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僧的故事
话说唐朝时候,有个叫王蒙的,和宰相赵憬是贫贱之交。赵憬知道王蒙有当官的才能,等他当上宰相后,王蒙从吉州新淦县令任上来拜访,赵憬高兴得很,对他照顾有加。那时候御史台缺人,德宗皇帝总为这事发愁。
有一天王蒙去慈恩寺闲逛,寺里有个会看相的和尚盯着他瞧了半天,摇头说:"看您这面相,可没什么喜事。倒是过些年能在边关当个一年的御史。"王蒙听了哈哈大笑,压根不信。
第二天赵憬瞅准机会跟皇帝说:"御史台实在缺人,尤其监察御史最要紧,想补三五个缺。"德宗皱眉道:"不是朕不想补,可这位置得找正直可靠的人。你们总爱提拔那些轻浮的官宦子弟,还不如空着。"赵憬忙说:"臣正和陛下想的一样,打算从地方官里选。"皇帝龙颜大悦:"这才对嘛!有人选没?"赵憬就举荐了两个人。
下朝时碰上管财政的裴延龄,这厮见赵憬满面春风,酸溜溜地问:"宰相大人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赵憬没搭理他。裴延龄气得直跺脚:"看你这老东西能得意到几时!"转头就去皇帝跟前嚼舌根:"赵憬举荐的人肯定有猫腻,他一个宰相哪知道地方官好坏?"
过了几天皇帝果然问赵憬:"你怎么知道这两人合适?"赵憬老实说:"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沾点亲戚,知根知底。"皇帝没吭声。后来裴延龄又煽风点火,这事就黄了。王蒙只好回乡,后来赵憬死在任上。几年后边关将领倒是让王蒙当了幕僚,挂了个御史虚衔,应了和尚的话。
朱悦的奇遇
鄂州有个军官叫陈士明,从小就是个俊俏后生,最爱斗鸡。家里养了一堆鸡崽子,他光听叫声就能分出哪只厉害。街坊有个朱老头,会缩地成寸的法术,在自家院子里种满奇花异草,从不上街闲逛。
这陈士明仗着是邻居,常去朱家嬉闹,没大没小的。有天朱老头说:"你小子把我当乡下老头糊弄是吧?"当时两家就隔两三百步,老头请他喝酒,却让他回家取斗鸡。从早上走到太阳西斜,陈士明觉得走了五十多里,回头一看居然还没出百步远!
陈士明吓得跑回来磕头认错。老头笑问:"还敢没规矩不?"小伙子哭丧着脸:"这一趟腿都走软了,哪敢啊!"后来他侍奉朱老头跟伺候亲爷爷似的。直到元和年间去巴丘驻防,两人才分开。
王生算命
韩滉在润州当节度使时,见长安米价飞涨,就运了百万石粮食进京。宰相们觉得盐铁使进贡不该劳烦沿途州县,可皇帝又不好驳韩滉面子,就让官员们商议。
左补阙穆质直言:"盐铁使自有衙门办事,何必折腾地方官?节度使杀二十万人都没事,还在乎多派个押运官?"这话传到韩滉耳朵里,他立刻派军官去质问穆质,还扬言要进京对质。路过汴州时,韩滉拉上大将刘玄佐同行,那架势把满朝文武都镇住了。
穆质吓得够呛,连夜穿着便服去找算命先生王生,还带了厚礼。王生推辞不过,答应夜里起卦。第二天穆质让妹夫去问结果,王生说:"这两人里有个命格极贵的,权势比王爷还大。另一个跟他相冲,怕是要遭殃。不过前面那位活不过明年三月——现在都十一月了,就算要出事也来不及。"
韩滉十一月进京后越发嚣张,天天提着棍子打人,官员见他都绕道走。穆质越想越怕,去求韩滉的儿子们说情,谁都不敢插手。后来韩滉召集百官,大家都以为要当庭对质,劝穆质装病,他吓得六神无主。结果韩滉只是宣布了个刺史任免,虚惊一场。
有天穆质求见韩滉,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吼:"穆质好大的胆子!"通报的人吓得跑出来报信。第二天天没亮,同僚齐抗骑马赶来报信:"您被贬为邵阳尉了。"穆质又去找王生,王生掐指一算:"韩滉活不过后天,明天朝廷要出大事。"
果然当晚宫里传出消息:亲王薨逝,罢朝三日。后天韩滉上朝时突然栽倒,被人抬出去就断了气。朝里跟穆质要好的官员趁机扣下贬官诏书,这事就算了结了。
贾笼预言
穆质年轻时参加科举,考完和杨凭几个同窗闲聊。他策论里写了句"防贤比防奸还严",杨凭摇头:"您这回悬了,当今圣上最重贤才,哪会这样。"穆质笑道:"要真这样倒好了。"
后来他去拜访鲜于弁,正吃着饭,仆人慌慌张张来报:"仙师到了!"鲜于弁赶紧扔下筷子,整衣戴帽迎出去。结果来个独眼道士,穆质嫌主人怠慢,坐着不动弹。道士盯着穆质问:"阁下是供奉官?"穆质说不是。道士又问:"可曾上书言事?最近是不是应考了?"
