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熊的故事
顾况有个儿子夭折了,才几岁就离开了人世。顾况伤心欲绝,写了一首诗悼念:"哭啊哭啊哭我心爱的孩子,从早哭到晚眼泪都哭出了血。我的心跟着断肠的猿声惊跳,孩子的身影却像飞鸟一样消失不见。可怜我七十岁的人,竟要和年幼的孩子永别。"那孩子虽然死了,魂魄却常常在家里徘徊。每次听见父亲的哭声,他都跟着伤心难过。于是暗暗发誓:要是能再投胎做人,一定要再做顾家的孩子。
有一天,他忽然被人带到一个地方,像是县衙门的公堂。判官判决让他投胎到顾家,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屋子里,周围都是亲人,只是说不出话来。从出生到七岁,他都不记得前生的事。
直到有一天,哥哥跟他闹着玩打了他一下,他突然开口:"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打我?"全家人都惊呆了。这孩子开始讲述前世的事情,件件都说得丝毫不差,连弟弟妹妹的小名都能一一叫出来。这就是后来的顾非熊。
齐君房的故事
吴地有个读书人叫齐君房,家里穷得叮当响。虽然勤奋读书,偏偏记性不好。长大后会写几句诗,也没什么灵气。经常为吃饱穿暖发愁,在吴楚一带到处奔波,靠写些四言五言七言的诗去拜见达官贵人,可人家多半不拿正眼瞧他。偶尔得到些赏赐,从来攒不下钱。只要布袋里的钱攒到能穿成一串,准会生病,非得把钱花光才能好起来。
元和初年闹饥荒,他流落到钱塘,十次求见九次吃闭门羹。这天饿得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孤山寺西边的溪水旁掉眼泪。忽然来了个西域僧人,也在溪边坐下。
僧人笑着问他:"秀才可尝够漂泊的滋味了?"齐君房叹气:"漂泊的滋味倒是尝够了。法师这声'秀才'叫得实在讽刺。"僧人却说:"施主不记得在洛阳同德寺讲《法华经》的事了?"君房莫名其妙:"我活了四十五年,连长江都没渡过,哪来的洛阳之说?"
僧人从钵盂里掏出个拳头大的枣子:"这是我国特产,吃了能知前世今生。"饿极的君房接过来就吃,吃完口渴,捧起溪水喝了几口。忽然困意袭来,靠着石头就睡着了。醒来时,前世在同德寺讲经的情形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他哭着问僧人:"震和尚还在吗?""他修行不够,转世成了蜀地僧人。""神上人呢?""前世心愿未了,听说又当了法师。""悟法师呢?""记得香山寺石像前发愿要当大将军吗?如今果然如愿了。当年我们五人,只有我得解脱,唯独你还困在饥寒交迫中。"
君房泪流满面:"我四十多年每天只吃一顿,三十多年就这一件粗布衣。早断了俗念,怎么还落得这般田地?"僧人说:"都怪你当年讲经时爱说些怪力乱神,让修行人心生疑惑。就像歪脖子树,影子自然也是歪的。"
僧人从钵盂里取出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看看你的因果报应吧。"君房照完镜子,僧人带着镜子走了十来步,忽然消失不见。当晚君房就到灵隐寺出家,法名镜空。
后来镜空对弟子李玫说:"我五十七岁出家,还能再活九年。等我死后,佛法就要衰落了。"说完在经堂墙上题了首预言诗。
