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世家·韩世家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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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的先祖和周天子同姓,都姓姬。后来这一支的后人侍奉晋国,被封在韩原这块地方,人称韩武子。武子之后传了三代,出了个韩厥,从此这一脉就以封地为姓,改称韩氏了。

话说晋景公三年那会儿,晋国的司寇屠岸贾要造反,借口诛杀谋害晋灵公的逆臣赵盾。其实赵盾早就死了,屠岸贾却还要杀他儿子赵朔。韩厥拦住屠岸贾劝他别这么做,屠岸贾根本不听。韩厥转头就跑去给赵朔报信,让他赶紧逃命。

赵朔临逃前拉着韩厥的手说:"只要您能保住我们赵家的香火不断,我就是死也瞑目了。"韩厥郑重地点头答应。后来屠岸贾果然灭了赵氏满门,韩厥就装病躲在家里不出门。程婴和公孙杵臼偷偷藏起赵家孤儿赵武的事,韩厥心里跟明镜似的。

到了景公十一年,韩厥和郄克带着八百辆战车攻打齐国,在鞍这个地方把齐顷公打得落花流水,还活捉了齐国大将逢丑父。这一仗打下来,晋国设立六卿制度,韩厥当上了六卿之一,大家尊称他献子。

景公十七年,晋景公生了场怪病,占卜说是大业的后代没人祭祀在作祟。韩厥趁机提起赵家先祖赵成季的功劳,说如今赵家绝了后,连祭祀的人都没了。这话说得景公心里很不是滋味。

景公就问:"赵家还有后人吗?"韩厥这才把赵武还活着的事说出来。景公于是把原先赵家的封地都还给了赵武,让赵家的香火重新续上。

转眼到了晋悼公七年,韩献子年纪大了。他去世后,儿子宣子继位,把家族迁到了州城。晋平公十四年,吴国的季札出使晋国,私下预言说:"晋国的政权早晚要落到韩、魏、赵三家手里。"

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和赵家、魏家一起瓜分了祁氏、羊舌氏的十个县。晋定公十五年,宣子又和赵简子联手攻打范氏和中行氏。宣子死后,儿子贞子继位,把家族迁到了平阳。

贞子传位给简子,简子又传位给庄子,庄子再传位给康子。康子和赵襄子、魏桓子联手打败了知伯,三家瓜分了他的地盘,这下韩家的地盘比许多诸侯国还大。

康子死后,儿子武子继位。武子二年,韩国攻打郑国,杀了郑幽公。十六年后武子去世,儿子景侯继位。

景侯元年,韩国又打郑国,占了雍丘。第二年却在负黍被郑国打败。到了景侯六年,韩国终于和赵、魏两家一起被周天子正式封为诸侯。

景侯九年,郑国反过来包围了韩国的阳翟。景侯去世后,儿子列侯继位。列侯三年,出了件大事——刺客聂政把韩国国相侠累给杀了。九年时秦国来犯,攻占了宜阳等六座城。十三年列侯去世,儿子文侯继位,巧的是魏文侯也在同年去世。

文侯二年,韩国攻打郑国占了阳城,又去打宋国,一直打到彭城,连宋国国君都给抓了。七年伐齐打到桑丘,九年又打到灵丘。文侯在位十年去世,儿子哀侯继位。

哀侯元年,韩赵魏三家彻底瓜分了晋国。二年时灭了郑国,干脆把都城迁到了新郑。可没想到六年后,大臣韩严竟然弑杀了哀侯,改立哀侯的儿子懿侯。

懿侯二年,魏国在马陵打败韩国。五年时和魏惠王在宅阳会盟。九年又在浍水吃了败仗。十二年后懿侯去世,儿子昭侯继位。

昭侯刚即位就倒霉,第一年被秦国在西山打败,第二年宋国抢走黄池,魏国占了朱地。六年时昭侯发兵攻打东周,占了陵观和邢丘。

转机出现在昭侯八年,申不害当上韩国国相。这人确实有本事,推行变法改革,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诸侯都不敢来侵犯。可惜好景不长,十年时韩姬杀了国君悼公,二十二年申不害去世,二十四年秦国又来攻占宜阳。

昭侯二十五年闹旱灾,这位国君不想着赈灾,反而大兴土木修建高门。大臣屈宜臼摇头叹气:"昭侯怕是走不出这座门了。为啥这么说?不合时宜啊!我说的时宜不是黄道吉日,而是人都有顺境逆境。昭侯当年顺风顺水时不修高门,如今秦国刚占宜阳,又逢大旱,不体恤百姓疾苦,反倒奢侈浪费,这就叫'穷的时候摆阔'。"果然高门建成那年,昭侯就去世了,真没机会从这座门进出。儿子宣惠王继位。

