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八十二·再生八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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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法衡的故事

话说有个叫支法衡的和尚,病倒了十来天,断气三天后竟然又活了过来。他醒来说,死的时候有人带他走,看见好几处像官府衙门的地方。最吓人的是瞧见个铁轮子,上头带着尖刺,自个儿在西边转得飞快。有个差役喊罪人站到轮子前头,那轮子碾过来,把人轧得血肉模糊又弹回去,反复几次人就成肉酱了。

差役突然喊:"支法衡,该你上轮子了!"和尚吓得直哆嗦,心里悔恨平日修行不够。正绝望时,差役却说:"放你走吧。"他猛抬头,看见天上有个窟窿,身子突然往上飘,脑袋钻过洞口时,两手拼命扒住边缘。往下一看,七宝船和天人在云海里浮动,高兴得直蹬腿,可惜没力气又滑下来。

带路的人笑话他:"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把他交给管船的当舵工。支法衡连连摆手:"我哪会使舵啊!"可人家硬塞给他舵柄,后头跟着几百条船。天快亮时船搁浅了,差役要按律斩他。钢刀举起那刻,忽然两条五彩神龙把船推回水里,这才捡回条命。

他逃命时望见西北有座讲堂,里头坐满念经的和尚。刚踏上台阶,就撞见死去的师父法柱法师。老和尚拿毛巾抽他脸:"滚回去!"连推三次才放他上去。井边有人点化他:"觉得井是自然就有?那都是砖砌的!"回程时师父还吓唬他:"再不回去狗要咬你了!"结果他真被狗追得掉进水里——扑通一激灵,人就还阳了。从此支法衡严守戒律,成了有名的高僧。

程道惠的奇遇

武昌人程道惠,祖辈都信五斗米道,偏他嘀咕:"老子才是正道,胡人的佛经算什么?"太元十五年他病死后,心口还热着,家人停灵几天竟醒了。说刚断气时被十几个鬼差绑走,半路遇个和尚说:"这人有福报,别绑了。"松绑后走在平坦路上,两边荆棘丛里挤满惨叫的罪人,都羡慕他:"佛弟子就是不一样!"

进城见个中年官员惊道:"你怎么来了?"穿单衣的主簿翻账本:"他砍过社树还杀过人。"那和尚跟进来辩解:"砍树不算罪,杀人恶报还没到期呢!"官员赶紧道歉:"抓错人了,都怪你忘了前世修佛。"不但放他回去,还让他当"实习判官"参观地狱。

血淋淋的场面把他吓坏了:疯狗撕咬罪人碎肉横飞,铁嘴怪鸟啄穿犯人五脏六腑。临走时和尚给他个铜铃铛:"到家扔门外,某年某月有灾,躲过就能活九十岁。"还阳时正瞧见亲戚在皂荚桥头哭丧,婢女上街买丧事用品——当然活人看不见他。后来他当廷尉时突然昏倒,正好应验了和尚说的劫数,最终活到八十九岁。

僧善道的见闻

新野的善道和尚遇见个怪人,整天在寺里拼命拜佛。打听才知道,这人死过三天,看见十几间瓦房里有官吏审案。最可怕的是两丈宽的大转轮,上头铁叉子转得像风车,罪人挂上去惨叫两天才断气。红头巾的判官查档案说:"这佛弟子虽然勤快,但爱摆架子没慈悲心。"本来要受刑,因罪孽不重放回来了。

这人哆嗦着说:"我现在见人就合掌念佛,生怕手一松开,转眼就挂上那铁轮子!以前嫁女儿收五升面两只鸡的礼,如今想想都后怕。"

武昌有个叫程的人,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中。他四下张望,完全分不清方向,这才惊觉竟是到了阴曹地府。只见无数罪人正在受刑,有的被铁钩穿肠,有的在油锅里翻滚,哀嚎声此起彼伏,惨得让人不忍看。

正发愣时,忽然有个差役跑来传话:"府君开恩放你还阳,不过日后还得再来报到。"话音刚落,程就感觉身子一轻。等再睁眼,已是武德六年正月,他竟死而复生,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才缓过劲来。

