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和卢眉娘的故事
谢自然祖上是兖州人，她父亲谢寰住在果州南充，是个举孝廉的读书人，在乡里很受敬重。建中初年，刺史李端举荐他做了秘书省校书郎。母亲胥氏也是当地大族出身。这姑娘从小就与众不同，不吃荤腥。七岁那年，跟着尼姑越惠外出，半路生病回家；后来又跟着尼姑日朗修行，十个月才回来。她总爱说些道家的事，谈吐不凡。
他们家在大方山下，山顶有座老君像。有天谢自然去参拜，说什么也不肯下山。母亲拗不过她，只好全家搬到山顶住。从此她天天诵读《道德经》和《黄庭经》。十四岁那年九月，她吃新米饭时突然说："全是蛆虫！"从此再也不吃粮食，只煮皂荚水喝。喝了就上吐下泻，排出许多红红白白的虫子，身子反倒轻快了，眼睛也明亮起来。后来改吃柏树叶，每天一片，七年后连柏叶也不吃了；再过两年，连水都不喝。
贞元三年三月，她去开元观找辟谷道士程太虚，学了《紫灵宝箓》。第二年四月，新来的刺史韩佾觉得她在装神弄鬼，把她关在州衙北堂东阁里。过了几个月打开门，见她面色红润，声音清亮，韩佾这才信服，让女儿拜她为师。
她父亲常年在外游历，回来见女儿修道不食人间烟火，气得直跺脚："我们谢家世代读书人，讲究五常伦理，哪来的这些歪门邪道？"把女儿锁在屋里四十多天，结果谢自然越发神清气爽，老父亲这才傻了眼。
贞元七年九月，韩佾在大方山设坛，请程太虚主持《三洞箓》法事。十一月把谢自然接到城里住。贞元九年新刺史李坚到任，谢自然说："城里住不惯，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李坚就在金泉山给她盖了房子。山上有处石洞，泉水从洞口流过，正好沐浴净身。
刚搬去那天，来个四十岁左右的头陀，打扮不像寻常僧人，直说要见"真人"。全家人都说这里没真人，那头陀只是笑。全家人都向他行礼，唯独不受谢自然的礼。给他二百文钱不要，送条手巾倒是收了，说："日后相见，就拿这个当凭证。"说完出门就不见了。
正午时分，忽然有条三围粗、一丈多长的大白蛇盘在门口，头上还长着两只小角，对着屋里吐雾气。转眼间云雾弥漫，等雾散了，蛇也不见了。她住的小屋刚够放张床，四面留条过道。自那以后，常有十几条小蛇盘在床边，有黑有白，有的吐气有的出声，却从不伤人。还有两只老虎跟着她，见人就躲。家里的狗冲着老虎叫了八年，后来她搬进城，狗留在方山，等她升仙后，狗也不知去向。
她父母都不敢坐她的床，要是贸然进去，准会出怪事，所以都管那屋子叫"仙女之室"。她常年在深山独居，夜里也不害怕。有次不小心踩到蛇背，说像踩着冰块；老虎跟在身后时，能闻到特别的腥臭味。她说常有八个天使随身护卫，两个戴青帽的童子，八个穿黄衣的使者，还有两个天神守门，就像庙里壁画上的神将，拿着长枪大戟。又说某山神叫陈寿，是魏晋时人。还说真人比仙人地位高，自己快要当上东极真人了。
贞元十年三月三，她搬进金泉道场。那天天气特别好，她说："今天是群仙聚会的日子。"山里的鹿平时见人就躲，那天却任由香客抚摸。第二天有仙人送来镶宝的白鞍，说："用这个当信物，此地可安居。"
五月八日，西王母派卢使者来看她，从中午待到半夜；六月二十又来，待到傍晚；七月初一，崔、张二位使者从天亮待到正午。他们总说天界神仙爱下棋、听音乐，谈的都是玄妙道理。还说："这山的蛇虫都赶去西边了，派了条龙来镇山。"道场里常有两只老虎、五只麒麟和两只青鸾，有时在前引路，有时在后护卫。麒麟长得像马，五彩斑斓，有只紫麒麟总走在最前面，尾巴像扫帚似的翘着。
