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方士五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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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克

话说这周隐克啊,可是个神机妙算的主儿。朝堂上的大官小吏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声"尊师"。那宰相李宗闵更是把他当师父供着,递帖子都自称弟子。

有一回,前任宰相段文昌在淮南当官时生了病。他忽然想起:"去年周先生就说过我要病六天。"正巧这天段文昌正和宾客们喝茶下棋,周隐克连喝了好几碗茶。没过多久,段文昌就憋不住一趟趟往茅房跑。

折腾了半天,段文昌满头大汗地求饶:"尊师饶了我吧,实在撑不住了。"周隐克这才哈哈大笑:"跟相公开个玩笑罢了。"原来是他懒得起身如厕,就让段文昌替他跑了这几趟。

张士政

荆州有个叫张士政的百姓,专会治跌打损伤。有个当兵的摔断了腿,找他医治。张士政给他灌了碗药酒,划开皮肉取出一块两指宽的碎骨,敷上药膏包扎好,没几天就好了。

过了两年多,这当兵的腿突然又疼起来。张士政说:"上次取出来的骨头受凉就会疼,你快找找。"果然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块骨头,用热水洗净包进棉絮里,腿就不疼了。

当地官家子弟缠着他变戏法。张士政抓了把草搓来搓去,竟变成一群扑棱棱的飞蛾。又在墙上画了个妇人,倒满酒给她喝,一滴不剩。画上的妇人脸还红了大半天。可惜这些本事他至死都没传给别人。

陈休复

兴元节度使李当在任时,褒城县有个怪人陈休复,整天混在赌徒堆里,行事古怪。李当觉得他装神弄鬼,就把他关了起来。可奇怪的是,街上又冒出个陈休复。没多久牢里那个就死了,尸体很快腐烂,衙役们草草埋了。谁知转眼间,这人又好端端出现在褒城,把李当吓得再不敢招惹他。

后来李当的女儿突然死了,夫人伤心成疾。幕僚提醒说:"陈处士是真神仙,说不定能救。"李当赶紧恭恭敬敬请他来。陈休复说:"小事一桩。"当晚在帷帐里点灯,画了扇门,让夫人屏息等着。半夜时分,亡女真从画的门里走出来,在堂上转了几圈。夫人一时激动哭出声,魂魄就消失了。陈休复安慰一番后告辞,从此李当对他敬若神明。

费鸡师

蜀地有个费鸡师,眼睛通红没有黑眼珠。段成式在长庆年间见过他,那时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给人治病必要用鸡,在院里设祭坛,再让病人握着鸡蛋大的江石。他踏步念咒,鸡就会打转而死,石头也会裂开。

段成式家的仆人永安起初不信。费鸡师就说:"你要倒大霉。"硬塞了张符让他吞下,又脱了他左脚的鞋袜——那符纸竟出现在脚心!对另一个仆人沧海说:"你要生病了。"让他光膀子靠门上,用笔在门外画了几下,大喝"过过",墨迹竟透到后背上了。

岳麓僧

广南节度使的旧部钟将军晚年流落陵州,常住在寺庙里。主簿欧阳衎可怜他年老,常接济他。有年三伏天,钟将军在欧阳家得了怪病,一个月不吃不喝。欧阳衎怕他忽然去世,想向官府报备。

钟将军却说:"病是病了,死还早呢。既然你担心,报就报吧。"后来病好了,他对来探望的孙光宪说:"当年在湘潭打仗时,和几个商人到岳麓寺避难。寺里和尚给了一种知命丹,说吃了这药,想解就喝海藻汤;要是大限将至,肋下会疼,药丸自己掉出来,那时就该准备后事了。"

"后来在乐温县遇见同服药的商人,他说肋下开始疼,没多久药丸真掉出来,二十天后就死了。我这次发病,药丸没掉,所以知道死不了。"说着还掏出药丸给孙光宪看。这钟将军面色红润,饭量也好,像是得了药力。后来不知所终,因这药实在灵验,特意记了下来。