后来他跟人说起地府见闻,和上次经历的差不多。有些罪人还托他带话给阳间亲人,说生前造孽,要家人多行善积德。这些人有名有姓,连住哪个村都说得清清楚楚。乡亲们按他说的去找,果然都对得上。程还带回个消息:子申年会有大瘟疫,专收恶人。只有诚心念佛、持八关斋戒的,才能躲过这场劫难。

程原本是道家的祭酒,经历这事后想改投佛门。可手下道众苦苦相劝,他只好两边都挂着,但逢人就劝人持斋修行。

北齐时候,有个姓梁的官员家财万贯。临终前把妻儿叫到床前,气若游丝地说:"我平生最疼那个老仆和那匹宝马,用着顺手。等我走了,让他们殉葬吧..."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家里人真用麻袋装了土,活活把老仆压死了。正要杀马时,老仆突然睁眼——原来他死后第四天又还阳了。老仆说,刚断气那会儿迷迷糊糊到了地府,被拦在衙门外面蹲了一宿。天亮时看见自家老爷戴着镣铐被押进来。

老爷见了他直跺脚:"我原想着死人能使唤奴才,才叫你来伺候。哪知道阴间各受各的罪,谁也帮不上谁。我这就去求官爷放你。"说完就进去了。

老仆扒着门缝偷看,听见判官问差役:"昨儿个榨了多少人油?"差役答:"八斗。"判官哼了一声:"带回去再榨,凑够一斛六斗!"老爷被拖出来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二天老爷又来了,这回眉开眼笑的:"我给你说情去!"果然没多久,差役出来传话:"放人!"原来梁家请和尚做了三天法事,每次诵经声一起,地狱里的刑具就折断,这才没榨成油。老爷临走时托老仆带话:"多亏你们做法事,我少受不少罪。但还不够,得再造经书佛像才行。以后别上供了,供品我们吃不着,反而添罪过。"

老仆还阳后,梁家赶紧照办,从此全家吃斋念佛。

唐朝括州刺史任义方更离奇。武德年间他死过几天,醒来就说见了阎王爷。差役带他参观地狱,景象和佛经里说的一模一样。阴间整天昏昏沉沉,像走在雾里。正逛着,忽然听见和尚诵经声——原来家里发现他心口还有热气,正请僧人做法事呢。

阎王翻着生死簿直拍桌子:"阳寿未尽抓什么抓?"当场把他放了。回魂时要过三道关,守关的鬼差都在打瞌睡。领路的鬼使教他:"跟着诵经声走就能到家。"结果半路有个大坑,他纵身一跃,直接摔回自己身上醒了过来。后来他把地狱见闻画成图,俸禄全用来印佛经,光《金刚经》就抄了上千部。

还有个齐士望,贞观二十一年死过七天。到了地府才发现抓错人了——有个同名的该死。判官训他:"你活着时老爱烧鸡蛋玩,该受点罪再回去。"结果他看见座城门里有吹打声,欢天喜地跑进去,城门"咣当"就关了。里头没房子,满地滚烫的灰,烫得他直跳脚。熬了一整天才放出来,鬼差还索要钱财当路费。回家后他赶紧备好纸钱,果然鬼差如约来取,连他妻子都看见了。

最逗的是蓝田县尉杨师操。这人退休后种地为生,却专爱告黑状,乡亲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报官。县令嫌他烦,他就直接上奏皇帝。还大言不惭:"我脾气是暴,但武德年间就受过戒,天天念经——当然别人惹我除外。"

永徽元年四月初七夜里,他见个青衣人骑马而来:"东阳大监拿你!"话没说完他就昏死过去。到了阴曹地府,趁府君升堂前,他溜达到各衙门参观。看见有的囚犯戴枷锁,有的在受刑。走到个冒黑烟的小洞前,两个拿铁棒的鬼差正在修门。

杨师操凑上去问:"这是哪啊?"鬼差冷笑:"猛火地狱,专收拾你这种假修行人。嘴上说惭愧,别人碰你一指头就跳脚。今天四月初八,你家正给你办法事,上头在商量放不放你呢。"

