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神仙三十五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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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真人

话说唐朝开元末年,有位朝廷使者从岭南回来,路过金天庙时进去祭拜。上完香,他半开玩笑地问庙里的巫师:"大王在不在啊?"巫师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在。"使者一听愣住了,追问道:"大王去哪儿了?怎么能说不在呢?"巫师说:"大王出关三十里,去迎接成真人啦。"

使者赶紧派人到关外守着。果然看见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道士,背着个布口袋从关外走来。一问姓氏,正是姓成。使者连忙把他请到驿站,可问什么这道士都不搭腔。最后用驿站的马把他送到了京城,安排在私宅住下,悄悄把这事禀报给了唐玄宗。

玄宗觉得稀奇,把道士召进内殿,安排在蓬莱院住着。可无论皇帝怎么问修道的事,这道士就是闷不吭声,看着憨厚朴实。住了半年多,他非要回山里去。皇帝见他实在问不出什么,也就随他去了。只见这道士拎着布口袋,慢悠悠地从内殿走出去,看见的人都觉得好笑。

后来宫人打扫他住过的屋子,重新布置帷帐时,发现墙上题着四句话:"蜀路南行,燕师北至。本拟白日升天,且看黑龙饮渭。"字迹越擦越清楚。报给玄宗后,皇帝沉默良久,似乎明白了什么。后来安禄山在范阳起兵,玄宗逃往蜀地,都应验了这预言。

柏叶仙人

长安城里有位叫田鸾的,家里世代做官,很是富裕。他们兄弟五六个,都没活过三十岁就死了。田鸾二十五岁时,老母亲整天担惊受怕,他自己也害怕。听说修道能长生,就跑去华山寻仙访道。

走到山脚下几十里处,遇见个戴黄冠的道士从山里出来。田鸾赶紧行礼请教长生秘诀。道士抬头指着柏树说:"这就是长生药啊,何必跑这么远?关键看你心诚不诚。"田鸾翻遍仙方古籍,发现记载说长期服用侧柏叶能长生。

他就把柏叶晒干磨成粉天天吃,渐渐戒了荤腥,专心致志。吃了六七十天,不但没效果,反而浑身燥热。坚持两年多,竟发起高烧,头疼得像要裂开,全身长疮。老母亲哭着说:"本想延年益寿,反倒要被药害死了!"可田鸾死活不停药。

到了第七八年,热毒更厉害,身子烫得像火炉,没人敢靠近,老远就能闻见柏叶味。浑身疮口溃烂,流着黄脓。母亲都以为他要死了。有天他突然说:"现在舒服些了,要洗个澡。"让人在屋里备了一大桶温水,几个人把他抬进去。这十几天都没合眼的他,忽然想睡觉,嘱咐旁人关好门别打扰,就在桶里睡着了。

三天后才醒,叫人扶起来时,满身疮痂都掉了,皮肤光洁,眉毛胡须变成青绿色,耳聪目明。他说梦见几个黄冠道士举着仪仗带他去上清宫,拜见各位神仙。神仙们都说:"柏叶仙人来啦!"传授他仙术,把名字刻在金玉牌上藏在上清宫,嘱咐他先在人间修行,日后会来接他。

从此田鸾不吃五谷,隐居嵩山。到贞元年间,已经一百二十三岁,还像年轻人似的。有天忽然跟徒弟们告别,无疾而终,面色如生,原来是尸解成仙了。临终时满屋异香,空中仙乐飘飘,这是赴天庭之约去了。

齐映

齐映进京赶考时,到礼部打听消息,在礼部南院躲雨,饿着肚子在墙根下转悠。忽然来了个白衣老头拄着拐杖,带着两个小童,作揖道:"天不早了,您还没用饭吧?寒舍不远,可否赏光?"

