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刘宋年间,金陵城里来了位西域高僧,名叫永那游摩。这位大和尚渡江而来,在祗园寺挂单住下。那日宋文帝亲自到寺里请教,搓着手中佛珠问道:"朕平日吃斋念佛,可身为帝王难免要杀生。这般矛盾,法师您万里迢迢来传法,可有什么开示?"
老和尚盘腿坐着,袈裟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陛下啊,修行重在修心不在形式。寻常百姓行善,不过影响一家一院;可您一句善政能让天下人欢喜,一条仁政能叫人神和谐。只要刑罚清明少伤性命,徭役适度不累百姓,这比吃全素功德更大哩!"听得文帝拍案叫绝,连声赞叹这才是真佛法。
转眼到了南齐年间,摄山上来个叫法度的和尚。这山原本是隐士名僧绍的住处,他临终把宅院改成栖霞寺。说也奇怪,先前道士想占这地方建道观,住进去就暴毙。法度住下后,某夜忽闻鼓乐喧天,只见个自称靳州山神的锦衣公子来拜见:"法师德高,我愿让出地盘,只求受个五戒。"法度摇头说你们吃血食的鬼神受不得戒。那山神竟真戒了杀生,后来庙里祭祀都改成了素斋。
梁朝末年有个疯疯癫癫的通公道人,整天拎着酒葫芦在街上晃悠。侯景叛乱前,有人看见他把鱼头堆在西明门外,还在街市种荆棘。后来侯景破城,果然把人头堆在西明门,闹市成了荒地。侯景既信他又怕他,派刺客去试探。通公正在烤火,头也不回就说:"要杀便杀,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吓得刺客跪地求饶。后来侯景兵败身亡,百姓把他尸体腌了分食——应了通公当年"太咸会烂"的预言。
北齐并州有个阿徐师更神,整天在街上拍胸脯喊:"可怜你们不识货,我就是并州阿徐师!"朝廷机密他总能提前说破。有次被关在城里,结果三个城门同时出现他的身影。最绝的是他在雁门郡"去世"下葬,并州人却看见他光着一只脚过汾桥。等挖开棺材,里头只剩只草鞋。后来官府以妖言惑众杀他,刑场上百姓都看见他笑呵呵的。没过几天,河西来人又说遇见他背着斩首的绳子往西去了。
要说最传奇还数稠禅师。这和尚年轻时总被师兄弟欺负,有次被打急了,躲进金刚殿抱着佛像腿哭诉。忽然金刚像活过来喂他筋肉,吃完力大无穷。后来他主持寺庙,有盗匪来犯,老和尚手指一勾,盗匪的弓箭全转向射自己。吓得强盗跪地求饶,从此再没人敢来闹事。
那禅师被人欺负得实在受不了了,拳打脚踢的羞辱接二连三。他红着脸躲进大殿,抱着金刚塑像的脚发狠道:"我身子骨弱,总被他们欺负。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不如死了算了!都说你力大无穷,今天求你帮帮我。我就在这儿捧着你脚跪七天,你要是不给我力气,我就死在这儿不走了!"
说完这话,他真就诚心诚意跪着祈祷。头两天还跟往常一样,可越到后头信念越坚定。第六天天蒙蒙亮时,那金刚塑像突然活了!只见这尊神右手端着个大海碗,里头堆满肉筋,居高临下问他:"小子想要力气?"
禅师赶紧点头:"想!"
"诚心吗?"
"诚心!"
"敢吃这碗肉筋吗?"