听穆质说刚考完,道士笑道:"面色主大喜,要当清贵官了。本月十五午后便知分晓,策论第三等,官职是左补阙。"到了那天中午,果然有人砸门报喜:"穆五郎拜左补阙啦!"那时候不先公布名次就直接授官,所以这么报喜。
后来鲜于弁来赔罪,穆质开始不见,听说是神算贾笼才肯见面。两人再访时,贾笼已飘然离去,只留下段传奇。
话说那贾笼对穆质神秘兮兮地说:“从三月到九月,可千万别吃羊肉啊!只要忍过这半年,保准能当上兵部员外郎,还能执掌起草诏书的大权。”穆质嘴上应着,心里却犯嘀咕。
德宗皇帝倒是常夸穆质:“爱卿每次奏对,说的都是能办实事的好主意。”穆质听了越发得意,觉得自己迟早要飞黄腾达,哪会把个小小知制诰放在眼里?私下跟人嚼舌根:“人这一生自有定数,难道不吃羊肉就能升官?那道士净说些妖言惑众的话!”照旧大快朵颐地啃着羊腿。
转眼到了四月,给事中赵憬突然来找穆质:“走,带你去见个奇人。”等到了地方,穆质傻眼了——这不就是当初那个独眼道士嘛!只见赵憬恭恭敬敬行弟子礼,那道士捋着胡子对穆质摇头:“早让你别吃羊肉,偏不听。这下九月当不成知制诰了,怕还有灾祸等着呢。”
穆质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要丢性命吧?”道士叹气:“原本是要掉脑袋的,好在圣上认得你,死罪可免。”穆质急得直搓手:“那可怎么化解?”道士一摊手:“如今没法子喽。”穆质还不死心:“要是被贬官,多久能回来?”道士掐指一算:“少说十五年。等你当回补阙官时,贫道早不在人世喽。”说完拍拍他肩膀就走了。
没过多久,宰相李泌果然在朝会上参了穆质一本,说他与卢景亮总爱抢功诿过——国家有好事就说是自己提议的,出岔子就怪皇帝不听劝。德宗皱眉道:“卢景亮确实不知轻重,穆质朕是了解的。”最后判了杖责六十,流放崖州。后来整整十五年,直到宪宗即位才把他召回。这贾笼啊,正是后来名臣贾直言的老爹。
再讲个唐宣宗晚年的趣事。这位皇帝迷上了长生术,广州监军吴德鄘回京时,宣宗发现他三年前瘸得厉害的腿竟痊愈了。吴德鄘说是罗浮山的轩辕集治好的,宣宗立刻派人把这高人请来,专门给修了山亭院住着。后来放他归山时,轩辕集死活不肯接受广州司马的官职。临别时宣宗问他:“朕能统治天下多少年?”轩辕集伸出五个手指:“五十年。”宣宗乐得合不拢嘴。结果后来驾崩时,正好五十岁。
还有个酒鬼杜可筠的故事。这广陵穷汉四十多岁,整天在酒馆蹭酒喝,却从不见醉。有年大雪天,他在乐家酒肆听说老鼠咬坏了客人抵押的衣服,便摸出张符说:“早年学过个驱鼠的法子,试试灵不灵。”乐老板半信半疑照做,从此店里再没闹过老鼠。后来兵荒马乱时,别人都饿得面黄肌瘦,唯独杜可筠面色如常。最后在常州犯夜禁被官兵所杀,有人说他这是尸解成仙了。
济阴郡有口古井,水腥得像血,根本不能喝。许建宗跟着郑还古去瞧热闹,说要变个戏法。当晚二更天,郑还古扒着窗缝偷看,闪电中瞧见个壮汉在井边垂钓。三天后井水竟变得甘甜无比。郑还古追着要学这法术,许建宗直摆手:“我就是偶然得了张符箓,哪算什么得道高人?”后来这人去了泰山,再没人见过。
江陵有个神算子向隐,有回对邻居温克修说:“张监军他们印堂发黑啊!”温克修压根不信。后来城中野狗乱吠,向隐预言:“五年后会有皇亲国戚来镇守此地二十年。”又神秘兮兮补充:“二十年后还有个命格奇特之人要来,那就更长远了。”当时大家都当笑话听。结果后来张监军果然被杀,节度使成汭兵败身亡,应了向隐“司马失守”的预言。再后来高季昌果然以皇亲身份镇守荆南二十一年,他儿子又继位二十一年,全让向隐说中了。温克修晚年流落街头,靠卖药行医为生,娶妻后连生几个女儿——这些竟都跟向隐当年随口说的话对上了。
