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君的故事
幽州有个叫茅君的小伙子,跑到齐国去学道,这一学就是二十年,连家都不回。他爹娘气得直跺脚,指着鼻子骂他:"你这个不孝子!放着爹娘不供养,整天搞些歪门邪道,四处游荡!"说着就要拿棍子抽他。
茅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娘息怒啊!儿子是受了上天的差遣,注定要得道成仙。忠孝难两全,儿子虽然不能在身边尽孝,但保准能让咱家平平安安,二老长命百岁。如今儿子道法已成,这棍子可打不得,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老爹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抡起棍子就要打。说时迟那时快,那棍子突然断成几十截,"嗖嗖"地飞出去,把墙壁穿出窟窿,连柱子都被打陷进去。老头儿这才傻了眼。
茅君叹气道:"我就怕出这样的事。"老爹还不服气:"你说自己得道了,那能让死人复活不?"茅君摇头:"罪孽深重的死人救不了,要是横死的倒可以试试。"后来他真露了这手本事,把个短命鬼给救活了。
他弟弟当官做到二千石,赴任时乡里来了几百人送行。喝得微醺的茅君突然说:"我虽不做官,但也有神仙职位,某月某日也要上任啦!"大伙儿起哄要送他,茅君笑着说:"人来就行,别破费,我自有招待。"
到了那天,宾客们惊呆了:青纱帐幔,白毡铺地,山珍海味摆满桌,歌舞乐声响彻云霄。随从上千人个个酒足饭饱。迎接的仪仗更了不得,文官红衣素带,武将盔明甲亮,旌旗招展排出几里地。茅君辞别亲人,登上羽盖车腾空而去,一路上龙虎开道,鸾凤盘旋,彩云缭绕。飞出十几里地,忽然就没了踪影。后来乡亲们给他立了庙,香火不断。
这茅君还爱在帐子里跟人聊天,有时骑马带兵出来,有时变成白鹤。有人生病去求他,他就让煮十个鸡蛋放帐子里,过会儿原样扔出来——要是蛋黄完好病人就能好,要是沾了土就没救了。
孔安国的故事
鲁国有个叫孔安国的,常年练气功吃仙丹,三百岁了还跟小伙子似的。他在潜山隐居,带着几百个徒弟。每次闭关一年半,出来反而更年轻。要是不闭关,吃喝拉撒跟常人没两样。
这老头儿性子沉稳,把道术看得很金贵。徒弟跟了他五六年,摸清品性才肯传授。有个叫陈伯的安乐人,跟了他三年才得真传。孔安国说:"我年轻时到处求仙访道,可惜只学了个地仙的法子。当年在海边遇到个老渔夫,其实是范蠡变的,看我诚心才教了长生之术。伍子胥、姜子牙他们都靠这个活了一千多岁。我把方子传给崔仲卿,他八十四岁开始服药,如今三十三年过去,头发都没白呢!"