齐映不好意思地跟着走。到门口老人说:"老朽先走一步,留个童儿给您带路。"说完骑上白驴飞驰而去。齐映跟着童子走到西市北面静坊的新宅院,门庭整洁。等了会儿老人出来,十几个婢女端着各色器物,在中堂摆下丰盛酒席。正吃着,有人来报说酒肆送来十万钱。

老人笑道:"这是用药丸变酒赚的。"傍晚齐映告辞时,老人问:"看您相貌不凡,是想当宰相还是想成仙?"齐映想了半天说:"当宰相。"老人大笑:"明年必定高中,这官位跑不了。"又送了几十匹绸缎,嘱咐他保密。

后来齐映常去拜访,每次都有馈赠。第二年果然考中。有次同科见他穿戴讲究,灌醉他套话。齐映酒后失言,带着二十多人去拜访。老人气得托病不见,每人打发一匹绢,单独叫齐映进去训斥:"泄露天机!本来能成仙的机缘,这下完了!"齐映懊悔不已。十天后再去,宅子都卖了,老人不知去向。

王四郎

洛阳县尉王琚有个庶出的侄子叫四郎,小时候跟着改嫁的母亲走了,每隔五六年才回王家一趟。元和年间,王琚调任进京,路过洛阳天津桥时,突然有个穿粗布衣、草鞋的山野汉子跪拜马前,自称是四郎。

王琚可怜他,四郎却说:"叔叔进京开销大,这点心意权当路费。"从怀里掏出块赤金色的金子,说:"这可不是寻常金子。到长安找金市的张蓬子,能换二十万钱。"王琚惊讶地问他在哪儿落脚,四郎说住在中桥旅店席氏家,说完冒雨走了。

王琚换了衣服去旅店,人已经走了。席氏说:"他带着四五个美貌妻妾,车马服饰极尽奢华,自称王处士,坐轿往剑南去了。"王琚将信将疑。到长安后手头紧,让家奴吉儿拿金子去找张蓬子。张蓬子一见金子就惊喜叩头:"哪儿得来的?要换多少?"听说要二十万,立刻摆酒款待,如数付钱,还说再有尽管拿来。

王琚第二天亲自去见张蓬子,想打听金子的来历,却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蓬子笑着说:“这可是王四郎专门用来变金子的宝贝。那些西域来的胡商,专门盯着买这玩意儿,而且没个准价,全看四郎当初约好多少。要是给多了,你可千万别收。”李琚一听,赶紧把多给的钱退了回去。打那以后,他处处留心打听,总盼着能再见王四郎一面。可直到最后,那身影再没出现过。

韦丹的故事得从头说起。这位韦大夫考中进士后,一直在西台当御史。他平日里最爱琢磨修道的事,可总是碰不上真神仙。

长安城里有个修道的,跟韦丹来往好些年了。有天突然对他说:“你这颗向道的心倒是够诚,可惜骨相不成。我也说不透其中关窍,你不如亲自去徐州找黑老问问。”韦丹立刻告假出发,到了徐州连问好几天,人人都说不知道什么黑老。

他叫来个衙役追问:“城里可有叫黑老的?家住哪儿?”那衙役挠头道:“城里真没这号人。不过城外五里瓜园里,倒有个姓陈的黑瘦老汉,穷得叮当响,给人当雇工,租半间茅草屋住。大伙儿见他黑瘦黑瘦的,都管他叫黑老。”

韦丹连忙说:“快替我把人请来。”衙役跑到瓜园叫人,谁知黑老死活不肯动身。衙役们只好连推带搡把人押到驿站。韦丹早穿戴整齐,恭恭敬敬站在大门口等着。一见黑老的面,扑通就跪下行大礼。

黑老吓得直往后缩:“我个干苦力的粗人,不知犯了啥王法被抓来。求大人放我条活路回去吧!”说着就要往门外冲,被衙役们死死拦住。从清早到黄昏,韦丹的礼数越来越恭敬,黑老反倒越来越慌。好说歹想请人家上座,黑老死活不肯沾椅子边儿。韦丹跪着不停磕头请教,直到三更时分,黑老突然倒在床上打起呼噜。韦丹战战兢兢守在床前,站久了实在撑不住,连官服都没脱就栽倒在地睡着了。

