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零一·宝二(金玉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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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下

张珽

那年深秋,张珽从徐州往长安赶路,走到圃田东边时,正靠在一棵老树下歇脚。树叶子沙沙响,忽然来了三个书生打扮的人,围着他坐下。张珽看他们面生,就搭话问来历。

穿青衫的书生先开口:"在下李特。"另一个白面书生拱手:"王象之。"最后那个黄衣人笑道:"我叫黄真。"三人异口同声说都是从汴水来,要去龙门山游玩。

王象之忽然拍腿道:"去年我路过龙门山时,在北边一二里处遇见位读书人,留我住了两宿。今日正好带诸位去拜访。"张珽跟着他们往北走,果然看见座破败宅院。敲门后,走出个穿儒袍的年轻人,见到王象之眼睛一亮。

年轻人打量着众人:"这几位是?"王象之挨个介绍完,主人忙请他们进屋。堂上摆的酒菜都蒙着层灰,像是放了很久。那主人突然对象之说:"黄家兄弟要成气候了。"王象之摇头:"只要皇上勤政爱民,就算黄家子弟年富力强又能怎样?"

黄真突然摔了酒杯:"好端端的聚会,提这些做什么?"张珽越听越不对劲,猛地站起来:"诸位到底是人是鬼?我张珽从不怕这些,有话直说!"

王象之哈哈大笑:"黄家三兄弟要造反的事都看不出来?我们是精怪——我是玉精,黄真是金精,李特是树精。这位穿儒袍的,是二十年前死的郑适秀才。"说着指了指主人。

张珽转头问郑适:"既是同科秀才,怎不与我说话?"郑适提笔在墙上写诗:"昔为吟风啸月人..."写罢掷笔长叹。张珽看得心头一酸:"人死不如物,物能成精,人却..."话没说完,三个精怪勃然大怒摔门而去。郑适的宅子眨眼变成荒坟,张珽拔剑就追,砍倒了金精玉精,只逃走了树精。天亮时,路上只剩一条古玉带和黄金杯。

龚播

龚播在云安监当盐贩时,穷得只能住江边草棚。有天暴雨夜,他看见江对岸有火把晃动,隐约听见喊船的声音。深更半夜的,龚播还是撑着破船过去,发现拿火把的是个四尺高的金人。他把金人运回家后,生意突然红火起来,不出十年就成了蜀地首富。

宜春郡民

宜春章家是出了名的和睦,几代人都住在一起。有天傍晚,来了个美貌妇人带着丫鬟借宿。章家有个年轻书生动了心思,半夜摸进客房,一碰那妇人浑身冰凉。举灯一看,竟是两尊银人像,重得十几个汉子都抬不动。后来熔成白银,章家从此富甲江西,五百多口人吃饭要敲钟集合。

张彦

忠州的张彦将军贪得无厌,搜刮了几千户人家的金银。他在成都建了座金库,有天突然冒烟,打开一看,满屋金子都化成了青烟。

康氏

扬州太平坊有对穷夫妻,妻子生孩子时,突然闯进个穿红袍的金面人。丈夫回家路上莫名捡到钱和羊肉,在草丛里还发现个金人。从此他家时来运转,儿子康平长大后成了富豪。后来县令路过新宁乡,看见康家气派的宅院,听老人说起这段奇事。

豫章奇遇

那年豫章城里有个修房子的,挖地基时刨出个木头匣子。打开一看,嚯!十二个金灿灿的小人儿,个个巴掌高,穿着古式衣冠,头上顶着十二生肖的装饰。那做工精细得哟,不像是凡间手艺。主人家当宝贝供着,家里果然事事顺遂。可惜乱世兵荒马乱的,后来被守城将军抢了去,再没人知道下落。

陈白舍的银客

江南陈尚书家有位长辈,在乡里是有名的诗翁,人称"陈白舍",大伙儿都说他像白居易再世。这老爷子性子洒脱,最爱招待客人。有天来了个穿黄衣裳和穿白衣裳的道士借宿,安排他们在前厅住下。半夜里"轰隆"一声响,老爷子举着油灯去看——白衣道士变成个银人儿靠在墙根,黄衣那位连影子都没了。打那以后,陈家就发了大财。

