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零二·神十二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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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恂的故事

话说唐朝开元年间,有个叫皇甫恂的年轻人,字君和,在华州当参军。这日突然暴毙,魂魄飘飘荡荡来到一条大路上,两旁尽是高大的槐树。

正走着,忽见几个差役拿着扫帚在清扫道路。恂上前打听,差役答道:"五道将军常在这儿歇马。"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死了,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前行。这时几个黄衣差役手持文书赶来,说是天曹要拿人,不由分说就把他押到一座巍峨的城门前。

那城门气派得很,像是上东门,又像尚书省的大门。守卫森严,正待进去,一个差役说:"您是有官职的,得另走程序,先在这儿候着。"恂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忽然街上人群骚动,只见东边来了数百骑兵,刀枪林立。恂躲在墙根偷看,队伍近了才发现当中一辆华盖马车里坐着的,竟是自己已故的叔母薛氏!

恂连忙跑出去跪拜,自报家门。叔母勒马问道:"这是谁啊?"竟认不出来。直到恂说出乳名,老人家才喜道:"原来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听恂说明缘由,叔母叹道:"子侄里就数你最有福气,定是抓错了。我最近公务繁忙,你先去地府报到,回头再来叙话。"

不多时判官传唤。那判官趾高气扬,问恂:"你在阳间可曾积德行善?"恂忙说有的。判官低头一笑:"这儿可不是说大话的地方。"转头就喊:"来人啊,把阉割匠叫来!"吓得恂魂飞魄散。正危急时,忽闻传令声到,说是阎王有旨。判官慌忙出去接旨,回来时态度大变:"上头说抓错人了,您这就去见阎王,马上就能还阳。"

几个差役领着恂往西走了三四里,来到一座府邸。只见旌旗招展,恂被带入大殿,抬头一看,叔母高坐堂上,旁边还坐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叔母拉着家常,谆谆教诲做人的道理,忽然说:"孩儿可知道地狱?带你去开开眼界。"便请和尚引路。

跟着和尚走了一二里,但见黑风呼啸,烟雾中隐约有座黑城,烈焰冲天。靠近时黑气自动分开,城门自开。进去一看,满眼都是受刑的罪人——剥皮的、抽血的、刀砍斧劈的,哀嚎之声震天动地。恂吓得直哆嗦,求着要回去。和尚又指着一处火门说:"那是无间地狱。"正要离开,火中突然有人喊恂的名字——竟是他生前的门徒胡辨和尚!那和尚被钉在铁床上,脑门流血,哭求道:"都怪我平日贪酒吃肉,求您回去后替我抄部《金光明经》,再在街口立个石幢,我才能转世投胎。"恂含泪答应。

回到大殿,叔母勉励他多行善事,又问他:"想知道将来的官运吗?"这时黄衣人抱来文书,恂瞥见上面写着"太府卿贬绵州刺史",还没看清就被盖住了。差役说:"天机不可泄露。"随即派两人送他还阳。

路上碰见只三脚羊拦路大骂:"就是你害我少条腿!"原来当年恂在县尉面前吹嘘会割羊脚,屠夫当场活宰了这只羊。恂连忙道歉,答应为它抄《金刚经》,羊才放行。两个差役也趁机讨要经书,恂一一应允。

走到一处岔路,差役指着说:"前面有个卖浆水的铺子,拐过去就到家了。"恂独自走到铺前,口渴难耐,偷喝了瓮里的浆水。店主老头举刀就追,恂慌不择路跌进坑里——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已经死了五六天。妻子察觉异样开棺查看,竟发现他还有气息。

苏醒后,恂赶紧让人抄了三卷《金刚经》。当夜忽闻风声飒飒,空中传来话语:"焦某王某蒙您超度,已经升天了。"全家都听得真切。过了一个月,胡辨和尚从京城来,恂避而不见。那和尚怀恨在心,后来在信州头顶生疮,溃烂而死——临死前才想起恂说过的话。