最后说说遂州的赵尊师,这位老道画得一手好符,专治疑难杂症。最绝的是能驱使山魈当跑腿,方圆百里妖魔鬼怪都不敢作祟。有户姓阮的人家,女儿天天夜里梳妆打扮像在等情郎,请大夫来看病,她竟能未卜先知叫出大夫名字——原来是被精怪迷了心窍。最后还是赵尊师出手才降服了妖怪。
话说这琼姑娘急急忙忙跑去求赵尊师救命,那赵尊师捋着胡子说:"何必亲自跑一趟?你且把我这道符贴在门窗上,自有灵验。"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道白绢朱砂写的大符递给她。
琼姑娘回家把符贴好,刚到一更天,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冰块砸在地上。她赶紧点灯一看,好家伙!一条大鳄鱼在地上打滚,没扑腾几下就断了气。再看那符咒,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床上的姑娘这时突然醒过来,吓得直掉眼泪。琼姑娘抄起家伙把鳄鱼脑袋砸个稀烂,扔到山沟里,转身又去找赵尊师报信。
赵尊师听完点点头,又给了一道小符让姑娘吞下。打那以后,这家人再没闹过邪祟。说来也怪,原先那道大符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尊师的桌案上。
再说唐朝长道县有个叫权师的巫师,专会通阴问卜。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逃犯藏宝,就连人的生死大限,他都能算得准准的。有人来求卦,他就点香请神,往垫子上一倒就跟死了似的,过半晌才喘着气睁开眼,把阴间见闻一五一十道来。
这权师有个亲戚叫郭九舅,是当地有名的土豪。他老婆病怏怏躺了好几年,眼看要不行了,赶紧请权师来算卦。权师闭着眼睛说:"您家堂屋后头埋着九具尸首。"郭九舅叫人按他说的方位一挖,果然不多不少正好九具。清理干净后,他老婆立马就好了。郭九舅要送百万钱财,权师死活不肯收,最后勉强拿了一两万,说是神明不许多要。
还有一回权师在百姓家做法,掐着手指头嘟囔:"正在算天下生死簿呢,远处州县要死不少人..."接着报出本村十几个将死之人,里头有个叫张行儒的乡绅。旁人赶紧给张行儒报信,吓得他连忙把权师请来。权师说:"我给您写个状子递到阎罗殿,兴许能免罪。"说完闭着眼在纸上画了些像篆字的符咒,烧化祷告。
事后张行儒牵来一匹怀孕的母马酬谢,权师却说:"神明只肯收下母马,马驹您先带回去。"后来那十几个被点到名的果然如期丧命,唯独张行儒逃过一劫。等母马下了小马驹,权师真把马驹还了回去。有趣的是,那母马被权师称作"和尚",说是这马前世当和尚不守清规,这辈子才投胎做畜生。
打那以后,找权师算命的人越来越多,请他挖宝的也不少。但凡他说谁阳寿已尽,那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权师家因此发了大财,牛羊马匹堆满山,金银财宝塞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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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僧
