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祚的故事
桃林县令韩光祚带着家眷赴任,路过华山庙时下车拜谒。刚进庙门,他心爱的小妾突然倒地不起。韩光祚急忙找来巫师,巫师闭目掐指后说:"华山三郎看中你家小妾,这次暂且放过,等你们到县衙再来索要。"
到了桃林县,韩县令悄悄找来金匠,用纯金打造了一尊观世音菩萨像,这事谁也没告诉。五天后,小妾果然又昏死过去,半天才醒转过来,惊魂未定地说:"刚才华山府君派车马来接我,刚出门就遇见个浑身金光的和尚挡在前面,那些车马都不敢过来。"
府君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暂且留下,过三日再来接。"韩光祚心里明白,又拿出一千文钱,让人画了幅菩萨像。
三天后小妾再次昏厥,醒来时脸色煞白:"这回府君派来两队人马,可门口站着两个和尚,我还没上车就被拦住了。"府君只得改口:"再宽限三日。"
韩光祚又找金匠加铸金像。谁知匠人拿着钱刚出县衙,撞见有人要杀猪,心一软就把赎像的钱全拿来买下活猪。这边金像还没着落,那边小妾又断了气。
这次小妾醒来时满脸喜色:"可算躲过去了!方才他们派来更多车马,两个和尚把着大门不让进。突然冲出来头野猪,大得像马驹似的,把那些车马撞得人仰马翻。"府君最后传话说:"不必再来了。"韩光祚正纳闷哪来的野猪,金匠这才道出原委。从此韩县令对佛法深信不疑。
宣州司户的奇遇
江南一带素来敬畏鬼神,每座城池都供奉着城隍爷。开元末年,宣州有位司户猝死,魂魄被带到城隍庙。只见殿宇森严,侍卫持戟而立,城隍爷高坐堂上审问他生前作为。司户连声喊冤,说自己平生清白。
城隍爷点头:"确实抓错了,这就送你回去。你可认得我?"
司户摇头:"小官卑微,不曾见过尊颜。"
"我乃东晋宣城内史桓彝,如今掌管这一方阴司。"司户还阳后,逢人便说这段奇遇。
崔圆江上见闻
天宝末年,崔圆在益州做官。三月三上巳节这天,他带着百余名宾客将士乘船游江,两岸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起初风和日丽,宴乐井然,忽然下游十里外传来丝竹喧闹声。那声响顺风飘来,转眼就到了眼前。
只见百余艘彩船塞满江面,锦缎做的船帆映着日光,金玉装饰的船舷晃得人眼花。当中几十个穿朱紫官服的人,带着数百歌妓纵酒狂欢,周围五六千兵卒护卫。船队逆流而上,好半天才过完。
崔圆派人追着打听,靠近时听见船上人说:"天子即将驾临蜀地,我们这些本地神灵都要回避,诸位莫怪。"崔圆大惊,立即中止宴会。当时朝廷毫无动静,他却因此早作准备。次年玄宗果然南逃,崔圆的接待工作滴水不漏。
郑仁钧表弟的预言
洛阳城上东门外有座宅院,住着郑仁钧和他弟弟、姑表弟。表弟因病失明后,脸上竟生出古怪变化——从发际线到下巴,左半边脸冷如冰霜、惨白如纸,右半边脸热似火烧、赤红如血。
这天,擅长占卜的郑生路过此地。他刚踏进巷口就浑身发抖,见到郑仁钧扑通跪下连称"死罪"。仁钧再三追问,郑生才战战兢兢地说:"您那位表弟是阴司判官,我这个小鬼差今日误闯此地,横竖都是死啊!"
他递上名帖写着"地府法曹吏郑某拜谒",表弟在堂上听见,长睫毛突然竖起。仁钧连忙求情,表弟冷冷说了句"看兄长面子",便再也不开口。
几年后表弟突然催促母亲:"快收拾行李,战乱将至。我们去京城找嫁到杨家的姐姐讨些盘缠,十日内必须东逃。"母亲将信将疑带着他投奔杨家,表弟却对姐姐说:"给我做件粗布短袄。"
姐姐用紫绫夹棉絮做了件短袄相赠。次年安禄山造反,马嵬坡兵变时杨家满门被杀,唯独姐姐带着孩子藏在草丛幸免。后来她在尸堆里找到个断臂丫鬟,丫鬟说:"小公子盖着紫袄在榻上安睡呢。"姐姐循着找去,果然见儿子安然无恙。带他们逃命的老妇人,正是当年表弟暗中派来保护的鬼差。
河西有个女郎神的故事。季广琛年轻时去河西游玩,在一家旅店歇脚。大白天打了个盹儿,梦见几十个人驾着云车从天而降,说是女郎神的姐妹俩来拜访。广琛起初挺高兴,醒来一睁眼,恍惚还看见她们在屋里。他疑心是妖怪,从腰间抽出宝剑就砍。
那女神气得直骂:"好心来看你,竟这般狠毒!"说完就消失了。广琛把这事告诉店主,店主拍腿说:"哎呀,那是女郎神啊!"广琛赶紧买来酒肉祭祀赔罪,可女神再没显灵。他在墙上题诗道歉,奇怪的是墨汁怎么也写不成字。
当天夜里,女神又托梦来,怒气冲冲地说:"就冲你这般无礼,这辈子别想封侯拜相!"
