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释证二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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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村圣僧

那年正是开元二十二年,京城东边的长乐村有户人家,祖祖辈辈都信佛,经常给和尚们布施斋饭。这天在路上捡到个和尚用的坐垫,找不着失主,就带回家当宝贝供着。后来设斋饭供养僧人,特意把这垫子给圣僧当座位。斋饭散场后,忽然有个和尚来敲门讨吃的。

主人纳闷:"师父怎么知道我家今天办斋事?"

和尚抹了把汗说:"刚才在浐水边,瞧见位老僧坐在河滩上,正怒气冲冲洗坐垫,嘴里还念叨:'请我吃斋,给的钱只有其他僧人一半,还弄脏我的垫子,害我这把老骨头自己来洗。'我上前行礼问:'老师父在哪家用斋?为何亲自浣洗?'他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连你家住哪儿都指得明明白白,所以我就找来了。"主人听得冷汗直冒,赶紧把和尚请进屋。果然看见供圣僧的坐垫上,还留着打翻的菜汤印子。

主人扑通跪下:"家里穷,临时凑的斋饭,给众僧每人三十文,佛祖和圣僧各得十五文。哪想到圣僧真会来,还把垫子弄脏了。是我糊涂,待人有分别心,做事又毛手毛脚,都是我的罪过啊。"

屈突仲任

同官县令虞咸是当地名人。开元二十三年开春,他去温县办事,看见路边茅草屋里住着个面色蜡黄的老头,正刺破胳膊用血抄佛经。这老头快六十了,瘦得皮包骨,可抄的经书已经堆了几百卷。有人来拜访,他就讨要些钱粮。

老头说:"我叫屈突仲任,当年仲将、季将是我兄弟。父亲当过邵州长官,在温县留了庄园。我是独子,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不爱读书,整天赌博打猎。父亲去世时,家里几十个仆人,几百万家产,结果全被我败光了。最后连温县的庄园也卖了,只剩这间破堂屋。"

他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后来实在没辙,就在屋里挖坑埋大缸,专门藏牛马肉。我力气大,有个叫莫贺咄的仆人也能以一当十。我们专挑半夜去五十里外偷牲口,牛就扳着角背回来,马驴用绳子勒脖子扛回来。到家往地上一摔,剥皮剔骨,肉腌在缸里,白天让仆人进城卖钱换米。这么干了十几年,因为偷得远,从没被怀疑过。"

老头突然浑身发抖:"我天生爱杀生,屋里挂满弓箭罗网,看见活物就手痒。最造孽的是有回抓到刺猬,用泥巴裹着烤熟,剥开时刺和皮都粘在泥上,我就吃那团嫩肉..."说着突然栽倒在地,原来他刚死而复生。

老头喘着气说:"我死后被押到地府,十间大堂里坐着六位判官。西头那位竟是我姑父张安,他见我直跺脚:'你这辈子作恶多端,杀生无数,现在可怎么救?'后来他们把被我害死的生灵都召来,牛马猪羊挤满院子,个个变得比房子还大,吼着要撕碎我。多亏明法者出主意,说让我回来抄血经超度它们转世投胎,那些畜生才肯罢休。姑父把我塞进血袋里,让冤魂们喝饱了血..."老头说着举起血淋淋的胳膊,"现在每抄一卷经,身上的罪孽就轻一分。"

婺州金刚

婺州开元寺门口立着两尊金刚像,都说有灵验,连鸟雀都不敢靠近。百姓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拜,香火旺得很。开元年间,州里判司偏要在寺门楼上摆酒席,同僚都劝:"金刚老爷在呢,别造次。"

有个不怕死的嗤笑:"泥塑的玩意儿,能奈我何?"抄起酒肉就往金刚嘴里塞。霎时间楼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酒菜盘子满天飞。众人趴在地上发抖,只见那个亵渎金刚的家伙被无形大手揪出楼外,摔在几十丈远的空地上,当场被雷劈得焦黑。

开元年间,长安城菩提寺里有头养了十几年的老猪,长得油光水滑,肥嘟嘟的。那年冬天老猪死了,和尚们给它火化,没想到烧完扒拉灰堆,竟找出百来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跟佛门高僧圆寂时一个样。