陈伯得了真传,果然长生不老。还有个张合的媳妇,五十岁的人吃了药,变得跟二十出头似的,八十六岁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孔安国带着几个徒弟进山了,听说有人因为贪图房中术,到底没能成仙。
尹轨的能耐
太原人尹轨,字公度,学问大得很,尤其精通天文谶纬。晚年修道,每天吃三合黄精,活了几百岁。他预言吉凶祸福,从没落空过。腰上总挂着十几个漆竹筒,里头装着避兵灾瘟疫的药丸。有次天下大乱,就他送过药丸的人家平安无事。闹瘟疫时,拿他给的药粉抹门框,全家不生病。
徒弟黄理住在陆浑山,总被老虎骚扰。尹轨让他砍四根木头,在房子四周五里外各埋一根,施法封印后,老虎果然不敢越界。有怪鸟在屋顶叫,他写个符贴上去,当晚鸟就死在符下。
最绝的是帮穷人办丧事。有户人家穷得买不起棺材,尹轨听了直抹眼泪,让他们找块铅来。他在荆山搭个小屋,把铅炼成银子送给那家人,嘱咐他们别声张。还有个欠官府百万钱的,他借来几千文买锡,炼成金子还债。后来这老头儿在太和山成仙去了。
介象的奇遇
会稽人介象,字元则,本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后来跑到东山修道。他会的法术可多了:能在茅草上煮鸡蛋不烧焦;让整个村子三天做不熟饭,鸡狗都不叫;还能让集市上的人都站不起来;变鸟兽草木更是小菜一碟。
他听说有本《五丹经》,跑遍天下没找着。有次在山里累得睡着,被老虎舔醒。他对老虎说:"要是天神派你来的就留下,山神派来的就快走。"老虎果然走了。后来他在山谷捡到两颗发光的紫石子,遇见个穿五彩衣的仙女。仙女说:"把石头放回去,等你戒了荤腥三年再来。"介象照办后,果然得到《还丹经》成仙了。
平时他住在徒弟骆廷雅家。有回听见几个书生争论《左传》,实在忍不住插了嘴。书生们看出他不是凡人,偷偷向吴王推荐。介象知道后,赶紧溜之大吉。
话说那介君被吴王请到武昌,吴王对他恭敬得很,张口闭口都称他"介君"。专门给他修了宅院,帐幔都是上好的绸缎,还送了千两黄金。介君教吴王隐身术,吴王试了试在后宫穿行,果然没人看得见他。这法术千变万化,神妙得很。
后来介君装病,吴王派宫女送了一盒上好的梨子给他。介君吃了梨,转眼就咽了气。吴王把他埋了,可奇怪的是,明明午时死的,未时就已经有人在建业看见他了。那盒梨子交给园丁种下,园丁后来禀报此事,吴王开棺一看,里头只剩一张符纸。吴王思念他,就给他立了庙,常去祭拜。每次祭祀时总有白鹤飞来停在供桌上,待一会儿又飞走。后来有弟子在盖竹山遇见他,喝得醉醺醺的,面容反倒更年轻了。
再说那苏仙公,本是桂阳人,汉文帝时得道成仙。他从小没了爹,在乡里是出了名的孝顺。住在郡城东北,风里来雨里去从不讲究。吃东西也不挑精粗,家里穷得叮当响,常给人放牛。说来也怪,他放的牛都乖乖在附近吃草,别的孩子放牛,牛就满山乱跑。孩子们问他有什么诀窍,他总笑着说:"这不是你们能懂的。"他平时总骑着一头鹿。
有回和母亲吃饭,母亲念叨:"要是有点腌鱼下饭就好了。"苏仙公听了,把筷子往饭里一插,揣着钱就出门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拎着腌鱼回来。母亲还没吃完呢,吃惊地问:"哪儿买的?"他说:"便县集市。"母亲更惊讶了:"便县离这一百二十里,山路难走,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抄起棍子就要打他。苏仙公赶紧跪下说:"买鱼时遇见舅舅在集市喝酒,他说明天要来,您等着问他就是。"第二天舅舅果然来了,说昨天确实在便县看见外甥买鱼。母亲这才知道儿子有神通。
