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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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周琏从齐家吃酒回来,独自坐在书房里,满脑子都是蕙娘临别时那勾人的眼神。越想心里越痒痒,像有只小猫在挠似的。

这天齐可久那孩子蹦蹦跳跳来书房玩,周琏赶紧拿出点心哄他,拐弯抹角打听齐家内宅的事。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问啥说啥。周琏指着东墙问:"那边是你娘住的屋子吧?"

"才不是呢,"孩子嘴里塞满点心,含糊不清地说,"那是我们家茅房的墙。"

周琏眼睛一亮:"你们家茅房有几间?"

孩子噗嗤笑了:"哪来的屋子,就是个长夹道儿。"

"有多宽?"周琏指着书桌追问。

孩子比划着:"就这么宽。"

"茅坑在哪儿?"

"不知道。"

周琏急得直搓手:"就是人蹲着方便的地方啊!"

孩子往北一指:"那头地下埋着口缸,缸上还盖着木板呢。"周琏又打听南头,孩子说那边堆着柴火木炭。听说夹道有门,家里女眷进出还会关门,周琏心头突突直跳,赶紧问:"你姐姐啥时候去茅房?"

"天一亮就去。"孩子舔着手指头说,"我娘和嫂子要等吃完饭,老婆子得等到后半晌,就我在院里方便。"

周琏心里乐开了花,又塞给孩子几个点心打发他走了。等孩子蹦蹦跳跳跑远,他急忙跑到院里打量东墙,估摸着不到一丈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叫来家仆吩咐:"赶紧找木匠做两张桌子,一张比方桌小三寸,另一张再小六寸,今晚就要!"家仆嘀咕书房摆白木桌子不好看,被他瞪着眼轰了出去。

周琏掐指一算:房里方桌三尺多高,摞上新做的两张桌子,加起来就有八尺多。翻墙就差二尺来高,这有何难?正得意呢,忽然想到翻过去容易,可怎么回来?这一丈高的墙跳下来,腿还不得摔折了?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倒在床上唉声叹气。

忽然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着大腿笑道:"我的亲亲好妹妹,不出两天你就是我的人了!"当即派人跟父母说要在书房夜读,当晚就锁了院门自己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吩咐仆人:"立刻买四十担木炭送给隔壁齐家,少一担我当贼办!"原来他想起孩子说南头夹道堆柴炭,这是要借炭堆当台阶呢。

早饭后新做的桌子送来,周琏指挥仆人把一张摆在东墙根,嘴里还数落:"买东西克扣我的钱,不如在这桌子上尽忠!"刚摆好就听见墙那边传来倒炭的声响,夹杂着女人说笑声,把他乐得直搓手。

等到四更天,周琏把两张新桌子摞在方桌上,扒上去一瞧——好家伙!南头的炭堆得跟墙头差不多高了,活像个大斜坡。北头三四尺外有道小门紧闭着。他美滋滋地回屋温了壶酒,边喝边等天亮,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天还没亮,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鸡叫。周琏趴在桌子上,眼睛死死盯着夹道那扇小门,生怕错过什么。他等啊等,等到天都大亮了,才听见墙中间那扇门"吱呀"一声响。

周琏赶紧把身子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看。只见一个妇人走进来,头发乱蓬蓬的,上身穿着件蓝布大棉袄,下身是条红布裤子。她走到茅坑前,面朝南一站,把裤子往下一褪,就蹲了下去。

周琏看得真真切切,这不是蕙娘是谁?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赶紧把身子往墙上一靠,故意咳嗽了一声。蕙娘猛地抬头,看见墙上有人,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再仔细一看是周琏,又惊又喜,慌忙提起裤子站起来。

还没等她系好裤带,周琏已经跳下炭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先是深深作了个揖,接着一把抱住蕙娘:"我的好妹妹,可算等到你了!"

蕙娘脸涨得通红:"这...这是什么地方?"

话还没说完,周琏就扳过她的脸,狠狠亲了两口,舌头直往她嘴里钻。蕙娘使劲推他:"快放手!要让我爹娘看见还得了!"

"就是千刀万剐我也不管了!"周琏说着就把蕙娘往地上按,手忙脚乱地扯她的裤子。

蕙娘急道:"你要这样也行,先把门闩上啊!"

周琏赶紧跳起来把门闩好,回来就把蕙娘裤子往后一拉。蕙娘又羞又疼,只得由着他胡来。才弄了十几下,蕙娘就疼得受不了了,使劲推周琏:"我不干了,饶了我吧!"