转眼到了天宝五年盛夏,左清道率府有个叫李思元的小吏突然咽了气。家里人摸着他心口还热乎,就没敢下葬。整整二十一天后,这人在深夜里猛地睁开了眼。

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嚷着要准备三十人份的斋饭,又说要烧万贯纸钱。他爹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家里不缺银子,赶紧叫人备齐了素斋,又拿剪子裁了堆纸钱。等饭菜上桌,李思元对着空座位作揖:"劳烦各位差爷护送,粗茶淡饭实在怠慢。"眼瞅着饭菜像被看不见的手扒拉过似的,转眼就见了底。他又让在院子里烧了五千张纸钱。

接着摆上酒肉,李思元举杯敬空气:"多谢大人开恩放我还阳。"再烧五千张纸钱后,他才躺下歇息。天亮后缓过劲儿来,这才道出原委——原来他被抓到阴司,正碰上阎王爷升堂。同去的还有俩人,阴差悄悄勒索:"给五百万就放人。"那俩不吭声,只有李思元应承下来。

阎王殿前他亲眼看见个穿紫袍的大官被黑风卷走,身子越拉越长,最后扭曲着坠入地狱。轮到他们三个时,阎王扔下三匹绢布让抓阄,就李思元抽到白绢得了释放。刚出殿门,几百个和尚举着幡旗来接他,说是地藏菩萨要见。那菩萨坐在七宝莲台上说:"你回去要把阴司见闻都告诉世人,劝他们行善积德。"

李思元还阳后第七天又死了趟,原来菩萨怪他没传话,抄起棍子要打,他求饶才被放回来。打那以后,李家顿顿吃斋,李思元逢人就讲阴司报应,听的人都吓得改过向善。

同年五月还有个胜业寺的齐之和尚,这人爱巴结权贵,医术不错但品行不端。死后两天突然还魂,搬到东禅定寺闭门修行。原来他在阴间见着块臭肉,阎王质问他为何杀人。后来才明白是寺里小和尚和马夫私通丫鬟,住持当众打死了丫鬟。当时齐之劝过住持别造杀孽,结果反被记恨。那丫鬟的冤魂在阎王殿前指认他,幸亏地藏菩萨点化,让他回去塑七尊等身佛像赎罪。

天宝十二年寒冬,布政坊的张无是半夜躲在桥洞下,听见阴差要抓他老婆和邻居王老汉。结果阴差回报:"他老婆念金刚经有护法神守着,抓不着。"天亮回家,果然见妻子还在念经等他,而南邻王家已经传来哭声。两口子吓得赶紧搬家,从此长斋念佛,每日诵经四十九遍才躲过一劫。

历阳有个叫张应的汉子,原本是信魔教的,偏偏娶了个信佛的媳妇。那年头媳妇病得厉害,家里又是杀鸡又是宰羊地祭拜魔神,可病情就是不见好。

媳妇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我打小在佛门长大,求你请个和尚来念念经吧。"张应搓着手在屋里转了三圈,一跺脚就往庙里跑。

庙里的竺昙铠和尚正在扫落叶,听罢来意便笑了:"佛祖慈悲普度众生,只要诚心向佛就好。明日老衲亲自走一趟。"当天夜里,张应梦见个一丈四五高的巨人,黑着脸闯进院子嚷嚷:"这家污秽不堪!"转眼看见昙铠和尚跟在后面打圆场:"人家刚想向善,总得给个改过的机会不是?"