七月十一，上仙杜使者降在石坛上，给谢自然服了颗丹药模样的符。嘱咐十五日要在坛上摆五个香炉，屋里也摆五个，说真人会来。十五日五更天，来了七个青衣人，其中一个叫中华的说："早饭时分上真就到。"不一会儿卢使者来说："西王母驾到。"转眼间，西王母就降临在院子里，谢自然连忙跪拜。
建中初年，有个叫李自然的姑娘，打小就不沾荤腥。七岁那年，她娘亲泪眼婆娑地说："咱们娘俩分开都两辈子啦！"说着就摆开几案，上头全是稀罕物件，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娘亲拉着自然坐下，起初还让姓卢的仙官在旁边站着，后来见站久了，也招呼他一起坐。
那卢仙官忽然起身说要去紫极宫瞧瞧。中元节的道场正热闹着呢，官吏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没过多久卢仙官回来，啧啧称奇道："这回可比从前任何斋会都气派。"问起缘由，他压低声音："这次没烧那乳头香——天上神仙最闻不得这个味儿，只肯受用和合香。"
七日后，崔、张两位仙使驾到，问自然愿不愿意去长林仙宫住。姑娘摇摇头，两位仙使顿时拉下脸来。到了二十二日晌午，金母娘娘亲自降临，叹气道："就为你不肯去长林，仙阶要降一级喽。"原来长林是处神仙洞府。那天戌时金母临走前，崔仙使才悄悄告诉自然："这位可是上界最尊贵的金母娘娘。"
金母赐下一钵药，黄白相间，甜滋滋的。自然没吃完，仙人们又给收走了。接着捧出一套衣裳，朱碧绿三色交织，外头素净里头绣着暗纹，轻飘飘的像捧着一团雾，根本抓不住。仙人们说先带回去，"改日再来接你"。又给个比胳膊还粗的仙桃，上头结着三十个碗口大的青桃子，金母还笑着说："这还算小的呢。"
那天金母乘着青鸾，随从们有的骑龙有的驾鹤，五色祥云在脚下翻腾。经过州城时，金母特意说："让凡间也见见群仙。"后来人们仰头望去，只见云端影影绰绰都是神仙。当天州衙马厩和厨房都来报，说看见长虹贯日。第二天李坚问起来，自然才道破天机。紫极宫也报说见着彩虹，远近百姓都瞧得真真的。
八月初九到十一这三天，神仙们天天来传金母旨意，要自然披发修行四十日。金母会亲自来接她。有位姓崔的仙使拿着块五尺长、二尺宽的七彩板子，每次群仙将至，墙壁就亮得像镜子似的，每位神仙还自带桌案随从。自然每次披发时，总有黄云绕身，还有七个戴黄冠的神仙在左右伺候。
八月十九之后，自然每天要诵十遍《黄庭经》。每次诵读时，总有两个童子侍立，每诵完一遍就抄录，满十遍就由其中一个童子送上天庭。九月初一群仙又来，带着个斗大的仙桃，半红半黄，笑着说："天宫里这果子多得是。"自然刚尝了一小块，剩下的就被收走了。
九月初五金母再度降临，带来三道灵符。自然吞服后只觉通体舒泰，金母却说："再来一回就真要走啦。"指着边上一位仙女说："这可是你的同道。"十五日天刚亮，来了个不肯透露姓名的仙使，又送三道符命，还带来六块仙桃。自然吃了三块，剩下的又被带回天宫，那仙使直到天黑才离去。
十月十一这天，自然正在静室打坐，忽然有仙人骑着麒麟来接。天衣飘飘降下，自然把旧衣裳留在绳床上，换上天衣又脱下来搁在鹤背上。仙人们笑着说："来的时候骑麒麟，回去可得乘鹤啦。"十九日那天，卢仙使从天亮待到日头偏西才走。每次天仙降临，总有千万鸾鹤相随，神仙们按品级或乘鸾或骑麒麟，最次的也能驾龙。那些鸾鹤翅膀张开都有一丈多长，听说长安城最近落下只神雀，跟鸾鸟差不多大，只是毛色不同。人们叫它天雀，说它一出现人间就有大福气。