小奴与金童

建安有个乡下人,家里使唤个小童跑腿。这孩子每次进城,总要在村南大坟堆边遇见个黄衣小孩,俩人就掰手腕玩儿。有天主人亲自跟着,果然看见那黄衣孩子。第二天他揣着棍子躲在草丛里,等黄衣孩子刚露面,一棍子打翻在地——竟是个金娃娃!抱回家后,这户人家转眼就阔了。

月下银舞

庐州有个叫蔡彦卿的军官,在拓皋镇守。三伏天夜里,他正坐在镇子门口乘凉,忽然瞧见南边桑树林里有个白衣女子独自跳舞。凑近看又没了。第二天夜里他提着棍子埋伏,等那女子跳得正欢时一棍子打下去,"当啷"一声——地上躺着个银瓶!往下挖又得千两白银,蔡家从此成了富户。

水银精怪

大历年间,吕生从会稽调到长安,住在永崇里。有天晚上招待朋友吃饭,突然冒出个两尺高的白衣老太婆,从墙角慢悠悠走过来。大伙儿都当笑话看,谁知这老婆子竟埋怨吕生不请她吃饭。第二天吕生独自午睡,又见她在墙角探头探脑。

吕生心说这必是妖怪,晚上在床下藏了剑。果然那老婆子又来了,被剑砍中后竟跳上床掐他脖子。接着屋里冒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袖珍老太婆,围着床跳舞。领头的说:"我们要合体了!"眨眼间又变回原先那个。

吕生吓得说要找道士收妖,老婆子却笑着说:"我逗你玩儿呢,今晚就让田道士尝尝厉害。"第二天田道士来作法,反被老太婆钻进口中。临死前田道士才明白,这是要送吕生一场富贵。后来在墙角挖出个装满水银的大瓶子,原来是个水银精。

玉马夜行

南朝宋顺帝时,荆州刺史沈攸之发现马厩里的马总在夜里惊叫。派人守着,看见一匹系绿绳的白马闯进来,可马厩门明明锁着。后来发现是他爱妾冯月华臂上的玉马——这玉马夜里会变成真马溜达,天亮才回来,蹄子上还沾着泥巴。沈攸之兵败后,玉马就失踪了。

会唱歌的玉龙

梁朝大同八年,守将杨光欣得到条一尺二寸长的玉龙。雕得那叫一个精细,龙肚子能装一斗水,从龙嘴里倒出来时,水声叮咚像弹琴。直到水流干,音乐才停。

紫衣歌女

江严在富春县清泉山,总看见穿紫衣的姑娘在唱歌。每次走近就消失,只剩块石头。反复几次后,他得到块一尺宽的紫玉。还有个叫邴浪的,在九田山看见只红鸟叫得像吹笙,射中后鸟钻入石缝,挖出来是块红玉,形状正像那只鸟。

玄宗试玉

武则天有回把皇孙们叫到殿上玩耍,故意把西域进贡的玉器摆满地。孩子们抢作一团,只有年幼的玄宗稳稳坐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后来啊,这位大人物可真是被惊着了。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眼里闪着光说:"这孩子将来定是太平天子啊!"说完就叫人取来"玉龙子"赐给他。这玉龙子可不简单,是当年太宗在晋阳宫里得的宝贝,文德皇后总爱把它收在衣箱里。等到这孩子出生第三天,皇后就用珍珠缀成的襁褓裹着他,连同这玉龙子一起赐下。从此这宝贝就藏在皇宫内库里。别看它只有巴掌大小,可那温润精巧的劲儿,压根不像是人间能有的东西。

后来玄宗当了皇帝,每逢京城干旱,他都要捧着这玉龙子虔诚祈祷。说也奇怪,每次要下大雨前,凑近了看那玉龙子,上面的龙纹就像要活过来似的鳞爪张动。开元年间闹大旱,玄宗连着祈祷十来天都不见雨。有天他悄悄把玉龙子投进南内的龙池,转眼间乌云翻滚,风雨大作。后来安史之乱玄宗逃往四川,车驾停在渭水边准备渡河时,随从里有人在水边玩耍,竟从沙子里又把它给摸出来了。

