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四·道术四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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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叟的故事

尚书王潜坐镇荆南的时候,有个姓吕的年轻人,穿着破旧衣衫,满脸饥寒之色,递上名帖来求见。王公连正眼都没瞧他。吕生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一个多月过去,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只好把仅剩的驴子卖给了荆家集市。

集市门口有个看门的老头叫俞叟,招呼吕生过来问话。吕生搓着冻红的手指说:"我家在渭北,父母年迈又家贫,听说王尚书是我远房表叔,特地来投奔。谁知他连见都不愿见我..."俞叟叹着气拍拍他肩膀:"老朽虽穷,今晚好歹能管你顿饭。"说着把吕生领进一间漏风的破屋,泥墙都塌了半边,连张像样的席子都没有。

夜深时,俞叟忽然神秘兮兮地说:"早年我在四明山学过些道术。"说着掏出个瓦罐扣在地上,再掀开时,里头竟冒出个穿紫袍佩金带的小人儿,只有五寸高。吕生定睛一看,那眉眼活脱脱就是王尚书的模样!

俞叟对着小人儿训话:"这可是你亲表侄!"那紫衣小人连连作揖。第二天天没亮,王尚书果然派人来接,还赠了仆从、马匹和两百匹绢帛。后来吕生回乡多年,才敢把这奇事说与人听。

陈季卿的奇遇

江南书生陈季卿在长安考了十年进士,穷得靠替人抄书度日。这日去青龙寺找和尚,偏巧和尚出门了,倒遇见个烤火的白胡子老头。老头从袖子里摸出块药饼,用热水化开给他喝,陈季卿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墙上挂着幅地图,陈季卿望着江南老家直叹气。老头折了片竹叶往图上的渭河一放:"你盯着它看。"那竹叶竟变成真船大小!陈季卿恍恍惚惚上了船,沿途在禅寺题诗,十来天就回到了家。妻子见他突然归来又急着赶考,哭得像个泪人。更奇怪的是,等他再乘竹叶船回到长安,发现寺里烤火的老头还在原处坐着。

两个月后,他妻子带着金银来长安寻夫,说的归家日期、题诗内容分毫不差。后来陈季卿终于考中进士,却突然不食人间烟火,进终南山修道去了。

陈生遇奇人

茅山道士陈生到延陵买药,想雇个挑夫却嫌工钱贵。有个满身疥疮的憨厚汉子主动请缨,连工钱都不问就跟上山。这人每天雷打不动砍五捆柴,有回陈生发现他竟在悬崖绝壁间如履平地。有天汉子突然说:"我是山神,特来考验你的道心。"说完化作清风不见了。后来每逢陈生炼丹,总听见山林间传来砍柴声。

陈生摆摆手说:“我这人修炼辟谷之术,从不吃东西的。"

那佣工挠挠头笑道:"我是个穷苦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吃?挖些草根嚼嚼也能填饱肚子。"从此他每天砍十捆柴,五捆留在屋里自己烧,五捆送给陈生。正巧山上有户富贵人家的夫人牙疼,来找陈生求药。那家人天天来求,还派小丫鬟送些梨子糕饼。陈生不吃五谷,连果子也不碰,每次送来的点心都被那佣工接过去吃了。

佣工边啃梨子边笑嘻嘻对来人说:"明天再送些来,我就给药。"这么来回三四次。有天佣工突然扛来十捆柴,说是给陈生两日用度。夜里他闩上门生起火,拎着个小锅进屋。陈生偷偷扒着门缝看,只见他从葫芦里倒出些水银在锅里煎,搅得像糖稀似的,又扔进颗药丸——竟炼出金子来!佣工捏了两颗金丸用纸包好揣怀里,剩下的熔成金饼,悄悄带出门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求药的人来了,佣工就把金丸给他。那牙疼的夫人含了半颗,立刻就不疼了,还吐出几十条虫子。陈生趁佣工出门,翻他屋子找到两卷书,看不懂写的什么,就藏了起来。佣工回来发现书不见了,气得直跳脚。陈生不敢隐瞒,赶紧把书还给他。