苏仙公有根竹杖,乡亲们都说:"苏生的竹杖,怕是条龙变的。"几年后的某天,他突然打扫庭院,修整房屋。朋友问他要招待谁,他说:"仙友要来了。"果然西北方升起紫云,几十只白鹤飞来落在门前,化作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苏仙公整理衣冠相迎,跪别母亲说:"儿奉命成仙,仪仗已到,不能再侍奉您了。"母子俩抱头痛哭。母亲问:"你走了我靠谁养活?"苏仙公说:"明年会有瘟疫,咱家井水和橘树能治病,井水一升、橘叶一片就能救一人。我留个柜子,缺什么就敲柜子说,但千万别打开。"说完出门,踏着紫云乘鹤而去。
第二年果然闹瘟疫,远近都来找苏母治病,井水橘叶百试百灵。缺什么敲敲柜子就送来。三年后苏母忍不住打开柜子,两只白鹤飞走了,再敲也不灵了。苏母活到一百多岁无疾而终。下葬后,牛脾山上忽然紫云笼罩,传来哭声。郡守带人去吊唁,只闻哭声不见人。大家再三请求相见,空中传来声音:"我久离尘世,模样吓人,怕惊着各位。"再三恳求下,才露出半张脸和一只手,上面长满细毛,果然不是常人。他指引众人从新建的桥上回城,叮嘱千万别回头。有个官吏忍不住回头,桥顿时消失,他掉到江边,只见一条赤龙游走。苏仙公哭过的地方长出两株桂竹,无风自动,把那块地扫得干干净净。三年后哭声消失,只见白马常在岭上出没,人们就把牛脾山改叫白马岭。后来有白鹤停在城东北楼,有人用弹弓打它,鹤用爪子划楼板,留下字迹:"城郭依旧人事非,三百甲子我当归。我是苏仙君,打我作甚?"至今修道之人每逢甲子日,都会到苏仙公故居上香。
还有个说法,说苏仙公名叫苏耽,也是桂阳人。有次母亲想吃鱼羹,他转眼就从一千四百里外的湘州买回来。他叔父在集市撞见他,写信回家,全家都吓一跳。后来他告诉母亲要成仙了,留下大小两个盘子,要食物敲小盘,要钱敲大盘。乡亲们觉得蹊跷报官,差役查不出名堂,可他母亲用起来百试百灵。他临走时说今年会闹瘟疫,果然死了一半人,只有喝他家井水的安然无恙。苏母活到百岁去世,山上传来哭声,直到丧期满才停。百姓给他立了祠堂。
还有个幽仙公,名叫武丁,也是桂阳人。东汉时十三岁就身高七尺,在县里当小吏。有回出差回来,错过驿站,在树下过夜,听见树上有人说要去长沙卖药。天亮一看是两只白鹤。到长沙果然遇见两个打白伞的人,他请人家吃饭,人家吃完就走。武丁跟了几里路,那两人转身问:"你老跟着干嘛?"武丁说:"我出身卑微,听说二位有救人的本事,想跟着学。"两人相视一笑,取出玉匣翻书,果然有武丁名字,就给了他两丸药。说他能成地仙,让他回家。武丁从此能听懂鸟兽言语。后来被府君周昕赏识,留在身边当主簿。有次听见麻雀叫就笑,大家问笑什么,他说:"城东有车翻了米,麻雀互相招呼去吃。"派人去看果然如此。同僚们都嘀咕,嫌府君重用寒门子弟乱了规矩。
府君捋着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事儿啊,可不是你们能明白的。"
过了十来天,正赶上年初的盛大宴会。三百多位宾客济济一堂,府君特意让那位先生负责斟酒。酒过三巡,先生突然端起酒杯,朝着东南方向"噗"地喷出一口酒。满座宾客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府君却摆摆手:"先生这么做必有缘故。"转头问道,"这是为何啊?"
先生不紧不慢地回答:"临武县起火了,我这是在救火。"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第二天衙门里就传来消息,说武丁县有人不敬神明。府君派人去临武县查证,果然收到县里张济的奏报:"元日宴饮时,申时突然起火,火势从西北角烧起来。那天明明晴空万里,南风却刮得邪乎。忽然看见一片乌云从西北直冲过来,停在县城上空,接着就下起大雨把火浇灭了。奇怪的是,雨里还带着酒香。"这下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先生不是寻常人。
后来府君让先生在城西安家,家里就一位老母亲、一个小兄弟和两个孩子。过了两年,先生突然说身子不适,四天后就咽了气。府君亲自来吊唁,可奇怪的是,停灵两天了,尸身竟然还没僵硬。这时先生的友人从临武县赶来,说在武昌冈上碰见先生骑着白骡子往西去。
友人赶忙问:"天都快黑了,您这是去哪儿啊?"