恂果然官至太府卿,后来贬为绵州刺史。他在街口立的石幢完工那天,市集上有头母猪生下六只小猪,其中一只白的围着石幢转了好几天,力竭而死。那石幢至今还在呢。

卫庭训的故事

河南才子卫庭训屡试不第,到天宝年间索性纵情诗酒。这日在东市酒肆遇见个举人,相谈甚欢。谁知三杯下肚,对方就醉倒了。庭训纳闷:"您还没喝几杯啊?"那人醉眼朦胧地说:"实不相瞒,我是华原县的梓桐神。昨日路过酒肆,闻着您的酒香就醉了。今日特来相会,现在要回庙里去。他日有缘再聚。"说完就不见了。

十天后庭训去庙里拜访,早有使者候着引路。正要行礼,那神仙连忙说:"我年纪小,该当以兄长相称。"于是设宴款待,歌舞助兴,玩到天黑才送客。后来庭训诉说家境贫寒,梓桐神当即吩咐手下:"去华原县找个运势衰败的富人,把他的生魂勾来。"小鬼们一查,发现县令夫人韦氏正在走背运,就摄了她的魂。韦氏顿时心口剧痛,眼看就要断气......

神对庭训说:"去吧,能得二百贯钱给你治病。"庭训便回到主人家,自己挂了个招牌写着"专治心痛"。县令召他去看病。庭训按神的指点,向县令要二百贯钱,县令答应了。他给病人喂下药,立刻就好了。儿女们欢天喜地,县令也高兴,拿出钱来设宴款待。

从此庭训天天喝得烂醉。主人劝他:"你本该藏着穷困,何必这样挥霍?"

庭训拍着胸脯说:"有梓桐神在,怕什么穷!"主人把这话告诉县令,县令召来庭训问话,他就全招了。县令大怒,赶走了庭训,还一把火烧了梓桐神庙。

那晚庭训睡在村头小店,忽然看见梓桐神飘进来:"不是兄长的错,是小弟命该如此。小弟要去濯锦江立庙,比这儿更兴旺,你也来吧。"说完就不见了。庭训赶到濯锦江,果然看见新建的庙宇。神托梦给当地人,要请卫秀才当庙祝。第二天乡亲们就来挽留他。

腊月里,神对庭训说:"我要上天庭,替你问问前程。"

过了几天神回来说:"兄长明年就能当官,做到泾阳主簿。任期没满时,会有人接你去当判官。"说完摆酒送行。庭训到了京城,第二年果然考中,被派到泾阳当主簿。

干了两年,有天他正在衙门闲坐,忽然闯进来个穿黄衫的官差,捧着文书跪拜:"奉天庭之命,请您去做判官。"当天夜里庭训就去世了。

滑州刺史韦秀庄有日登城楼眺望黄河,忽然看见个三尺高的紫衣人,戴着红帽子来拜见。秀庄知道不是凡人,就问是哪路神仙。

对方答道:"本城城隍。黄河神要冲垮城墙改道,我坚决不答应。五天后要在河边决战,怕打不过,特来向大人借两千弓箭手助阵。"秀庄点头答应,城隍就不见了。

到了那天,秀庄带着两千精兵上城头。只见河面突然阴风阵阵,一道白气冲天而起,城楼上也冒出青气,两股气纠缠不休。秀庄下令放箭,白气渐渐消散,最后青气像山峰般缩回城楼。原本紧挨城墙的黄河,从此退到五六里外。

有个赶考书生夜宿关西客栈,忽然来了一队豪仆,说公主要住店。店家吓得不敢动。公主在门外沐浴时,婢女发现书生,正要责骂,公主却说:"这书生看着顺眼,别为难他。"

洗完澡召见书生,越聊越投机。让婢女伺候他沐浴更衣,铺上锦绣被褥,极尽奢华。第二天同赴京城。公主住在怀远里,奴婢数百,富贵无比。书生父母收到公主送去的万贯家财,全家显赫起来。

七年过去,生下两子一女。有天公主突然说要给他娶妻,书生惊呆了。公主叹道:"我本不是凡人,不能长久相伴。你命中另有姻缘。"后来书生虽另娶,仍常去公主府。新娘家发现他总往废宅跑,疑心中邪,趁他醉酒时让道士画满符咒。