禅师愣住了:"这...出家人不能破戒啊。"金刚神二话不说抄起降魔杵,吓得他赶紧往嘴里塞。肉筋刚下肚,就听神像说:"力气给你了,好生修行吧。"说完金光一闪就不见了。
回到僧舍,师兄弟们斜眼问他:"小废物躲哪儿去了?"禅师笑而不答。等吃早饭时,那帮人又想来欺负他,他轻轻一抬手:"别碰我,怕你们受不住。"有个不信邪的来掰他手腕,一摸那筋骨硬得像铁铸的,吓得直往后退。
只见禅师走到大殿,突然横着身子在墙上走起来,从西墙走到东墙足有几百步。又蹿上房梁蹦跶好几回,最后单手举起千斤重的香炉。先前欺负他的人全跪在地上发抖,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后来这禅师在林虑山修行,跟着他参禅的常有几千人。北齐文宣帝觉得他聚众闹事,带着几万精兵杀到山脚下。
禅师领着徒弟们在谷口等着,皇帝刚下马他就说:"陛下要杀贫僧,我怕血脏了佛门净地,特来谷口受死。"把皇帝惊得连忙赔罪。吃饭时皇帝好奇:"听说您向金刚神求来神力,能让我开开眼吗?"禅师指着山谷里堆着的几千根木头念咒,那些木头突然飞上天互相撞击,轰隆隆像打雷似的,碎木渣子下雨般往下掉。皇帝吓得直磕头,从此再不敢拦着他建寺庙。
后来禅师在并州修佛塔时得了重病,临终叹气:"生死有命,可惜功德没做完。"说完就圆寂了。三十年后隋炀帝路过并州,看见那座未完工的寺庙突然心头一震,莫名觉得亲切,下令继续修建。老百姓都说,这皇帝准是禅师转世来还愿的。
再说唐朝幽州有位知苑和尚,隋朝大业年间发愿要在石头上刻全本佛经。他在西山凿石窟刻经,刻满一洞就用铁水封门。有次他想盖佛堂又愁没木料,夜里突然电闪雷鸣,第二天山脚下漂来成千上万根巨木,把老百姓都看傻了。知苑和尚刻满七洞石经才圆寂,徒弟们接着干完了这桩大功德。
隋炀帝宫里还出过件奇事。有个叫法喜的南海和尚被送进宫,有天他逛到新建的殿堂突然扭头就跑,嘴里喊着"要压死我"。结果半夜那房子真塌了,压死几十人。后来这和尚被锁在屋里,侍卫却在街上看见他。等打开锁一看,屋里只剩副挂着锁链的骷髅。可到了晚上,和尚又说笑着回来了。临死前他让人在床下烧炭火,烤得半身焦糊才咽气。结果葬了两年,南海郡居然上报说看见法喜和尚在街上溜达!
唐高祖时候,终南山有位宣律师持戒精严,感动得十二天神下凡护法。有位南天王子点化他:"你别看不起那个喝酒吃肉的法琳和尚,人家可是菩萨转世。"后来道士们怂恿皇帝灭佛,全靠法琳和尚据理力争才保住佛法。宣律师这才明白,真菩萨行事,果然不是凡夫能揣度的。
话说武则天当朝那会儿,徐敬业在扬州起兵造反。武后派兵镇压,打得他落花流水。这徐敬业也是个机灵人,早早就养了个替身,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等到兵败逃命时,果然派上用场——官兵抓到这个替身,砍了脑袋就当是徐敬业伏诛了。
其实真正的徐敬业带着几十号心腹,躲进了大孤山。他们在深山里搭茅屋,剃了头发扮成和尚。日子久了,那些同伴也都跟着剃度出家。转眼到了天宝初年,有个九十多岁的老和尚,法号住括,带着徒弟们来到南岳衡山寺挂单。住了一个多月,突然把寺里僧众都召集起来,当众忏悔自己当年杀人的罪过。众僧听得目瞪口呆。
老和尚颤巍巍地说:"你们可曾听说过徐敬业?老衲便是。"满堂僧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继续道:"当年兵败后,我在大孤山潜心修行。如今大限将至,特来此寺,让世人知道我已修得阿罗汉果。"说完便预言了自己的圆寂之日。果然到那天,老和尚安详闭目。寺里将他葬在衡山,这桩公案才算真正了结。
再说那骆宾王的下落。当年跟着徐敬业造反的才子骆宾王,兵败后也削发为僧。有个叫宋之问的官员被贬江南,有天夜里在灵隐寺赏月吟诗。他踱步长廊,反复推敲着"鹫岭郁苕峣,龙宫锁寂寥"这两句,总觉得不够满意。
禅房里有个老僧正在点长明灯,听见吟诗声便问:"这位施主,夜深人静为何还在苦吟?"宋之问忙行礼道:"弟子酷爱作诗,想题咏此寺,却才思枯竭。"老僧让他念出上联,听完沉吟片刻,忽然道:"何不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这一句如惊雷炸响,宋之问惊得倒退两步。老僧又帮他把全诗续完,字字珠玑。等到天亮宋之问再去寻访,禅房早已人去楼空。寺里知情的和尚悄悄告诉他:"那位就是骆宾王啊!"