周琏也不说话,先把舌头伸进蕙娘嘴里,又缩回来。蕙娘也把舌头送过去让他吮吸。蕙娘是头一回,只觉得下面火烧火燎的疼,可心里实在喜欢周琏,只好忍着。她把腿夹得紧紧的,嘴里直喊:"罢了罢了!"

眼看太阳要出来了,蕙娘急道:"真不行了!"周琏说:"你把腿松开些,我马上好。"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周琏也顾不得蕙娘疼不疼,动作越发急促。不一会儿,周琏浑身舒坦,把蕙娘的舌头含在嘴里使劲吸,手还紧紧攥着她一只脚。他玩过这么多女人,从没像这次这么痛快,实在是爱蕙娘爱到骨子里去了。

完事后,周琏整个人瘫在蕙娘身上。蕙娘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脖子都歪到一边,还以为他死了,吓得使劲推他。推了十几下,周琏才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又亲了一口。看见蕙娘衣襟上沾了几处血迹,赶紧把她扶起来。

蕙娘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有话以后再说,你快过去吧!"周琏又搂着她亲了好几口:"我今天总算如愿了。你要是可怜我这份真心,明天一定早点来,我五更天就在这儿等你。"

蕙娘点点头,一边系裤子一边站起来,催周琏翻墙过去。等周琏走了,她才取下门闩。开门一看院子里没人,回头看见周琏还在墙那边露出半个身子望着她。蕙娘冲他笑了笑才走出去。这一笑又把周琏笑得心痒难耐,恨不得再跟过去。

周琏收拾好桌子,看阳光都照到窗纱上了,也不好再睡,就打开院门让小厮进来送茶水。他装模作样地读书,其实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越想越得意,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

再说蕙娘连恭都没出成就回来了。她娘庞氏已经洗完脸,父亲也出门了。庞氏问她:"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蕙娘说:"我也觉得奇怪,蹲了半天就是出不来。"庞氏说:"怕是上火便秘了,怪不得你脸色这么红,喝点蜜水就好了。"

蕙娘生怕父母看出破绽,幸好他们都没起疑。回到自己房里,见弟弟不在,赶紧用凉水把衣襟上的血迹洗掉。她呆呆坐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觉得这哪是什么快活事,分明是遭罪。又想到昨天送木炭,肯定是周琏设的局,就为了占她便宜。

可他是怎么知道家里夹道放柴炭的?真是奇怪。再一想身子都给他破了,以后可怎么办?伸手一摸下面,还是湿漉漉的,两片肉都张开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又羞又愧。往常想周琏还有停的时候,今天不知怎么了,满脑子都是他。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他临走说的话,又想起那疼痛,又期待又害怕。翻来覆去到三更天才睡着。

心里有事,只睡了一个更次就醒了。蕙娘悄悄起来点上灯,看女仆和弟弟睡得正熟。她打开鞋包换了双红鞋,对着镜子抹了胭脂,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包了块青手帕。坐在床上盘算:"他说五更天在墙头等我,这会儿肯定在那儿等着。我要是去了,父母问起来,就说内急,跟他们说一声马上回来。"

想罢吹灭灯,轻手轻脚走到外屋门前,慢慢推开门溜出去。到窗外听听,爹娘都没动静,赶紧快步走到夹道门前。

这边门一响,墙头上的周琏就看见了,低声问:"来了吗?"蕙娘见周琏果然在墙头等着,也不答话,赶紧把门闩上。

天还没亮,墙那边就亮起一盏灯笼。周琏早就准备好了,先把褥子和枕头扔到炭堆上,自己翻过墙来,把灯笼放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蕙娘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褥子上,垫好枕头,急不可耐地扯下她的裤子。

蕙娘急道:"你可别像昨天那样莽撞,我实在受不住。"周琏忙不迭亲着她的嘴说:"今天保管让你舒服。"说着慢慢进入,果然比昨天顺畅多了。蕙娘皱着眉头任他摆布,嘴里软软地求着:"轻些...只要半截就好..."周琏借着灯光看她娇羞的模样,听着这软语哀求,越发把持不住。但他这回学乖了,动作轻柔,慢慢抽送。

蕙娘渐渐觉得能承受了。周琏一低头,看见她脚上穿着大红绣花鞋,在灯笼下格外好看,忍不住伸手握住那双小脚。等两人完事,天边已经泛白。周琏搂着她问道:"今天比昨天如何?"蕙娘斜眼瞟了他一下,抿嘴笑了,又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

"天都亮了,你该回去了。"周琏提醒道。蕙娘这才抬头看天色,软绵绵地说:"我浑身没力气了,你抱我起来吧。"周琏把她扶起来,看她系好裤子,一手扶着墙,一手拽着他袖子问:"明天你还来吗?"