五更天时,黑老伸手拍拍他后背:“起来吧。我看你诚心向道,我也喜欢你这后生。可惜根基不够,还得在人间享几年富贵。等机缘到了,我自会来接你。要是强求,只怕你要走岔道啊。”说着掐指一算:“立秋前一天你再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话音未落,人就没影了。

韦丹回去等到立秋前夜赶到徐州,却听说黑老天亮时已经咽气。他含着泪把人安葬后,从此再没遇过奇事。整整二十年过去,韦丹当上江西观察使的第二个年头,某天看门人慌慌张张跑来报信:“门口有个老头,自称黑老来了!”韦丹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外跑。第二天,这位韦大人无病无灾突然离世。老百姓都说,是黑老接他上天当神仙去了。

再说导江县的冯大亮,家里穷得叮当响却整天想着修道。但凡有道士路过,他必定留人家住上好些日子。全家就靠一头老牛拉磨过活,有天牛死了,夫妻俩抱着牛脖子直哭:“往后可怎么活啊?”

常来歇脚的山中道士听说后问:“牛皮牛角还在不?”见他们点头,道士拿牛皮缝成牛形,安上木腿,用绳子扎住嘴。说也怪,这牛皮牛竟能站起来拉磨,比真牛还有劲儿。道士临走嘱咐:“这牛不用喂草料,日夜干活都行。千万记住,别解开它嘴上的绳子!”

几年后大暑天,牛皮牛喘得厉害。放牛娃心疼它,偷偷把绳子解了。眨眼间,活生生的牛就剩下一堆皮骨。不过冯家早已靠这神牛发了财,开了间酒肆。冯大亮天天供奉三清,广结善缘。有回五个樵夫来喝酒,他分文不取还添菜加酒。其中一人说:“明天我们八个兄弟都来,可别嫌人多。”

第二天果然来了八位,有个客人从袖筒掏出段楠木枝,才五六寸长,往院里一插。酒足饭饱后,樵夫们指着小树苗说:“承蒙款待,没啥好报答的。等这树长到一尺粗,你家就该有百万家财了。到时候记得帮衬朝廷,青史留名。十年后岷山巨人宫见,咱们教你飞升的法子。”说完就走。

不出十天,那树苗蹿得比房顶还高,树干果然有尺把粗。冯家金银珠宝自个儿往屋里滚,富贵得连王侯都比不上。五年后玄宗逃难到蜀地,冯大亮一出手就捐了三十万贯军饷。

原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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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真人  

  成真人者,不知其名,亦不知所自。唐开元末,有中使自岭外回,谒金天庙,奠祝既毕,戏问巫曰:“大王在否?”对曰:“不在。”中使讶其所答,乃诘之曰:“大王何往而云不在?”巫曰:“关外三十里迎成真人耳。”中使遽令人于关候之。有一道士,弊衣负布囊,自关外来。问之姓成,延于传舍,问以所习,皆不对。以驿骑载之到京,馆于私第,密以其事奏焉。玄宗大异之,召入内殿,馆于蓬莱院,诏问道术及所修之事,皆拱默不能对,沉真朴略而已。半岁余,恳求归山。既无所访问,亦听其所适,自内殿挈布囊徐行而去。见者咸笑焉。所司扫洒其居,改张帏幕,见壁上题曰:“蜀路南行,燕师北至。本拟白日升天,且看黑龙饮渭。”其字刮洗愈明。以事上闻。上默然良久,颇亦追思之。其后禄山起燕,圣驾幸蜀,皆如其谶。(出《仙传拾遗》)