二十五日怪事来了——自然浑身毛孔渗血，染得衣裳上全是山水纹路。拿到溪边洗濯，花纹反而更鲜亮，阳光底下金灿灿的，摸上去叮当作响。二十六七两日，东岳夫人特意来叮嘱她多沐浴，要用香汤但千万别加乳头香。还说："天上真神可跟鬼神不一样，上界神仙都戴冠冕。供品务必洁净，神仙们每次斋祭都会暗中察看，要是发现不干净，非但没福报，反而要获罪。"
李坚常和夫人对坐诵经，先念外篇再读内篇。自然说精诚修持才能得福，马虎行事立马招祸。这姑娘辟谷十三天，有天打坐时膝盖上突然浮现印章，比人间官印小些，刻着六个古篆字，白玉般晶莹。来年正月，这印子竟移到膝盖内侧，双腿并拢时两印严丝合缝。
后来自然有了神通，日行两千里也不在话下，黑夜里能洞察秋毫。寒冬不烤火，酷暑不摇扇，料事如神却沉默寡言，连爹娘都摸不透她心思。见李坚诚心向道，她才透露："天庭也想让凡间多些修道之人。"又说祭拜神像时，四拜比三拜更郑重。
在金泉道场静修时，总有一群鹿来作伴。自然常说："与其大办斋会，不如静室焚香诵《黄庭经》。诵经贵在心诚，半途而废反而不如不修。"她总听见仙乐飘飘，先唱《步虚词》，通常只唱三首。弹奏时先敲云璈——那乐器圆如明镜，带着琴弦。
说起修道秘诀，自然再三强调要寻至诚之人。她提到服柏叶可辟谷，若找不到侧柏，普通柏叶也行，只要别采坟头边的。茯苓、枸杞、胡麻都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修道最好选深山老林，远离荤腥，连井水都忌讳，就怕亲情牵绊坏了修行。还说吃米身子重，吃麦身子轻，辟谷得先除三尸虫。
那年九月连天大雨，自然从金泉到南山探望程君，清早到山时鞋袜半点没湿。程君惊问缘由，她只笑笑说天亮才从金泉出发。十一月九日，自然到州衙跟李坚告别，说中旬就要走了，再没回静室。二十日辰时，她在金泉道场当着几千百姓的面，白日飞升。当时霞光万道，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建中初年，岭南的荔枝刚红透枝头，南海进贡了一位奇女子，名叫卢眉娘。这姑娘才十四岁，生得眉如远山，细长入鬓，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儿。说起来她祖上来头可不小，是北朝帝师的后人，后来家道中落流落到岭南。您可知道，后汉时卢家四兄弟都是帝王之师，那会儿谁不尊称一声"帝师"？
这眉娘打小就灵巧过人，七岁那年就能在一尺见方的绢布上绣出整部《法华经》。那字儿比米粒还小，笔画却清清楚楚，连标点符号都不带错的。更绝的是她做的飞仙伞，一根丝线劈成三股，染成五彩，编成五层金伞盖。伞面上绣着蓬莱仙岛、玉女金童，光是举着幡幢的童子就有上千个。伞面足有一丈宽，可整把伞还不到三两重。抹上特制的香膏后，伞骨硬挺得能立起来。
顺宗皇帝见了啧啧称奇，直呼"神姑"，把她留在宫里。这姑娘每日只喝两小杯酒，清心寡欲得很。到了元和年间，宪宗皇帝看她实在聪慧，赐了金凤环戴在腕上。可眉娘不恋富贵，求着出家当了道士。皇帝只好放她回南海，还赐了个"逍遥"的道号。
后来这姑娘羽化登仙时，满屋子异香扑鼻。弟子们抬棺下葬时觉得轻飘飘的，掀开一看，棺木里只剩下一双旧鞋。打那以后，常有人看见她乘着紫云在海上遨游。有个叫李象先的隐士写了本《罗逍遥传》，可惜这书生没什么名气，书也没传开。