"我怎会不来?我又不是傻子。"周琏笑道。蕙娘也笑了,催他:"你快过去吧。"周琏卷起褥子枕头扔过墙,提着灯笼翻过去,还不忘回头看她。蕙娘站在墙这边冲他笑,直到他摆手示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屋里,她爹正在穿衣服,娘还在被窝里。蕙娘赶紧溜进内室,把红绣鞋换成蓝布鞋。丫鬟端来洗脸水,她梳洗完毕坐在床边发呆,回想着方才的滋味,心里暗想:怪不得有些女人会做出格的事,原来这般快活。又想天下男子除了周琏,再没这般本事了。从此铁了心要嫁给他,知道母亲好说话,就是父亲那儿难办。

到第三日五更天,两人又私会。事后蕙娘提起婚嫁之事。周琏叹气道:"自从那日在窗下见到你,我就存了这个念头。可我家有正妻,就算让你做妾,你父亲也绝不会答应。除非我妻子死了,那时明媒正娶,有你母亲做主才好办。"

蕙娘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都二十岁了,万一父亲把我许给别人...我这身子已经给了你,怎么再给别人?到那时我只有上吊的份,可就算我死了,你心里能好受吗?"周琏连忙抱住她安慰:"别哭,咱们先这样暗中来往,等机会。实在不行我就翻墙带你回家,花十万两银子打官司也要娶你。要是还不行,我陪你一起死,绝不让你嫁别人!"

蕙娘擦着眼泪说:"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要是负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两人相拥到天明才分开。

此后七八天,周琏都住在书房不回家。偶尔白天回去一趟,父母还以为儿子用功读书,心里高兴。可他妻子何氏是新婚少妇,一连七八夜独守空房,越想越不对劲。她疑心丈夫不是嫖就是赌,借着读书的名义骗公婆。又见周琏回家时对她爱答不理,连坐都不肯多坐一会儿,更觉得有问题。

她把周琏身边的下人挨个叫来盘问,众人都说主人确实在专心读书。何氏疑心他们串通好了,就去婆婆冷氏跟前说:"女婿夜不归宿,怕是包了娼妓。咱家有钱,万一被人讹诈还是小事,要是出个好歹,我守寡事小,爹妈可就没了指望啊!"

冷氏起初觉得是媳妇想丈夫,听到可能出人命就慌了,赶紧找丈夫周通商量。周通笑道:"我就这一个儿子,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派人盯着。他确实在新书房用功读书,顶多和齐贡生家两个儿子来往。齐贡生是正经人,我信得过。媳妇这是想丈夫了,今天就让他晚上回家住吧。"

天刚擦黑,周琏就被父亲叫去。听完那番话,他只觉得脑门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似的。可当着父亲的面又不敢顶撞,只能憋着一肚子火退出来。他左思右想,家里上下谁敢在他背后嚼舌根?便急匆匆去找母亲冷氏问个明白。

冷氏正理着针线,见儿子来了,放下活计温声道:"你爹是怕你年轻贪玩,万一在外头沾花惹草,倒叫我们悬心。再说你媳妇总独守空房,也不是长久之计..."

周琏一听就明白了,这准是何氏在捣鬼。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房,只见何氏正对着铜镜抿头油,镜子里那张脸笑得像朵花。"今儿个你跟母亲嚼什么舌根了?"周琏劈头就问。

何氏手里簪子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我能说什么呀?"

"没说?那父亲怎么突然叫我回家住?"周琏气得直拍梳妆台,震得胭脂盒子叮当响。

何氏噗嗤笑出声:"许是二老怕你在外头赌钱嫖妓呢。"她说着要去挽丈夫的胳膊,却被狠狠甩开。

"我就算嫖赌,关你什么事?"周琏眼睛瞪得铜铃大。

何氏见他真动了怒,咬着嘴唇轻笑:"你要真有本事嫖去呀,只要荷包够鼓。"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周琏一把撩起衣摆,指着裤裆骂道:"不就是馋这个吗?往后你要安分,爷还能赏你两回。再敢搬弄是非,我把它吊起来也轮不着你!"

"呸!谁稀罕当饭吃?"何氏涨红了脸,"你能吊着,我还不能挂着么?"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冷氏掀帘子进来:"闹什么!是你爹的主意,与你媳妇什么相干?"