  柏叶仙人  

  柏叶仙人田鸾,家居长安。世有冠冕,至鸾家富。而兄弟五六人,皆年未至三十而夭。鸾年二十五,母忧甚,鸾亦自惧。常闻道者有长生术,遂入华山,求问真侣,心愿恳至。至山下数十里,见黄冠自山而出,鸾遂礼谒,祈问隐诀。黄冠举头指柏树示之曰:“此即长生药也,何必深远,但问志何如尔。”鸾遂披寻仙方。云:“侧柏服之久而不已,可以长生。”乃取柏叶曝乾,为末服之,稍节荤味,心志专一,服可至六七十日,未有他益,但觉时时烦热,而服终不辍。至二年余,病热,头目如裂,举身生疮。其母泣曰:“本为延年,今返为药所杀。”而鸾意终不舍,尚服之。至七八年,热疾益甚,其身如火,人不可近,皆闻柏叶气,诸疮溃烂,黄水遍身如胶。母亦意其死。忽自云:“体今小可,须一沐浴。”遂命置一斛温水于室,数人舁卧斛中,自病来十余日不寝,忽若思寝,乃令左右掩户勿惊,遂于斛中寝,三日方悟,呼人起之,身上诸疮,皆已扫去,光彩明白,眉须绀绿,顿觉耳目鲜明。自云:“初寝,梦黄冠数人,持旌节导引,谒上清,遍礼古来列仙,皆相谓曰:‘柏叶仙人来此?遂授以仙术,勒其名于玉牌金字,藏于上清。’谓曰:‘且止于人世修行,后有位次,当相召也。’复引而归。”鸾自此绝谷,并不思饮食,隐于嵩阳。至贞元中,已年百二十三岁矣,常有少容。忽告门人,无疾而终,颜色不改,盖尸解也。临终异香满室,空中闻音乐声,乃造青都。赴仙约耳。(出《化源记》,明抄本作出《原化记》)

  齐映  

  齐相公映,应进士举,至省访消息。歇礼部南院,遇雨未食,傍徨不知所之,徐步墙下。有一老人,白衣策杖,二小奴从,揖齐公曰:“日已高,公应未餐,某居处不远,能暂往否。”映愧谢,相随至门外。老人曰:“某先去,留一奴引郎君。”跃上白驴如飞。齐公乃行至西市北,入一静坊新宅,门曲严洁。良久,老人复出。侍婢十余,皆有所执。至中堂坐,华洁侈盛。良久,因铺设于楼,酒馔丰异。逡巡,人报有送钱百千者。老人曰:“此是酒肆所入。某以一丸药作一瓮酒。”及晚请去。老人曰:“郎君有奇表,要作宰相耶?白日上升耶?”齐公思之良久,云:“宰相。”老人笑曰:“明年必及第,此官一定。”赠帛数十疋,云:“慎不得言于人。有暇即一来。”齐公拜谢。自后数往,皆有卹赉。至春果及第。同年见其车服修整,乘醉诘之。不觉尽言。偕二十余人,期约俱诣就谒。老人闻之甚悔。至则以废疾托谢不见,各奉一缣,独召公入,责之曰:“尔何乃轻泄也?比者升仙之事亦得,今不果矣。”公哀谢负罪,出门去。旬日复来,宅已货讫,不知所诣。(出《逸史》)

  王四郎  

  洛阳尉王琚。有孽侄小名四郎。孩提之岁,其母他适,因随去。自后或十年五年至琚家,而王氏不复录矣。唐元和中,琚因常调,自郑入京,道出东都,方过天津桥。四郎忽于马前跪拜,布衣草履,形貌山野。琚不识。因自言其名。琚哀愍久之。乃曰:“叔今赴选,费用固多,少物奉献,以助其费。”即于怀中出金,可五两许,色如鸡冠。因曰:“此不可与常者等价也。到京,但于金市访张蓬子付之,当得二百千。”琚异之,即谓曰:“尔顷在何处?今复何适?”对曰:“向居王屋山下洞,今将往峨嵋山。知叔到此,故候拜觐。”琚又曰:“尔今停泊在何处?”对曰:“中桥逆旅席氏之家。”时方小雨,会琚不赍雨衣,遽去曰:“吾即至尔居。”四郎又拜曰:“行李有期,恐不获祗候。”琚迳归,易服而往,则已行矣。因询之席氏。乃曰:“妻妾四五人,皆有殊色;至于衣服鞍马,华侈非常。其王处士肩舆先行,云往剑南。”琚私奇之,然未信也。及至上都,时物翔贵,财用颇乏。因谓家奴吉儿曰:“尔将四郎所留者一访之。”果有张蓬子。乃出金示之。蓬子惊喜,捧而叩颡曰:“何从得此?所要几緍?”吉儿即曰:“二百千耳。”蓬子遂置酒食,宴吉儿,即依请而付。又曰:“若更有,可以再来。”吉儿以钱归。琚大异之。明日自诣蓬子。蓬子曰:“此王四郎所货化金也。西域商胡,专此伺买,且无定价,但四郎本约多少耳,逾则不必受也。”琚遂更不取焉。自后留心访问,冀一会遇。终不复见之。(出《集异记》)