刘可大赶考那年,在东都洛阳城外遇见个华服公子。那少年拿着弹弓,仆从前呼后拥,两人结伴同行。到了华阴县,少年邀他去东郊庄园做客。进了气派的大宅院,刘可大偷看到厅里在审犯人,惨叫连连,吓得直冒冷汗。原来少年是华山神的儿子,特意款待他。席间可大求看自己的功名簿,小吏说明年能中进士,官至七品。可大非要当年就做官,结果折了寿数。后来果然只当到县尉就去世了。
李林甫家的聪明仆人苍璧死而复生,说在阴间看见大殿上审理安禄山叛乱的事。神仙们议论唐玄宗虽奢侈但仁慈,所以还能享国。又提到要抓李林甫问罪。最后有个穿道袍的神仙让苍璧带话,叫李林甫早点来阴司报到。李林甫知道大祸临头,索性纵情酒色。
有个姓崔的督邮上任途中,遇见个穿青袍的同行。走到岔路口,青袍人突然说:"我是阴间的督邮。"带着崔生进了冥府,竟看见自己妻子在受审。原来阳间官员在阴间也有对应职位。崔生求情放了妻子,回阳世一问,妻子昏迷的日子正好对得上。
洛阳侠士王常,至德二年在终南山遇雨。夜半雨停,他望着月亮感叹:"我想平定乱世却无权无势,想救济百姓却自身难保,难道老天爷不长眼吗?"话音未落,山间忽然传来金石之声......
话说那常某人正按着剑柄沉思,忽然半空中飘下一道金光,一位神仙踏云而来,衣袂飘飘。神仙俯身问道:"你这凡人,方才为何说出那等豪言壮语?"
常某人手指在剑鞘上摩挲,青筋隐隐可见,沉声道:"我方才所言,正是此生夙愿。"话音未落,剑穗上的红缨无风自动。
神仙捋须一笑:"我这儿倒有个法子,能将顽石化黄金,水银变真金。虽说不能平息天下祸乱,好歹能救几个饥寒交迫的可怜人。你可愿学?"
常某人眉头一皱:"这等点金之术,向来只听传闻。当年秦始皇、汉武帝何等权势,求仙问道折腾半辈子,到头来不过落得后人耻笑!"说着"锵"地一声将佩剑插回鞘中。
神仙袖中忽然涌出缕缕白雾,绕着二人脚边打转:"秦皇汉武身为帝王,本该行仁政救万民,却舍本逐末去求仙,自然不成。你一介布衣,倒真能用这法子济世。"
"当真能点石成金?"常某人将信将疑,手指不自觉地敲击剑格。
神仙忽然从雾中抓出一把金沙,任其从指缝簌簌落下:"你看这金矿生于山腹,本是山石精髓,千年凝成水银。若遇上天地间至阳之气——"说着掌心突然迸出金光,"唰"地就把水银变成了黄澄澄的金子。
常某人看得目瞪口呆,扑通就跪下了。神仙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那竹简竟自己泛着莹莹青光。常某人双手过头恭恭敬敬接住,竹简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松墨清香。
"切记,"神仙忽然敛了笑容,眼中精光暴涨,"来日要传给有缘人。不可轻授,也不可私藏,更别给那些达官贵人。"说着指尖点在常某人眉心,一道凉气直透脑门,"若传给心术不正之徒,或是拿去挥霍享乐——"天上突然炸了个闷雷。
常某人伏地再拜:"敢问仙长尊号?"