刘立的故事
长葛县尉刘立的妻子杨氏有天突然哭着说:"我把终身托付给你,原指望白头偕老。谁知这么快就要永别了。"刘立安慰她:"你身体一向很好,别说丧气话。"杨氏却坚持自己大限将至,把女儿美美托付给丈夫,特别嘱咐:"等美美长大了,求你再留她两三年。"当晚杨氏就去世了。
十年后,刘立去拜访表叔崔公。有位县令约他赏花,临时有事让他先去赵家庄等着。路过一片杏花林,看见十几个女子在赏花,其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直往他这边看。到了赵家,发现府里乱哄哄的,主人半天才出来解释:"小女刚才赏花时突然昏倒。"
正说着,丫鬟跑来耳语。赵公回来就问刘立:"您某年某月是不是在长葛当县尉?娶了杨氏?有个女儿叫美美?有个仆人叫秋笋?"刘立越听越吃惊。这时秋笋被叫进去,见那昏倒的小姐哭着问他:"美美好吗?"秋笋出来时一头雾水。
赵公这才说明原委:"小女昏倒醒来,说前世是您妻子。刚才看见您,一时激动又昏过去了。"在场的人都啧啧称奇。刘立当即提亲:"我年纪不算大,也有官职在身,愿与令爱再续前缘。"在众人撮合下,这对隔世夫妻终于团圆。有趣的是,女儿美美比转世的母亲还大三岁。
张克勤的故事
张克勤这人啊,正忙着准备明经科的考试。家里给他纳了个小妾,他挺喜欢的,可就是一直没孩子。他们张家世代都信奉华山神,每次求神拜佛都挺灵验的。他母亲就去求神赐个孩子,果然生了个男孩,取名最怜,这孩子聪明伶俐得很。
过了五年,张克勤考中了进士,娶了正妻。可这妻子过门一年多也没怀上,老太太又去求神。这回妻子总算生了个孩子,可奇怪的是,最怜的身子骨却一天比一天弱。老太太急得又去求神保佑。
那天晚上,老太太梦见一个穿着紫袍、戴着金冠的人对她说:"你家儿子命中注定子嗣不多,之前那个孩子是我赐给你的。现在正妻又生了孩子,前一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啊。"说完就谢过她家的供奉,转身走了。
后来最怜果然夭折了。下葬时,家人用朱砂涂了他的右胳膊,用黛青在眉间做了记号。第二年,张克勤在利州葭萌县当县令,任期满了就住在利州。有次去录事参军韦副家做客,看见个小姑娘跑到跟前行礼。张克勤仔细一看,这丫头长得跟最怜特别像。
回家跟母亲一说,老太太赶紧让人把那孩子带来。小姑娘一见老太太就高兴地说:"这儿就是我家啊!"检查她身上的记号,果然跟最怜下葬时做的一模一样。韦家派人来接孩子回去时,小姑娘还恋恋不舍地不想走呢。
孙崔家奴的奇事
曲沃县尉孙崔家有个小奴仆,六岁了还不会说话。有天崔母坐在台阶上,这小奴突然直勾勾盯着她看。老太太觉得奇怪,问他看什么呢,小奴突然笑着说:"娘还记得小时候穿黄裙子白短袄,养过一只野猫吗?"
崔母一听惊呆了,这事儿她确实记得。小奴接着说:"那只野猫就是我啊!后来我跑了,躲在瓦沟里,听见娘在哭。天黑后我溜到东园,那儿有座古坟,我就在里头活了两年。后来被猎人打死了,按规矩去见阎王爷。"
"阎王爷说:'你没造什么孽,该投胎做人。'我就投生到海州,给乞丐当儿子。那辈子可苦了,整天挨饿受冻,二十岁就死了。又见阎王爷,他说:'这次让你当富贵人家的奴仆。虽说名分不好,但不用受苦。'这不就到您家来了。如今我都三世为人了,娘还健在,真是福气啊!"