天还没亮张应就爬起来,举着火把叮叮当当搭法坛。等日头爬到树梢,昙铠和尚揣着木鱼进门时,法坛上的香都点上了。说来也怪,夫妻俩受了戒,媳妇的病就像春雪见了太阳,没几天就能下地干活。

咸康二年闹瘟疫,张应病得只剩一口气。家里人跑去请昙铠和尚,偏巧老和尚云游去了。张应咽气后又突然睁眼,说看见几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拿铁钩子拖着他往北走。阴森森的河岸下头,滚油锅、刀山剑树闪着寒光。

他急得直喊"和尚救命",鬼差揪着他领子问:"你师父法号是什么?"张应急得直拍脑门,死活想不起"昙铠"俩字,只会"佛祖佛祖"地叫唤。眼瞅着要被推下油锅,忽然那梦里的巨人提着金杵冲过来,吓得鬼差四散奔逃。

巨人拎小鸡似的把他提到岸边:"你阳寿已尽,但给你三天工夫。回去把和尚名号想起来,再背三篇经文,还能还阳。"说完往门里一推,张应一个激灵就喘上气了。三天后果真安详闭眼,这回再没醒来。

开元十四年榴花似火的时节,成都宝应寺的道严和尚正在佛殿前添灯油。忽然殿西边伸来只簸箕大的手,吓得老和尚扑通跪在地上。天上传来闷雷似的声音:"莫怕莫怕,小神是护法的。"

道严大着胆子抬头:"施主怎不现真身?"那声音叹道:"世人老爱往佛殿地上吐痰,小神用背接痰,如今满背烂疮。求师父给抹点灯油吧。"道严赶紧捧来清油,那大手接过就缩回梁上去了。

老和尚来了兴致:"让画匠把您金身画在墙上,也好劝人向善。"空中迟疑道:"小神长得寒碜..."话没说完,西窗下忽现出个青面獠牙的巨神,铜铃眼、蒜头鼻,血盆大口能吞下个磨盘。道严吓得僧袍都湿透了,等定神再看,墙上只余下一滩油渍闪着光。后来匠人照他说的画在墙上,香客们见了,再没人敢往佛殿吐半口唾沫。

原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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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村圣僧  

  开元二十二年,京城东长乐村有人家,素敬佛教,常给僧食。忽于途中得一僧座具,既无所归,至家则宝之。后因设斋以为圣僧座。斋毕众散,忽有一僧扣门请餐。主人曰:“师何由知弟子造斋而来此也?”僧曰:“适到浐水,见一老师坐水滨,洗一座具,口仍怒曰:“‘请我过斋,施钱半于众僧,污我座具,苦老身自浣之。’吾前礼谒,老僧不止。因问之曰:‘老阇梨何处斋来?何为自浣?’僧具言其由,兼示其家所在,故吾此来。”主人大惊,延僧进户。先是圣僧座,座上有羹汁翻污处。主人乃告僧曰:“吾家贫,卒办此斋,施钱少,故众僧皆三十,佛与圣僧各半之。不意圣僧亲临,而又污其座具。愚戆盲冥,心既差别,又不谨慎于进退,皆是吾之过也。”(出《纪闻》)