云雾中传来回声:"我乃山神。当年有个道士把这天书藏在我山里,今日见你是个血性汉子..."话没说完,金光一闪就没了踪影。后来常某人照着天书修炼,果然炼成了点金术。从此走南闯北,专找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悄悄在灶台边留几块金子。
韩光祚 宣州司户 崔圆 郑仁钧 季广琛 刘可大 奴苍璧 南缵 王常
韩光祚
桃林令韩光祚,携家之官,途经华山庙,下车谒之。入庙门,而爱妾暴死。令巫请之,巫言:三郎好汝妾,既请且免,至县当取。光祚至县,乃召金工,为妾铸金为观世音菩萨像,然不之告。五日,妾暴卒,半日方活,云:适华山府君,备车骑见迎。出门,有一僧,金色,遮其前,车骑不敢过。神曰:'且留,更三日迎之。'光祚知其故,又以钱一千,图菩萨像。如期又死,有顷乃苏曰:适又见迎,乃有二僧在,未及登车。神曰:'未可取,更三日取之。'光祚又以千钱召金工,令更造像。工以钱出县,遇人执猪,将烹之。工愍焉,尽以其钱赎之,像未之造也。而妾又死,俄既苏曰:已免矣。适又见迎,车骑转盛,二僧守其门,不得入。有豪猪大如马,冲其骑,所向颠仆,车骑却走。神传言曰:'更勿取之。'于是散去。光祚怪何得有猪拒之,金工乃言其故。由是盖信内教。(出《纪闻》)
宣州司户
吴俗畏鬼,每州县必有城隍神。开元末,宣州司户卒,引见城隍神。神所居重深,殿宇崇峻,侍卫甲杖严肃。司户既入,府君问其生平行事,司户自陈无罪,枉见录。府君曰:然,当令君去。君颇相识否?司户曰:鄙人贱陋,实未识。府君曰:吾即晋宣城内史桓彝也,为是神管郡耳。司户既苏言之。(出《纪闻》)
崔圆
天宝末,崔圆在益州。暮春上已,与宾客将校数十百人,具舟楫游于江,都人纵观为堵。是日,风色恬和,波流静谧,初宴作乐,宾从肃如。忽闻下流十数里,丝竹竞奏,笑语喧然,风水薄送,(送原作近。据明钞本改。)如咫尺。须臾渐近,楼船百艘,塞江而至。皆以锦繍为帆,金玉饰舟,旌纛盖伞,旌旗戈戟,缤纷照耀。中有朱紫数十人,绮罗妓女几百许,饮酒奏乐方酣。他舟则列从官武士五六千人持兵戒严。泝沿中流。良久而过。圆即令访问,随行数里,近舟,舟中方言曰:天子将幸巴剑,蜀中诸望神祗,迁移避驾,幸无深怪。圆骇愕,因罢会。时朝廷无事,自此先为其备。明岁南狩,圆应卒无阙矣。(出《集异记》)
郑仁钧
郑仁钧,钦说之子也,博学多闻,有父风。洛阳上东门外有别墅,与弟某及姑子表弟某同居。弟有妹,嫁杨国忠之子。时表弟因时疾丧明,眉睫复自毵毵然。又自发际,当鼻准中分,至于颌下,其左冷如冰而色白,其右热如火而色赤。姑与弟皆哀怜之,不知其何疾也。时洛中有郑生者,号为卜祝之士。先是御史大夫崔琳,奉使河朔,路径洛阳,知郑生有术,乃召与俱行。及使回,入洛阳。郑生在后,至上东门道,素知仁钧庄居在路旁,乃诣之。未入里门,而郑生遽称死罪,或言合死,词色慑惧。仁钧问之,郑生无他言,唯云合死。仁钧因诘之,郑生曰:某才过此,不幸饥渴,知吾宗在此,遽为不速之客。岂知殊不合来,此是合死于今日也。仁钧曰:吾与姑及弟在,更无异人,何畏惮如此?郑生股慄愈惧。仁钧初以无目表弟,不之比数,忽念疾状冷热之异,安知郑生不属意于此乎?乃具语表弟之状。郑生曰:彼天曹判官,某冥中胥吏。今日偶至此,非固有所犯。然谒之亦死,不谒亦死,礼须谒也。遂书刺曰:地府法曹吏郑某再拜谒。时仁钧弟与表弟,堂上掷钱为戏。仁钧即于门屏呼引郑生,读其刺通之。郑生趋入,再拜谢罪而出。表弟再顾,长睫飒然,如有怒者。仁钧为谢曰:彼不知弟在此,故来。愿贳其罪可乎?良久朗言曰:为兄恕之。复诘之再三,终不复言。