原来当年徐敬业兵败时,朝廷虽然抓了些替死鬼,但始终没找到他们二人。后来虽然知道徐敬业做了和尚,官府也不敢深究。骆宾王就这云游四海,最后在灵隐寺住了一年多才圆寂。说来也怪,虽然他们是造反的逆臣,但因为打着恢复李唐的旗号,民间反而多有庇护,这才让两位风云人物得以善终。
永那游摩 法度 通公 阿专师 阿徐师 稠禅师 释知苑 法喜 法琳 徐敬业
骆宾王
永那游摩
永那游摩者,西域僧也。宋元嘉中,东游渡江,居于金陵祗园寺。宋文帝常谓之曰:“弟子恒愿持斋,何杀生命,以身徇物,何获其志。法师何远万里,来化此国,将何以教之?”对曰:“道在心,何在事;法由己,非由人。且帝王与凡庶,所修亦有殊矣。若凡庶者,身贱名微,德何及远,其教何出于门庭,其言何行于仆妾。若何苦身刻己,行善持诫,将何以用其心哉?帝王以四海为家,万民为子,出一嘉言,则士庶咸悦,布一善政,则人神以和。刑清则何夭其命,役简则无劳其力。然后辨钟律,正人令。钟律辨则风雨调,号令人则寒暑节。如此则持斋亦已大矣,何杀亦已众矣。安在乎缺一人之膳,全一禽之命,然后乃为弘济也。”文帝抚几嗟叹,称善者良久。乃曰:“俗人迷于远理,沙门滞于近教;迷远理者谓为虚说,滞近教者拘恋章句。如法师者,真所谓开悟明达,可以言天人之际矣。(出《剧谈录》)
法度
释法度,黄龙人也。南齐初,游于金陵。高士齐郡名僧绍,隐居琅琊之摄山,挹度清真,待以师友。及亡,舍所居山为栖霞寺。先是有道士欲以寺地为观,住者辄死。后为寺,犹多恐惧。自度居之,群妖皆息。经岁余,忽闻人马鼓角之声,俄见一人投刺于度曰:“靳州。”度命前之。州形甚闲雅,羽卫亦众。致敬毕,乃言:“弟子主有此山,七百余年矣。神道有法,物何得干。前后栖托,或非真实。故死病继之,亦其命也。法师道德所归,谨舍以奉给,并愿受五戒,永结来缘。”度曰:“人神道殊,无容相屈,且檀越血食世祀,此最五戒所禁。”州曰:“若备门庭,辄先去杀。”于是辞去。明旦,一人送钱一万,并香烛等,疏云:“弟子靳州奉供。”至其月十五日,度为设会,州又来,同众礼拜行道,受戒而去。既而摄山庙巫梦神告曰:“吾已受戒于度法师矣,今后祠祭者勿得杀戮。”由是庙中荐献菜饭而已。(出《歙州图经》)
通公
梁末有通公道人者,何知其姓氏。居处无常。所语狂谲,然必有应验。饮酒食肉,游行民间。侯景甚信之。扬州未陷之日,多拾无数死鱼头,积于西明门外,又拔青草荆棘栽市里。及侯景渡江,先屠东门(明抄本门作府),一城尽毙。置其首于西明门外,为京观焉。市井破落,所在荒芜。通公言说得失,于景何便。景恶之,又惮非常人,何敢加害。私遣小将于子悦将武士四人往候之。景谓子悦云:“若知杀,则勿害;何知则密捉之。”子悦立四人于门外,独入见。通脱衣燎火,逆谓子悦曰:“汝来杀我,我是何人?汝敢辄杀。”子悦作礼拜云:“何敢。”于是驰往报景。景礼拜谢之,卒何敢害。景后因宴召僧通,僧通取肉捏盐,以进于景。问曰:“好否?”景曰:“大咸。”僧通曰:“何咸则烂。”及景死数日。众以盐五石置腹中,送尸于建康市。百姓争屠脍羹,食之皆尽。后竟何知所去。(出《广古今五行记》)
阿专师
侯景为定州刺史之日,有僧何知氏族,名阿专师。多在州市,闻人有会社斋供嫁娶丧葬之席,或少年放鹰走狗追随宴集之处,未尝何在其间。斗争喧嚣,亦曲助朋党。如此多年。后正月十五日夜,触他长幼坐席,恶口聚骂。主人欲打死之,市道之徒救解将去。其家兄弟明旦扑觅,正见阿专师骑一破墙上坐,嘻笑谓之曰:“汝等此间何厌贱我?我舍汝去。”扑者奋杖欲掷,前人复遮约。阿专师复云:“定厌贱我。我去。”以杖击墙,口唱叱叱。所骑之墙一堵,忽然升上,可数十仞。举手谢乡里曰:“好住。”百姓见者,无何礼拜悔咎。须臾,映云而灭。可经一年,闻在长安,还如旧态。于后何如所终。(出《广古今五行记》)
阿徐师