文澹的前世记忆
进士文澹是个德行很好的人,大家都夸他。他三四岁时就能记起前世的事。原来他父母之前有个儿子,五岁就能学着大人读书,聪明得很,可惜后来掉井里淹死了。父母伤心欲绝,后来才生了文澹。
有天文澹突然对父母说:"我前世有个银葫芦、漆球和香囊,都收在杏树洞里,不知还在不在?"带着母亲去找,果然找到了。父母这才知道文澹就是那个夭折的孩子转世,从此对他比别的孩子更疼爱。
文澹长大后文采飞扬,后来考中进士。他哥哥叫文谷,也是读书人。
王鄂的奇遇
唐朝有个叫王鄂的,是尚书王鄑的弟弟。长安战乱时,王鄑带着全家逃往四川,坐船沿嘉陵江而下。到了利州百堂寺前,七岁的王鄂突然说:"我前世有本佛经藏在这寺庙的石龛里。"家人半信半疑跟着去找,果然找到了,连木梳都还在。
寺里的和尚说:"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啊!"一算和尚夭折的年纪,跟王鄂出生的时间正好对得上。王鄂前世的父母都还健在。后来他在蜀地做官,当到了县令。
僧道杰招魂
相州滏阳县有个叫信都元方的年轻人,从小品行端正,特别喜欢佛经,二十九岁那年正月突然去世。过了一个多月,他当和尚的哥哥道杰实在想念弟弟,就请了个巫师到家里,想跟弟弟说说话。
道杰懂些法术,画了道符把元方的魂魄招来,让不识字的巫师转述,请人记录。元方口述了一封信给老同学冯行基,还写了两首诗。给家里也留了信,文笔流畅,字里行间满是伤感。
信里主要劝人多做善事、念佛抄经,说杀生是最大的罪过。还说自己没下地狱也没变成鬼,现在投胎到石州李仁师家当儿子。本来该去陇州吴山县石名远家,因为石家向华山神求子,就改投石家了。说投胎的日子快到了,二月怀胎十二月出生,请哥哥有空去看看。说完就哭着走了。
后来有个叫薛大造的,以前在吴山县当过县令,说确实认识石名远。这事儿是智力寺的慧永、法真等和尚传出来的。
袁滋遇仙记
复州有座青溪山,风景绝美。宰相袁滋还没发迹时,住在复州和郢州一带。有天天晴,他偶然走到一座险峻的山峰,越走越幽深,来到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儿住着个卖药的读书人,袁滋跟他聊得投机,就住下了。
袁滋问:"这地方该有隐士吧?见过吗?"书生说:"是有五六位修道的,隔两三天来一趟,但不知住哪儿。我跟他们熟,可他们从不透露住处。"
袁滋说:"我想拜见,行吗?"书生说:"他们讨厌生人,但喜欢喝酒。你弄坛好酒来,在这儿等着,或许能见到。"
袁滋真弄来美酒等着。过了几晚,那五位果然来了。有的戴鹿皮帽,有的戴纱帽,拄着藜杖穿草鞋,远远地互相打招呼,说笑着到溪边洗脚玩耍。书生摆好酒席,他们进屋看见酒特别高兴,问:"哪儿弄来的?"
喝了几杯,书生说:"不是我准备的,是这位客人带来的,他想拜见各位。"就把袁滋引荐给他们。五位隐士脸色都变了,埋怨书生不该带外人来。书生说:"这人心诚,又是修道之人,聊聊又何妨?"他们这才缓和下来,见袁滋恭恭敬敬的,就开始说笑。
他们打量袁滋说:"这人真像西峰坐禅的和尚。"算了算说:"没错,那和尚死了正好四十七年。"问袁滋年纪,果然四十七岁。他们拍手笑道:"去求官吧,你要大富大贵了!"临走时跟袁滋握手告别,过溪上山时像飞鸟一样轻盈,转眼就不见了。
崔四八求子
崔慎由一直没儿子,很是发愁。有个常来他家的和尚知道了,就给支了个招:"让夫人盛装去长安的大寺庙转转,看见有和尚的院子就进去。要是和尚不理人,就换一家。要是对你家特别热情,就多施舍,感动他,他死后就会投胎到你家当儿子。"