玄宗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可是朕当年的心爱之物啊!"打那以后,这玉龙子夜里会自己发光,照得满屋子亮堂堂的。可惜回长安后,被个小太监偷去献给李辅国了。李辅国把它锁在柜子里,结果快倒台时,夜里柜子老发出怪响,打开一看,玉龙子早没影儿了。

说到奇珍,天宝初年安思顺献过条五色玉带。后来在左藏库里又发现五色玉料。玄宗纳闷怎么西域不进贡这个了,派人去责问。西域使者直喊冤,说年年都进贡,全被小勃律国半道劫走了。玄宗气得要发兵,大臣们都劝,唯独李林甫撺掇说王天运将军能打。结果四万大军杀到勃律城下,人家国君吓得献出所有宝玉求饶,王天运却屠了城,带着两千俘虏和珠宝回来。半路上有个勃律巫师预言要遭天谴,果然走到小海边上时,突然狂风大作,雪花大得像鸟翅膀,海水冻成冰柱又碎裂。四万人转眼全冻成冰雕,就剩个汉人士兵和蕃人侥幸逃回。玄宗派人去查看时,还看见冰里那些站着坐着的尸体,晶莹剔透数得清。等使者要回去时,冰突然化了,尸体全不见了。

肃宗赐给李辅国一对香玉辟邪,一尺五寸高,精巧得不像人力所为。那玉香能飘几百步远,锁在铁柜石函里都挡不住。有回衣服不小心蹭到,香了好几年,洗多少次都不散。李辅国常把它们放座位旁边。有天正梳头呢,一只辟邪突然哈哈大笑,另一只呜呜直哭,把李辅国吓得够呛。他觉得晦气,把辟邪砸成粉倒茅坑里,结果天天听见喊冤声。更绝的是安邑里他家那片,香了一个多月——原来玉粉比整块还香。不出一年李辅国就死了。他有个叫慕容宫的宠妾偷偷藏了两把玉粉,后来鱼朝恩花三十万钱买去。等鱼朝恩也要被杀时,那香竟变成白蝴蝶飞走了。当时人都说这种奇珍不是臣子该藏的。

李辅国家稀奇玩意儿可多了。夏天在堂上摆着迎凉草,碧绿碧绿的,茎像苦竹,叶子比杉针还细。看着干巴巴的却从不凋落,往窗户边一挂,凉飕飕的风自己就来了。还有一尺高的凤首木,刻得跟真凤凰似的。木头看着枯槁,羽毛倒没掉光。大冬天搁屋里,暖和得像开春似的,所以也叫常春木。拿火烧都烧不黑。有人说这些宝贝原本是薛王家的,《十洲记》里记载过,产自火林国。

德宗有回去兴庆宫,在夹墙里发现个宝匣,装着支"软玉鞭"。鞭梢刻着字,说是天宝年间外国进贡的。那玉纹路漂亮得能照人影,蓝田玉都比不上。能弯成圈,能抻得笔直,拿斧子砍都留不下印儿。德宗当宝贝供着,用联蝉绣做鞭囊,碧蚕丝编鞭鞘——这碧蚕丝来头更大,是永泰元年东海弥罗国进贡的。说他们国有种桑树趴地上长,大的能绵延十几里。树上金蚕吐的丝碧绿碧绿的,拉一尺能伸一丈,十个人都扯不断。做成琴弦鬼神听了发愁,当弓弦能把箭射出五百步远。可惜朱泚造反时,这宝贝就失踪了。

执金吾陆大钧有个侄媳妇,夜里老听见枕头底下有东西打架。有回摸出来看,是俩白玉雕的小猪,才几寸大,精致得很。自从当宝贝收在枕边,陆家就越来越旺,要啥有啥,官运亨通。这么过了二十年,有天晚上玉猪突然不见了,陆家也跟着败落了。