强绅

凤州东谷山里有位强绅先生,最会看天象。王建刚占领秦凤时,满街张灯结彩。强绅对孙光宪说:"再过十年,天子要换好几茬。"又说:"并州汾州来的那位啊,梁蜀之地早晚要完。"当时蜀军正攻打岐山,大家都以为旦夕可破。

强绅却说:"秦王早该死了,虽然能死在自家床上,可蜀人也打不下秦川,最后都得成废墟。"后来句句应验。他还会鹿卢跷术,说年纪大了找不到传人,把秘籍藏在古杉树里。带孙光宪去取时,他老伴拦着说孙太年轻,怕学了发疯,要观察三年再说。

彭钉筋

彭州濮州一带有个相士彭克明,外号"彭钉筋",说话特别准。九陇村有个富户唐家的儿子,彭钉筋对他说:"唐公子去世时,会一丝不挂。"唐公子笑道:"我家良田千顷,怎会光着身子死?"

后来有一天涨大水,潭水中央有只兔子。唐公子脱了衣服去抓,结果被浪卷走,真应了"一丝不挂"的话。他算的卦都这么准,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崔无斁

前蜀王建在位时,有个道士李皓,自称唐朝宗室,在阳平化装神弄鬼聚众造反,事败被杀。造反前他请玉局仙杨德辉赴斋,有个装聋的老道士崔无斁精通占卜。

杨德辉问:"我要去北方,吉凶如何?"崔无斁让他在地上写字。杨写了个"北千两割",崔把"千"插到"北"里变成"乖"字,说:"去了要坏事。"杨德辉就没去,果然李皓设斋那天被抓,很多道士受牵连。杨德辉能躲过一劫,全靠崔无斁这一卦。

蜀地有个叫王承协的年轻人,从小承袭祖上功名,文武双全,聪明过人,尤其精通音律。他府上常年养着个衣衫褴褛的术士,暗地里传授他兵法战阵,外人都不知晓。这术士从不收王承协的银钱。

那年蜀主在星宿山下练兵,王承协突然献上一杆三十多斤重的铁枪。只见他翻身上马,枪尖如流星闪电般舞动,看得数万将士目瞪口呆。回城路上,他又让人把五十多斤重的城门铁栓抬到马背上,照样舞得虎虎生风。蜀主大喜,当即封他做龙捷指挥使。可惜因为他年纪太轻,终究没能掌握重兵。

后唐庄宗的儿子魏王带兵伐蜀,回师途中遇到邺都兵变。庄宗派太监张汉宾快马加鞭去传旨,要魏王火速回京。张汉宾在兴元西县追上魏王时,正赶上军队要讨伐汉州。军师陈岷跟张汉宾是老相识,悄悄打听:"宫里换主子了?新君是谁?"张汉宾板着脸说:"我奉旨传召魏王,大军当前,这话可不敢乱说。"

陈岷压低声音:"咱俩交情不浅才敢问。这两天风声紧,听说新君已经登基了。"张汉宾含含糊糊说离京时听说李嗣元过了河。陈岷劝魏王先按兵不动,可张汉宾怕违抗圣旨,硬是催着部队开拔。结果魏王走到渭南就遭了毒手。

前蜀王建在位时,有个叫黄承真的军官在绵竹县遇到个叫郑山古的老头。老头神神秘秘地说:"蜀国五行缺金,今年宫里要着火,到甲申乙酉年更要血流成河。我教你个法子,要是朝廷肯照办,或许能少死些人。"黄承真连着三次上书都没成功,最后吐血而亡。后来宫里果然着火,到乙酉年前蜀灭亡时死了很多人。

有个叫叶逢的读书人找算命先生马处谦问前程。马先生说:"四十岁前别当官,否则活不长。"后来叶逢梦见自己乘船赴任,结果船翻在青衣滩。醒来后听说真被任命为水部员外郎,老友杜光庭还打趣说应了梦里"小川"的征兆。结果叶逢上任时果然在青衣滩翻船淹死,跟马先生算的一模一样。

前蜀有个叫赵温圭的算命先生,算得特别准,人称赵圣人。将军王晖被权贵打压多年,有天揣着匕首要去行刺,被赵圣人拦下:"看你面带杀气,可你将来要当三任太守、一任节度使,何必自毁前程?"王晖吓得扔掉匕首,后来果然官运亨通。