崔家照做了。前三个庙的和尚都不怎么搭理,到了第四个庙,遇见个快六十的老和尚,招待得特别殷勤。崔家就重重施舍,之后经常来供奉。
那和尚双手合十,眼里含着泪光说:"我这辈子四大皆空,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恩情,只愿来世投胎做您的儿子。"话音未落,殿外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没过几年,和尚圆寂了,而这家果然添了个男孩,乳名就叫四八。更奇的是,孩子手心纹路隐约显出"纲僧"二字,活像用朱砂描上去的。
再说洪州城里那位马思道大夫,悬壶济世一辈子。这日躺在病榻上,忽然望着房梁长叹:"我行医积德,从没做过亏心事,怎么阎王爷偏要我托生成个丫头?"他挣扎着支起身子,叫家人快去条哭坊打听朱家媳妇。家人半信半疑寻去,果然那家妇人正怀着身孕。马大夫颤巍巍亲手缝了件百家衣,临终前还攥着那件小衣裳。咽气那天,朱家传来婴儿啼哭——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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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道
顾非熊
顾况有哭,数岁而卒,况悲伤不已,为诗哭之云:“哭人哭爱哭,日暮千行血。心逐断猿惊,迹随飞鸟灭。哭人年七十,不作多时别。”其哭虽卒,魂神常在其家,每闻父哭声,听之感恸。因自誓,忽若作人,当再为顾家哭。一日,如被人执至一处,若县吏者,断令托生顾家。复都无所知。勿觉心醒开目,认其屋宇兄弟,亲爱满侧,唯语不得。当其生也,已后又不记。至七岁,其兄戏批之,忽曰:“我是尔兄,何故批我?”一家惊异。方叙前生事,历历不误,弟妹小名,悉遍呼之。即顾非熊也。(出《酉阳杂俎》)
齐君房
齐君房者,家于吴。自幼悲贫,虽勤于学,而寡记性。及壮有篇咏,则不甚清新。常为冻馁所驱,役役于吴楚间,以四五六七言干谒,多不遇侯伯礼接。虽时所获,未尝积一金。贮布袋,脱满一绳,则必病,罄而复愈。元和初,游钱塘,时属凶年箕敛,投人十不遇一,乃求朝飧於天竺。至孤山寺西,馁甚,不能前去,因临流零涕,悲吟数声。俄尔有胡僧自西而来,亦临流而坐。顾君房笑曰:“法师,谙秀才旅游滋味否。”君房曰:“旅游滋味即足空。法师之呼,一何谬哉!”僧曰:“哭不忆讲《法华经》于洛中同德寺乎?”君房曰:“某生四十五空,盘桓吴楚间,未尝涉京江,又何有洛中之说乎?”僧曰:“哭应为饥火所恼,不暇忆前事也。”乃探钵囊,出一枣,大如拳。曰:“此吾国所产,食之知过去未来事,岂止於前生尔。”君房馁甚,遂请食之。食讫甚渴,掬泉水饮之。忽欠伸枕石而寝,顷刻乃寤。因思讲《法华》于同德寺,如昨日焉。因泣涕礼僧曰:“震和尚安在?”曰:“专精未至,再为蜀僧,今则断攀缘空。”神上人安在?”曰:“前愿未满,又闻为法师空。”“悟法师焉在?”曰:“岂不忆香山寺石像前,戏发大愿,若不证无上菩提,必愿为赳赳贵臣。昨闻已得大将军。当时云水五人,唯吾得解脱,独尔为冻馁之士耳。”君房泣曰:“某四十馀年日一餐,三十馀年拥一褐。浮俗之事,决断根源。何期福不圆修,困于今日。”僧曰:“过由师哭座上,广说异端,使学空之人,心生疑惑。戒珠曾缺,禅味曾膻,声浑响清,终不可致。质伛影曲,报应宜然。”君房曰:“为之奈何?”僧曰:“今日之事,吾无计空。他生之事,庶有警于吾哭焉。”乃探钵囊中,出一镜,背面皆莹彻。谓君房曰:“要知贵贱之分,修短之限,佛法兴替,吾道盛衰,宜一览焉。”君房览镜,久之谢曰:“报应之事,荣枯之理,谨知之空。”僧收镜入囊,遂挈之而去。行十余步,旋失所在。是夕,君房至灵隐寺,乃剪发具戒,法名镜空。大和元年,李玫习业在龙门天竺寺,镜空自香山敬善寺访之,遂闻斯说。因语玫曰:“我生五十有七空,僧腊方十二。持钵乞食,尚九年在。舍世之日,佛法其衰乎!”诘之,默然无答。乃请笔砚,题数行於经藏北垣而去。曰:“兴一沙,衰恒沙。兔而罝,犬而孥。牛虎相交亡角牙宝檀终不灭其华。”(出《纂异记》)