  屈突仲任  

  同官令虞咸颇知名。开元二十三年春往温县,道左有小草堂,有人居其中,刺臂血朱和用写一切经。其人年且六十,色黄而羸瘠,而书经已数百卷。人有访者,必丐焉。或问其所从,亦有助焉。其人曰:“吾姓屈突氏,名仲任。即仲将、季将兄弟也。父亦典邵,庄在温,唯有仲任一子,怜念其少,恣其所为。性不好书,唯以樗蒲弋猎为事。父卒时,家僮数十人,资数百万,庄第甚众。而仲任纵赏好色,荒饮博戏,卖易且尽。数年后,唯温县庄存焉。即货易田畴,拆卖屋宇,又已尽矣,唯庄内一堂岿然。仆妾皆尽,家贫无计。乃于堂内掘地埋数瓮,贮牛马等肉。仲任多力,有僮名莫贺咄,亦力敌十夫。每昏后。与僮行盗牛马,盗处必五十里外。遇牛即执其两角,翻负于背,遇马驴皆绳蓄其颈,亦翻负之。至家投于地,皆死。乃皮剥之,皮骨纳之堂后大坑,或焚之,肉则贮于地瓮。昼日,令僮于城市货之,易米而食。如此者又十余年。以其盗处远,故无人疑者。仲任性好杀,所居弓箭罗网叉弹满屋焉,杀害飞走,不可胜数,目之所见,无得全者。乃至得刺猬,赤以泥裹而烧之,且熟,除去其泥,而猬皮与刺,皆随泥而脱矣,则取肉而食之。其所残酷,皆此类也。后莫贺咄病死,月余,仲任暴卒,而心下暖。其乳母老矣,犹在,守之未瘗。而仲任复苏,言曰:“初见捕去,与奴对事,至一大院,厅事十余间,有判官六人,每人据二间。仲任所对最西头,判官不在,立仲任于堂下。有顷判官至,乃其姑夫郓州司马张安也。见仲任惊,而引之登阶。谓曰:“郎在世为恶无比,其所杀害千万头,今忽此来,何方相拔?”仲任大惧,叩头哀祈。判官曰:“待与诸判官议之。”乃谓诸判官曰:“仆之妻侄屈突仲任造罪无数,今召入对事。其人年命亦未尽,欲放之去,恐被杀者不肯。欲开一路放生,可乎?”诸官曰:“召明法者问之?”则有明法者来,碧衣跼蹐。判官问曰:“欲出一罪人,有路乎?”因以具告。明法者曰:“唯有一路可出,然得杀者肯。若不肯,亦无益?”官曰:“若何?”明法者曰:“此诸物类,为仲任所杀,皆偿其身命,然后托生。合召出来,当诱之曰:‘屈突仲任今到,汝食啗毕,即托生。羊更为羊,马亦为马,汝余业未尽,还受畜生身。使仲任为人,还依旧食汝。汝之业报,无穷已也。今令仲任略还,令为汝追福,使汝各舍畜生业,俱得人身,更不为人杀害,岂不佳哉?’诸畜闻得人身必喜,如此乃可放。若不肯,更无余路。”乃锁仲任于厅事前房中,召仲任所杀生类到。判官庭中,地可百亩。仲任所杀生命,填塞皆满。牛马驴骡猪羊獐鹿雉兔,乃至刺猬飞鸟,凡数万头。皆曰;“召我何为?”判官曰:“仲任已到。”物类皆咆哮大怒,腾振蹴踏之而言曰:“巨盗盍还吾债。”方忿怒时,诸猪羊身长大,与马牛比,牛马亦大倍于常。判官乃使明法入晓谕。畜闻得人身,皆喜,形复如故。于是尽驱入诸畜,乃出仲任。有狱卒二人,手执皮袋兼秘木至,则纳仲任于袋中,以木秘之,仲任身血,皆于袋诸孔中流出洒地。卒秘木以仲任血,遂遍流厅前。须臾,血深至阶,可有三尺。然后兼袋投仲任房中,又扃锁之。乃召诸畜等,皆怒曰:“逆贼杀我身,今饮汝血。”于是兼飞鸟等,尽食其血。血既尽,皆共舐之,庭中土见乃止。当饮血时,畜生盛怒,身皆长大数倍,仍骂不止。既食已,明法又告:“汝已得债,今放屈突仲任归,令为汝追福,令汝为人身也。”诸畜皆喜,各复本形而去。判官然后令袋内出仲任,身则如故。判官谓曰:“既见报应,努力修福。若刺血写一切经,此罪当尽。不然更来,永无相出望。”仲任苏,乃坚行其志焉。(出《经闻》)

  婺州金刚  

  婺州开元寺门有二金刚,世称其神,鸟雀不敢近。疾病祈祷者累有验,往来致敬。开元中,州判司于寺门楼上宴会,众人皆言金刚在此,不可。一人曰:“土耳,何能为?”乃以酒肉内口。须臾,楼上云昏电掣,既风且雷,酒肉飞扬,众人危惧。独污金刚者,曳出楼外数十丈而震死。(出《广异记》)

  菩提寺猪  

  唐开元十八年。京菩提寺有长生猪,体柔肥硕,在寺十余年。其岁猪死。僧焚之,火既烬,灰中得舍利百余粒。(出《纪闻》)