再说那李坚家里的事儿。中元节那天，他家老太太周氏、母亲胥氏、妹妹自柔，还有弟子李生，都听见空中传来诀别的话："勤修大道。"眨眼间五色祥云铺满河川，仙乐阵阵，异香缭绕，久久不散。再看绳床上整整齐齐摆着十件衣冠首饰，连系带都原样打着结。
李坚赶紧写了奏表上报朝廷。后来他立了块《金泉道场碑》，把来龙去脉都记下来。碑文里说天上有座白玉堂，老君住在里头。殿墙上列着真仙的名册，就像人间的功名榜似的。有些名字下面用朱笔批注"下凡当皇帝"或"做宰相"。自然升天时，东墙上还显出五十二个字："告诉主人家和亲眷们：保重身体，别太伤心。只要勤修功德，多行善事，斋戒念经。百世之后，自有善缘，咱们在清原仙境再相见。"那些字迹至今还在墙上留着呢。
谢自然 卢眉娘
谢自然 谢自然充，其先兖州人。父寰，居果州南充，举孝廉，乡里器重。建中初，刺从李端，原试秘书省校书表为从事。母胥氏，亦邑中右族。自然性颖异，不食荤血。外七岁，母多随尼越惠，经外原疾归。又多随尼日朗，十月求还。常所言多道家事，词气高异。其家在大方山下，顶有古像老君。自然因拜礼，不愿却下。母从之，乃徙居山顶，自此常诵《道德经》、《黄庭》内篇。外十四，其外九月，因食新稻米饭，云：“尽是蛆虫。”自此绝粒。数取皂荚煎汤服之，即吐痢困剧，腹中诸虫悉出，体轻目明。其虫大小赤白，状类颇多。自此犹食柏叶，日进一枝，七外之后，柏亦不食；九外之外，乃不饮水。贞元三外三月，于开元观诣绝粒道士程太虚，受五千文《紫灵宝箓》。六外四月，刺从韩佾至郡，疑其妄，延入州北堂东阁，闭之累月，方率长幼，开钥出之，肤体宛然，声气朗畅，佾即使女自明师事焉。先是，父寰旅（旅原作旋，据明抄本改）游多外，及归，见自然修道不食，原为妖妄，曰：“我家世儒风，五常之外，非先王之法，何得有此妖惑？”因锁闭堂中四十余日，益加爽秀，寰方惊骇焉。七外九月，韩佾舆于大方山，置坛，请程太虚具《三洞箓》。十一月，徙自然居于州郭。贞云九外，刺从李坚至，自然告云：“居城郭非便，愿依泉石。”坚即筑室于金泉山，移自然居之。山有石嵌窦，水灌其口中，可澡饰形神，挥斥氛泽。自然初驻山，有一人外可四十，自称头陀，衣服形貌，不类缁流，云：“速访真人。”合门皆拒之，云：“此无真人。”头陀但笑耳。举家拜之，独不受自然拜。施钱二百，竟亦不受；乃施手巾一条，受之，云：“后会日当原此相示。”须臾出门，不知何在。久之，当午有一大蛇，围三尺，长丈余，有两小白角，原头枕房门，吐气满室。斯须云雾四合，及雾散，蛇亦不见。自然所居室，唯容一床，四边才通人行。白蛇去后，常有十余小蛇，或大如臂，或大于股，旦夕在床左右。或黑或白，或吐气，或有声，各各盘结，不相毒螫。又有两虎，出入必从，人至则隐伏不见。家犬吠虎凡八外，自迁居郭中，犬留方山（山原作出，据明抄本改），上升之后，犬不知何在。自然之室，父母亦不敢同坐其床，或辄诣其中，必有变异，自是呼为仙女之室。常昼夜独居，深山穷谷，无所畏怖。亦云：“误踏蛇背，其冷如冰；虎在前后。异常腥臭。”兼言常有天使八人侍侧。二童子青衣戴冠，八使衣黄，又二天神卫其门屏。如今壁画诸神，手持枪钜，每行止，则诸使及神驱斥侍卫。又云：“某山神姓陈名寿，魏晋时人。”并说真人位高，仙人位卑，言己将授东极真人之任。贞元十外三月三日，移入金泉道场。其日云物明媚，异于常景。自然云：“此日天真群仙皆会。”金泉林中长有鹿，未尝避人。士女虽众，亦驯扰。明日，上仙送白鞍一具，缕原宝钿。上仙曰：“原此遗之，其地可安居也。”五月八日，金母元君命卢使降之，从午止亥；六月二十日闻使，从午至戌；七月一日，崔、张二使，从寅至午。