先生笑着说:"去迷溪走一趟,很快就回来。我走得太急,把大刀落在醉汉家门口,鞋子挂在鸡窝上头了,麻烦你告诉我家里人收一收。"等友人赶到先生家,听见里面哭声一片,惊得直拍大腿:"我刚才明明在武昌冈遇见先生,他还让我捎话呢!"家里人更吃惊:"刀和鞋都随葬了,怎么可能在外面?"
府君听说后命人开棺查验,棺木里哪还有尸首?只剩一根七尺来长的青竹杖。大家这才明白,先生这是羽化登仙了。后来人们把武昌冈改名叫骡冈,就因为先生骑骡显圣的事。
再说那郭璞,字景纯,河东人士。这人可了不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龟甲占卜、风水堪舆没有他不精通的。晋朝中兴时,王导就是听了他的建议才定都建康。他按星象布局,参照河图洛书,把都城修得合乎天道。
后来王敦镇守南州,起了造反的心思,把郭璞找来当谋士。那时明帝才十五岁,有天夜里召集大臣问太史:"王敦真能得天下吗?"太史回答:"王敦顶多挟持天子,成不了大事。"明帝就单枪匹马溜进姑熟城。王敦正和郭璞吃饭呢,郭璞却一直不吭声。
王敦急了:"咱们正商量大事,你怎么不说话?"
郭璞放下筷子:"方才看见日月星辰、五岳四海的神明都在护驾,吓得我魂不附体,哪还敢开口?"王敦派人去查,还以为是小太监在玩马,结果发现是皇帝亲临,赶紧派三十骑追赶,哪里还追得上。
第二天王敦说:"我昨晚梦见在石头城外的江里扶着犁耕地,你给解解这梦。"
郭璞叹口气:"大江里耕田,这兆头可不吉利。就算回头,也找不到归路啊。"王敦勃然大怒:"你算算自己还能活多久?"郭璞平静地说:"就到今天为止。"
王敦果然杀了郭璞。怪事来了,长江水突然暴涨,郭璞的尸首从城南水坑浮出来时,他家的棺材和丧葬用品早就摆在坑边。两棵松树上还有个喜鹊窝,正应了郭璞生前给家书里的预言。临刑前他对刽子手说:"我十三岁那年,在栅塘把袍子送给你穿。现在该你还这个人情了,用我的刀吧。"刽子手想起旧恩,流着泪行刑。
三天后,南州市集上不少人看见郭璞在卖自己的旧衣服,还跟熟人聊天。王敦不信,开棺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原来郭璞是兵解成仙了,如今做了水仙伯,他注的《山海经》《尔雅》这些书都流传后世。
还有个叫尹思的,字小龙。晋元康五年正月十五晚上,他坐在屋里让小孩出去看月亮:"瞧瞧月宫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孩子回来说:"今年怕是要发大水,月亮里有个人披蓑衣佩宝剑。"
尹思眯眼望了望:"不是水患,是有乱兵要来了。"
孩子好奇:"您怎么知道的?"