巫山道士黄万户会变白虎的法术,有根铁鞭能治病。刺史文思辂会剪纸成鱼,他就变出水獭把纸鱼吃了。后来铁鞭被文思辂收走,结果自己又飞回黄万户手里。他临死前说青城山的马和尚要来接他,果然当年马和尚也圆寂了。

阆州人何奎号称能见鬼。有家银匠铺子祖孙三代都得白癫风,何奎说:"你家供着别人用过的佛具,亡魂附在上面作祟。"银匠照他说的把旧供具处理掉,怪病果然好了。

那病人回到家中,仔细打量功德堂里的摆设,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琢磨着,他老母亲忽然拍着腿说:"哎哟!佛前那扇纱窗,是当年兵荒马乱时从别人家拿来的,莫不是这个作祟?"赶紧叫人拆了去,又诚心诚意做了场法事,这病果然就好了。那家人千恩万谢,硬是塞给他好些金银首饰。

何生这人啊,早年不得志时从不巴结权贵,临到老了反倒去求大官。结果真给他谋了个兴元小尹的差事,穿上了紫金官服,连妻子都得了封号,儿子也赏了红袍。可怪的是,他压根没去上任,直接回了阆州老家,没过多久就死了——敢情是早算到自己大限将至。虽说他算命准得出奇,可这官位来得实在蹊跷,明白人都看得出,后主当朝时尽是这种荒唐事。

嘉州夹江县有个叫孙雄的,外号孙卯斋,跟何奎是一路货色。前蜀灭亡那会儿,宫里几个将军跟他是老交情,都信他神机妙算。这帮人要跟着后主去洛阳,临行前围着问他前程吉凶。

孙雄低着头掐指一算:"各位大人记着,这趟既没灾也没福。等走到野狐泉歇脚的时候,你们准要念叨'孙雄莫非是神仙'——因为那时候新旧主子都见不着啦!"将信将疑的将军们上了路,算着日子刚到咸阳附近,果然传来消息:后主被新朝治罪,庄宗皇帝在邺都兵变中遇害。可不就应了"新旧主子都见不着"这话么?

池州住着个卸任的钦州刺史李汉雄,精通占星卜卦的奇术,早算准自己会死在刀兵之下。天祐丙子年间,他到浙西游历,刚进城就倒吸凉气:"这地方煞气冲天,怕是要动刀兵,而且就在眼前!"当地官员却热情挽留,硬是耽搁了十来天。

有天傍晚他从客栈出来,望着满天星斗直跺脚:"明天就要出大事,我不能再待了!"第二天大清早赶去辞行,坐在厅里越坐越心慌,突然站起来说:"祸事马上就到,现在跑还来得及!"结果刚冲到府衙大门口,正撞上叛将周交带兵杀来,当场就被乱刀砍死在台阶上。

原文言文

  周隐克 张士政 陈休复 费鸡师 岳麓僧 强绅 彭钉筋 崔无斁 蜀士 陈岷 郑山古 马处谦 赵圣人 黄万户 何奎 孙雄 李汉雄

  周隐克

  周隐克,有术数,将相大僚咸敬如神明,宰相李宗闵修弟子礼,手状皆云然。前宰相段文昌镇淮南,染疾,曰:“尊师去年云我有疾,须卧六日。”段公与宾客博戏饮茶,周生连吃数碗,段起旋溺不已。良久,惊语尊师曰:“乞且放,虚惫交下不自持。”笑曰。与相公为戏也,盖饮茶慵起,遣段公代之。”(出《逸史》)

  张士政  

  唐王潜在荆州,百姓张士政善治伤折。有军人损胫,求张治之。张饮以一药酒,破肉,取碎骨一片,大如两指,涂膏封之,数日如旧。经二年余,胫忽痛,复问于张。张曰:“前君所出骨寒则痛,可遽觅也。”果获于床下,令以汤洗,贮于絮中,其痛即愈。王子弟与之狎,尝祈其戏术。张取草一掬,再三揉之,悉成灯蛾飞去。又画一妇女于壁,酌满杯饮之,酒无遗滴。逡巡,画妇人面赤半日许。其术终不传人。(出《逸史》)