  李思元  

  唐天宝五载夏五月中,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暴卒。卒后心暖,家不敢殡。积二十一日,夜中而才苏。即言曰:“有人相送来,且作三十人供。”又曰:“要万贯钱与送来人。”思元父为署令,其家颇富,因命具馔,且凿纸为钱。馔熟,令堂前布三十僧供。思元白曰:“蒙恩相送,薄馔单蔬,不足以辱大德。”须臾若食毕,因令焚五千张纸钱于庭中。又令具二人食,置酒肉,思元向席曰:“蒙恩释放,但怀厚惠。”又令焚五千张纸钱毕,然后偃卧。至天晓,渐平和。乃言曰:“被捕至一处,官不在,有两吏存焉,一曰冯江静,一曰李海朝。与思元同召者三人,两吏曰:“能遗我钱五百万,当舍汝。”二人不对,思元独许之,吏喜。俄官至,谓三人曰:“要使典二人,三人内办之。”官因领思元等至王所。城门数重,防卫甚备,见王居有高楼十间,当王所居三间高大,尽垂帘。思元至,未进,见有一人,金章紫授,形状甚贵,令投刺谒王。王召见,思元随而进至楼下,王命却帘,召贵人登楼。贵人自阶陛方登,王见起,延至帘下。贵人拜,王答拜,谓贵人曰:“今既来此,即须置对,不审在生有何善事?”贵人曰:“无。”王曰:“在生数十年,既无善事,又不忠孝,今当奈何?”因嚬蹙曰:“可取所司处分。”贵人辞下,未数级,忽有大黑风到帘前,直吹贵人将去。遥见贵人在黑风中,吹其身忽长数丈,而状隳坏,或大或小,渐渐远去,便失所在。王见伫立,谓阶下人曰:“此是业风,吹此人入地狱矣。”官因白思元等,王曰:“可捻筹定之。”因帘下投三疋绢下,令三人开之。二人开绢,皆有当使字,唯思元绢开无有。王曰:“留二人,舍思元。”思元出殿门,门西墙有门东向,门外众僧数百,持幡花迎思元,云:“菩萨要见。”思元入院,院内地皆于清池,院内堂阁皆七宝,堂内有僧,衣金缕袈裟,坐宝床。思元之礼谒也,左右曰:“此地藏菩萨也。”思元乃跪。诸僧皆为赞叹声,思元闻之泣下。菩萨告众曰:“汝见此人下泪乎?此人去亦不久,闻昔之梵音,故流涕耳。”谓曰:“汝见此间事,到人间一一话之,当令世人闻之,改心修善。汝此生无杂行,常正念,可复来此。”因令诸僧送归。思元初苏,具三十人食,别具二人肉食,皆有赠益,由此也。思元活七日,又设大斋毕,思元又死。至晓苏云:“向又为菩萨所召,怒思元曰:‘吾令汝具宣报应事,何不言之?’将杖之,思元哀请乃放。”思元素不食酒肉,及得再生,遂乃洁净长斋,而其家尽不过中食。而思元每人集处,必具言冥中事,人皆化之焉。(出《纪闻》)

  僧齐之  

  胜业寺僧齐之好交游贵人,颇晓医术,而行多杂。天宝五载五月中病卒,二日而苏。因移居东禅定寺,院中建一堂,极华饰,长座横列等身像七躯。自此绝交游,精持戒。自言曰:“初死见录至鬼王庭,见一段肉,臭烂在地。王因问曰:“汝出家人,何因杀人?”齐之不知所对。王曰:“汝何故杖杀寺家婢?”齐之方悟。先是寺中小僧何马师与寺中青衣通,青衣后有异志,马师怒之,因构青衣于寺主。其青衣,不臧之人也,寺主亦素怨之,因众僧堂食未散,召青衣对众。且棰杀之。齐之谏寺主曰:“出家之人,护身口意,戒律之制,造次不可违,而况集众杀乎?”马师赞寺主。寺主大怒,不纳齐之,遂棰朴交至,死于堂下。故齐之悟王之问,乃言曰:“杀人者寺主,得罪者马师,今何为见问?”王前臭肉,忽有声曰:“齐之杀我。”王怒曰:“婢何不起而卧言?”臭肉忽起为人,则所杀青衣。与齐之辩对数反,乃言曰:“当死时,楚痛闷乱,但闻旁有劝杀之声,疑是齐之,所以诉之。”王曰:“追寺主。”阶吏曰:“福多不可追。”曰:“追马师。”吏曰:“马师命未尽。”王曰:“且收青衣,放齐之。”初齐之入,见王座有一僧一马。及门,僧亦出,齐之礼谒。僧曰:“吾地藏菩萨也。汝缘福少,命且尽。所以独追。今可坚持僧戒,舍汝俗事,住闲静寺,造等身像七躯。如不能得钱,彩画亦得。”齐之既苏,遂乃从其言焉。(出《纪闻》)