周琏梗着脖子:"我铺盖都在书房..."

"胡闹!"冷氏打断他,"你爹刚说完就顶撞,像什么话?"见母亲动了气,周琏只得憋屈地留下。晚饭也没心思吃,和衣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蕙娘空等的模样。

三更梆子响过,何氏以为丈夫睡了,轻手轻脚去解他衣带。刚摸到裤腰,突然被啐了满脸唾沫:"贱货!就知道你熬不住!"何氏顿时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缩在床脚捂着脸抽泣。

东方刚泛鱼肚白,周琏就一骨碌坐起来,心里像猫抓似的:"可苦了那孩子..."他听见床脚呜咽声,见何氏哭得眼睛像桃子,到底念着多年夫妻情分,伸手去抱她。谁知何氏猛地一推,他四仰八叉摔下床,后脑勺磕出个鸡蛋大的包。

周琏暴跳如雷正要发作,又怕惊动父母,只得咬牙切齿穿上靴子,唤丫鬟点灯往书房去了。烛影摇红里,那首打油诗说得真准——妇人贪欢如嗜盐,哪管其中酸与咸。

原文言文

  跳墙头男女欣欢会 角醋口夫妇怒分居

  词曰:
  墙可逾,炭可梯,男女相逢奇又奇。毛房遂所私。
  盼佳期,数佳期,昼见虽多夜见希,求欢反别离。
  ——右调《长相思》。

  话说周琏从齐家赴席回来,独自坐在书房内,想蕙娘临别那种神情眉眼,越想越心上受不得。一日,齐可久独自跑到周琏书房内顽耍,周琏取出许多点心让他吃,盘问他家的内事。

  那娃子到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琏指着院外东墙问道:“那边想就是妈妈住房了?”

  娃子道:“不是。这个墙是我那边毛房墙。”

  周琏道:“你那边毛房有几间?”

  娃子笑道:“没有房,是个长夹道儿。”

  周琏道:“这夹道儿有多宽?”

  那娃子指着一张方桌道:“有这个宽。”

  周琏道:“毛坑在那边?”

  娃子道:“我不知道。”

  周琏道:“就是人出恭时蹲的那一块地方儿?”

  娃子用手向北指道:“在这一头儿,地底下有一个缸,缸上头还有木头板子。”

  周琏指着南头问道:“夹道这一头有毛坑没有?”

  娃子笑道:“没有,没有。这一头柴也放,木炭也放。”

  周琏道:“夹道这儿可有门子没有?”

  娃子道:“怎么没有?我妈入去不关闭门,我姐姐和我嫂嫂入去都关闭门。”

  周琏忙问道:“你姐姐什么时候出恭?”

  娃子道:“我姐姐天一明就去出恭。我妈和我嫂嫂吃了饭出恭,我家老婆儿后晌出恭,我只在院里出恭。”

  周琏听了大喜,心里说道:“这便有点门路了。”又问道:“别人出恭,天一明去不去?”

  娃子摇头道:“不去,不去。止是我姐姐去。”

  吃了一会点心,周琏又着他拿了几个回家去吃。这娃子跑两步跳一步的去了。

  周琏急急出房,将那东墙一看,估量着还没一丈高。心里想要弄个梯子来,又怕家人们动疑。想了一会,喜欢的手舞足蹈,说道:“我的亲干妹妹,我也有得了你的日子也!不枉我费一番血汗苦心。”

  随即将一家人叫来,吩咐道:“你快着木匠与我做两个桌子,一个要比房内方桌周围小三寸,高二尺五寸;再做一个小些的,也要高二尺五寸,比方桌周围小六寸。今晚定要做完。也不用油漆,我要在床边,放零碎东西用。”

  那家人道:“一个绝好的书房,摆上两张白木头桌子,恐不好看。房儿又小,添上他越发没地方了。”

  周琏道:“你莫管我,你只做去就是了。”

  家人出去,周琏复行算计道:“房内的方桌有三尺余高,添上两张新做的桌子,叠起来放在上面,便有八尺余高。我要过这墙去,止差着二尺上下。还有什么费力处?”

  心上甚是得意。猛然又想道:“我这边便可上去,他那边该如何下去?总然跳下去,如何上得来?一丈高下的墙跳断了腿,岂不完哉!”