  陈休复  

  唐李当镇兴元,褒城县处士陈休复号陈七子,狎于博徒,行止非常。李以其妖诞械之,而市井中又有一休复。无何殒于狴牢,遽都腐败,所司收而瘗之。尔后宛在褒城,李惊异不敢复问。一旦爱女暴亡,妻追悼成疾,无能疗者。幕客白曰:“陈处士真道者,必有少君之术,能祈之乎?”李然之,因敬而延召,陈曰:“此小事尔。”于初夜,帷裳设灯炬,画作一门,请夫人下帘屏气。至夜分,亡者自画门入堂中,行数遭,夫人愊忆,失声而哭,亡魂倏然灭矣,然后戒勉,令其抑割。李由是敬之。(出《北梦琐言》)

  费鸡师  

  唐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段成式长庆初见之,已年七十余。或为人解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嘘叱,鸡旋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尔有大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再三画于外,大言曰:“过过。”墨迹遂透著背焉。(出《酉阳杂俎》)

  岳麓僧  

  唐广南节度下元随军将钟大夫,忘其名,晚年流落,旅寓陵州,多止佛寺。仁寿县主簿欧阳衎愍其衰老,常延待之,三伏间患腹疾,卧于欧阳舍,逾月不食。虑其旦夕溘然,欲陈牒州衙,希取钟公一状,以明行止。钟曰:“病即病矣,死即未也。既此奉烦,何妨申报。”于是闻官。尔后疾愈,孙光宪时为郡倅,钟惠然来访,因问所苦之由,乃曰:“曾在湘潭,遇干戈不进,与同行商人数辈就岳麓寺设斋,寺僧有新合知命丹者,且云:‘服此药后,要退,即饮海藻汤,或大期将至,即肋下微痛,此丹自下,便须指挥家事,以俟终矣。’遂各与一缗,吞一丸。他日入蜀,至乐温县,遇同服丹者商人,寄寓乐温,得与话旧,且说所服之效。无何,此公来报肋下痛,不日其药果下。急区分家事,后凡二十日卒。某方神其药,用海藻汤下之,香水洗沐,却吞之。昨来所苦,药且未下,所以知未死。”兼出药相示。然钟公面色红润,强饮啗,似得药力也,他日不知其所终,以其知命有验,故记之焉。(出《北梦琐言》)

  强绅  

  唐凤州东谷有山人强绅,妙于三戒,尤精云气。属王氏初并秦凤,张黄于通衢,强公指而谓孙光宪曰:“更十年,天子数员。”又曰:“并汾而来悠悠,梁蜀后何为哉。”于时蜀兵初攻岐山,谓其旦夕屠之。强曰:“秦王久思妄动,非四海之主,虽然,死于牖下,乃其分也。蜀人终不能克秦,而秦川亦成丘墟矣。”尔后大卤与王凤翔不羁,秦王令终,王氏绝祚,果叶强生言。有鹿卢跷术。自云老夫耄矣,无人可传,其书藏在深稳处古杉树中。因与孙光宪偕诣,开树皮,发蜡缄,取出一通绢书,选吉辰以授,为强妪止之。谓孙少年矣,虑致发狂,俾服膺三年,方议可否。(出《北梦琐言》)

  彭钉筋  

  唐彭濮间。有相者彭克明。号彭钉筋。言事多验。人以其必中。是有钉筋之名。九陇村民唐氏子。家富谷食。彭谓曰。唐郎即世。不挂一缕。唐氏曰。我家粗有田陇。衣食且丰。可能裸露而终哉。后一日。江水泛涨。潭上有一兔。在水中央。唐谓必致之。乃脱衣泅水。无何为泛波漂没而卒。所谓一缕不挂也。其他皆此类。繁而不载。(出《北梦琐言》)