姑闻之,召于屏内,诱之以母子之情,感激使言,终不肯述其由。后数年,忽谓母曰:促理行装,此地当有兵至,两京皆乱离。且拿我入城,投杨氏姊,丐三二百千,旬日便谋东归江淮避乱也。此时杨氏百口,皆当诛灭,唯姊与甥,可以免矣。母居常已异之,乃入京,馆于杨氏。其母具以表弟之言告于女。其姊素知弟有郑生之言,及见其状貌,益异之,密白其夫,以启其父。国忠怒曰:姻亲需钱,何不以直告,乃妖言相恐耶?终无一钱与之。其女告母曰:尽箱箧所有,庶可得办,何以强吾舅?时母子止杨氏,已四五日矣。表弟促之曰:无过旬日也。其女得二三十万,与母去。临别,表弟谓其姊曰:别与我一短褐(褐原作后。据明钞本改。)之袍。其姊以紫绫加短絮为短褐,与之而别。明年,禄山叛。驾至马嵬,军士尽灭杨氏,无少长皆死。其姊闻乱。窜于旅舍后,潜匿草中得脱。及兵去之后,出于路隅,见杨氏一家。枕籍而死。于乱尸中,得乳儿青衣,已失一臂,犹能言。姊问:我儿在否?曰:在主人榻上,先以比者紫褐复之。其姊遽往视之,则其儿尚寐,于是乃抱之东走。姊初走之次,忽顾见一老妪继踵而来,曰:杨新妇缓行,我欲汝偕隐。姊问为谁,曰:昔日门下卖履妪也。兵散后能出及得儿者,皆此老妪导引保护,全于草莽。是无目表弟,使杨保持也。不然者,何以灭族之家,独漏此二人哉。(出《戎幕闲谈》)
季广琛
河西有女郎神。季广琛少时,曾游河西,憩于旅舍。昼寝,梦见云车,从者数十人,从空而下,称是女郎。姊妹二人来诣。广琛初甚忻悦,及觉开目,窃见仿佛犹在。琛疑是妖,于腰下取剑刃之。神乃骂曰:久好相就,能忍恶心!遂去。广琛说向主人,主人曰:此是女郎神也。琛乃自往市酒脯作祭,将谢前日之过,神终不悦也。于是琛乃题诗于其壁上,墨不成字。后夕,又梦女郎神来,尤怒曰:终身遣君不得封邑也。(出《广异记》)
刘可大
刘可大,以天宝中举进士,入京。出东都,途遇少年,状如贵公子,服色华侈,持弹弓而行,宾从甚伟。初与可大相狎,数日同行。至华阴,云:有庄在县东。相邀往,随至庄所。室宇宏壮,下客于厅。入室良久,可大窃于中门窥觑,见一贵人,在内厅理事。庭中囚徒甚众,多受拷掠,其声酸楚。可大疑非人境,惶惧欲去。初少年将入,谓可大慎无私视,恐有相累。及出曰:适以咨白,何尔负约?然以此不能复讳,家君是华山神,相与故人,终令有益,可无惧也。须臾下食,顾从者,别取人间食与刘秀才。食至相对,各饱,(饱原作保。据明抄本改。)兼致酒叙欢,无所不至。可大求检己簿,当何进达,今年身事复何如。回视黄衫吏为检。有顷吏云:刘君明年当进士及第,历官七政。可大苦求当年,吏云:当年只得一政县尉。相为惜此,可大固求之,少年再为改。吏去,屡回央央,惜其减禄。可大恐鬼神不信,因再求之,后竟以此失职。明年辞去,至京及第,数年拜荥阳县尉而终。(出《广异记》)
奴苍璧
相国李林甫家一奴,号苍璧,性敏慧,林甫怜之。忽一日暴死,经宿复苏。林甫问之,奴曰:死时因不觉其死,但忽于门前见仪仗。拥一贵人经过,有似君上。方潜窥之,遽有数人走来擒之。随去,至一峭拔奇秀之山,俄及大楼下。须臾,有三四人黄衣小儿至,急唤苍璧入。经七重门宇,至一大殿下。黄衣小儿曰:(曰原作回。据明钞本改。)'且立于此,候君命。'见殿上卷一珍珠帘,一贵人临阶坐。似剸割事。殿前东西立仗侍卫,约千余人。有一朱衣人,携一文簿奏言:'是新奉命乱国革位者安禄山,及相次三朝乱主。兼同时悖乱贵人先定案。'殿上人问朱衣曰:'大唐君隆基,君人之数,虽将足矣,寿命之数何如耶?'朱衣曰:'大唐之君,奢侈不节俭,本合折数。但缘不好杀,有仁心,固寿命之数在焉。'又问曰:'安禄山之后,数人僭伪为主,杀害黎元。当须速止之,无令杀人过多,以伤上帝心,虑罪及我府。