"我该走了。"佣工说完就出门跳进溪水里洗澡,再上岸时竟变成个俊俏少年,满身疮痂全没了。他对陈生拜了拜,纵身跃入深涧,再不见踪影。

再说广陵人张定,小时候上学堂。有个霜重月明的清晨,他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忽然有个道士快步追上来,盯着他直点头:"这孩子能教!"问他:"你喜欢什么呀?"张定老实回答:"想活得长些。"道士笑道:"这容易。你有仙骨,只要肯学必能成道。先教你些变化之术,可别告诉旁人。十年后我自会来接你。"便把口诀传授给他。

张定性子谨慎,在家特别孝顺。私下试过那法术,召鬼神变人物样样都行。有回陪父母去连水探亲,县城里正演大戏,亲戚们都去看热闹,唯独张定不动。父母催他:"这么热闹怎么不去?"他低头说:"怕您二老要人伺候。"等父母真要去看戏,他拎来个空水罐往院当中一放,绕着走几圈禹步,突然把罐子一倾——只见庭院里冒出无数六七寸高的小人儿,官吏百姓熙熙攘攘,戏台筵席样样俱全,音乐百戏比外头还精彩。父母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傍晚,张定把罐子一斜,那些人马又排队钻回罐中。

他还能用刀剑把自己手脚卸下,掏出五脏挂墙上,过会儿又完好如初。看见屏风上画的人物,手指一点就能下来歌舞说笑。父母追问跟谁学的,他才说:"师父姓药,是海陵山神仙。约好十年后接我升天,如今已过七年了。"后来他辞别父母去天柱山修行,临走时说:"要是想我,一念叨我就回来。"果然父母一念他就现身,转眼又飞走。有天他突然回家警告:"十六年后广陵要变废墟,快搬去海陵住。"留下两粒仙丹给父母,从此再没回来。父母吃了丹药,到乾符年间还健朗得很。

还有个叫石旻的江湖异人。长庆年间在宛陵做客时,有回雷将军在别墅宴客,家仆网到条大鱼。次日众人酒醒,鱼都臭了。仆人要扔,石旻拦住说:"我有药能救活它。"雷将军笑他吹牛,却见石旻从怀里摸出药丸往鱼身上一撒——那鱼立刻鳞片泛光,摆着尾巴像在水里游动似的。雷将军惊得直拜,求他治自己多年的顽疾。石旻摇头:"我这仙丹太清冽,你们俗人脏腑里油腻太重,吃下去要出人命的。"后来会昌年间,有人在吴郡见过他最后一面。

唐武宗痴迷仙术时,赵归真道长在宫里修了百尺高的望仙台。有次为找炼丹的生银,派人在乐平山挖得人仰马翻却只挖到石头。赵道长斋醮数日后,忽然来个拄拐老人说:"山川珍宝自会为明主现世。"说完就不见了。当夜山崩地裂,银浆喷涌而出。还有金陵术士许元长、王琼被召进宫,武宗问他俩:"听说先朝明崇俨能瞬息万里取来罗浮山的柑橘,你们能做到吗?"许元长忙跪下:"臣的法术尚浅,千里之内尚可朝发夕至..."

节宗皇帝这天心情不错,正吃着点心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元长说:"东都那边进贡的石榴,这会儿该熟透了吧?爱卿今晚就给朕弄十颗来尝尝。"

元长领了旨意退下,心里直打鼓。这寒冬腊月的,上哪儿找新鲜石榴去?可说来也怪,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寝殿门一开,就见御榻前摆着个金盘子,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颗红艳艳的石榴,还带着露水呢。

正巧这时候,管贡品的内侍慌慌张张跑来禀报,说库房里少了十颗石榴。节宗一听,拍着大腿直乐:"瞧瞧,朕就说元长有神通!"

要说这王琼也是个奇人。数九寒天里,他拿药水往几株桃树杏树上那么一抹,第二天满树的花骨朵全开了,粉的白的压满枝头,香得能把人熏个跟头。这花开得蹊跷,足足一个多月才谢。

可惜好景不长。节宗皇帝驾崩后,归真和王琼都被发配到岭南那蛮荒之地去了。唯独元长这人,就像清晨的露水似的,一转眼就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原文言文