宣惠王五年,张仪当上秦国国相。八年时魏国打败韩将韩举。十一年,宣惠王正式称王,和赵王在区鼠会盟。十四年秦国来犯,在鄢陵打败韩军。

十六年更惨,秦国在修鱼大败韩军,还在浊泽俘虏了韩将申差。韩国危在旦夕,大臣公仲朋对韩王说:"盟国靠不住啊。秦国早就想打楚国,大王不如通过张仪跟秦国讲和,送他们一座大城,再备齐盔甲兵器,联合秦国南下伐楚,这可是用一换二的好计策。"

韩王觉得有理,正要派公仲朋出使秦国,楚怀王听说后吓坏了,赶紧召见谋士陈轸商量。陈轸献计说:"秦国想打楚国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再得到韩国的大城和装备,秦韩联军伐楚,那还得了?不如我们假装要救韩国,把战车排满道路,多派使者带着厚礼去韩国,做出全力救援的姿态。就算韩国不领情,也会感激大王。这样秦韩联军就不能齐心,就算来打楚国,危害也小得多。要是韩国真听我们的和秦国翻脸,秦国必然大怒,转而怨恨韩国。韩国往南结交楚国,就会轻视秦国,这对楚国最有利。"

楚王依计而行,大张旗鼓摆出救援韩国的架势,还派使者对韩王说:"我们楚国虽小,已经全国总动员了。希望韩国放心对抗秦国,我们楚国愿为韩国拼死一战。"韩王听了心花怒放,就叫停了公仲朋的使秦之行。

公仲朋急得直跺脚:"万万不可!真要打我们的是秦国,空口说救我们的是楚国。大王放着实实在在的秦国不防备,却相信楚国的空头支票,会被天下人耻笑的。何况楚韩既非兄弟之邦,又没约定共同伐秦。他们见秦韩要联手,才假装来救,这肯定是陈轸的诡计。再说我们已经通知秦国要和谈,现在反悔就是欺骗秦国。轻视强大的秦国却相信楚国的谋臣,大王将来必定后悔。"可韩王就是不听,果然和秦国闹翻了。秦国勃然大怒,增兵猛攻韩国,而楚国的救兵连影子都没有。宣惠王十九年,韩军在岸门惨败,只好把太子仓送到秦国当人质求和。

二十一年,韩国又调转枪头和秦国联手攻楚,在丹阳大败楚军,杀了楚将屈丐,斩首八万级。同年宣惠王去世,太子仓继位,就是韩襄王。

襄王四年和秦武王在临晋会盟。没想到秋天秦国就派甘茂来打宜阳。第二年宜阳失守,六万韩军被杀。后来秦武王突然去世,六年时秦国把武遂还给韩国,可九年时又夺了回去。十年时太子婴去秦国朝见,回来没多久就在十二年去世了。这下公子咎和公子虮虱争当太子,当时虮虱在楚国当人质。

谋士苏代给韩咎出主意:"虮虱逃亡在楚国,楚王很想送他回国继位。如今楚国十几万大军就驻扎在方城之外,您不如劝楚王在雍氏附近修建大城,韩国必然出兵阻止,到时候您就可以带兵出征。您带着韩楚联军护送虮虱回国,他肯定听您的,说不定能把楚韩边境的地盘封给您呢。"韩咎依计行事。

果然楚国围攻雍氏,韩国向秦国求救。秦国迟迟不发兵,只派公孙昧来韩国探虚实。韩国大臣公仲朋问公孙昧:"您觉得秦国真会救韩国吗?"公孙昧答道:"秦王原话说'请取道南郑、蓝田,出兵楚国来接应你们',恐怕不是真心要帮忙。"

公仲朋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先生当真觉得秦国会这么做?"

那人整了整衣袖,压低声音:"秦王必定会效仿张仪的老把戏。当年楚威王攻打魏国时,张仪就劝秦王说:'与其帮楚国打魏国,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趁机拿下西河之地。'如今秦国表面上跟韩国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和楚国暗通款曲。您要是真等着秦国援军,楚国知道秦国不会出手,定会全力攻打韩国啊!"