原文言文

  金下 张珽 龚播 宜春郡民 张彦 康氏 豫章人 陈浚 建安村人 蔡彦卿  

  水银 吕生 

  玉  沈攸之 玉龙 江严 唐玄宗 五色玉 玉辟邪 软玉鞭 玉猪子

  金下

  张珽  

  咸通末年,张珽自徐之长安,至圃田东,时于大树下。俄顷,有三书生继来,环坐。珽因问之。一书生曰:“我,李特也。”一曰:“我,王象之也。”一曰:“我,黄真也。”皆曰:“我三人俱自汴水来,欲一游龙门山耳。”乃共闲论。其王象之曰:“我去年游龙门山,经于是。路北一二里,有一子,亦儒流也,命我于家再宿而回,可同一谒之。”珽因亦同行。至路北一二里,果见一宅,甚荒毁。既叩门,有一子儒服,自内而出,见象之颇喜。问象之曰:“彼三人者何人哉。”象之曰:“张珽秀才也,李特、黄真,即我同乡之书生也。”其儒服子乃并揖入,升堂设酒馔,其所设甚陈故。儒服子谓象之曰:“黄家弟兄将大也。”象之曰:“若皇上修德好生,守帝王之道,下念黎庶,虽诸黄齿长,又将若何?”黄真遽起曰:“今日良会,正可尽欢,诸君何至亟预(“预”原作“顶”,据明抄本改)人家事,波及我孙耶?”珽性素刚决,因大疑其俱非人也,乃问之曰:“我偶与二三子会于一树下,又携我至此,适见高论,我实疑之,黄家弟兄,竟是谁也?且君辈人也?非人也?我平生性不畏惧,但实言之!”象之笑曰:“黄氏将乱东夏,弟兄三人也。我三人皆精也。儒服子即鬼也。”珽乃问曰:“是何物之精也?是何鬼也?”象之曰:“我玉精也,黄真即金精也,李特即枯树精也,儒服子即是二十年前死者郑适秀才也。我昔自此自化精,又去年复遇郑适,今诣之。君是生人,当怯我辈;既君不怯,故聊得从容耳。”珽又问曰:“郑秀才既与我同科,奚不语耶?”郑适曰:“某适思得(“某”适思得原作“乃命笔写”,据明抄本改)诗一首以赠。”诗曰:“昔为吟风啸月人,今是吟风啸月身;冢坏路边吟啸罢,安知今日又劳神!”珽览诗怆然,叹曰:“人之死也,反不及物;物犹化精,人不复化。”象之辈三人,皆闻此叹,怒而出。适亦不留。珽乃拂衣。及至门外回顾,已见一坏冢。因逐三精,以所佩剑击之。金玉(“玉”原作“杯”,据明抄本改)精皆中剑而踣,唯枯树精走疾。追击不及,遂回,反见一故玉带及一金杯在路傍。王廷拾得之,长安货之,了无别异焉矣。(出《潇湘录》)

  龚播  

  龚播者,峡中云安监盐贾也。其初甚穷,以贩鬻蔬果自业,结草庐于江边居之。忽遇风雨之夕,天地阴黑,见江南有炬火,复闻人呼船求济急。时已夜深,人皆息矣。播即独棹小艇,涉风而济之。至则执炬者仆地。视之即金人也,长四尺余。播即载之以归。于是遂富。经营贩鬻,动获厚利,不十余年间,积财巨万,竟为三蜀大贾。(出《河东记》)

  宜春郡民  

  宜春郡民章乙,其家以孝义闻,数世不分异,诸从同爨。所居别墅,有亭屋水竹。诸子弟皆好善积书,往来方士高僧儒生。宾客至者,皆延纳之。忽一日晚际,有一妇人,年少端丽,被服靓妆,与一小青衣,诣门求寄宿。章氏诸妇,忻然近接,设酒馔,至夜深而罢。有一小子弟,以文自业,年少而敏俊,见此妇人有色,遂嘱其乳妪,别洒扫一室,令其宿止。至深夜,章生潜身入室内,略不闻声息,遂升榻就之。其妇人身体如冰,生大惊,命烛照之,乃是银人两头,可重千百斤。一家惊喜,然恐其变化,即以炬炭燃之,乃真白金也。其家至今巨富,群从子弟妇女,共五百余口。每日三(“日三”原作“三日”,据明抄本改)就食,声鼓而升堂。江西郡内,富盛无比。(出《玉堂闲话》)