  想到此处,把一肚皮快活弄了个干净,急得挝耳挠腮,想不出个道路,倒在床上睡觉去了。睡了半晌,忽然跳下床来,大笑道:“我的亲干妹妹,不出两天,你就是我的肥肉儿了。”

  喜欢的也不回家,立刻差人和他父母说:“要在书房同叶先生读夜书。”

  这晚独自关闭院门,睡了一夜。次早,将家人叫来,吩咐道:“此刻买四十担木炭,与隔壁齐奶奶送去。若少买一担,我将来问出,定要当贼的处置。可先和齐大相公说明,是我们太太送齐奶奶的。”

  家人如命而去。这是他想起那娃子有南头夹道内堆放柴炭之说,故买这许多相送,打算他家必在夹道内安放,便可堆积成下去的道路了。也是于无中生有费心血想出来的法儿。

  早饭后家人们将两张新做的小桌抬来,放在院中。周琏道:“我这房儿小,有一张方桌就够了。可搬出一张去,放在东墙脚下南头,客人来你们放茶酒也有个地方。”

  一个家人道:“就只怕被风雨坏了。”

  周琏蹙着眉头道:“你买东西时只少落我几个钱,比在这一张方桌上尽忠强数倍。”

  将桌子安放停妥,少刻听得墙那边妇人同男人嘻笑说话,又听得倒炭之声,来往不绝。心上得意之至,以为不出所料。又打算着蕙娘明早出恭,我若过去,他不知怎么欢喜。这喊叫不依从的话,是断断没有的。须臾,家人来回话说:“木炭四十担都领炭铺中人向齐家交割,此时还担送未完。齐奶奶着在太太上请安道谢。”

  到这夜四更时候,把新做的两张桌儿,做两层都叠放在方桌上。看了看,离墙头不过一尺六七寸。随即扒上去,向墙那边一看,见南头炭已堆的和墙高下不差许多。往北看,不甚分明。忙下来,到房内点了个灯笼,扒上桌子去照看。见炭从南头堆了有一丈多长,竟堆成个大大的炭坡,极可以步走下去。心中大喜不尽。再用灯笼照看北头,离这炭还有三四尺远,中间有个门儿,闭在那里。周琏看明白,回到房中,暖了一壶酒,独自坐饮,等候天明。

  好大半晌,方听得鸡叫。只怕误了好事,扒在桌子上,两只眼向那夹道门儿注视。直到天大明亮,方见墙中间门儿一响,周琏将身子缩下去,止留二目在墙这边偷看。见一妇人走入来,乌云乱挽,穿着一件蓝布大棉袄,下身穿着一条红布裤儿,走到毛坑前,面朝南,将裤儿一退,便蹲了下去。周琏看得清清白白,是蕙娘。不由的心上窄了两下。先将身子往墙上一探,咳嗽了一声。蕙娘急抬头一看,见墙上有人,吃一大惊。正要叫喊,看了看,是周琏,心上惊喜相半,急忙提起裤儿站起来,将裤儿拽上。只见周琏已跳在炭上面,一步步走了下来。到蕙娘面前,先是深深一揖,用两手将蕙娘抱住说道:“我的好亲妹妹,今日才等着你了!”

  蕙娘满面通红,说道:“这是甚么地方?”

  话未完,早被周琏扳过粉项来,便亲了两个嘴,把舌头狠命的填入蕙娘口中乱搅。蕙娘用双手一推,道:“还不快放手!着我爹妈看见,还了得!”

  周琏道:“此时便千刀万剐,我也顾不得。”

  说着,把蕙娘放倒在地,两手将裤儿乱拉。

  蕙娘道:“你就要如此,你也将门拴儿扣上着。”

  周琏如飞的起去,把门拴儿扣上,将蕙娘裤儿从后拉开,把两腿一分。蕙娘含着羞,忍着疼,只得让周琏欺弄,濡研了十数下。蕙娘疼痛的了不得,用两手推着周琏道:“我不做这事了,饶我去罢。”

  周琏也不言语,先将自己的舌尖送入蕙娘口中,随即缩回。

  蕙娘也将舌尖送入,让他吮咂。蕙娘初经云雨,觉得里面如火烧着的一般,甚是难忍难受。只因心上极爱周琏,便由他行凶。将两腿夹的死紧,口中乱说“罢了,罢了”!堪堪的日色出来,蕙娘道:“使不得了。”

  周琏道:“你只将两腿放开些,我立刻完事。”

  猛听得门儿外有人说话,周琏也顾不得蕙娘痛苦,连连的大肆抽提。少刻,周琏春透心胸,将蕙娘舌根狠命的吸在口中乱咂,把一只金莲用力握的死紧。自和妇人们有此事至今,总不如此次极美,皆因他心上爱到无以复加。