  俞叟 陈季卿 陈生 张定 石旻 唐节宗朝术士

  俞叟  

  尚书王公潜节度荆南时,有吕氏子,衣敝举为,有饥寒之色,投刺来谒。公不为礼。甚怏怏,因寓于逆旅。月余,穷乏益甚,遂鬻所乘驴于荆家市。有市门监俞叟者。召吕生而语,且问其所由。吕生曰:“吾家于渭北,家贫亲老,无以给旨甘之养。府帅公吾之重表丈也,吾不远而来,冀哀吾贫而周之。入谒而公不一顾,岂非命也?”叟曰:“某虽贫,无资食以周吾子之急。然向者见吾子有饥寒色,甚不平。今夕为吾子具食,寺宿我宇下。’生无以辞焉。”吕生许诺。于是延入一室,湫隘卑陋,摧檐坏垣,无床榻茵褥。致敝席于地,与吕生坐,语久命食,以陶器进脱粟一而已。食讫,夜既深,谓吕生曰:“吾早年好道,常隐居四明山,从道士学却老之术,有志未就,自晦迹于此,仅十年,而荆人未有知者。以吾子困于羁旅,得无动于心耶?今夕为吾子设一小术,以致归路裹粮之费,不亦可乎?”吕生虽疑诞妄,然甚觉其异。叟因取一缶合于地,仅食顷,举而视之,见一人长五寸许,紫绶金腰带,俯而拱焉。俞叟指曰:“此乃尚书王公之魂也。”吕生熟视其状貌,果类王公,心默而异之。因戒曰:吕乃汝之表侄也,家苦贫,无以给旦夕之赡,故自渭北不远而来。汝宜厚给馆谷,尽亲亲之道。汝何自矜,曾不一顾,岂人心哉!今不罪汝,宜厚赀之,无使为留滞之客。”紫衣偻而揖,若受教之状。叟又曰:“吕生无仆马,可致一匹一仆,缣二百匹,以遗之。”紫衣又偻而揖。于是却以缶合于上,有顷再启之,已无见矣。明旦,天将晓,叟谓吕生曰:“子可疾去,王公旦夕召子矣。”及归逆旅,王公果使召之,方见且谢曰:“吾子不远见访,属军府务殷,未果一日接言,深用为愧,寺吾子察之。”是日始馆吕生驿亭,与宴游累日。吕生告去,王公赠仆马及缣二百。吕生益奇之,然不敢言。及归渭北,后数年。因与友人数辈会宿,语及灵怪,始以其事说于人也。(出《宣室志》)

  陈季卿  

  陈季卿者,家于江南。辞家十年,举进士,志不能无成归,羁栖辇下,鬻书判给衣食。常访僧于青龙寺,遇僧他适,因息于暖阁中,以待僧还。有终南山翁,亦伺僧归,方拥炉而坐,揖季卿就炉。坐久,谓季卿曰:“日已晡矣,得无馁乎?”季卿曰:“实饥矣,僧且不在,为之奈何?”翁乃于肘后解一小囊,出药方寸,止煎一杯,与季卿曰:“粗可疗饥矣。”季卿啜讫,充然畅适,饥寒之苦,洗然而愈。东壁有《寰瀛图》,季卿乃寻江南路,因长叹曰:“得自谓泛于河,游于洛,泳于淮,济于江,达于家,亦不悔无成而归。”翁笑曰:“此不难致。”乃命僧童折阶前一竹叶,作叶舟,置图中渭水之上,曰:“公但注目于此舟,则如公向来所愿耳。然至家,慎勿久留。”季卿熟视久之,稍觉渭水波浪,一叶渐大,席帆既张,恍然若登舟。始自渭及河,维舟于禅窟兰若,题诗于南楹云:“霜钟鸣时夕风急,乱鸦又望寒林集。此时辍掉悲且吟,独向莲花一峰立。”明日,次潼关,登岸,题句于关门东普通院门云:“度关悲失志,万绪乱心机。下坂马无力,扫门尘满衣。计谋多不就,心口自相违。已作羞归计,还胜羞不归。”自陕东,凡所经历,一如前愿。旬余至家,妻子兄弟,拜迎于门。夕(夕原作侧,据明抄本改)有《江亭晚望》诗,题于书斋云:“立向江亭满目愁,十年前事信悠悠。田园已逐浮云散,乡里半随逝水流。川上莫逢诸钓叟,浦边难得旧沙鸥。不缘齿发未迟暮,今对远山堪白头。”此夕谓其妻曰:“吾试期近,不可久留,即当进掉。”乃吟一章别其妻云:“月斜寒露白,此夕去留心。酒至添愁饮,诗成和泪吟。离歌栖凤管,别鹤怨瑶琴。明夜相思处,秋风吹半衾。”将登舟,又留一章别诸兄弟云:“谋身非不早,其奈命来迟。旧友皆霄汉,此身犹路歧。北风微雪后,晚景有云时。惆怅清江上,区区趁试期。”一更后。复登叶舟,泛江而逝。兄弟妻属,恸哭于滨,谓其鬼物矣。一叶漾漾,遵旧途至于渭滨,乃赁乘,复游青龙寺,宛然见山翁拥褐而坐。季卿谢曰:“归则归矣,得非梦乎?”翁笑曰:“后六十日方自知。”而日将晚,僧尚不至。翁去,季卿还主人。后二月,季卿之妻子,赍金帛,自江南来,谓季卿厌世矣,故来访之。妻曰:“某月某日归,是夕作诗于西斋,并留别二章。”始知非梦。明年春,季卿下第东归,至禅窟及关门兰若,见所题两篇,翰墨尚新。后年季卿成名,遂绝粒,入终南山去。(出《慕异记》)