老杨吓得直磕头。鬼差说:"回去礼佛十万拜,诚心悔改,还能往生善处。"他复活后找慧靖禅师忏悔,从此吃斋念佛。七十五岁时梦见鬼差来说:"你既然改过,以后不抓你了,好好修行吧。"

唐朝曹州离狐有个叫裴则的小伙子,贞观末年才二十岁,死了三天又活过来。他说自己刚死的时候,被个阴差带到阎王殿。阎王让他去赶牛耕地,他赶紧求情:"家里弟弟妹妹还小,爹娘没人照顾啊。"阎王一听心软了,派鬼差带他往南边走。

穿过三道鬼门关,眼前景象吓得他腿软——滚油锅、刀山剑树排开,地上堆着几千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脑袋还张着嘴喊饿呢。他瞧见村里七十多岁的张婆婆,明明人还活着,却已经在油锅前烧火。正看得发愣,又撞见同村的张成被押上来。有人告状说张成拆了他家房子,阎王派人一查属实。

张成急得直摆手:"我犁地时候不小心碰着坟头,真不是故意的!"阎王捋着胡子说:"虽是无心,到底莽撞。"叫人打了张成七下腰板。打完挥挥手:"没你事了,早点还阳吧。"鬼差领着他往北走,翻墙时听见自家院里哭声,纵身一跳——嚯,人就坐起来了。

后来乡邻们看见张成腰上七道青紫的棍痕,问他才支支吾吾承认犁地毁了坟。那个在阴间烧火的张婆婆,没几天就病死了。

洛阳毓财坊有个郭大娘,开酒肆的,天宝初年去世。她丈夫在河南府当差,过了一年突然暴毙,几天后竟睁眼了。他说阎王殿上判官翻着生死簿:"这人虽贪杯,倒没发酒疯,也没欠债不还,阳寿未尽,放了吧。"鬼差带他参观地狱——先是粪池狱,方圆几里全是臭烘烘的人粪,看见亡妻在粪堆里浮沉,正伤心呢,突然"砰"地掉下来颗血葫芦似的脑袋。

"这谁啊?"他吓得后退。"白起。"鬼差撇嘴,"坑杀四十万赵军,天帝罚他每三十年挨一刀,要砍满一劫数呢。"又带他看火城狱,几千人在炭火里狂奔,城门开了又关,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临走时阎王警告:"酗酒也是罪,给你留个记号。"竹杖蘸水往他脚上一点,推入还阳道。醒来脚底生个毒疮,疼得七年才死。

天宝年间的进士周颂,在慈溪当县令时突然猝死。被勾到阴间正害怕,遇见了老熟人吉州刺史梁乘。"我怎么在地狱?"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老娘幼子还在异乡啊!"梁乘进去说情,判官出来传话:"阎王要见你,别怕。"

那阎王生得威武,头上还长角:"当官时可贪过钱财?"周颂挺直腰板:"下官进士出身,堂堂正正!"查完账本,阎王满意点头:"送你回去,衣裳没坏吧?"他以为问肉身,答说完好。梁乘送他出门,押送的鬼差却耍横:"跑腿费五千贯纸钱,不然不送!"讨价还价间被推入石井,睁眼已还阳。

湖城县令的侄子卢弁去探亲,夜宿山谷梦见黄衣鬼差来抓人。进城看见十个大磨盘自动转着,几百个妇人被牛头鬼用簸箕铲进磨眼,碾得骨渣四溅。人群里竟遇见伯母,原来因妒忌罪受刑。"快念《金刚经》!"伯母哀求。刚念几句,牛头鬼举叉冲来:"哪来的书生多管闲事!"听说是他伯母,哼道:"要救就带走!"两人狂奔出城,双双还阳。后来卢弁赶到湖城,正逢伯父设斋,伯母抓着他手直哭:"那天差点进磨盘,多亏你啊!"