  事完之后,便软瘫在蕙娘肚上。

  蕙娘见周琏双眼紧闭,扒在他身上,微风不动,把个脖项也歪在一边。做女儿的从没经见过,只当周琏死了。心上害怕起来,连连的用手推摇了十几下。只见周琏将头抬起,微笑了笑,吃了蕙娘的一个嘴。见蕙娘袄底襟上早弄下两三处新红。忙将蕙娘扶起,还欲说话,蕙娘道:“你不看是甚么时候,有话再说罢。你快快的过去。”

  周琏又搂住粉项,连连的吃了几个嘴,道:“我今日才完了心愿了。你若是可怜我这一片赤心,明日务必早些来。我五更天就在此等你。”

  蕙娘点了点头儿,一边系裤子,一边站起来,着周琏扒过墙去,然后才将门拴儿取开。开门一看,见院中无人。回头看来,见周琏在墙那边,还露着半截身子,在上面看视。蕙娘朝着他笑了笑,才走出门儿去。这一笑,又把周琏心上笑的发麻痒起来,恨不得又跟随了过去。随即将桌子收入房内,看日光已照纱窗,也不好睡觉养息,将院门开放,让小厮们入来送茶水。仍照常诵读功课,遮饰众人耳目。直至早饭后,方才闭门睡倒,细细的咀嚼那交媾时的情景。真是一生侥幸、有一无两之事。独自在那里得意到几百万分。

  再说蕙娘恭也没顾得出,走将回来,庞氏已经净面,他父亲已出去了。问蕙娘道:“怎么你今日去了好大一会?”

  蕙娘道:“我也是这般说,白蹲了半天,只是出不下来。”

  庞氏道:“敢是大肠里火结住,怪不得你的面色通红,吃点蜜水就好了”。

  蕙娘只怕他父母看出破绽,幸喜毫不相疑。走到自己房内,见他兄弟也不在,连忙用凉水偷着将大襟里儿上血迹洗去。呆呆的坐在床上,思想方才的事,竟是第一苦事,不是甚么好吃的果子。又想昨日送木炭,这就是他的调度,安心要破坏我。

  只是他怎知道我家夹道内放柴炭?岂非奇绝?又想了想,身子已被他破去,久后该作何结果?用手在阴门上一摸,还是水渍渍的,两片大开着,不是从前故物。心下又羞愧起来。往常思念周琏,还有住时,这日不知怎么,就和周琏坐在心上、睡在心上一般。晚间睡在被内,想那临去的话儿,着他早些去,又想起那般疼痛,有些害怕。翻来覆去,到三鼓往过才睡着。

  心上悬结着,只睡了一个更次,便醒转来,悄悄的起去,点着个灯,看了看小女厮和他兄弟,睡的和死人一般。随即打开了鞋包,换了双大红鞋儿,走在镜台前,敷了一番脂粉,将头发用梳子笼的光光的,罩了块青手帕,坐在床上算计道:“他昨日说五鼓就在墙头候我,此时他定在那里相等。我若去,父母问起时,我昨日原说没有出下恭来,只说内急的狠,说与他一声,我立刻回来就是了。”

  想罢,将灯儿吹灭,一步步走到外房门前,款款的将门儿一启,侧身出去。到窗外一听,不见动静,知道他爹妈没有听见。连忙抢行几步,将夹道门推开。

  这边门儿一响,墙头上的周琏早已看见,低低问道:“来了么?”

  蕙娘见周琏已在墙头,也不答应,将门儿急忙拴了。

  不想周琏早预备下个灯笼点在墙那边。先向炭堆上丢下一个褥子,一个枕头,跳过墙来,和灯笼都安放地下。然后走到蕙娘跟前,用双手抱起,放在褥子上,着了枕头,也顾不得说话,将褥儿拉下,分开蕙娘的两腿,却待将阳物插入。蕙娘道:“你断不可像昨日那样罗唣,我实经当不起。”

  周琏连连吃嘴道:“我今日只管着你如意。”

  说着,将阳物徐徐插入,便不是昨日那样艰涩。蕙娘蹙着眉头,任他戏弄。口中柔声嫩语哀告着,只教弄半截。周琏在灯下,看着他的容颜,又听着他这些话儿,越发性不可遏。周琏款款的用柔软功夫,一出一入,抽送起来。

  蕙娘此时也觉得可以容受。周琏回头见蕙娘穿着大红半平底鞋儿,上面花花绿绿,甚是可爱,忙用双手紧紧握住。两人事毕,搂抱了片刻,天已大亮。周琏将他扶起,抱在怀中,口对口儿的问道:“今日比昨日何如?”