唐王蒙与赵憬布衣之旧,知其吏才。及赵入相,自前吉州新淦令来谒,大喜,给恤甚厚。时宪府官颇阙,德宗每难其授,而赵将(将字据明抄本加)授之。一日偶诣慈恩,气色僧占之曰:“观君色,殊无喜兆。他年当得一年边上御史矣。”蒙大笑而归。翌日,赵乘间奏御史府殊阙人,就中监察尤为急要,欲择三数人。德宗曰:“非不欲补此官,须得孤直茂实者充,料卿只应取轻薄后生中朝子弟耳,不如不置。”赵曰:“臣之愚见,正如圣虑,欲于录事参军县令中求。”上大喜曰:“如此即是朕意,卿有人未。”遂举二人。既出,逢裴延龄,时以度支次对。曰:“相公奏何事称意,喜色充溢。”赵不之对,延龄愠詈而去云:“看此老兵所为得行否。”奏事毕,因问赵憬向论请何事。上曰:“赵憬极公心。”因说御史事。延龄曰:“此大不可,陛下何故信之。且赵憬身为宰相,岂谙(谙原作请,据许本改)州县官绩效,向二人又(《因话录》六又下有不字)为人所称说,憬何由自知之,必私也,陛下但诘其所自,即知矣。”他日果问云:“卿何以知此二人?”曰:“一是故人,一与臣微亲,知之。”上无言。他日延龄入,上曰:“赵憬所请,果如卿料。”遂寝行。蒙却归故林,而赵薨于相位。后数年,边帅奏为从事,得假御史焉。(出《因话录》)
朱悦
唐鄂州十将陈士明,幼而俊健,常斗鸡为事。多畜于家,始雏,知其后之勇怯,闻其鸣必辨其毛色。时里有道者朱翁悦,得缩地术。居于鄂。筑室穿池,环布果药,手种松桂,皆成十围。而未尝游于城市。与士明近邻为佑,因与之游。而士明亵狎于翁,多失敬。翁曰:“尔孺子无赖,以吾为东家丘,吾戏试尔可否?”士明之居相去三二百步,翁以酒饮之,使其归取鸡斗。自辰而还,至酉不达家,度其所行,逾五十里,及顾视,不越百步。士明亟返,拜翁求恕,翁笑曰:“孺子更侮于我乎?”士明云:“适于中途已疲,讵敢复尔。”因垂涕,翁乃释之。后敬事翁之礼与童孙齿焉。士明至元和中,戍于巴丘,遂别朱翁。(出《广德神异记》)
王生
唐韩晋公滉镇润州,以京师米贵,进一百万石,且请敕陆路观察节度使发遣。时宰相以为盐铁使进奉,不合更烦累沿路州县,帝又难违滉请,遂下两省议。左补阙穆质曰:“盐铁使自有官使勾当进奉,不合更烦累沿路州县。为节度使乱打杀二十万人犹得,何惜差一进奉官。”坐中人密闻,滉遂令军吏李栖华就谏院诘穆公。滉云不曾相负,何得如此。即到京与公廷辩。遂离镇,过汴州,挟刘玄佐俱行,势倾中外。穆惧不自得,潜衣白衫,诣兴赵王生卜,与之束素,王谢曰:“劳致重币,为公夜蓍占之。”穆乃留韩年命并自留年命。明日,令妹夫裴往请卦,王谓裴曰:“此中一人,年命大盛,其间威势盛于王者,是谁。其次一命,与前相刻太甚,颇有相危害意。然前人必不见明年三月。卦今已是十一月,纵相害,事亦不成。”韩十一月入京,穆曰:“韩爪距如此,犯著即碎,如何过得数月。”又质王生,终云不畏。韩至京,威势愈盛,日以橘木棒杀人,判桉郎官每候见皆奔走,公卿欲谒,逡巡莫敢进。穆愈惧,乃历谒韩诸子皋、群等求解,皆莫敢为出言者。时滉命三省官集中书视事,人皆谓与廷辩,或劝穆称疾,穆怀惧不决。及众官毕至,乃曰:“前日除张严常州刺史,昨日又除常州刺史。缘张严曾犯赃,所以除替。恐公等不谕,告公等知。”诸人皆贺穆,非是廷辩。无何穆有事见滉,未及通。闻阁中有大声曰:“穆质争敢如此。”赞者不觉走出,以告质,质惧。明日,度支员外齐抗五更走马谓质曰:“公以左降邵州邵阳尉,公好去。”无言握手留赠,促骑而去。质又令裴问王生,生曰:“韩命禄已绝,不过后日。明日且有国故,可万全无失矣。”至日晚,内宣出,王薨辍朝,明日制书不下。后日韩入班倒,床舁出,遂卒。时朝廷中有恶韩而好穆者,遂不放穆敕下,并以邵阳书与穆。(出《异闻集》)
贾笼