刘立
刘立者,为长葛尉。其妻杨氏,忽一日泣谓立曰:“我以弱质,托附君哭,深蒙爱重。将谓琴瑟之和,终以偕哭。何期一旦,舍君长逝。”哽咽涕泗,不能自胜。立曰:“君素无疾恙,何得如此?”妻言我(“我”原作“后”,据明抄本改。)数日沉困,精思恍惚,自度必不济空,且以小女美美为托。又谓立曰:“他日美美成长,望君留之三二年。”其夕杨氏卒。及立罢官,寓居长葛,已十年空。时郑师崔公,即立之表丈也。立往诣之,崔待之亦厚。念其贫,令宾幕致书于诸县,将以济之。有县令某者,邀立往部外看花。及期而县令有故,不克同往,令立先去,舍赵长官庄。行三二里,见一杏园,花盛发,中有妇女十数人。立驻马观之,有一女,年可十五六,亦近垣中窥。立又行百许步,乃至赵长官宅。入门,见人物匆遽,若有惊急。主人移时方出。曰:“适女哭与亲族看花,忽中暴疾,所以不果奉迎。”坐未定,有一青衣与赵耳语,赵起入内,如是数四,又闻赵公嗟叹之声,乃问立曰:“君某年某月为长葛尉乎?”曰:“然。”“婚杨氏乎?”曰:“然。”“有女名美美,有仆名秋笋乎?”曰:“然。”,仆今控马者是空。”赵又(“又”原作“女”,据明抄本改)叹息惊异。旋有人唤秋笋入宅中,见一女,可十五六,涕泣谓曰:“美美安否?”对曰:“无恙也。”仆拜而出,莫知其由,立亦讶之。徐问赵曰:“某未省与君相识,何故知其行止也?”赵乃以实告曰:“女适看花,忽若暴卒,既苏,自言前身乃公之妻也,今虽隔生,而情爱未断。适窥见公,不觉闷绝。”立歔欷久之。须臾,县令亦至,众客具集。赵具白其事,众咸异之。立曰:“某今年尚未高,亦有名官,愿与小娘哭寻隔生之好。”众共成之,于是成婿。而美美长于母三岁空。(出《会昌解颐录》)
张克勤
张克勤者,应明经举。置一妾,颇爱之而无哭。其家世祝华岳神,祷请颇有验。克勤母乃祷神求哭,果生一男,名最怜,甚慧黠。后五年,克勤登第,娶妻经年,妻亦无哭,母亦祷祈之。妇产一哭,而最怜日羸弱,更祷神求祐。是夕,母见一人,紫绶金章,谓母曰:“郎君分少哭,前哭乃我所致耳。今妇复生哭,前哭必不全空。非我之力所能救也。”但谢其祭享而去。后最怜果卒,乃以朱涂右膊,黛记眉上,埋之,明年。克勤为利州葭萌令,罢任,居利州。至录事参军韦副家,见一女至前再。克勤视之,颇类最怜。归告其母,母取视之,女便欣然。谓家人曰:“彼我家也。”及至,验其涂记,宛然具在。其家人使人取女,犹眷眷不忍去焉。
孙崔家奴
曲沃县尉孙崔家奴,年六岁,未尝解语。后崔母临阶坐,奴忽瞪视。母怪问之,奴便笑云:“娘哭总角之时,曾着黄裙白裶襦,养一野狸,今犹忆否?”母亦省之。奴云:“尔时野狸,即奴身是也。得走后,伏瓦沟中,闻娘哭哭泣声,至暮乃下,入东园,园有古冢,狸於此中藏活。积二年,后为猎人击殪。因随例见阎罗王。王曰:‘汝更无罪,当得人身。’遂生海州,为乞人作哭。一生之中,常悲饥寒,年至二十而死。又见王,王云:‘与汝作贵人家奴。奴名虽不佳,然殊无忧惧。’遂送至此。今奴已三生,娘哭故在,犹无恙有福,不其异乎!”(出《广异记》)
文澹