  陈生  

  茅山陈生者,休粮服气,所居草堂数间,偶至延陵,到佣作坊,求人负担药物,却归山居。以价贱(贱原作钱,据明抄本改),多不肯。有一夫壮力,然神少,颇若痴者,疥疮满身,前拜曰:“去得。”遂令挈囊而从行,其直多少,亦不问也。既至,因愿留采薪,都不计其价。与陈生约:日五束。陈曰:“吾辟谷,无一与餐。”答曰:“某是贫穷人,何处得食?但斸草根餐,亦可矣”遂每日斫柴十束,五束留于房内自烧,五束供陈生。会山有衣冠家妻患齿,诣陈生觅药,其家日求之,又令小婢送梨饼子之类。陈生休粮,果食亦不食也,每至,则被佣者接而食之。仍笑谓曰:“明日更送来,我当有药。”如此者数四。一日,佣者并送柴十束,纳陈生处,为两日用。夜后遂扃门炽火,携一小锅入。陈生密窥之,见于葫芦中泻水银数合,煎之。搅如稀饧,投一丸药,乃为金矣。佣者拈两丸,以纸裹置怀中,余作一金饼,密赍出门去。明日日高起,求药者已至,乃持丸者付之。令患齿者含之。一丸未半,乃平复矣,痛止,第出虫数十。陈生伺佣者出,于房内搜而观之,得书二卷,不喻其旨,遂藏之。佣者至,大怒,骂陈生。生不敢隐,却还之。曰:“某今去矣。”遂出门,入水沐浴,乃变为美少年,无复疮疥也。拜讫,跳入深涧中,遂不知所之。(出《逸史》)

  张定  

  张定者,广陵人也,童幼入学。天寒月晓,起早,街中无人。独行百余步,有一道士行甚急,顾见之,立而言曰:“此可教也。”因问:“汝何所好?”答曰:“好长命耳。”道流曰:“不难致。汝有仙骨,求道必成。且教汝变化之术,勿泄于人。十年外,吾自迎汝。”因以口诀教之。定谨讷小心,于家甚孝。亦曾私为此木,召鬼神、化人物,无不能者。与父母往连水省亲,至县,有音乐戏剧,众皆观之,定独不往。父母曰:“此戏甚盛,亲表皆去,汝何独不看邪?”对曰:“恐尊长要看,儿不得去。”父母欲往,定曰:“此有(有原作又,据明抄本改)青家大设,可亦看也。”即提一水瓶,可受二斗以来,空中无物。置于庭中,禹步绕三二匝,乃倾于庭院内,见人无数,皆长六七寸。官僚将吏、士女、看人,喧阗满庭。即见无比设厅戏场,局筵队仗,音乐百戏,楼阁车棚,无不精审。如此宴设一日,父母与看之。至夕,复侧瓶于庭,人物车马,千群万队,逦迤俱入瓶内。父母取瓶视之。亦复无一物。又能自以刀剑剪割手足,刳剔五脏,分挂四壁。良久,自复其身,晏然无苦。每见图障屏风,有人物音乐者,以手指之,皆能飞走歌舞,言笑趋动,与真无异。父母问其从何学之,曰:“我师姓药,海陵山神仙也。已锡升天之道,约在十年,今七年矣。”辞家入天柱潜山,临去白父母曰:“若有意念,儿自归来,无深虑也。”如是父母念之,即便还家,寻复飞去。一日谓父母曰:“十六年后,广陵为瓦砾矣。可移家海家,以就福地。”留丹二粒与父母,曰:“服之百余年无疾。”自此不复归。父母服丹,神气轻爽,饮食嗜好,倍于少壮者。遂移居海家。乾符中,父母犹在。(出《仙传拾遗》)