  崔无斁  

  伪王蜀先主时,有道士李皓,亦唐之宗室,生于徐州,而游三蜀。词辩敏捷,粗有文章。因栖阳平化,为妖人扶持,上有紫气,乃聚众举事而败,妖辈星散,而皓独罹其祸。先是李皓有书,召玉局仙杨德辉赴斋。有老道士崔无斁自言患聋,有道而托算术,往往预知吉凶。杨德辉问曰:“将欲北行,如何?”令崔书地作字,乃书北千两割字,崔公以千插北成乖字,曰:“去即乖觉。”杨坐不果去,而皓斋日就擒,道士多罹其祸。杨之幸免,由崔之力也。(出《北梦琐言》)

  蜀士  

  伪王蜀有王氏子承协,幼承荫,有文武才,性聪明,通于音律。门下常养一术士,潜授战阵之法,人莫知之。术士褴褛弊衣,亦不受承协之资镪。承协后因蜀主讲武于星宿山下,忽于主前呈一铁枪,重三十余斤,请试之。由是介马盘枪,星飞电转。万人观之,咸服其神异。及入城,又请盘城门下铁关,五十余斤,两人舁致马上,当街驰之,亦如电闪。大赏之,擢为龙捷指挥使。其诸家兵法,三令五甲,悬之口吻。以其年幼,终不付大兵柄。奇异之术,信而有之。(出《王氏见闻录》)

  陈岷  

  后唐庄宗世子魏王继岌伐蜀,回军在道,而有邺都之变。庄宗与刘后命内臣张汉宾赍急诏,所在催魏王归阙。张汉宾乘驿,倍道急行,至兴元西县逢魏王,宣传诏旨。王以本军方讨汉州,康延孝相次继来,欲候之出山,以陈凯歌。汉宾督之。有军谋陈岷,比事梁,与汉宾熟,密问张曰:“天子改换,且是何人?”张色庄曰:“我当面奉宣诏魏王,况大军在行,谈何容易。”陈岷曰:“久忝知闻,故敢谘问。两日来有一信风,新人已即位矣,复何形迹?”张乃说:“来时闻李嗣元过河,未知近事。”岷曰:“魏王且请盘桓,以观其势,未可前迈。”张以庄宗命严,不敢迁延,督令进发。魏王至渭南遇害。(出《王氏见闻录》)

  郑山古  

  伪蜀王先主时,有军校黄承真就粮于广汉绵竹县,遇一叟曰郑山古,谓黄曰:“此国于五行中少金气,有剥金之号,曰金炀鬼。此年蜀宫大火,至甲申、乙酉,则杀人无数,我授汝秘术,诣朝堂陈之。傥行吾教以禳镇,庶几减于杀伐。救活之功,道家所重,延生试于我而取之。然三陈此术,如不允行,则止亦不免。盖泄于阴机也,子能从我乎?”黄亦好奇,乃曰:“苟禀至言,死生以之。”乃赍秘文诣蜀。三上不达,乃呕血而死。其大火与乙酉亡国杀戮之事果验。孙光宪与承真相识,窃得窥其秘纬,题云黄帝阴符,与今阴符不同,凡五六千言。黄云受于郑叟,一画一点,皆以五行属配,通畅亹亹。实奇书也。然汉代数贤(贤原作言,据明抄本改)生于绵竹。妙于谶记之学,所云郑叟,岂黄扶之流乎。(出《北梦琐言》)

  马处谦  

  伪王蜀叶逢,少明悟,以词笔求知,常与孙光宪偕诣术士马处谦,问命通塞。马曰:“四十已后,方可图之,未间,苟或先得,于寿不永。”于时州府交辟,以多故参差,不成其事。后充湖南通判官。未除官之前,梦见乘船赴任,江上候吏,旁午而至,迎入石窟。觉后,话于广成先生杜光庭次,忽报敕下,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广成曰:“昨宵之梦,岂小川之谓乎?”自是解维,覆舟于犍为郡青衣滩而死,即处谦之生知。叶逢之凶梦,何其效哉。光宪自蜀沿流,一夕梦叶生云:“子于青衣亦不得免。”觉而异之,泊发嘉州,取阳山路,乘小舟以避青衣之险。无何篙折,为泛流吸入青衣,幸而获济。岂鬼神尚能相戏哉。(出《北梦琐言》)