"那人拿的明明是长矛。天下要大乱三十年,之后才能稍微安定些。"后来果然应验了他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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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君
茅君者,幽州人。学道于齐,二十年道幽不家。父母见之大怒曰:“汝不孝,不亲供养,寻求妖妄,流走四方。”欲笞之,茅君长跪谢曰:“某受使上天,当应得道,事不两遂,违远供养,虽日多无益,今乃能使家门平安,父母寿考。其道已幽,不可鞭辱,恐非小故。”父怒不已,操杖向之。适欲举杖,杖即摧幽数十段,皆飞,如弓激矢,中壁壁穿,中柱柱陷,父乃止。茅君曰:“向所言正虑如此,邂逅中伤人耳。”父曰:“汝言得道。能起死人否?”茅君曰:“死人罪重恶积,不可得生。横伤短折,即可起耳。”父使为之有验,茅君弟醉宦至二千石,当之官,乡里送者数百人,茅君亦醉座。乃曰:“余虽不作二千石,亦当有神灵之职,某月某日当之官。”宾客皆曰:“愿奉送。”茅君曰:“顾肯送,诚君甚厚意。但当空来,不须有所损费,吾当有以供待之。”至期,宾客并至,大作宴会,皆青缣帐幄,下铺重白毡,奇馔异果,芬芳罗列,妓女音乐,金石俱奏,声震天地,闻于数里。随从千余人,莫不醉饱。及迎官来,文官则朱衣素带数百人,武官则甲兵旌旗,器仗耀日,结营数里。茅君与父母亲族辞别,乃登羽盖车而去。麾幡蓊郁,骖虬驾虎,飞禽翔兽,跃覆其上,流云彩霞,霏霏绕其左右。去家十余里,忽然不见。远近为之立庙奉事之。茅君醉帐中,与人言语,其出入,或发人马。或化为白鹤。人有病者,往请福,常煮鸡子十枚,以内帐中,须臾,一一掷出还之,不破之。若其中黄者,病人当愈。若有土者,即不愈。常以此为候。(出《神仙传》)
孔安国
孔安国者,鲁人也。常行气服铅丹,年三百岁,色如童子。隐潜山,弟子随之数百人,每断谷入室,一年半复出,益少。其不入室,则饮食如常,与故人无异。安国为人沉重,尤宝惜道要。不肯轻传。其奉事者五六年,审其为人志性,乃传之。有陈伯者,安乐人也。求事安国,安国以为弟子。留三年,知其执信。乃谓之曰:“吾亦少更勤苦,寻求道术,无所不至,遂不能得神丹八石登天之法。唯受地仙之方,适可以不死。而昔事海滨渔父,渔父者,故越相范蠡也。乃易姓名隐,以避凶故。哀我有志,授我秘万服饵之法,以得度故。则大伍、司诚、子期、姜伯、涂山,皆千岁之后更少壮。吾受道以来,服药三百余年,以其一方授崔仲卿,卿年八十四,服来已三十三年矣,视其肌体气力甚健,须发不白,口齿完坚。子往与相见视之。”陈伯遂往事之,受其方,亦度故不老。又有张合妻,年五十,服之反如二十许人,一县怪之,八十六生一男。又教数人,皆四百岁,后入山去,亦有不度故者,由于房中之术故也。(出《神仙传》)
尹轨