再去公主府时,侍卫拦着不让进。公主出来怒斥:"我让你从穷书生变成贵人,你却让人画符咒我?"书生这才发现身上符咒,连连告饶。公主红着眼眶唤来儿女诀别,临行才说:"我是华岳神第三女。"说罢消失不见。

王僴进京赶考,在宫门外槐树下歇脚时,忽然被几个官差模样的骑士带走。到了华岳神庙,他被安置在偏院,听见隔壁传来杖打声。偷看发现妻子被绑在树上拷打,正伤心时,官差出来说:"本想留你当差,但你妻子阳寿已尽。快回去开棺还能救活。"

他们给王僴一匹狐狸变的驿马,风驰电掣两天到家。原来他魂魄离体后,肉身一直失语。家人按魂魄吩咐开棺,妻子果然苏醒。十天后肉身赶回,魂魄迎上去合二为一。

原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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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恂  

  皇甫恂,字君和。开元中,授华州参军。暴亡,其魂神若在长衢路中,夹道多槐树。见数吏拥篲,恂问之,答曰:五道将军常于此息马。恂方悟死耳,嗟叹而行。忽有黄衣吏数人,执符,言天曹追,遂驱迫至一处。门阙甚崇,似上东门,又有一门,似尚书省门。门卫极众,方引入。一吏曰:公有官,须别通,且伺务隙耳。恂拱立候之。须臾,见街中人惊矍辟易。俄见东来数百骑,戈矛前驱。恂匿身墙门以窥。渐近,见一老姥,拥大盖,策四马,从骑甚众。恂细视之,乃其亲叔母薛氏也。恂遂趋出拜伏,自言姓名。姥驻马问恂:是何人?都不省记。恂即称小名,姥乃喜曰:汝安得来此?恂以实对。姥曰:子侄中唯尔福最隆,来当误尔。且吾近充职务,苦驱驰,汝就府相见也。言毕遂过。逡巡,判官务隙命入。见一衣冠,昂然与之承迎,恂哀祈之。谓恂曰:足下阳中有功德否?恂对曰:有之。俛而笑曰:此非妄语之所。顾左右曰:唤阉,(古瓦反。)割家来。恂甚惶惧。忽闻疾报声,王有使者来,判官遽趋出,拜受命。恂窥之,见一阉人传命毕,方去。判官拜送门外,却入,谓恂:向来大使有命,言足下未合来,所司误耳。足下自见大使,便可归也。数吏引去,西行三四里,至一府郡,旌旗拥门,恂被命入。仰视,乃见叔母据大殿,命上令坐,恂俯伏而坐,羽卫森然。旁有一僧趺宝座,二童子侍侧,恂亦理揖。叔母方叙平生委曲亲族,诲恂以仁义之道,陈报应之事。乃曰:儿岂不闻地狱乎?此则其所也,须一观之。叔母顾白僧:愿导引此儿。僧遂整衣,而命恂:从我。恂随后行。比一二里,遥望黑风,自上属下,烟涨不见其际。中有黑城,飞焰赫然。渐近其城,其黑气即自去和尚丈余而开。至城,门即自启,其始入也。见左右罪人,初剥皮吮血,砍刺糜碎,其叫呼怨痛。宛转其间,莫究其数,楚毒之声动地。恂震怖不安,求还。又北望一门,炽然炎火,和尚指曰:此无间门也。言讫欲归,忽闻火中一人呼恂。恂视之,见一僧坐铁床,头上有铁钉钉其脑,流血至地。细视之,是恂门徒僧胡辨也。惊问之,僧曰:生平与人及公饮酒食肉,今日之事,自悔何阶。君今随和尚,必当多福,幸垂救。曰:何以奉救?僧曰:写金光明经一部,及于都市为造石幢,某方得作畜牲耳。恂悲而诺之。遂回至殿,具言悉见。叔母曰:努力为善,自不至是。又曰:儿要知官爵否?恂曰:愿知之。俄有黄衣抱案来,敕于庑下发视之。见京官至多。又一节,言太府卿贬绵州刺史,其后掩之。吏曰:不合知矣。遂令二人送恂归,再拜而出。出门后,问二吏姓氏,一姓焦,一姓王。相与西行十余里。有一羊三足,截路吼噉,骂恂曰:我待尔久矣!何为割我一脚?恂实不省,且问之,羊曰:君某年日,向某县县尉厅上,誇能割羊脚。其时无羊,少府打屠伯,屠伯活割我一脚将去,我自此而毙。吾由尔而夭。恂方省之,乃卑词以谢,讬以屠者自明。焦王二吏。亦同解纷。羊当路立,恂不得去。乃谢曰:与尔造功德可乎?羊曰:速为我写金刚经。许之,羊遂喜而去。二吏又曰:幸得奉送,亦须得同幸惠,各乞一卷。并许之。更行里余,二吏曰:某只合送至此,郎君自寻此迳。更一二里,有一卖浆店,店旁斜路,百步已下,则到家矣。遂别去。恂独行,苦困渴。果至一店。店有水瓮,不见人。恂窃取浆饮,忽有一老翁大叫怒,持刀以趂,骂云:盗饮我浆。恂大惧却走,翁甚疾来。恂反顾,忽陷坑中,怳然遂活。而殓棺中,死已五六日。既而妻觉有变,发视之,绵绵有气。久而能言,令急写三卷金刚经。其夜忽闻敲门声,时有风歘歘然。空中朗言曰:焦某王某,蒙君功德,今得生天矣。举家闻之。更月余,胡辨师自京来,恂异之,而不复与饮。其僧甚恨,恂于静处,略为说冥中见师如此,师辄不为之信。既而去至信州,忽患顶疮。宿昔溃烂,困笃。僧曰:恂言其神乎?数日而卒。恂因为石中造石幢。幢工始毕,其日市中豕生六子,一白色。(一白色原作五色白。据明钞本改。)自诣幢,环绕数日,疲困而卒。今幢见存焉。恂后果为太府卿,贬绵州刺史而卒。(出《通幽记》)