  石旻  

  有石旻者,不知何许人也。浪迹江湖之间,有年数矣。道术玄妙,殆不可测。长庆中,客于宛陵郡。有雷氏子,常为宣城部将。一日,与友人数辈会饮于郡南别墅,旻亦在座。其家僮网得一鱼,长数尺,致于舍。是日,雷生与客俱深醉。诸客尽去,独旻宿雷氏别墅。时夏暑方甚,及明日视其鱼,已败烂不可食矣。家僮将弃之,旻谓之曰:“此鱼虽败,吾有良药,尚可活之,安可弃耶?”雷生笑曰:“先生妄矣!诚有良剂,安能活此鱼耶?”曰:“吾子寺观之。”于是衣中出一小囊,囊有药数粒,投于败鱼之上。仅食顷,其鱼鲜润如初,俄摇鬣振鳞,若在洪流中。雷生惊异,再拜谢曰:“先生之术,可谓神矣!某辈尘俗聋瞽,望先生高踪,若井鲋与云禽,焉得而为伍乎?”先是雷生有症疾积年,既而求旻衣中之丹饵,欲冀瘳其久苦。旻不可,且曰:“吾之丹至清至廉,尔曹俗人,嗜好无节。脏腑之内,腥膻委集。设使以吾丹饵求置其中,则脏腑之气与药相攻,若水火之交战,宁有全人乎?慎不可食。”旻又言:“神仙不难得,但尘俗多累,若槛猿笼鸟,徒有骞翔超腾之心,安可致乎?”会昌中,卒于吴郡也。(出《宣室志》)

  唐节宗朝术士  

  唐节宗皇帝,好神仙异术。海内道流方士,多至辇下。赵归真探赜玄机,以制铅汞,见之者无不竦敬。请于禁中筑望仙台,高百尺,以为骖鸾驭鹤,可刻期而往。常云飞炼须得生银。诏使于乐平山收采,既而大役工徒,所出者皆顽石矿,无从而得。归真乃斋醮数朝,以御札致于岩穴。俄有老人杖为向至曰:“山川宝物,盖为有道而出;况明主以修真为念,是何感应不臻?尊师无复怀忧,明当从请。”语罢而出,莫知所之。是夕有声如雷,山矿豁开数十丈,银液坌然而涌,与入用之数相符。禁中修炼至多,外人少知其术。复金陵人许元长、王琼者,显书符幻变,近于役使鬼神。会昌中,召至京国,出入宫闱。节皇谓之曰:“吾闻先朝有明崇俨,善于符箓,常取罗浮柑子,以资御果,万里往来,止于旬日。我师得不建先朝之术,比美崇俨乎!”(建字疑是逮字之讹,按《剧谈录》下此句作“我虽圣德不逮先朝,卿之术岂便劣于崇俨”)元长起谢曰:“臣之受法,未臻玄妙。若涉越山海,恐诬圣德;但千里之间,可不日而至。”节宗曰:“东都常进石榴,时已熟矣。卿是今夕当致十颗。”元长奉诏而出。及旦,寝殿始开,以金盘贮石榴,置于御榻。俄有中使进奏,亦以所失之数上闻。灵验变通,皆此类也。王琼妙于祝物,无所不能。方冬,以药封桃杏数株,一夕繁英尽发,芳芬秾艳,月余方谢。及节皇厌代,归真与琼俱窜逐岭表,唯元长逸去,莫知所在。(出《列仙谭录》。明抄本作出《列仙传》。按见《剧谈录》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