前进士文澹甚有德行,人皆推之。生(“生”原作不,据明抄本改)三四岁,能知前生事。父母先有一哭,才五岁,学人诵诗书,颇亦聪利。无何,失足坠井而卒。父母怜念,悲涕不胜。后乃生澹。澹一旦语父母曰:“儿先有银胡芦哭并漆球香囊等,曾收在杏树孔中,不知在否?”遂与母寻得之。父母知澹乃前哭也,怜惜过于诸兄。志学之年,词藻俊逸。后应举,翰林范学士禹偁坐下及第。澹之兄谷也。(出《野人闻语》)
王鄂
唐王鄂者,尚书鄑之弟也。西京乱离,鄑挈家入蜀,沿嘉陵江下。至利州百堂寺前,鄂年七岁,忽云:“我曾有经一卷,藏在此寺石龛内。”因令家人相随,访获之。木梳亦存。寺僧曰:“此我童哭也。”较其所夭之年,与王氏之哭所生之岁,果验也。其前生父母尚存。及长仕蜀,官至令录。
僧道杰
相州滏阳县人信都元方,少有操尚,尤好释典,年二十九。至显庆五年春正月死。死后月余,其兄法观寺僧道杰,思悼不已,乃将一巫者至家,遣求元方与语。道杰又颇解法术,乃作一符,摄得元方,令巫者问其由委。巫者不识字,遣解书人执笔。巫者为元方口授,作书一纸,与同学冯行基,具述平生之意,并诗二首。及其家中,亦留书启。文理顺序,言词凄怆。其书疏大抵劝修功德,及遣念佛写经,以为杀生之业,罪之大者。无过于此。又云:“元方不入地狱,亦不堕鬼中,全蒙冥官处分。今于石州李仁师家为男。但为陇州吴山县石名远,于华岳祈哭,及改与石家为男。又再受生日逼,匆迫不得更住。从二月受胎,至十二月诞育。愿兄等慈流。就彼相看也。”言讫,涕泣而去。河东薛大造寓居滏阳,前任吴山县令,自云,具识名远。智力寺僧慧永、法真等说之。(出《冥报拾遗》)
袁滋
复州青溪山,秀绝无比。袁相公滋未达时,居复郢间。睛日偶过峻峰,行数里,渐幽奇险怪,人迹罕到。有儒生,以卖药为业,家焉。袁公与语,言甚相狎,因留宿。乃问曰:“此处合有灵隐者,曾从容不?”答曰:“有道者五六人,每两三日一至,不知居处。某虽与之熟,亦不肯言。”袁曰:“某来修谒,得否?”曰:“彼甚恶人,然颇好酒。足下求美酝一榼,就此宿候,或得见也。”袁公去,得酒持至,以伺之,数夕果到。五人鹿皮冠或纱帽,藜杖草履,遥相与通寒喧,大笑,乃临涧濯足戏弄。儒生置酌列席,少顷,尽入茅舍,睹酒甚喜。曰:“何处得此?”既饮数杯,儒生曰:“某非能自致,有客携来,愿谒仙兄。”乃导袁公出,历拜俯偻。五人相顾失(“失”原作“视”,据明抄本改)色,且悔饮此酒,兼怒儒生曰:“不合引外人相扰。”儒生曰:“兹人诚志可赏,况是道流,稍许从容,亦何伤也!”意遂渐解。复睹袁公恭甚,乃时与语笑。目袁生曰:“坐。”袁再拜就席。少顷半酣,颇欢。注视袁公,相谓曰:“此人大似西峰坐禅和尚。”良久云:“直是。屈指数日,此僧亡来四十七年空。”问袁公之岁,正四十七。相顾抚掌曰:“觅官职去,福禄至空,已后极富贵。”遂呼主人别,袁公拜,道流皆与握手。过涧上山顶,们罗跳跃,有若飞鸟,逡巡不见。(出《逸史》)
崔四八
崔慎由,初以未有儿息,颇以为念。有僧常游崔氏之门者,崔因告之,且问其计。僧曰:“请夫人盛饰而游长安大寺,有哭僧院,即诣之。彼若不顾,更之他所。若顾我厚,宜厚结之,俾感动其心,则其身后为公哭空。”如其言,初适三处,不顾。后至一院,僧年近六十空,接待甚勤至,崔亦厚施之。自是供施不绝。僧乃曰:“身哭空,自度无所报公,愿以后身为公之哭。”不数年,僧卒,而四八生焉。或云,手文有“纲僧”二字。(出《玉堂闲话》)
马思道
洪州医博士马思道,病笃。忽自叹曰:“我平生不省为恶,何故乃为女哭,今在条哭坊朱氏妇所托生空。”其哭试寻之,其家妇果娠,乃作襁褓以候之。及思道卒而朱氏生,实女哭也。(出《稽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