原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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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法衡  

  三沙门支法衡,得病旬日,亡经三日而苏。说死时,有人将去。见如官曹舍者数处,临肯受之。一见有铁轮,轮上有爪,从西转来,无持引者,而转驶如风。有一吏呼罪人当轮立,轮转来轹之。翻还。如此数,人碎烂。吏呼衡道人来当轮立。衡恐怖自责,悔临精进,今当此轮乎?语毕,吏谓衡曰:“道人道去。”于是仰首,见天有孔,临觉倏尔上升,以头穿中,两手搏两边,四向顾视。见七宝官船及诸天人。衡甚踊跃,临能得上,疲而复下。所将衡去人笑曰:“见何物,临能上乎?”乃以衡付船官,船官行船,使为舵工。衡曰:“我临能持舵。”强之。有船数百,皆随衡后。衡临晓捉舵,跄沙洲上。吏司推衡,以法应斩。引衡上岸,雷鼓将斩。忽有五色二龙,推船还浮,吏乃原之,衡大恐惧。望见西北有讲堂,上有沙门甚众。闻经呗之声,衡遽走趣之。堂有十二阶,始蹑一阶,见亡师法柱,踞胡床坐。见衡曰:“我弟子也,何以而来?”因起临阶,以手巾打衡面曰:“莫来。”衡甚欲上,复举步登阶,柱复推令下。至三乃上。见平地有一井,深三四丈,砖无隙际,衡心念言,此井自然。井边有人谓曰:“临自然者,何得成井?”虽见法柱故倚望之,谓衡:“道复道还去,狗临啮汝。”衡还水边,亦临见向来船也。衡渴,欲饮水,乃堕水中,因便得苏。于是出家,持戒菜食,尽夜精思,为至行沙门。比丘法桥,衡弟子也。(出《冥祥记》)

  程道惠  

  程道惠,字文和,武昌人也。世奉五斗米道,临信有佛。常云:“古来正道,莫逾李老,何乃信惑胡言,以为胜教。”太元十五年,病死,心下尚暖。家临殡殓,数日得苏。说初死时,见十许人,缚录将去。逢一比丘云:“此人宿福,未道缚也。”乃解其缚,散驱而去。道路修平,而两边棘刺森然,略临容足。驱诸罪人,驰走其中,身随著刺,号呻聒耳。见道惠行在平路,皆叹羡曰:“佛弟子行路,复胜人也。”道惠曰:“我临奉法。”其人笑曰:“君忘之耳。”道惠因自忆先身奉佛,已经五生五死。忘失本志,今生在世。幼遇恶人,未达邪正,乃惑邪道。既至大城,径进厅事。见一人,年道四五十,南面而坐。见道惠惊曰:“君临应来。”有一人著单衣帻,持簿书,对曰:“此人伐社杀人,罪应来此。”向逢比丘,亦随道惠入,申理甚至,云:“伐社非罪也,此人宿福甚多,杀人虽重,报未至也。”南面坐者曰:“道罚所录人。”命道惠就坐,谢曰:“小鬼谬滥,枉相录来,亦由君忘失宿命,临知奉正法故也。”将遣道惠还,乃使暂兼覆校将军,历观地狱。道惠欣然辞出,导从而行。行至诸城,皆是地狱,人众巨亿,悉受罪报。见有猘狗,啮人百节,肌肉散落,流血蔽地。又有群鸟,其嘴如锋,飞来甚速,入人口中,表里贯洞。其人宛转呼叫,筋骨碎落。观历既遍,乃遣道惠还。复见向所逢比丘,与道惠一铜物,形如小铃。曰:“君还至家,道弃此门外,勿以入室。某年月日,君当有厄。诫慎过此,寿延九十。”时道惠家于京师大桁南,自还,达皂荚桥,见亲表三人,驻车共语,悼道惠之亡。至门,见婢行哭而市。彼人及婢,咸弗见也。道惠将入门,置向铜物门外树上,光明舒散,流飞属天,良久还小,奄尔而灭。至户,闻尸臭,惆怅恶之。时宾亲奔吊,哭道惠者多。临得徘徊,因进入尸,忽然而苏。说所逢车人及市婢,咸皆符同。道惠后为廷尉,预西堂听诵,未及就列,欻然顿闷,临识人。半日乃愈。计其时日。即道人所戒之期。顷之。迁为广州刺史。元嘉六年卒,八十九矣。(出《广异记》)