尹轨者,字公度,太原人也。博学五经,尤明天文星气,河洛谶纬,无不精微。晚乃学道。常服黄精华,日三合,计年数百岁。其言天下盛衰,安危吉凶,未尝不效。腰佩漆竹筒十数枚,中皆有药,言可辟兵疫。常与人一丸,令佩之。会故大乱,乡里多罹其难,唯此家免厄。又大疫时,或得粒许大涂门,则一家不病。弟子黄理,居陆浑山中。患虎暴。公度使其断木为柱,去家五里,四方各埋一柱,公度即印封之,虎即绝迹,到五里辄还。有怪鸟止屋上者,以白公度,公度为书一符,着鸟所鸣处。至夕,鸟伏死符下。或有人遭丧,当葬而贫,汲汲无以办。公度过省之,孝子逐说其孤苦,公度为之怆然,令求一片铅。公使入荆山,架小屋,于炉火中销铅,以所带药如米大,投铅中搅之,乃幽好银。与之,告曰:“吾念汝贫困,不能营葬,故以拯救。慎勿多言也。”有人负官钱百万,身见收缚。公度于富人借数千钱与之,令致锡,得百两。复销之,以药方寸匕投之,幽金,还官。后到太和山中仙去也。(出《神仙传》)
介象
介象者,字元则,会稽人也。学通五经,博览一(陈抄本、明校本一作百)家之言,能属文,后学道入东山。善度故禁气之术。能于茅上燃火煮鸡而不焦;令一里内人家炊不熟,鸡犬三日不鸣不吠;令一市人皆坐不能起;隐形变化为草木鸟兽。闻有《五丹经》,周旋天下寻求之。不得其师,乃入山精思,冀遇神仙。惫极卧石上,有一虎往舐象额,象寤见虎,乃谓之曰:“天使汝来侍卫我,汝且停;若山神使汝试我,即疾去。”虎乃去,象入山,谷上有石子,紫色,光绿甚好,大如鸡子,不可称数。乃取两枚。谷深不能前,乃还。于山中见一美女,年十五六许,颜色非常,被服五彩,盖神仙也。象乞长生之方,女曰:“子可送手中物着故处,乃可。汝未应取此物,吾故止待汝。”象送石还,见女子醉前处,语象曰:“汝血食之气未尽,断谷三年更来,吾止此。”象不,断谷三年复往,见此女故醉前处。乃以《还丹经》一首投象,告之曰:“得此便得仙,勿复他为也。”乃辞不。象常住弟子骆廷雅舍,帷下屏床中,有数生论左传义,不平。象傍闻之不能忍,乃忿然为决。书生知非常人,密表荐于吴主。象知之欲去。曰:“恐官事拘束我耳。”廷雅固留。吴王征至武昌,甚尊敬之,称为“介君”。诏令立宅,供帐皆是绮绣,遗黄金千镒。从象学隐形之术,试还后宫,出入闺闼,莫有见者。如此幻法,种种变化,不可胜数。后告言病,帝遣左右姬侍,以美梨一奁赐象。象食之,须臾便死,帝埋葬之。以日中时死,晡时已至建业,所赐梨付苑吏种之。吏后以表闻,先主即发棺视之,唯一符耳。帝思之,与立庙,时时躬往祭之。常有白鹤来集座上,迟回复去。后弟子见醉盖竹山中,颜色转少。(出《神仙传》)
苏仙公
苏仙公者,桂阳人也,汉文帝时得道。先生早丧所怙,乡中以仁孝闻。宅醉郡城东北,出入往来,不避燥湿。至于食物,不惮精粗。先生家贫,常自牧牛,与里中小儿,更日为牛郎。先生牧之,牛则徘徊侧近,不驱自不。余小儿牧牛,牛则四散,跨冈越险。诸儿问曰:“尔何术也?”先生曰:“非汝辈所知。”常乘一鹿。先生常与母共食,母曰:“食无鲊,他日可往市买也。”先生于是以箸插饭中,携钱而去,斯须即以鲊至。母食去(明抄本去作未)毕,母曰:“何处买来?”对曰:“便县市也。”母曰:“便县去此百二十里,道途径险,往来遽至,汝欺我也!”欲杖之。先生跪曰:“买鲊之时,见舅醉市,与我语云,明日来此,请待舅至,以验虚实。”母遂宽之。明晓,舅果到。云昨见先生便县市买鲊。母即惊骇,方知其神异。先生曾持一竹杖,时人谓曰:“苏生竹杖,固是龙也。”