  张彦  

  巴巫间民,多积黄金。每有聚会,即于席上罗列三品,以夸尚之。云安民有李仁表者,施泽金台盘,以此相高。乱离之后,州将皆武人,竞于贪虐。蜀将张彦典忠州,暴恶尤甚。将校苦之,因而作叛,连及党与数千家。张攫其金银,莫知纪极。后于蜀中私第别构一堂,以贮其金。忽一旦,屋外有火烟频起,骇入验之,乃无延爇之处。由是疑焉,及开箧视之,悉已空矣。即向时火烟,乃金化矣。(出《北梦琐言》)

  康氏  

  伪吴杨行密,初定扬州,远坊居人稀少,烟火不接。有康氏者,以佣赁为业,僦一室于太平坊空宅中。康晨出未返,其妻生一子。方席藁,忽有一异人,赤面朱衣冠,据门而坐。妻惊怖,叱之乃走。如舍西,踣然有声。康适归,欲至家,路左忽有钱五千、羊半边、尊酒在焉。伺之久,无行人,因持之归。妻亦告其所见,即往舍西寻之,乃一金人,仆于草间,亦曳之归。因烹羊饮酒,得以周给。自是出必获利,日以富赡。而金人留为家宝。所生子名曰平。平长,遂为富人。有李浔者,为江都令,行县至新宁乡,见大宅,即平家也。其父老为李言如此。(出《稽神录》)

  豫章人  

  天复中,豫章有人治舍,掘地,得一木匮。发之,得金人十二头,各长数寸,皆古衣冠,首戴十二辰属,数款(明抄本数款作款刻)精丽,殆非人功。其家宝祠之,因以致福。时兵革未定,遂为戍将劫取之。后不知所终。(出《稽神录》)

  陈浚  

  江南陈浚尚书,自言其诸父在乡里,好为诗。里人谓之陈白舍,人比之乐天也。性疏简,喜宾客。尝有二道士,一黄衣,一白衣,诣其家求宿。舍之厅事。夜间,闻二客床坏,訇然有声。久之,若无人者。秉烛视之,见白衣卧于壁下,乃银人也;黄衣不复见矣。自是致富。(出《稽神录》)

  建安村人  

  建安有人村居者,常使一小奴。出入城市,经舍南大冢。冢傍恒有一黄衣儿,与之较力为戏。其主迟之,奴以实告。觇之信然。一日,挟挝而住,伏于草间。小奴至,黄衣儿复出。即起击之,应手而踣,乃金儿也。因持以归,家自是富。(出《稽神录》)

  蔡彦卿  

  庐州军吏蔡彦卿,为拓皋镇将。暑夜,坐镇门外纳凉,忽见道南桑林中,有白衣妇人独舞,就视即灭。明夜,彦卿挟杖先往,伏于草间。久之,妇人复出。方舞,即击之堕地,乃白金一瓶。复掘地,获银千两。遂为富人云。(出《稽神录》)