  韦丹  

  韦丹大夫及第后,历任西台御史。每常好道,未曾有遇。京国有道者,与丹交游岁久,忽一日谓丹曰:“子好道心坚,大抵骨格不成。某不能尽知其事,可自往徐州问黑老耳。”丹乃求假出,往徐州。经数日,问之。皆云无黑老。召一衙吏问之曰:“此州城有黑老,家在何处?”其吏曰:“此城郭内并无。去此五里瓜园中,有一人姓陈,黑瘦贫寒,为人佣作,赁半间茅屋而住。此州人见其黑瘦,众皆呼为黑老。”韦公曰:“可为某邀取来。”吏人至瓜园中唤之。黑老终不肯来。乃驱迫之至驿。韦公已具公服,在门首祗候。韦公一见,便再拜。黑老曰:“某佣作求食,不知有何罪,今被捉来,愿得生回。又复怖畏惊恐,欲走出门,为吏人等遮拦不放。自辰及酉,韦公礼貌益恭。黑老惊惶转甚。略请上厅,终不能得。至二更来,方上阶,不肯正坐。韦公再拜谘请,叩问不已。至三更,黑老忽然倒卧于床上,鼻息如雷。韦公兢兢床前而立,久,因困极,不觉兼公服亦倒卧在床前地上睡。至五更,黑老起来,以手抚韦公背云:“汝起汝起。汝似好道,吾亦爱之。大抵骨格不成就,且须向人间富贵。待合得时,吾当来迎汝;不然,恐汝失路耳。初秋日,可再来此,当为汝尽话。”言讫,倏已不见。韦公却归。至立秋前一日晚,至徐州,黑老已辰时死矣。韦公惆怅,埋之而去。自后寂绝。二十年不知信息。韦公官江西观察使,到郡二年,忽一日,有一叟谓阍人曰:“尔报公,可道黑老来也。”公闻之,倒屣相迎。公明日无疾,忽然卒。皆言黑老迎韦公上仙矣。(出《会昌解颐录》)

  冯大亮  

  冯大亮者,导江人也。家贫好道,亦无所修习。每道士方术之人过其门,必留连延接。唯一牛拽步磨以自给,一旦牛死,其妻对泣。叹曰:“衣食所给,在此牛尔。牛既死矣,何以资口食乎?”慈母山道士,每过其家,即憩歇累日。是时道士复来,夫妇以此语之。道士曰:“皮角在乎?”曰:“在。”即取皮鸾缀如牛形,斫木为脚,以绳系其口,驱之遂起,肥健如常。曰:“此牛不复饮食,但昼夜使之可也。慎勿解其口。尔以此牛拽磨,为倍于常。”道士亦不复耒。数年盛暑,牛喘甚急。牧童怜之,因解其口。遽成皮骨而已。然其家已渐富,改置酒肆。常以奉道祈感遇仙人,仍力行救物,好宾客。有樵叟三五人,诣其家饮酒,常不言钱,礼而接之,虽数益敬。忽一人曰:“我辈八人,明日具来,共谋一醉,无以人多为讶。”至时,樵叟八人偕至,客于袖中出柟木一枝,才五六寸,栽于庭中,便饮酒尽欢而去。曰:“劳置美酒,无以为报。此树径尺,则家财百万。此时可贡助天子,垂名国史。十年后,会于岷岭巨人宫,当授以飞仙之道。”言讫而去。旬日而树已凌空,高十余丈,大已径尺。其家金玉自至,宝货自积,殷富弥甚。虽王孙、糜竺之家,不能及也。五年,玄宗幸蜀,大亮贡钱三十万贯,以资国用。(出《仙传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