  蕙娘斜瞅了一眼,便笑了。旋将周琏脖项搂住,又将粉面枕在周琏面上,只顾挨揸。周琏道:“天已大明,你该去了。”

  蕙娘始将秋波转盼,抬头看那天色。看罢,向周琏道:“我此时一点气力也没了,你抱起我来罢。”

  周琏将他抱起,蕙娘系了裤儿,一手托着墙,十手拉着周琏衣袖,问道:“你明日来不来?”

  周琏道:“我为什么不来?我又不是疯子。”

  蕙娘又笑了笑,向周琏道:“你快过去罢。”

  周琏将褥子卷了枕头,向墙那边一丢,然后提了灯笼,从炭上扒过墙去,又回头看蕙娘。

  蕙娘又笑了笑,以目送情,周琏摆手儿,蕙娘方才出去。回到外房,见他父亲正穿衣服,他妈还睡在被内。急急的几步,走入内房,将红鞋脱去,换了一双宝蓝鞋穿了。小女厮与他盛了面汤,梳洗毕,呆呆的坐在床上,思索那交媾的趣味,不想是这样个说不来的受用,怪道妇人家做下不好的事,原也由不得。又想着普天下除了周琏,第二个也没这本领。从此一心一意要嫁周琏。拿定他母亲,是千说万依的。只是他父亲话断无望。

  到第三夜五更时,又与周琏欢聚。事完后,蕙娘说起要嫁的话。周琏道:“此事从那日会文在窗下见你时,存此想算,直到如今。只是我家有正妻,不但将你与我做个偏房,就与我房下做个姐妹,你父亲也断断不依。我也思量了千回百转,除非我房下死了,那时名正言顺,遣媒作合。内中又有你母亲作主,这事十分中就有十分成就。如今该怎么向你父亲开口?”

  蕙娘道:“我已是二十岁了,早晚间我父亲把我许了人,我这身子已被你破,那堪又着人家再破?我到那时,不过一条绳子自缢死,就是报还了你爱我一场的好心。只是我死了,你心上何忍?”说着,两泪纷纷从脸上滚下。

  周琏抱住温存道:“你休要忧愁。且像这样偷着做,等候个机缘,即或到水尽山穷,我从这墙上搬你过去,到我家中,禀明父母,费上十万银子打官司,也没个不妥当的事。万一不妥当,再着上十万。若二十万还无成,我陪你同死,也舍不得教你独死,教你再嫁第二个人。”

  蕙娘听了这几句话,拭去泪痕,说道:“我的终身总要和你说话。你若是误了我,我便做鬼也不依你!”

  两个相亲相偎,到天明别去。

  自此一连七八天,周琏没回家去,总在书房中歇卧。偶尔白天回家走走,周琏的父母以为儿子下苦功读书,心上到也欢喜。怎奈他妻子何氏与周琏是少年好夫妻,每日晚上定要成双。今一连七八夜不见周琏回来,那里还挨得过去。便生了无限猜疑,打算着周琏不是嫖便是赌,不过藉读书为名,欺谎父母。又见周琏回家,止到他房内两次,面色上大同不前,看的冷冷淡淡,连多坐一刻也不肯。已看出破绽,只是摸不着根儿。将伺候周琏的大小家人、厨子、火夫都轮班儿叫去细细盘问,众人一口同音,说:“主人实是独自宿歇,用心读书,并无半点外务。”

  何氏又疑他们受周琏嘱托,因此不肯实说。想了半天,想出一套话来,到婆婆冷氏面前说道:“女婿连夜不回家,与众家人打通一路,包着个娼妇,在新书房左近,夜去明回,已七八天了。咱家有钱,谁不忌恨?久后被人讹诈事小,设或一出一入被人家伤了性命,我做个寡妇罢了,只怕爹妈的后嗣有些可虑。”