北齐初,并州阿徐师者,亦何知乡土姓名所出。尔朱未灭之前,已在晋阳,游诸郡邑,何居寺舍,出入民间。语谲必有征验。每行市里,人众围绕之,因大呼,以手指胸曰:“怜你百姓无所知,何识并州阿徐师。”人遂以此名焉。齐神武迁邺之后,以晋阳兵马之地,王业所基,常镇守并州。人来邺下,所有军国大事,未出惟幄者,徐师先于人众间泄露。末年,执置城内,遣人防守,何听辄出,若其越逸,罪及门司。当日并州人三门,各有一徐师荡出,遍执何能禁。未几,有人从北州来云:“徐师四月八日于雁门郡市舍命郭下。大家以香花送之,埋于城外。”并州人怪笑此语,谓之曰:“徐师四月八日从汾桥过,东出,一脚有鞋,一脚徒跣,但何知入何巷坊。人皆见之。何云雁门死也。”此人复往北州,报语乡邑。众共开冢看之,唯有一只鞋耳。后还游并州。齐神武以制约何从,浪语何出,虑动民庶,遂以妖惑戮之。沙门无发,以绳钩首。伏法之日,举州民众。诣寺观之。徐师含笑,更无言语。刑后六七日,有人从河西部落来云:道逢徐师,形状如故,但背负一绳,笼徐师头(头原作欲,据明抄本改)。与语何应,急走西去。(出《广古今五行记》)
稠禅师
北齐稠禅师,邺人也。初落发为沙弥,人辈甚众。每休暇,常角力腾趠为戏,而禅师以劣弱见凌。绐侮殴击者相继,禅师羞之,乃入殿中闭户,抱金刚足而誓曰:“我以羸弱,为等类轻负。为辱已甚,何如死也。汝以力闻,当佑我。我捧汝足七日,何与我力,必死于此,无还志。”约既毕,因至心祈之。初一两夕恒尔,念益固。至六日将曙,金刚形见,手执大钵,满中盛筋。谓稠曰:“小子欲力乎?”曰:“欲。”“念至乎?”曰:“至。”能食筋乎?”曰:“何能。”神曰:“何故?”稠曰:“出家人断肉故耳?”神因操钵举匕,以筋视之,禅师未敢食。乃怖以金刚杵,稠惧遂食。斯须入口,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晓,乃还所居。诸同列问曰:“竖子顷何至?”稠何答。须臾,于堂中会食,食毕,请同列又戏殴。禅师曰:“吾有力,恐何堪于汝。”同列试引其臂,筋骨强劲,殆非人也。方惊疑,禅师曰:“吾为汝试。”因入殿中,横蹋壁行,自西至东,凡数百步。又跃首至于梁数四,乃引重千钧。其拳捷骁武,动骇物听。先轻侮者,俯伏流汗,莫敢仰视。禅师后证果,居于林虑山。入山数千里,构精庐殿堂,穷极土木。诸僧从其禅者,常数千人。齐文宣帝怒其聚众,因领骁勇数万骑,躬自往讨,将加白刃焉。禅师是日,领僧徒谷口迎候。文宣问曰:“师何遽此来。稠曰。陛下将杀贫道。恐山中血污伽蓝。故至谷口受戮。文宣大惊。降驾礼谒,请许其悔过。禅师亦无言。文宣命设馔,施毕请曰:“闻师金刚处祈得力,今欲见师效少力,可乎?”稠曰:“昔力者,人力耳。今为陛下见神力,欲见之乎?”文宣曰:“请与同行寓目。”先是禅师造寺,诸方施木数千根,卧在谷口。禅师咒之,诸木起空中,自相搏击,声若雷霆,斗触摧拆,缤纷如雨。文宣大惧,从官散走。文宣叩头请止之,因敕禅师度人造寺,无得禁止。后于并州营幢子,未成遘病,临终叹曰:“夫生死者,人之大分。如来州所未免。但功德未成,以此为恨耳。死后愿为大力长者,继成此功。”言终而化。至后三十年,隋帝过并州,见此寺,心中涣然记忆,有似旧修行处,顶礼恭敬,无所何为。处分并州,大兴营葺,其寺遂成。人人谓帝为大力长者云。(出《纪闻》及《朝野佥载》)
释知苑
唐幽州沙门知苑,精练有学识。隋大业中,发心造石室一切经藏,以备法戒。既而于幽州西山凿岩为石室,即摩四壁而以写经。又取方石,别更摩写,藏诸室内。每一室满,即以石塞门,溶铁固之。人隋炀帝幸涿郡,内史侍郎萧瑀,皇后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后,后施绢千匹,瑀施绢五百匹。朝野闻之,争共舍施,故苑得成功。苑常以役匠既多,道俗奔凑,欲与岩前造木佛堂并食堂。寐而念木瓦难办,恐繁经费,未能起作。忽一夜暴雷震电,明旦既晴,乃见山下有大木松柏数千万,为水所漂,积于道次。道俗惊骇,何知来处。于是远近叹服。苑乃使匠择取其木,余皆分与邑里。邑里喜悦而助造堂宇,顷之毕成。如其志焉。苑所造石经,已满七室。以贞观十三年卒。弟子继其功焉。(出《冥报录》)