穆质初应举,试毕,与杨凭数人会。穆策云:“防贤甚于防奸。”杨曰:“公不得矣,今天子方礼贤,岂有防贤甚于防奸。”穆曰:“果如此是矣。”遂出谒鲜于弁,弁待穆甚厚。食未竟,仆报云:“尊师来。”弁奔走具靴笏,遂命彻食。及至,一眇道士尔。质怒弁相待之薄,且来者是眇道士,不为礼,安坐如故。良久,道士谓质曰:“岂非供奉官耶?”曰:“非也。”又问莫曾上封事进书策求名否,质曰:“见应制,已过试。”道士曰:“面色大喜。兼合官在清近。是月十五日午后,当知之矣,策是第三等,官是左补阙。故先奉白。”质辞去。至十五日,方过午,闻扣门声即甚厉,遣人应问。曰:“五郎拜左补阙。”当时不先唱第三等便兼官,一时拜耳,故有此报。后鲜于弁诣质,质怒前不为毕馔,不与见。弁复来,质见之,乃曰:“前者贾笼也,言事如神,不得不往谒之。”质遂与弁俱往。笼谓质曰:“后三月至九月,勿食羊肉,当得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德宗尝赏质曰:“每爱卿对扬,言事多有行者。”质已贮不次之望,意甚薄知制诰,仍私谓人曰:“人生自有,岂有不吃羊肉便得知制诰,此诚道士妖言也。”遂依前食羊。至四月,给事赵憬忽召质云:“同寻一异人。”及到,即前眇道士也。赵致敬如弟子礼,致谢而坐。道士谓质曰:“前者勿令食羊肉,至九月得制诰,何不相取信,今否矣,莫更有灾否,曰,有厄。”质曰:“莫至不全乎?”曰:“初意过于不全,缘识圣上,得免死矣。”质曰:“何计可免?”曰:“今无计矣。”质又问:“若迁贬,几时得归?”曰:“少是十五年。补阙却回,贫道不见。”执手而别,遂不复言。无何,宰相李泌奏,穆质、卢景亮于大会中。皆自言频有章奏谏。曰(明抄本无曰字)国有善,即言自己出;有恶事,即言苦谏,上不纳;此足以惑众,合以大不敬论,请付京兆府决杀。德宗曰:“景亮不知,穆质曾识,不用如此。”又进决六十,流崖州,上御笔书令与一官,遂远贬。后至十五年,宪宗方征入。贾笼即贾直言之父也。(出《异闻集》)
轩辕集
唐宣宗晚岁,酷好长年术。广州监军吴德鄘离京日,病足颇甚。及罢,已三载矣,而疾已平。宣宗诘之,且言罗浮山人轩辕集医之。遂驿诏赴京,既至,馆山亭院。后放归,拜朝散大夫广州司马,坚不受。临别,宣宗问理天下当得几年,集曰。五十年。宣宗大悦,及至晏驾,春秋五十。(出《感定录》)
杜可筠
唐僖宗末,广陵贫人杜可筠年四十余,好饮不食,多云绝粒。每酒肆巡座求饮,亦不见醉。人有怜与之酒,又终不多饮,三两杯即止。有乐生旗亭在街西,常许或阴雨往他所不及,即约诣此,率以为常。一旦大雪,诣乐求饮,值典事者白乐云:“既已啮损,即须据物赔前人。”乐不喜其说,杜问曰:“何故?”乐曰:“有人将衣服换酒,收藏不谨,致为鼠啮。”杜曰:“此间屋院几何?”曰,若干。杜曰:“弱年曾记得一符,甚能却鼠,即不如今有验否,请以试之,或有征,当可尽此室宇,永无鼠矣。”乐得符,依法焚之,自此遂绝鼠迹。杜属秦彦、毕师铎重围际,容貌不改,皆为绝粮故也。后孙儒渡江,乃寓毗陵。犯夜禁,为刃死,传其剑解矣。(出《桂苑丛谈》)
许建宗
唐济阴郡东北六里左山龙兴古寺前,路西第一院井,其水至深,人不可食,腥秽甚,色如血。郑还古(明抄本郑还古三字下有太和初与许建宗同寓佐山仅月余闻此井建宗谓还古二十二字)曰:“可以同诣之。”及窥其井,曰:“某与回此水味何如?”还古及院僧曰:“幸甚。”遂命朱瓯纸笔,书符置井中,更无他法。遂宿此院,二更后,院风雨黯黑。还古于牖中窥之,电光间,有一力夫,自以约索于井中,如有所钓,凡电三发光,洎四电光则失之矣。及旦,建宗封其井。三日后,甘美异于诸水,至今不变。还古意建宗得道者,遂求之,云:“某非道者,偶得符术。”求终不获。后去太山,不知所在。(出《传异记》)