公仲朋听得后背发凉,手中酒樽"当啷"一声落在案上:"这可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是联合齐楚两国。"谋士凑近半步,"您最忌惮的张仪之计,说到底还是仗着秦国势力。不如..."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战马嘶鸣声,原来楚军已经解了雍氏之围。

那边厢苏代正拉着芈戎的袖子说悄悄话:"韩国的公叔、伯婴最怕秦楚两国支持虮虱回国争位。您不如替韩国向楚国要质子?要是楚王答应,他们就知道秦楚无意扶持虮虱,自然会倒向秦楚联盟。"芈戎眯着眼睛听完,忽然拍案大笑。

转眼到了景公十七年,桃花开败了三回。韩国联合齐魏攻打秦国,大军在函谷关外扎营时,旌旗把夕阳都遮住了。可没过几年,秦国又把武遂等地还给了韩国——就像猎户偶尔会给陷阱里的猎物喂把草料。

襄王去世那年特别冷,新即位的厘王才三年就吃了大败仗。伊阙之战的血流了三天三夜,二十四万韩军尸骨未寒,秦军又接连攻下宛城。韩国就像被猛虎按住的羔羊,眼睁睁看着武遂二百里地又落进虎口。

华阳告急时,韩相国连夜赶到陈筮病榻前。老谋士咳嗽着爬起来,星夜兼程去见穰侯。穰侯在军帐里转着玉带钩:"韩国很着急?"陈筮却慢悠悠整理衣襟:"还不算急。"气得穰侯把青铜酒爵砸在地上:"你们使者车马都快把路踏平了,还说不急?"

"真要急疯了,我国早就改投别国了。"陈筮这话像盆冷水,浇得穰侯立即调兵。八天后秦军赶到华阳时,赵魏联军的炊烟还没散尽呢。

桓惠王即位时,韩国已经像秋后的蚂蚱。秦军接连攻下陉城、太行,上党郡守直接带着地图投奔赵国。长平之战那年,四十万赵军的血把丹河都染红了——可韩国人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最后那位韩王安派韩非出使秦国时,咸阳城的梧桐叶正黄。秦人扣下这位法家大师,就像捏死一只碍事的蚂蚁。九年后,韩国最后一块土地被改成颍川郡,宗庙里的青铜祭器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当年韩厥在晋国朝堂上保护赵氏孤儿时,屋檐下的冰棱正滴滴答答化水。谁能想到,这份义气换来的韩氏基业,最终会像沙塔般被潮水吞没?从晋国大夫到一方诸侯,十余代人的兴衰,不过是竹简上几行墨迹罢了。

原文言文

  韩之先与周同姓,姓姬氏。其后苗裔事晋,得封于韩原,曰韩武子。武子后三世有韩厥,从封姓为韩氏。

  韩厥,晋景公之三年,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诛灵公之贼赵盾。赵盾已死矣,欲诛其子赵朔。韩厥止贾,贾不听。厥告赵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绝赵祀,死不恨矣。”韩厥许之。及贾诛赵氏,厥称疾不出。程婴、公孙杵臼之藏赵孤赵武也,厥知之。

  景公十一年,厥与郄克将兵八百乘伐齐,败齐顷公于鞍,获逢丑父。于是晋作六卿,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号为献子。

  晋景公十七年,病,卜大业之不遂者为祟。韩厥称赵成季之功,今后无祀,以感景公。景公问曰:“尚有世乎?”厥于是言赵武,而复与故赵氏田邑,续赵氏祀。

  晋悼公之七年,韩献子老。献子卒,子宣子代。宣子徙居州。

  晋平公十四年,吴季札使晋,曰:“晋国之政卒归于韩、魏、赵矣。”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晋定公十五年,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贞子代立。贞子徙居平阳。

  贞子卒,子简子代。简子卒,子庄子代。庄子卒,子康子代。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于诸侯。

  康子卒,子武子代。武子二年,伐郑,杀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

  景侯虔元年,伐郑,取雍丘。二年,郑败我负黍。

  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

  九年,郑围我阳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

  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九年,秦伐我宜阳,取六邑。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是岁魏文侯卒。

  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伐宋,到彭城,执宋君。七年,伐齐,至桑丘。郑反晋。九年,伐齐,至灵丘。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二年,灭郑,因徙都郑。

  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

  懿侯二年,魏败我马陵。五年,与魏惠王会宅阳。九年,魏败我浍。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

  昭侯元年,秦败我西山。二年,宋取我黄池。魏取朱。六年,伐东周,取陵观、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韩,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

  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十一年,昭侯如秦。二十二年,申不害死。二十四年,秦来拔我宜阳。

  二十五年,旱,作高门。屈宜臼曰:“昭侯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时。昭侯尝利矣,不作高门。往年秦拔宜阳,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谓‘时绌举赢’。”二十六年,高门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门。子宣惠王立。