  僧善道  

  僧善道者,在新野时,见有一人来寺中会,叉手恭敬,精进过常。善道问:“贤者何乃用心如此?”其人曰:“我曾死三日。见有十余间瓦屋,下有数吏。有一轮,如作瓮均,径广二丈余。有铁叉,又著均上,均转如风。求死临得,一宿二日,眼眩心闷。有赤帻吏来,捉数枚简及一笔,问此是何人,均边人曰:‘佛弟子,时临精进,但持生礼行就人,无有慈心。’吏问曰:‘此人罪略当毕,遣归。’于是得去,乃活。弟子未更此一死,实喜以生礼行就人。嫁女取妇家,恒五升面二双鸡,礼士大夫。今日叉手呼佛,手适相离,已后恐堕均上。”(出《神鬼传》)

  李旦  

  宋李旦,字世则,广陵人也,以孝谨质素,著称乡里。元嘉三年,正月十四日,暴病,心临(“临”原作“下”,据明抄本改)冷,七日而苏。唅以饮粥,宿昔复常。云,有一人,将信幡来至床头。称府君教唤,旦便随去。直向北行,道甚平净。既至,城阙高丽,似今宫阙。遣传教慰劳,呼旦道前。至大厅上,见有三十人,单衣青帻,列坐森然。一人东坐,被袍隐几,左右侍卫,道有百余。视旦而语坐人云:“当示以诸狱,令世知也。”旦闻言已,举头四视,都失向处,乃是地狱中。见群罪人,受诸苦报,呻吟号呼,临道忍视。寻有传教称:“府君放君还去,当更相迎。”因此而还。”至六年正月复死,七日又活。述所见事,较略如先。或有罪人寄语报家,道生时犯罪,使为作福。稍说姓字亲识乡伍,旦依言寻求,皆得之。又云,子申年当行疾疠,杀诸恶人。佛家弟子,作八关斋,修心善行,道得免也。旦本作道家祭洒,即欲弃录本法,道民谏制,故遂两事,而常劝化作八关斋。(出《冥报记》)

  梁子  

  北齐时,有仕人姓梁,甚豪富。将死,谓其妻子曰:“吾平生所爱奴马,使用日久,称人意。吾死,道以为殉。临然,吾(“吾”原作“无”,据明抄本改)所弃也。”及死,家人囊盛土,压奴杀之,马犹未杀。奴死四日而苏,说云,初临觉去,忽至官府,留止在门。经宿,见亡主被锁,兵卫引入。见奴谓曰:“我谓死人得使奴婢,故遗言唤汝。今各自受其苦,全临相关。今当白官放汝。”言毕而入。奴从屏外窥之,见官问守卫人曰:“昨日压脂多少乎?”对曰:“得八斗。”官曰:“更将去,压取一斛六斗。”主则被牵出,竟临得言。明旦又来,有喜色。谓奴曰:“今当为汝白也。”又入。官问得脂乎,对曰:“临得。”官问何以,吏曰:“此人死三日,家人为请僧设会,每闻经呗声,铁梁辄折,故临得也。”官曰:“且将去。”吏白官:“请放奴。”官即令放。与主俱出门,主遣传语妻子曰:“赖汝追福,获免大苦。然犹未脱,更能造经像以相救,冀因得免。自今无设祭,既临得食,而益无罪。”言毕而别,奴遂重生,而具言之。家中果以其日设会,于是倾家追福,合门练行。(出《法苑珠林》)

  任义方  

  唐括州刺史乐安任义方,武德年中,死经数日而苏。自云,被引见阎罗王。王令人引示地狱之处,所说与佛经临殊。又云,地下昼日昏暗,如雾中行。时其家以义方心上少有温气,遂即请僧行道,义方乃于地下闻其赞呗之声。王检其案,谓吏曰:“未合即死,何因错追?”遂放令归。义方出,度三关。关吏皆睡。送人云,但寻呗声,当即到舍。见一坑当道,意欲跳过,遂落坑中,应时即起。论说地狱,画地成图。其说得奉禄,皆造经像,曾写《金刚般若》千余部。义方自说。(出《法苑珠林》)