向隐
唐天复中,成汭镇江陵,监军使张特进元随温克修司药库,在坊郭税舍止焉。张之门人向隐北邻,隐攻历算,仍精射覆,无不中也。一日,白张曰:“特进副监小判官已下,皆带灾色,何也?”张曰:“人之年运不同,岂有一时受灾,吾不信矣。”于时城中多犬吠,隐谓克修曰:“司马元戎,某年失守,此地化为丘墟,子其志之。”他日复谓克修曰:“此地更变,且无定主。五年后,东北上有人,依稀国亲,一镇此邦,二十年不动,子志之。”他日又曰:“东北来者二十年后,更有一人五行不管,此程更远,但请记之。”温以为凭虚,殊不介意。复谓温曰:“子他时婚娶无男,但生一队女也。到老却作医人。”后果密敕诛北司,张特进与副监小判官同日就戮,方验其事。成汭鄂渚失律不还,江陵为朗(朗原作郎,据明抄本改。)人雷满所据,襄州举军(军原作君。据许本改。)夺之。以赵匡明为留后。大梁伐(伐原作代,据许本改)裹州。匡明弃城自固,为梁将贺环所据。而威望不著,朗(朗原作郎,据明抄本改)蛮侵凌。不敢出城,自固而已。梁主署武信王高季昌自颖州刺史为荆南兵马留后。下车日,拥数骑至沙头,朗(朗原作郎。据明抄本改)军慑惧,稍稍而退。先是武信王赐姓朱,后复本姓。果符国亲之说。克修失主,流落渚宫,收得名方,仍善修合,卖药自给,亦便行医。娶妇后,唯生数女。尽如向言。唐明宗天成二年丁亥,天军围江陵,军府怀忧,温克修上城白文献王,具道此,文献未之全信。温以前事累验,必不我欺。俄而朝廷抽军。来年,武信薨,凡二十一年。而文献嗣位,亦二十一年,迨至南平王。即此程更远,果在兹乎。(出《北梦琐言》)
赵尊师
赵尊师者,本遂州人,飞符救人疾病,于乡里间年深矣。又善役使山魈,令挈书囊席帽,故所居前后百里内,绝有妖怪鬼物为人患者。有民阮琼女,为精怪所惑,每临夜别梳妆,似有所伺,必迎接忻喜,言笑自若。召人医疗,即先知姓名。琼乃奔请尊师救解,赵曰:“不劳亲去,但将吾符贴于户牖间,自有所验。”乃白绢朱书大符与之。琼贴于户,至一更,闻有巨物中击之声,如冰坠地,遂攒烛照之,乃一巨鼍,宛转在地,逡巡而死,符即不见,女乃醒然自悟,惊骇涕泣。琼遂碎鼍之首,弃于壑间,却诣尊师,备陈其事。赵慰劳之,又与小符,令女吞之。自后无恙。大符即归于案上。(出《野人闲话》)
权师
唐长道县山野间,有巫曰权师,善死卜。至于邪魅鬼怪,隐状逃亡,地秘山藏,生期死限,罔不预知之。或人请命,则焚香呼请神,僵仆于茵褥上,奄然而逝,移时方喘息,瞑目而言其事。奏师之亲曰郭九舅,豪侠强梁,积金甚广,妻卧病数年,将不济。召令卜之。闭目而言曰:“君堂屋后有伏尸,其数九。遂令斸之,依其尺寸,获之不差其一,旋遣去除之。妻立愈,赠钱百万,却而不受,强之,方受一二万,云神不令多取。又一日,卧于民家,瞑目轮十指云:“算天下死簿,数其遐迩州县死数甚多,次及本州村乡,亦十余人合死者,内有豪士张夫子名行儒与焉。”人有急告行儒者,闻而惧,遂命之至。谓张曰:“可以奉为,牒阎罪山(明抄本罪作罗,又山字疑误,当是出字)免之。”于是闭目,于纸上书之,半如篆籀,祝焚之。既讫,张以含胎马奔奉之,巫曰:“神只许其母,子即奉还。”以俟异日,所言本州十余人算尽者,应期而殁,惟张行儒免之。及牝诞驹,遂还其主。其牝呼为和尚,云:“此马曾为僧不了,有是报。”自尔为人廷算者不少,为人掘取地下隐伏者亦多,言人算尽者,不差晷刻。以至其家大富,取民家牛马资财,遍山盈室。(出《玉堂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