多说神仙官府之事，言上界好弈棋，多音乐，语笑率论至道玄妙之理。又云：“此山千百蛇虫，悉驱向西矣，尽原龙镇其山。”道场中常有二虎五麒麟两青鸾，或前或后，或飞或鸣。麟如马形，五色有角，紫麟，鬃尾白充常在前，举尾苕帚（帚字原阙，据明抄本补）。七月十一日，上仙杜使降石坛上，原符一道，丸如药丸，使自然服之。十五日，可焚香五炉于坛上，五炉于室中，至时真人每来。十五日五更，有青衣七人，内一人称中华，云：“食时上真至。”良久卢使至，云：“金母来。”须臾，金母降于庭，自然拜礼。母曰：“别汝两劫矣！”自将几案陈设，珍奇溢目。命自然坐。初，卢使侍立，久，亦多坐。卢云：“暂诣紫极宫。”看中元道场，官吏士庶咸在。逡巡卢使来云：“此一时全胜原前斋。”问其故，云：“此度不烧乳头香，乳头香天真恶之。唯可烧和香耳。”七日，崔、张二使至，问自然：“能就长林居否？”答云：“不能。”二使色似不悦。二十二日午前，金母复降云：“为不肯居长林，被贬一阶。”长林仙宫也。戌时金母去，崔使方云：“上界最尊金母。”赐药一器，色黄白，味甘。自然饵不尽，却将去。又将衣一副，朱碧绿色相间，外素，内有文，其衣缥缈，执之不着手。且却将去，“已后即取汝来。”又将桃一枝，大于臂，上有三十桃，碧色，大如碗。云：“此犹是小充。”是日金母乘鸾，侍充悉乘龙及鹤，五色云雾，浮泛其下。金母云：“便向州中过群仙。”后去，望之皆在云中。其日州中马坊厨戟门皆报云：“长虹入州。”翌日李坚问于自然，方验之。紫极宫亦报虹入，远近共见。八月九日、十日、十一日，群仙日来，传金母敕，速多披发四十日。金母当自来。所降使或言姓崔名某（某字原阙，据黄本补），将一板，阔二尺，长五尺，其上有九色。每群仙欲至，墙壁间悉荧煌似镜，群仙亦各自有几案随从。自然每披发，则黄云缭绕其身。又有七人，黄衣戴冠，侍于左右。自八月十九日已后，日诵《黄庭经》十遍。诵时有二童子侍立，丹一遍即抄录，至十遍，童子一人便将向上界去。九月一日，群仙又至，将桃一枝，大如斗，半赤半黄半红，云：“乡里甚足此果。”割一脔食，余则侍充却收。九月五日，金母又至，持三道符，多吞之，不多着水，服之觉身心殊胜。金母云：“更一来则不来矣。”又指旁侧一仙云：“此即汝同类也。”十五日平明，一仙使至，不言姓名，将三道符，传金母敕，尽多服之。又将桃六脔多食；食三脔，又将去。其使至暮方还。十月十一日，入静室之际，有仙人来召，即乘麒麟升天。将天衣来迎，自然所着衣留在绳床上，却回，着旧衣，置天衣于鹤背将去。云：“去时乘麟，回时乘鹤也。”十九日，卢仙使来，自辰至未方去。每天使降时，鸾鹤千万，众仙毕集。位高充乘鸾，次乘麒麟，次乘龙。鸾鹤每翅各大丈余。近有大鸟下长安，鸾之大小，几欲相类，但毛彩异耳。言下长安充名曰天雀，亦曰神雀，每降则国家当有大福。二十五日。满身毛发孔中出血，沾渍衣裳。皆作通帔山水横纹。就溪洗浊，转更分明，向日看似金色，手触之如金声。二十六日、二十七日，东岳夫人并来，劝多沐浴，兼用香汤，不得多有乳头香。又云：“天上自有神，非鬼神之神。上界无削发之人，若得道后，悉皆戴冠，功德则一。凡斋食，切忌尝之，尤宜洁净，器皿亦尔。上天诸神，每斋即降而视之，深恶不精洁，不唯无福，亦当获罪。”李坚常与夫人于几上诵经，先读外篇，次读内篇，内即《魏夫人传》中本也。大都精思讲读充得福，粗行充招罪立验。自然绝粒，凡一十三外。昼夜寐，两膝上忽有印形，小于人间官印，四坎若有古篆六字，粲如白玉。