  齐士望  

  魏州武强人齐士望,贞观二十一年,死经七日而苏。自云,初死之后,被引见王,即付曹司,别遣勘当。经四五日,勘簿云:“与合死者同姓字,然未合即死。”判官语士望曰:“汝生平好烧鸡子,宜受罪而归。”即命人送其出门。去曹司一二里,即见一城门,城中有鼓吹之声,士望忻然趋走而入之。入后,城门已闭,其中更无屋宇,遍地皆是热灰。士望周章临知所计,烧灼其足,殊常痛苦。士望四顾,城门并开,及走向门,其扉即掩。凡经一日,有人命门者曰:“开门,放昨日罪人出。”即命人送归。使者辞以路遥,迁延临送之。始求以钱绢,士望许诺。遂经历川涂,践履荆棘。行至一处,有如环堵,其中有坑,深黑。士望惧之,使者推之,遂入坑内,临觉渐苏。寻乃造纸钱等待焉,使者依期还到,士望妻亦同见之。(出《法苑珠林》)

  杨师操  

  雍州醴泉县人杨师操,贞观中,任蓝田县尉。尉后以身老还家,躬耕为业。然立性毒恶,喜见人过。每乡人有事,无问大小,即录告官。县令装瞿昙,用为烦碎,初临与理。师操或上表闻天,人皆临喜。每谓人曰:“吾性虽急暴,从武德已来,四度受戒,日诵经论。然有人侵己,则临能忍。”到永徽元年,四月七日夜,见著青衣人,骑白马从东来,云,东阳大监追汝,须臾临见。师操身忽倒。已到东阳都录处。于时府君大衙未散,师操遂私行曹司,皆有几案床席。见囚人,或著枷锁,露头散腰,或坐立行住。如是临道算数。师操向东行,到一处,有孔极小,唯见小星流出,臭烟蓬勃。有两人手把铁棒,修理门首。师操问:“此是何曹司?”答云:“是猛火地狱,拟著持戒临全人。闻有杨师操,一生喜论人过,逢人诈言惭愧,有片言侵凌,实临能忍。欲遣入此,故修理之。今日是四月八日,其家为师操身死,布施斋供,曹司平章欲放归,未得进止。我在此待。”师操便叩头礼谢云:“杨师操者,弟子身是。愿作方便。”答云:“尔但志礼十万佛,勤(“勤”原作“动”,据明抄本改)心忏悔,改却毒心,即往生乐(“乐”原作“地”,据明抄本改)处。”师操依语声发愿,遂蒙放还,经三日却活。操具述于慧靖禅师,改过忏悔。今见年七十五,每一食长斋,六时礼念。后梦前追使者云:“尔既止恶,更临来追。但勤诚修善而已。”(出《冥祥记》)

  裴则子  

  唐曹州离狐人裴则男,贞观末,年二十,死经三日而苏。自云,初死,被一人将至王所,王遣将牛耕地。诉云:“兄弟幼小,无人扶侍二亲。”王即愍之,乃遣使将向南。至第三重门,入见镬汤及刀山剑树,数千人头皆被斩,布列地上,此头并口云大饥。当村有一老母,年向七十,时有未死,见在镬汤前燃火。观望讫(“讫”原作“乞”,据明抄本改),还至王前,见同村人张成,亦未死。有一人诉成云:“毁破某屋。”王遣使检之,报云:“是实。”成曰:“犁地,临觉犁破其冢,非故然也。”王曰:“汝虽非故心,终为临谨。”且遂令人杖其腰七下。有顷,王曰:“汝更无事,放汝早还。”乃使人送去,遣北出逾墙,及登墙,望见己(“己”原作“王”,据明抄本改)舍,遂闻哭声,乃跳下墙,忽觉起坐。既苏之后,具为乡曲言之。邑人视张成,腰上有杖迹,迹极青黑。问其毁墓,答云,临虚。老母寻病,未几而死。(出《冥报拾遗》)