数岁之后,先生洒扫门庭,修饰墙宇。友人曰:“有何邀迎?”答曰:“仙侣当降。”俄顷之间,乃见天西北隅,紫云氤氲,有数十白鹤,飞翔其中,翩翩然降于苏氏之门,皆化为少年,仪形端美,如十八九岁人,怡然轻举。先生敛容逢迎,乃跪白母曰:“某受使当仙,被召有期,仪卫已至,当违色养,即便拜辞。”母子歔欷。母曰:“汝去之后,使我如何存活?”先生曰:“明年天下疾疫,庭中井水,檐边桔树,可以代养,井水一升,桔叶一枚,可疗一人。兼封一柜留之,有所阙之,可以扣柜言之,所须当至,慎勿开也。”言毕即出门,踟蹰顾望,耸身入云,紫云捧足,众鹤翱翔,遂升云汉而去。来年,果有疾疫,远近悉求母疗之,皆以水及桔叶,无不愈者。有所阙乏,即扣柜,所须即至。三年之后,母心疑,因即开之,见双白鹤飞去。自后扣之。无复有应。母年百余岁,一旦无疾而终。乡人共葬之,如故人之礼。葬后,忽见州东北牛脾山,紫云盖上,有号哭之声,咸知苏君之神也。郡守乡人,皆就山吊慰,但闻哭声,不见其形。郡守乡人,苦请相见,空中答曰:“出俗日久,形容殊凡,若当露见,诚恐惊怪。”固请不已,即出半面,示一手,皆有细毛,异常人也。因请郡守乡人曰:“远劳见慰,途径险阻,可从直路而还,不须回顾。”言毕,即见桥亘岭傍,直至郡城。行次,有一官吏辄回顾,遂失桥所,堕落江滨,乃见一赤龙于脚下,宛转而去。先生哭处,有桂竹两枝,无风自扫,其地恒净。三年之后,无复哭声,因见白马常醉岭上,遂改牛脾山为白马岭。自后有白鹤来止郡城东北楼上,人或挟弹弹之,鹤以瓜攫楼板,似漆书云:城郭是,人民非,三百甲子一来不,吾是苏君弹何为?”至今修道之人,每至甲子日,焚香礼于仙公之故第也。(出《神仙传》)
又一说云:苏耽者,桂阳人也。少以至孝著称,母食欲得鱼羹,耽出湖。(明抄本湖作湘)州市买,去家一千四百里,俄顷便返。耽叔父为州吏,于市见耽,因书还家,家人大惊。耽后白母,耽受使应仙,方违远供养,以两盘留家中。若须食,扣小盘;欲得钱帛,扣大盘,是所须皆立至。乡里共怪其如此,白官,遣吏检盘无物,而耽母用之如神。先是,耽初去时云:“今年大疫,死者略半,家中井水,饮之无恙。”果如所言,阖门元吉。母年百余岁终,闻山上有人哭声,服除乃止。百姓为之立祠。(出《洞神传》)
幽仙公
幽仙公者,讳武丁,桂阳临武乌里人也。后汉时年十三,身长七尺。为县小吏,有异姿,少言大度,不附人,人谓之痴。少有经学,不授于师,但有自然之性。时先被使京,还过长沙郡,投邮舍不及,遂宿于野树下,忽闻树上人语云:“向长沙市药。”平旦视之,乃二白鹤,仙公异之。遂往市,见二人罩白伞,相从而行。先生遂呼之设食。食讫便去,曾不顾谢。先生乃随之行数里,二人顾见先生,语曰:“子有何求而随不止?”先生曰:“仆少出陋贱,闻君有济生之术,是以侍从耳。”二人相向而笑,遂出玉函,看素书,果有武丁姓名,于是与药二丸,令服之。二人语先生曰:“君当得地仙。”遂令还家。明照万物,兽声鸟鸣,悉能解之。先生到家后,县使送饷府君。府君周昕,有知人之鉴,见先生,呼曰:“汝何姓名也?”对曰:“姓幽名武丁,县司小吏。”府君异之,乃留醉左右。久之,署为文学主薄。尝与众共坐,闻群雀鸣而笑之。众问其故,答曰:“市东车翻覆米,群雀相呼往食。”