  冷氏听了别的话,知道他们是少年夫妻,不愿丈夫离开的意思,后听到伤了性命等话,心上有些怕起来。立刻将周通请入内室,照何氏适才的话,告诉周通。周通笑道:“我一生一世,止有此子。凡他一举动,我无不昼夜留心暗中着人察访。委系在新书房内立志读书,并未胡行一步。除会文日子出门,余俱在书房中。止是和齐贡生家两个儿子稠密些。他们少年人合得来,也罢了。若说讲到邻家,那齐贡生品端行方,言笑不苟,是我们本城头一个正路人,也是我一万分信得过的人。今他另立书房读书,这是最难得的事体。若把他这读书高兴阻了,惹的他恼怒起来,胡嫖乱赌,将我也只合把他白看两眼,谁舍的难为他?这是媳妇儿贪恋丈夫。我今日就吩咐与他,白日在书房中,晚间回家来罢了。”

  随即着人将周琏叫来,说明此话。周琏听了,和当心打个霹雷一样,又不敢在他父亲前执谬,含怒出来。深信家中大小,没人敢掇弄他。随到他母亲冷氏前细问。冷氏道:“这是你父亲怕你少年没守性,设或在外眠花卧柳,教我们担忧。况你媳妇独宿,也不是个常事,因此着你回来。”

  周琏听了这两句话,便明白是何氏有话了。连忙走到何氏房内,问道:“你今日和母亲说甚么话来?”

  何氏满面笑容,说道:“我没有说甚么。”

  周琏道:“你既没说甚么,怎么父亲陡然教我回家宿歇?”

  何氏笑道:“连我也不知道二位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敢是怕你在外嫖赌。”

  周琏怒说道:“我便嫖赌,你我怎么?”

  何氏见丈夫恼了,低低的笑说道:“你就嫖赌去,只要你有钱。”

  周琏道:“有钱,有钱,一百个有钱,只是不嫖你!”

  何氏道:“我要你嫖我么!”

  周琏道:“你既不要嫖你,你为什么在老爷子前过舌?”

  何氏道:“那个烂舌头生疔疮的,才过舌哩!你只回书房里睡去就是了,何必苦苦向我较白。”

  周琏道:“你能有多大的鬼儿,敢在我跟前施展?”

  说着,将衣服搂起,指着自己的阳物,向何氏道:“你多嘴多舌,不过为的是他。你从今后,若安分守己,我还着他赏你一二次光;你若暗中作弄我,我将他倒吊起也轮不到你那里去。”

  何氏道:“你到不呵咶我罢,谁要他当饭吃不成?你的会吊着,难道我的不会挂着么?”

  正嚷闹间,他母亲冷氏人来说道:“教你回家,是你父亲的意思,与你媳妇何干?你两个不必吵闹,我明日自有安排。”

  周琏道:“我的被褥俱在书房中,我明日再回家罢。”

  冷氏道:“这使不得。你父亲方才和你说了,你便与他相拗,他岂不怪你!现放着你媳妇被褥,何必定要书房中被褥怎么。况此时已是点灯时候还去做甚?”说罢,冷氏出去。

  周琏无可如何,只得遵他母亲的言语,深虑没和蕙娘说声,恐他独自苦等。夜饭夜酒都不吃,也不脱衣服,和衣儿倒在床上,一心牵挂着蕙娘。

  到三更时分,何氏只当周琏睡熟,忍不住到他怀前替他解扭扣,松腰带,拉去靴袜。正要脱底衣。周琏睁开两眼,向何氏脸上重重的唾了一口,骂道:“没廉耻的货!我原知道你挨不住了!”

  何氏此时羞愧的无地可入,低了头,走至床脚下,泪流满面,又不敢高声大哭。心上又悔又气,恨不得一头碰死。

  到五更时,周琏那里还睡的住?坐起来,只觉得一阵阵耳热心跳,不由的嘴里说道:“罢了,这孩子今夜苦了!”

  何氏只当丈夫说他苦了,越发在床脚头哽哽咽咽,悲伤不已。周琏见何氏甚是悲切,素日原是和好夫妻,想了想,他也是贪恋我的意思,我头前处置过甚了。做妇人的,谁没个羞耻?省得我这般肉跳心惊,到不如且拿他出火。伸手将何氏一搬,见何氏二目红肿,哭的和酒醉一般。随蹲在床上,将何氏用两手抱起,放在床中间。正要对面亲嘴说话,被何氏用力一推,周琏不曾防备,一个翻筋斗倒跌下床去,头上碰下个大疙瘩。扒起来,双睛出火,怒不可遏,却待将何氏揪扭痛打。回想他父母睡熟惊动起来不便,忍了一口气,将靴袜穿上,叫起女厮们点了灯笼,出外边书房中去了。

  正是:
  绝粮三日随夫饿,一日无他心不减。
  妇女由来贪此道,休将醋味辨酸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