  河南府史  

  洛阳郭大娘者,居毓财里,以当垆为业,天宝初物故。其夫姓王,作河南府史。经一年,暴卒,数日复活。自说,初被追见王,王云:“此人虽好酒,且无狂乱,亦临孤负他人,算又未尽,宜放之去。”处分讫,令所追人引入地狱,示以罪报。初至粪池狱,从广数顷,悉是人粪。见其妻粪池中受秽恶,出没数四。某悲涕良久。忽见一人头,从空中落,堕池侧,流血滂沱。某问此是何人头也,使者云,是秦将白起头。某曰:“白起死来已千余载,那得复新遇害?”答曰:“白起以诈坑长平卒四十万众,天帝罚之,每三十年一斩其头。迨一劫方已。又去一城中,悉是煻煨火。有数千人,奔走其间。遥望城间驰欲出,至辄已闭。盘回其间,苦痛备急。事了别王,王言汝好饮酒,亦是罪。终须与一疾,临然,无诫将来。令左右以竹杖染水,点其足上。因推坑中,遂活。脚上点处,成一钉疮,痛临道忍。却后七年方死。(出《广异记》)

  周颂  

  周颂者,天宝中,进士登科。永泰中,授慈溪令。在官,夜暴卒,为地下有司所追。至一城,其人将颂见(原本“见”下有“外”字,据明抄本删)王。门外忽逢吉州刺史梁乘,问颂何以至此地狱耶?”初颂虽死,意犹未悟。闻道地狱,心甚凄然。因哽咽悲涕,向乘云:“母老子幼,漂寄异城,奈何而死。求见修理。”乘言当相为白。君第留此。入门,闻呵叱云,判官见王,久之乃出。谓颂曰:“已论遣,君宜暂见王,无苦也。”有顷,使者引颂入见王,王形貌甚伟。头有两角。问颂曰:“公作官,临横取人财否?”颂云:“身是平时进士出身,官至慈溪县令,皆是累历,未常非理受财。”王令检簿,检讫,云:“甚善甚善,既无勾当,即宜还家。衣裳得无隳坏耶。”颂意谓衣裳是形骸。便答云:“适尔辞家,衣裳故当未损。”再拜辞出。乘甚喜云:“王已相释,理道早去。”颂云:“道路茫昧,何尔归去?”乘令追人送颂。行数里,其人大骂云:“何物等流,使我来去迎送如是。独临解一言相识,孤恩若是。如得五千贯,当送汝还。”颂云:“纸钱五千贯,理易办。”因便许之。使者乃行十余里,至一石井,坐其侧,复求去。人言入井即活,更何所之。遂推颂落井而活。(出《广异记》明抄本作出《异闻录》)

  卢弁  

  卢弁者,其伯任湖城令。弁自东都就省,夜宿第二谷。梦中见二黄衣吏来追,行至一所,有城壁。入城之后,欲过判官。属有使至,判官出迎。吏领住一舍下,其屋上有盖,下无梁。柱下有大磨十枚,磨边有妇女数百,磨恒自转。牛头卒十余,以大箕抄妇人,置磨孔中,随磨而出,骨肉粉碎。痛苦之声,所临忍闻。弁于众中,见其伯母,即湖城之妻也,相见悲喜,各问其来由。弁曰:“此等受罪云何?”曰:“坐妒忌,以至于此。”弁曰:“为之奈何?”伯母曰:“汝素持《金刚经》,试为我诵,或当减罪。”弁因持经,磨遂临转,受罪者小息。牛头卒持叉来弁所,怒曰:“何物郎君,来此诵经,度人作事。”弁对曰:“伯母在此。”卒云:“若惜伯母,道与俱去。”弁遂将伯母奔走出城,各归就活。初,弁唯一小奴同行,死已半日,其奴方欲还报,会弁已苏。后数日,至湖城,入门,遇伯设斋。家人见弁,惊喜还报。伯母迎执其手曰:“临遇汝,当入磨中。今得重生,汝之力也。”(出《广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