  赵圣人  

  伪蜀有赵温圭,善袁许术,占人灾祥,无不神中,蜀谓之赵圣人。武将王晖事蜀先主,累有军功。为性凶悍,至后主时,为一二贵人挤抑,久沈下位,王深衔之。尝一日,于朝门逢赵公,见之惊愕,乃屏人告之曰:“今日见君面有杀气,怀兵刃,欲行阴谋。但君将来当为三任郡守,一任节制,自是晚达,不宜害人,以取殃祸。王大骇,乃于怀中控一匕首掷于地,泣而言曰:“今日比欲刺杀此子,便自引决,不期逢君为开释,请从此而止。”勤勤拜谢而退。王寻为郡,迁秦州节度。蜀亡,老于咸阳。宰相范质亲见(见字原阙,据明抄本补)王,话其事。(出《玉堂闲话》)

  黄万户  

  伪王蜀时,巫山高唐观道士黄万户。本巴东万户村民,学白虎七变术,又云学六丁法于道士张君。常持一铁鞭疗疾,不以财物介怀,然好与乡人争讼,州县不之重也。或州刺史文思辂亦有戏术,曾剪纸鱼投于盆内而活,万户投符化獭而食之。其铁鞭为文思辂收之,归至涪州亡其鞭,而却归黄矣。有杨希古,欲传其术,坐未安,忽云,子家中已有丧秽,不果传,俄得家讣母亡。又蜀先主召入宫,列示诸子,俾认储后,万户乃指后主。其术他皆仿此。唯一女为巫山民妻,有男传授秘诀,将卒,戒(戒字原阙,据明抄本补)家人勿殓,经七八日再活,不久却殒也。青城县旧有马和尚,宴坐三十五年,道德甚高。万户将卒,谓家人曰:“青城马和尚来,我遂长逝也。”是年,马师亦迁化。(出《北梦琐言》)

  何奎  

  伪王蜀时,阆州人何奎,不知何术,而言事甚效,既非卜相,人号何见鬼,蜀之近贵咸神之。鬻银肆有患白癫者,传于两世矣,何见之谓曰:“尔所苦,我知之矣,我为嫁聘,少镮钏钗篦之属,尔能致之乎,即所苦立愈矣。”癞者欣然许之,因谓曰:“尔家必有他人旧功德,或供养之具在焉,亡者之魂所依,故遣为此崇,但去之必瘳也。”患者归视功德堂内,本无他物,忖思久之,老母曰:“佛前纱窗,乃重围时他人之物,曾取而置之,得非此乎?”遽彻去,仍修斋忏,疾遂痊。竟受其镮钏之赠。何生未遇,不汲汲于官宦,末年祈于大官,自布衣除兴元小尹,金紫,兼妻邑号,子亦赐绯,不之任,便归阆州而卒,显知死期也。虽术数通神,而名器逾分,识者知后主政悉此类也。(出《北梦琐言》)

  孙雄  

  嘉州夹江县人孙雄,号孙卯斋,其言事亦何奎之流。伪蜀主归命时,内官宋愈昭将军数员。旧与孙相善,亦神其术。将赴洛都,咸问将来升沈。孙俯首曰:“诸官记之,此去无灾无福,但行及野狐泉已来税驾处,曰孙雄非圣人耶,此际新旧使头皆不见矣。”诸官咸疑之。尔后量其行迈,合在咸京左右,后主罹伪诏之祸,庄宗遇邺都之变,所谓新旧使头皆不得见之验也。(出《北梦琐言》)

  李汉雄  

  李汉雄者,尝为钦州刺史,罢郡,居池州。善风角推步之奇术,自言当以兵死。天祐丙子岁,游浙西,始入府而叹曰:“府中气候甚恶,当有兵乱,期不远矣。吾必速回。”既见,府公厚待之,留旬日,未得遽去。一日晚出逆旅,四顾而叹曰:“祸在明日,吾不可留。”翌日晨,入府辞,坐客位中,良久曰:“祸即今至,速出犹或可。”遂出至府门,遇军将周交作乱,遂遇杀害于门下。(出《稽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