  张无是  

  唐天宝十二载冬,有司戈张无是居在布政坊。因行街中,夜鼓绝门闭,遂趋桥下而蜷。夜半,忽有数十骑至桥,驻马言:“使乙至布政坊,将马一乘往取十余人。”其二人,一则无是妻,一则同曲富叟王翁。无是闻之大惊。俄而取者至云:“诸人尽得,唯无是妻诵金刚经,善神护之,故不得。”因喝所得人名,皆应曰:“唯。”无是亦识王翁,应声答曰毕,俄而鼓动。无是归家,见其妻犹诵经坐待。无是既至,妻曰:“汝常不外宿,吾恐汝犯夜,故诵经不眠相待。”天晓,闻南邻哭声,无是问之,则王翁死矣。无是大惧,因以具告其妻,妻亦大惧。因移出宅,谒名僧,发誓愿长斋,日则诵经四十九遍。由是得免。(出《纪闻》)

  张应  

  历阳张应本是魔家,娶佛家女为妇。妻病困,为魔事不差。妻曰:“我本佛家女,乞为佛事。”应便往精舍中见竺昙铠,铠曰:“佛普济众生,但当一心受持耳。昙铠明当往其家。”其夜,应梦见一人,长一丈四五尺,于南面趋走入门,曰:‘此家乃尔不净。’梦中见铠,随此人后而白曰:‘此处如欲发意,未可以一二责之。’应眠觉,遂把火作高座。铠明日食时往应家,高座已成,夫妻受戒,病亦寻瘥。咸康二年,应病甚,遣人呼铠,连不在。应死得苏,说时(说时原作时说,据明抄本改)有数人,以铁钩钩将北下一板岸,岸下见镬汤、刀山、剑树、楚毒之具。应忘昙铠字,但唤“和尚救我”,语(原无语字,据明抄本补)钩将去人曰:“我是佛子。”人曰:“汝和尚字何等?”应忘其字,但唤佛而已。俄转近镬汤,有一人长一丈四五尺,捉金杵欲撞。应走,人怖散去。长人将应归曰:“汝命尽,不得复生。与汝三日中,期诵三偈。取和尚字还。当令汝生(本书卷一一三张应条,当令汝生下有三日当复命过即生天矣十字)。遂推应著门内,便活。后三日复死。(出《神鬼传》)

  道严  

  有严师者,居于成都实历寺(明抄本实历作宝应)。唐开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于佛殿前轩,燃长明灯,忽见一巨手,在殿西轩。道严悸且甚,俯而不动。久之,忽闻空中语云:“无惧无惧,吾善神也,且不敢害师之一毫。何俯而不动耶?”道严既闻,惧少解,因问曰:“檀越为何人(明抄本人作佛)?匿其躯而见其手乎?”已而闻空中对曰:“天命我护佛寺之地。以世人好唾佛祠地,我即以背接之,受其唾。由是背有疮,渍吾肌且甚,愿以膏油傅其上。可乎?”道严遂以清油置巨手中,其手即引去。道严乃请曰:“吾今愿见檀越之形,使画工写于屋壁,且书其事以表之,冀世人无敢唾佛祠之地者。”神曰:“吾貌甚陋,师见之,无得栗然耶?”道严曰:“檀越但见其身,勿我阻也。”见西轩下有一神,质甚异,丰首巨准,严目呀口,体状魁硕,长数丈。道严一见,背汗如沃。其神即隐去。于是具以神状告画工,命图于西轩之壁。(出《宣室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