  宣惠王五年,张仪相秦。八年,魏败我将韩举。十一年,君号为王。与赵会区鼠。十四年,秦伐败我鄢。

  十六年,秦败我修鱼,虏得韩将、申差于浊泽。韩氏急,公仲谓韩王曰:“与国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张仪为和于秦,赂以一名都,具甲,与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韩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将西购于秦。楚王闻之大恐,召陈轸告之。陈轸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而伐楚,此秦所祷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警四境之内,起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己也。纵韩不能听我,韩必德王也,必不为雁行以来,是秦韩不和也,兵虽至,楚不大病也。为能听我绝和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韩。韩之南交楚,必轻秦;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因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兴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不谷国虽小,已悉发之矣。愿大国遂肆志于秦,不谷将以楚殉韩。”韩王闻之大说,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实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轻绝强秦之敌,王必为天下大笑。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已有伐形,因发兵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已使人报于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轻欺强秦而信楚之谋臣,恐王必悔之。”韩王不听,遂绝于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韩,大战,楚救不至韩。十九年,大破我岸门。太子仓质于秦以和。

  二十一年,与秦共攻楚,败楚将屈丐,斩首八万于丹阳。是岁,宣惠王卒,太子仓立,是为襄王。

  襄王四年,与秦武王会临晋。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阳。五年,秦拔我宜阳,斩首六万。秦武王卒。六年,秦复与我武遂。九年,秦复取我武遂。十年,太子婴朝秦而归。十一年,秦伐我,取穰。与秦伐楚,败楚将唐眛。

  十二年,太子婴死。公子咎、公子虮虱争为太子。时虮虱质于楚。苏代谓韩咎曰:“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余万在方城之外,公何不令楚王筑万室之都雍氏之旁,韩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将矣。公因以韩楚之兵奉虮虱而内之,其听公必矣,必以楚韩封公也。”韩咎从其计。

  楚围雍氏,韩求救于秦。秦未为发,使公孙昧入韩。公仲曰:“子以秦为且救韩乎?”对曰:“秦王之言曰‘请道南郑、蓝田,出兵于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为果乎?”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魏,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是秦孤也。不如出兵以到之,魏楚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今其状阳言与韩,其实阴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轻与楚战。楚阴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与公相支也。公战而胜楚,遂与公乘楚,施三川而归。公战不胜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窃为公患之。司马庚三反于郢,甘茂与昭鱼遇于商于,其言收玺,实类有约也。”公仲恐,曰:“然则奈何?”曰:“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公不如亟以国合于齐楚,齐楚必委国于公。公之所恶者张仪也,其实犹不无秦也。”于是楚解雍氏围。

  苏代又谓秦太后弟芈戎曰:“公叔、伯婴恐秦楚之内虮虱也,公何不为韩求质子于楚?楚王听入质子于韩,则公叔、伯婴知秦楚之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秦楚挟韩以窘魏,魏氏不敢合于齐,是齐孤也。公又为秦求质子于楚,楚不听,怨结于韩。韩挟齐魏以围楚,楚必重公。公挟秦楚之重以积德于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待公。”于是虮虱竟不得归韩。韩立咎为太子。齐、魏王来。

  十四年,与齐、魏王共击秦,至函谷而军焉。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襄王卒,太子咎立,是为厘王。

  厘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秦败我二十四万,虏喜伊阙。五年,秦拔我宛。六年,与秦武遂地二百里。十年,秦败我师于夏山。十二年,与秦昭王会西周而佐秦攻齐。齐败,愍王出亡。十四年,与秦会两周间。二十一年,使暴䳒救魏,为秦所败,䳒走开封。

  二十三年,赵、魏攻我华阳。韩告急于秦,秦不救。韩相国谓陈筮曰:“事急,愿公虽病,为一宿之行。”陈筮见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来言未急,何也?”陈筮曰:“彼韩急则将变而佗从;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公无见王,请今发兵救韩。”八日而至,败赵、魏于华阳之下。是岁,厘王卒,子桓惠王立。

  桓惠王元年,伐燕。九年,秦拔我陉,城汾旁。十年,秦击我于太行,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十四年,秦拔赵上党,杀马服子卒四十余万于长平。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二十二年,秦昭王卒。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荥阳。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党。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

  王安五年,秦攻韩,韩急,使韩非使秦,秦留非,因杀之。

  九年,秦虏王安,尽入其地,为颍川郡。韩遂亡。

  太史公曰:韩厥之感晋景公,绍赵孤之子武,以成程婴、公孙杵臼之义,此天下之阴德也。韩氏之功,于晋未睹其大者也。然与赵、魏终为诸侯十余世,宜乎哉!

  韩氏之先,实宗周武。事微国小,春秋无语。後裔事晋,韩原是处。赵孤克立,智伯可取。既徙平阳,又侵负黍。景赵俱侯,惠又僭主。秦败脩鱼,魏会区鼠。韩非虽使,不禁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