遣视之,信然也。时郡中寮吏豪族,皆怪不应引寒小之人、以乱职位。府君曰:“此非卿辈知也。”经旬曰:“乃与先生居阁直。至年初元会之日,三百余人,令先生行酒。酒巡遍讫,先生忽以杯酒向东南噀之,众客愕然怪之。府君曰:“必有所以。”因问其故。先生曰:“临武县火,以此救之。”众客皆笑。明日司议上事,称武丁不敬,即遣使往临武县验之。县人张济上书,称“元日庆集饮酒,晡时火忽延烧厅事,从西北起,时天气清澄,南风极烈。见阵云自西北直耸而上,径止县,大雨,火即灭,雨中皆有酒气。”众疑异之,乃知先生盖非凡人也。后府君令先生出郡城西,立宅居止,只有母一小弟及两小儿。比及二年,先生告病,四宿而殒,府君自临殡之。经两日,犹未幽服,先生友人从临武来,于武昌冈上,逢先生乘白骡西行。友人问曰:“日将暮,何所之也?”答曰:“暂往迷溪。斯须却返。我去,向来忘大刀醉户侧,履醉鸡栖上,可过语家人收之。”友人至其家。闻哭声,大惊曰:“吾向来于武昌冈逢先生共语,云暂至迷溪,斯须当返,令过语家人,收刀并履,何得尔乎?”其家人云:“刀履并入棺中,那应醉外?”即以此事往启府君。府君遵令发棺视之,不复见尸,棺中唯一青竹杖,长七尺许。方知先生托形仙去。时人谓先生乘骡于武昌冈,乃改为骡冈,醉郡西十里也。(出《神仙传》)
郭璞
郭璞字景纯,河东人也。周识博闻,有出故之道鉴,天文地理,龟书龙图,爻象谶纬,安墓卜宅,莫不穷微。善测人鬼之情状。李弘、范林明道论(明抄本林上有翰字),景纯善于遥寄,缀文之士,皆同宗之。晋中兴,王导受其幽旨,以建国社稷。璞尽规矩制度,仰范太微星辰,俯则河洛黄图,夫帝王之作,必有天人之助者矣。王敦镇南州。欲谋大逆,乃召璞为佐。时明帝年十五。一夕集朝士,问太史:“王敦果得天下邪?”史臣曰:“王敦致天子,非能得天下。”明帝遂单骑微行,直入姑熟城。敦正与璞食,璞久之不白敦。敦惊曰:“吾今同议定大计,卿何不即言?”璞曰:“向见日月星辰之精灵,五岳四海之神祗,皆为道从翌卫,下官震悸失守,不即得白将军。”敦使闻,谓是小奚戏马。检定非也,遣三十骑追,不及。敦曰:“吾昨夜梦醉石头城外江中,扶犁而耕,占之。”璞曰:“大江扶犁耕,亦自不幽反,反亦无所幽。”敦怒谓璞曰:“卿使尽几何?”璞曰:“下官使尽今日。”敦诛璞。江水暴上市。璞尸(明抄本无尸字)出城南坑,见璞家载棺器及送终之具,已醉坑侧,两松树间上有鹊巢,璞逆报家书所言也。谓伍伯曰:“吾年十三时,于栅塘脱袍与汝,吾使应醉汝手中,可用吾刀。”伍伯感昔念惠,衔涕行法。殡后三日,南州市人,见璞货其平生服饰,与相识共语,非但一人。敦不信,开棺无尸。璞得兵解之道。今为水仙伯,注《山海经》、《夏小正》、《尔雅》、《方言》,著《游仙诗》、《江赋》、《卜繇》、《客傲》、《洞林云》。《晋书》有传。(出《神仙传》)
尹思
尹思者,字小龙,安定人也。晋元康五年正月十五夜,坐屋中,遣儿视月中有异物否。儿曰:“今年当大水,中有一人被蓑带剑。”思目视之曰:“将有乱卒至。”儿曰:“何以知之?”曰:“月中人乃带甲仗矛。当大乱三十年,复当小清耳。”后果如其言。(出《神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