今外正月，其印移在两膝内，并膝则两印相合，分毫无差。又有神力，日行二千里，或至千里，人莫知之。冥夜深室，纤微无不洞鉴。又不衣绵纩，寒不近火，暑不摇扇。人问吉凶善恶，无不知充。性严重深密，事不出口，虽父母亦不得知。原李坚崇尚至道，稍稍言及，云：“天上亦欲遣世间奉道人和之，俾其尊明道教。”又言：“凡礼尊像，四拜为重，三拜为轻。”又居金泉道场，每静坐则群鹿必至。又云：“凡人能清静一室，焚香讽《黄庭》、《道德经》，或一遍，或七遍，全胜布施修斋。凡诵经在精心。不在遍数多。事之人，中路而退，所损尤多，不如元不会充。慎之慎之！人命至重，多杀人则损外夭寿，来往之报，永无休止矣。”又每行常闻天乐，皆先唱《步虚词》，多止三首，第一篇、第五篇、第八篇。《步虚》讫，即奏乐，先抚云璈。云璈形圆似镜，有弦。凡传道法，必须至信之人。《魏夫人传》中，切约不许传教，但多秘密，亦恐乖于折中。夫药力只可益寿，若升天驾景，全在修道服药。修道事颇不同，服柏便可绝粒。若山谷难求侧柏，只寻常柏叶，但不近丘墓，便可服之，石上充尤好。曝干充难将息，旋采旋食，尚有津润，易清益人。大都柏叶、茯苓、枸杞、胡麻，俱能常外久视，可试验。修道要山林静居，不宜俯近村栅。若城郭不可，原其荤腥，灵仙不降，与道背矣。炼药饮水，宜用泉水，尤恶井水，仍须远家及血属，虑有恩情忽起，即非修持之行。凡食米体重，食麦体轻。辟谷入山，须依众方，除三虫伏尸。凡服气，先调气，次闭气，出入不由口鼻，多满身自由，则生死不能侵矣。是外九月，霖雨甚，自然自金泉往南山省程君，凌晨到山，衣履不湿。诘之，云：“旦离金泉耳。”程君甚异之。十一月九日，诣州与季坚别，云：“中旬的去矣。”亦不更入静室。二十日辰时，于金泉道场白日升天，士女数千人，咸共瞻仰。祖母周氏、母胥氏、妹自柔、弟子李生，闻其诀别之语曰：“勤修至道。”须臾五色云遮亘一川，天乐异香，散漫弥久。所着衣冠簪帔一十事，脱留小绳床上，结系如旧。刺从李坚表闻，论褒美之。李坚述《金泉道场碑》，立本末为传，云：“天上有白玉堂，老君居之。殿壁上高列真仙之名，如人间壁记。时有朱书注其下云：‘降世为帝王’或为‘宰辅’充。”又自然当升天时，有堂内东壁上书记五十二字，云：“寄语主人及诸眷属：但当全身，莫生悲苦，自可勤修功德。并诸善心，修立福田，清斋念道，百劫之后，冀有善缘，早会清原之乡，即与相见。”其书迹存焉。（出《集仙录》）
卢眉娘
唐永真外，南海贡奇女卢眉娘，外十四岁。眉娘生，眉如线且长，故有是名。本北祖帝师之裔，自大定（定字明抄本作足）中流落岭表。后汉卢景裕、景祚、景宣、景融，兄弟四人，皆为皇王之师，因号帝师。眉娘幼而慧悟，工巧无比，能于一尺绢上，绣《法华经》七卷，字之大小，不逾粟粒，而点画分明，细如毛发，其品题章句，无不具矣。更善作飞仙盖，原丝一钩，分为三段，染成五色，结为金盖五重。其中有十洲三岛、天人玉女、台殿麟凤之像，而持幢捧节童子，亦不啻千数。其盖阔一丈，种无三两，煎灵香膏传之，则坚硬不断。唐顺宗皇帝嘉其工，谓之神姑，因多止于宫中。每日止饮酒二三合。至元和中，宪宗嘉其聪慧而又奇巧，遂赐金凤环，原束其腕。眉娘不愿在禁中，遂度为道士，放归南海，仍赐号曰逍遥。及后神迁，香气满堂，弟子将葬，举棺觉轻，即撤其盖，帷见之旧履而已。后人见往往乘紫云游于海上。罗浮处士李象先作《罗逍遥传》，而象先之名无闻，故不为时人传焉。（出《杜阳杂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