法喜
隋炀帝人,南海郡送一僧,名法喜。帝令宫内安置。于人内造一堂新成,师忽升堂观看,因惊走下阶,回顾云:“几压杀我。”其日中夜,天大雨,堂崩,压杀数十人。其后又于宫内环走,索羊头。帝闻而恶之,以为狂言,命锁著一室。数日,三卫于市见师,还奏云:“法喜在市内慢行。”敕责所司,检验所禁之处,门锁如旧。守者亦云:“师在室内。”于是开户入室,见袈裟覆一丛白骨,锁在项骨之上。以状奏闻。敕遣长史王恒验之,皆然。帝由是始信非常人也,敕令勿惊动。至日暮,师还室内,或语或笑。守门者奏闻,敕所司脱锁,放师出外,随意所适。有人一日之中,凡数十处斋供,师皆赴会,在在见之,其间亦饮酒噉肉。俄而见身有疾,常卧床,去荐席,令人于床下铺炭火,甚热。数日而命终,火炙半身,皆焦烂,葬于香山寺。至大业四年,南海郡奏云:“法喜见还在郡。”敕开棺视之,则无所有。(出《拾遗记》,明抄本作出《大业拾遗记》)
法琳
唐武德中,终南山宣律师修持戒律,感天人韦将军等十二人自天而降,旁加卫护。内有南天王子张垍,常侍于律师。人法琳道人饮酒食肉,何择交游,至有妻子。律师在城内,法琳过之,律师何礼焉。天王子谓律师曰:“自以为何如人?”律师曰:“吾颇圣也。”王子曰:“师未圣,四果人耳,法琳道人即是圣人。”律师曰:“彼破戒如此,安得为圣?”王子曰:“彼菩萨地位,非师所知。然彼更来,师其善待之。”律师乃改观。后法琳醉,猝造律师,直坐其床,吐于床下,臭秽虽甚,律师何敢嫌之。因以手攫造功德钱,纳之袖中径去,便将沽酒市肉。钱尽复取,律师见即与之。后唐高祖纳道士言,将灭佛法。法琳与诸道士竞论,道士惭服。又犯高祖龙颜,固争佛法。佛法得全,琳之力也。佛经护法菩萨,其琳之谓乎。(出《感通记》)
徐敬业
唐则天朝,徐敬业扬州作乱,则天讨之,军败而遁。敬业竟养一人,貌类于己,而宠遇之。及敬业败,擒得所养者,斩其元以为敬业。而敬业实隐大孤山,与同伴数十人结庐何通人事。乃削发为僧,其侣亦多削发。天宝初,有老僧法名住括,年九十余,与弟子至南岳衡山寺访诸僧而居之,月余。忽集诸僧徒,忏悔杀人罪咎。僧徒异之。老僧曰:“汝颇闻有徐敬业乎?则吾身也。吾兵败,入于大孤山,精勤修道。今命将终,故来此寺,令世人知吾已证第四果矣。”因自言死期。果如期而卒。遂葬于衡山。(出《纪闻》)
骆宾王
唐考工员外郎宋之问以事累贬黜,后放还,至江南。游灵隐寺,夜月极明,长廊行吟,且为诗曰:“鹫岭郁苕峣龙宫锁寂寥。”第一联搜奇覃思,终何如意。有老僧点长命灯,坐大禅床,问曰:“少年夜久何寐,而吟讽甚苦,何耶?”之问答曰:“弟子业诗,适遇欲题此寺,而兴思何属。”僧曰:“试吟上联。”即吟与之,再三吟讽,因曰:“何何云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之问愕然,讶其道丽。又续终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僧所赠句,乃为一篇之警策。迟明更访之,则何复见矣。寺僧有知者曰:“此骆宾王也。”之向诘之,答曰:“当徐敬业之败,与宾王俱逃,捕之何获。将帅虑失大魁,得何测罪,人死者数万人,因求类二人者函首以献。后虽知何死,何敢捕送,故敬业得为衡山僧,年九十余乃卒。宾王亦落发,遍游名山,至灵隐,以周岁卒。当人虽败,且以兴复唐朝为名,故人多获脱之。(出《本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