如金色,轻重不定。寻常举之,只可及六七斤。曾有一盗者窃之,虽数人亦不能举。至今犹在本观,而不能复蜚矣。(出《玉堂闷话》)

  陴湖渔者  

  徐宿之界有陴湖周数百里。两州之莞葪萑苇,迨芰荷之类,赖以资之。唐天佑中,有渔者于网中获铁镜,亦不甚涩,光犹可鉴面,阔六五寸,携以归家。忽有一僧及门,谓渔者曰:君有异物,可相示乎。答曰:无之。僧曰:闻君获铁镜,即其物也。遂出之。僧曰:君但却将往所得之处照之,看有何睹。如其言而往照,见湖中无数甲兵。渔者大骇,复沉于水。僧亦失之。耆老相传,湖本陴州沦陷所致,图籍亦无载焉。(原缺出处,明抄本作出《玉堂闲话》)

  文谷  

  伪蜀词人文谷,好古之士也。尝诣中书舍人刘光祚,喜曰:今日方与二客为约,看予桃核杯。文方欲问其由,客至。乃青城山道士刘云,次乃升宫客沈默也。刘谓之曰:文员外亦奇士。因令取桃核杯出视之。杯阔尺余,纹彩燦然,真蟠桃之实也。刘云:予少年时,常游华岳。逢一道士,以此核取瀑泉盥洗,予睹之惊骇。道士笑曰:尔意欲之耶。即以半片见授。予宝之有年矣。道士刘云出一白石,圆如鸡子。其上有文彩,隐出如画,乃是二童子,持节引仙人,眉目毛发,冠履衣帔,纤悉皆具。云:于麻姑洞石穴中得之。沈默亦出一石,阔一寸余,长二寸五分。上隐出盘龙,鳞角爪鬣,无不周备。云:于巫峡山中得之。文谷一日尽睹此奇物,幸矣。(出《野人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