  水银

  吕生  

  大历中,有吕生者,自会稽上虞尉调集于京师。既而侨居永崇里。尝一夕,与其友数辈会食于其室。食毕,将就寝,俄有一妪,容服洁白,长二尺许,出于室之北隅,缓步而来,其状极异。众视之,相目以笑。其妪渐迫其榻,且语曰:“君有会,不能一命耶,何待吾之薄欤?”吕生叱之。遂退去。至北隅,乃亡所见。且惊且异,莫知其来也。明日,(“日”原作“其”。据《宣室志》八改。)生独寤于室,又见其妪在北隅下,将前且退,惶然若有所惧。生又叱之,遂没。明日,生默念曰:“是必怪也,今夕将至,若不除之,必为吾患不朝夕矣。”即命一剑置其榻下。是夕,果是北隅徐步而来。颜色不惧。至榻前,生以剑挥之,其妪忽上榻以臂揕生胸(“胸”原作“月”,据《宣室志》八改)。余又跃于左右,举袂而舞。久之,又有一妪忽上榻,复以臂揕生。生遽觉一身尽凛然若霜被于体。生又以剑乱挥。俄有(“有”原作“为”,据《宣室志》八改)数妪,(妪原作状。据宣室志八改。)亦随而舞焉。生挥剑不已。又为十余妪,各长寸许。虽愈多而貌如一焉,皆不可辨。环走四垣,生惧甚,计不能出。中者一妪谓书生曰:“吾将合为一矣,君且观之。”言已,遂相望而来,俱至榻前,翕然而合,又为一妪,与始见者不异。生惧益甚,乃谓曰:“尔何怪?而敢如是挠生人耶!当疾去!不然,吾求方士,将以神术制汝,汝又安能为耶?”妪笑曰:“君言过矣。若有术士,吾愿见之。吾之来,戏君耳,非敢害也。幸君无惧,吾亦还其所矣。”言毕遂退于北隅而没。明日,生以事语于人。有田氏子者,善以符术除去怪魅,名闻长安中。见说喜跃曰:“是我事也,去之若爪一蚁耳。今夕愿往君舍,且伺焉。”至夜,生与田氏子俱坐于室。未几而妪果来,至榻前。田氏子叱曰:“魅疾去!”妪扬然其色不顾,左右徐步而来去者久之。谓田生曰:“非吾之所知也。”其妪忽挥其手,手堕于地,又为一妪甚小,跃而升榻,突入田生口中。田生惊曰:“吾死乎!”妪谓生曰:“吾比言不为君害,君不听;今田生之疾,果何如哉?然亦将成君之富耳。”言毕(“毕”字原阙,据《宣室志》八补),又去。明日,有谓吕生者,宜于北隅发之,可见矣。生喜而归,命家僮于其所没穷焉。果不至丈,得一瓶,可受斛许,贮水银甚多。生方怪其妪乃水银精也。田生竟以寒栗而卒。(出《宣室志》)

  玉

  沈攸之  

  宋顺帝升明中,荆州刺史沈攸之,厩中群马,辄踯蹋惊嘶,如似见物。攸之令人伺之,见一白驹,又绿绳系腹,直从外来。圉者具言,攸之使人夜伏枥边候之。俄而见白驹来,忽然复去。视厩门犹闭,计其踪迹,直入阁内。时人见者,咸谓为怪。检内人,唯爱妾冯月华臂上一玉马,以绿丝绳穿之。至夜,辄脱置枕边,至夜有时失去,晓时则还。试取看之,见蹄下有泥。后攸之败。不知所在。(出《宣室志》)

  玉龙  

  梁大同八年,戍主杨光欣,获玉龙一枚。长一尺二寸,高五寸,雕镂精妙,不似人作。腹中容斗余,颈亦空曲。置水中,令水满,倒之,水从口出,出声如琴瑟,水尽乃止。(出《酉阳杂俎》)

  江严  

  江严于富春县清泉山,遥见一美女,紫衣而歌。严就之,数十步,女遂隐,唯见所据石。如此数四,乃得一紫玉,广一尺。又邴浪于九田山见鸟,状如鸡,色赤,鸣如吹笙。射之中,即入穴。浪遂凿石,得一赤玉,如鸟形状也。(出《列异传》)

  唐玄宗  

  唐天后尝召诸皇孙,坐于殿上,观其嬉戏。因出西国所贡玉环钏杯盘,列于前后,纵令争取,以观其志。莫不奔竞,厚有所获。独玄宗端坐,略不为动。后大奇之,抚其背曰:“此儿当为太平天子。”因命取玉龙子以赐。玉龙子,太宗于晋阳宫得之,文德皇后常置之衣箱中。及大帝载诞之三日,后以珠络衣褓并玉龙子赐焉。其后常藏之内府。虽其广不数寸,而温润精巧,非人间所有。及玄宗即位,每京师僣雨,必虔诚祈祷。将有霖注,逼而视之,若奋鳞鬣。开元中,三辅大旱,玄宗复祈祷,而涉旬无雨。帝密投南内之龙池,俄而云物暴起,风雨随作。及幸西蜀,车驾次渭水,将渡,驻跸于水滨,左右侍御,或有临流濯弄者,於沙中得之。上闻惊喜,视之泫然流泣曰:“此吾昔时所宝玉龙子也。”自后每夜中,光彩辉烛一室。上既还京,为小黄门攘窃,以遗李辅国。李辅国常置于柜中。辅国将败,夜闻柜中有声,开视之,已亡其所。(出《明皇杂录》)