事行之时,当速止之。'朱衣奏曰:'唐君绍位临御以来,天下之人,安堵乐业,亦已久矣。据期运推迁之数,天下之人,自合罹乱惶惶。至于广害黎元,必不至伤上帝心也。'殿上人曰:'宜便先追取李林甫、杨国忠也。'朱衣受命而退。俄又有一朱衣,捧一文簿至。奉言:'是大唐第六朝天子复位,及佐命大臣文簿。'殿上人曰:'可惜大唐世民,效力甚苦,方得天下治,到今日复乱也。虽嗣主复位,乃至于末,终不治也。'谓朱衣曰:'但速行之。'朱衣又退。及将日夕,有一小儿下,急唤苍璧令对见。苍璧方子细,见殿上一人,坐碧玉床,衣道服,戴白玉冠,谓苍璧曰:'当却回,寄语林甫,速来我紫府,应知人间之苦。'苍璧寻得放回。林甫知世不久将乱矣,遂潜恣酒色焉。(出《潇湘录》)
南缵
唐广汉守南缵,常为人言:至德中,有调选同州督邮者,姓崔,忘其名字。轻骑赴任,出春明门,见一青袍人,乘马出,亦不知其姓字,因相揖偕行,徐问何官。青袍云:新受同州督邮。崔云:某新授此官,君且不误乎?青袍笑而不答。又相与行,悉云赴任。去同州数十里,至斜路中,有官吏拜迎。青袍谓崔生曰:君为阳道录事,我为阴道录事。路从此别,岂不相送耶?崔生异之,即与联辔入斜路。遂至一城郭,街衢局署,亦甚壮丽。青袍至厅,与崔生同坐。伍伯通胥传僧道等讫,次通词讼狱囚,崔之妻与焉。(崔之妻与焉五字原缺。据明钞本补。)崔生大惊,谓青袍曰:不知吾妻何得至此?青袍即避案后,令崔生自与妻言。妻云:被追至此,已是数日,君宜哀请录事耳!崔生即祈求青袍,青袍因令吏促放崔生妻回。崔妻问犯何罪至此,青袍曰:案家同州,应同州亡人,皆在此厅勘过。盖君管阳道,某管阴道。崔生淹留半日,请回,青袍命胥吏拜送曰:虽阴阳有殊,然俱是同州也,可不拜送督邮哉?青袍亦饯送,再三勤款挥袂,又令斜路口而去。崔生至同州,问妻,云病七八日,冥然无所知,神识生人才得一日,崔生计之,恰放回日也。妻都不记阴道,见崔生言之,妻始悟为梦,亦不审记忆也。(出《玄怪录》)
王常
王常者,洛阳人。负气而义,见人不平,必手刃之;见人饥寒,至于解衣推食,略无难色。唐至德二年,常入终南山,遇风雨,宿于山中。夜将半,雨霁,月朗风恬,慨然四望而叹曰:我欲平天下祸乱,无一人之柄以佐我,无尺土之封以资我;我欲救天下饥寒,而衣食自亦不充。天地神祗福善,顾不足信。言讫有神人自空中而下,谓常曰:尔何为此言?常按剑良久曰:我言者,平生志也。神人曰:我有术,黄金可成,水银可化,虽不足平祸乱,亦可济人之饥寒。尔能授此术乎?常曰:我闻此乃是神仙之术,空有名,未之睹也。徒闻秦始、汉武好此道,而终无成,只为千载讥诮尔!神人曰:昔秦皇、汉武,帝王也。处救人之位,自有救人之术而不行,反求神仙之术,则非也。尔无救人之位,而欲救天下之人,固可行此术。常曰:黄金成,水银化,真有之乎?神人曰:尔勿疑。夫黄金生于山石,其始乃山石之精液,千年为水银。水银受太阴之气,固流荡而不凝定,微偶纯阳之气合,则化黄金于倏忽也。金若以水银欲化黄金,不必须在山即化,不在山即不化。但偶纯阳之气合,即化矣。君当受勿疑。常乃再拜。神人于袖中取一卷书,授常,常跪受之。神人戒曰:异日当却付一人。勿轻授,勿终秘,勿授之以贵人。彼自有救人之术,勿授之以不义;彼不以饥寒为念,济人之外,无奢逸。如不然,天夺尔算。常又再拜曰:愿知何神也。神人曰:我山神也。昔有道人藏此书于我山,今遇尔义烈之人,是付(付原作仆。据明抄本、黄本改。)尔。言讫而灭。常得此书读之,成其术。尔后多游历天下,以黄金赈济乏绝。(出《潇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