  卫庭训  

  卫庭训,河南人,累举不第。天宝初,乃以琴酒为事,凡饮皆敬酬之。恒游东市,遇友人饮于酒肆。一日,偶值一举人,相得甚欢,乃邀与之饮。庭训酧,此人昏然而醉。庭训曰:君未饮,何醉也?曰:吾非人,乃华原梓桐神也。昨日从洒肆过,已醉君之酒。故今日访君,适醉者亦感君之志。今当归庙,他日有所不及,宜相访也。言讫而去。后旬日,乃访之。至庙,神已令二使迎庭训入庙。庭训欲拜,神曰:某年少,请为弟。神遂拜庭训为兄,为设酒食歌舞,既夕而归。来日复诣,告之以贫。神顾谓左右:看华原县下有富人命衰者,可收生魂来。鬼遍索之,其县令妻韦氏衰,乃收其魂。掩其心,韦氏忽心痛殆绝。神谓庭训曰:可往,得二百千与疗。庭训乃归主人,自署云:解医心痛。令召之。庭训入神教,求二百千,令许之。庭训投药,即愈如故。儿女忻忭,令亦喜,奉钱为宴饮。自尔无日不醉,主人谕之曰:君当隐贫窘,何苦使用不节乎?庭训曰:但有梓桐神在,何苦贫也!主人以告令,令召问之,具以实告。令怒,逐庭训而焚梓桐神庙。庭训夜宿村店,忽见梓桐神来曰:非兄之过,乃弟合衰。弟今往濯锦江立庙,极盛于此,可诣彼也。言讫不见。庭训又往濯锦江,果见新庙。神见梦于乡人,可请卫秀才为庙祝。明日,乡人请留之。岁暮,神谓庭训曰:吾将至天曹,为兄问禄寿。去数日归,谓庭训曰:兄来岁合成名,官至泾阳主簿。秩不满,有人迎充判官。于是神置酒饯之。至京,明年果成名,释褐授泾阳县主簿。在任二载,分务闲暇,独立厅事,有一黄衫吏,持书而入,拜曰:天曹奉命为判官。遂卒于是夕。(出《集异记》)