  五色玉  

  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上怪近日西贡无五色玉,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此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上怒,欲征之。群臣多谏,独李林甫赞成上意,且言武臣王天运,谋勇可将。乃命王天运将四万人,兼统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愿岁贡献。天运不许,即屠城,虏二千人及其珠玑而还。勃律中有术者,言将军无义不祥,天将大风矣。行数百里,忽惊风四起,雪花如翼,风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复摧。经半日,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得还,具奏。玄宗大惊异,即命中使随二人验之。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水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彻可数。中使将返,冰忽消释,众尸亦不复见。(出《酉阳杂俎》)

  玉辟邪  

  肃宗赐李辅国香玉辟邪二,各高一尺五寸。工巧殆非人工。其玉之香,可闻数百步,虽锁之于金函石柜中,不能掩其气。或以衣裾误拂,芬馥经年,纵瀚濯数四,亦不消歇。辅国常置之坐侧。一日,方巾栉,而辟邪一则大笑,一则悲号。辅国惊愕失据。而冁然者不已,悲号者更涕泣交下。辅国恶其怪,遂碎之为粉,没于厕中。自后常闻冤痛之声。其辅国所居安邑里,芬馥弥月犹在。盖舂之为粉,愈香故也。不周岁而辅国死焉,始碎辟邪。辅国嬖奴慕容宫,知异常物,隐屑二合。鱼朝恩不恶辅国之祸,以钱三十万买之。而朝恩将伏诛,其香化为白蝶,冲天而去。当时议者,以奇香异宝,非人臣之所蓄也。辅国家藏珍玩,皆非世人所识。夏即于堂中设迎凉草,其色类碧,而干似苦竹,叶细于杉(“杉”原作“山”,据《杜阳杂编》改)。虽若乾枯,未尝凋落。盛暑朿(朿原作刺,据《杜阳杂编》上改)之窗户间,凉自至。凤首木高一尺,而凋刻如鸾凤之形,其木颇似枯槁,故毛羽秃落不甚尽。虽严凝之时,置于高堂大厦中,而和煦之气如二三月,故别名曰常春木。纵以烈火焚之,终不焦黑。凉草凤木,或出于薛王宅。《十洲记》云:火林国出也。(出《杜阳杂编》)

  软玉鞭  

  德宗尝幸兴庆(“庆”原作“废”,据明抄本改)宫,于复壁间得宝匣,中获玉鞭。其末有文,曰“软玉鞭”。即天宝中异国所献也。瑞妍节文,光明可鉴,虽蓝田之美,不能过也。屈之则首尾相就,舒之则径直如绳。虽以斧鑕锻斫(“斫”原作“研”,据《杜阳杂编》改),终不伤缺。德宗叹为神物,遂命联蝉绣为囊,碧蚕丝为鞘。碧蚕丝,即永泰元年东海弥罗国所贡也。云其国有桑,枝干盘屈,覆地而生。大者亦连延十数里,小者亦荫百亩。其上有蚕,可长四寸。其色金,其丝碧,亦谓之金蚕丝。纵之一尺,引之一丈。反撚为鞘,表里通莹如贯瑟,虽并十夫之力,挽之不断。为琴弦,鬼神愁,为弩弦,则箭出一千步,为弓弦,则箭出五百步。上令藏于内府。至朱泚犯禁阙,其鞭不知所在。(出《杜阳杂编》)

  玉猪子  

  执金吾陆大钧,从子某,其妻常夜寝中,闻有物啁啾斗声。既觉,於枕下揽之,得二物,遽以火照,皆白玉猪子也。大数寸,状甚精妙。置之枕中而宝(“宝”原作“实”,据《小说大观》本改,)之。自此财货日增,家转蕃衍,有求必遂,名位(“位”原作“仙”,据明抄本改)迁腾。如此二十年。一夕忽失所在,而陆氏亦不昌矣。(出《纪闻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