  韦秀庄  

  开元中,滑州刺史韦秀庄,暇日来城楼望黄河。楼中忽见一人,长三尺许,紫衣朱冠。通名参谒,秀庄知非人类,问是何神。答曰:即城隍之主。又问何来。答曰:黄河之神,欲毁我城,以端河路,我固不许。克后五日,大战于河湄,恐力不禁,故来求救于使君尔。若得二千人,持弓弩,物色相助,必当克捷。君之城也,唯君图之。秀庄许诺,神乃不见。至其日,秀庆帅劲卒二千人登城。河中忽尔晦冥,须臾,有白气直上十余丈,楼上有青气出,相萦绕。秀庄命弓弩乱射白气。气渐小,至灭,唯青气独存,逶迤如云峰之状,还入楼中。初时,黄河俯近城之下,此后渐退,至今五六里也。(出《广异记》)

  华岳神女  

  近代有士人应举之京,途次关西,宿于逆旅舍小房中。俄有贵人奴仆数人,云:公主来宿。以幕围店及他店四五所。人初惶遽,未得移徙。须臾,公主车声大至,悉下。店中人便拒户寝,不敢出。公主于户前澡浴,令索房内。婢云:不宜有人。既而见某,群婢大骂。公主令呼出,熟视之曰:此书生颇开人意,不宜挫辱。第令入房,浴毕召之,言甚会意。使侍婢洗濯,舒以丽服。乃施绛帐,铺锦茵,及他寝玩之具,极世奢侈,为礼之好。明日相与还京。公主宅在怀远里,内外奴婢数百人,荣华盛贵,当时莫比。家人呼某为驸马,出入器服车马,不殊王公。某有父母,在其故宅。公主令婢诣宅起居,送钱亿贯,他物称是。某家因资,郁为荣贵。如是七岁,生二子一女,公主忽言,欲为之娶妇,某甚愕,怪有此语。主云:我本非人,不合久为君妇,君亦当业有婚媾。知非恩爱之替也,其后亦更别婚,而往来不绝。婚家以其一往辄数日不还,使人候之。见某恒入废宅,恐为鬼神所魅。他日,饮之致醉,乃命术士书符,施衣服中,及其形体皆遍。某后复适公主家,令家人出止之,不令入。某初不了其故,倚门惆怅。公主寻出门下,大相责让云:君素贫士,我相抬举,今为贵人,此亦与君不薄,何故使妇家书符相间,以我不能为杀君(原本君下有主字。据明抄本删。)也。某视其身,方知有符,求谢甚至。公主云:吾亦谅君此情,然符命已行,势不得住。悉呼儿女,令与父诀,某涕泣哽咽。公主命左右促装,即日出城。某问其居,兼求名氏,公主云:我华岳第三女也。言毕诀去,出门不见。(出《广异记》)

  王僴  

  王僴者,少应通事舍人举。开元末,入京。至阙西,息槐树下,闻(闻原作为。据明钞本改。)传诏声。忽见数骑,状如中使,谓僴曰:为所宣传,真通事舍人矣。因以后骑载僴。僴亦不知何人,仓卒随去。久之,至华岳神庙中。使置僴别院,诫云:慎无私视。便尔入内。僴独坐,闻棒杖楚痛之声,因前行窃窥。见其妇为所由系颈于树,以棒拷击。僴悲愁伫立,中使出,见惨怛而问其故。僴涕泗,具言其事。使云:本欲留君,妻既死,理不可住。若更迟延,待归之后,即不能救。君宜速还开棺,此即放妻活。乃命左右取驿马,送王舍人。俄见一狐来,僴不得已,骑狐而骋。其疾如风,两日至舍。骑狐乃其魂也,僴本身自魂出之后,失音不言。魂既至家,家人悲泣。僴命开棺,其妻已活,谓僴曰:何以至耶?举家欢悦。后旬日,本身方至。外传云:王郎归!失音已十余日。魂云:王郎至矣。出门迎往,遂与其魂相合焉。(出《广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