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太阳行至角宿方位。黄昏时分,牵牛星正当空;拂晓之际,觜嶲星挂中天。这个时节啊,金气正盛,少皞帝君执掌天地,蓐收神君巡视四方。走兽换上新毛,商音在风中回荡,南吕律管应和着节拍。数字以九为尊,辛辣之味最宜,腥臊之气弥漫,家家户户都在门前设祭,案头摆着新鲜的肝脏。
凉风乍起时,大雁排着人字掠过天空,燕子开始南归,百鸟忙着储藏过冬的食物。天子穿着素白朝服,腰间白玉叮当,乘着白马拉的战车,车上插着雪白旌旗,住在总章太庙里。每日吃着麻籽和狗肉,用的都是棱角分明、深腹宽口的器皿。
这个月特别关照老人,官府会给年迈者发放手杖,准备软烂的麋鹿肉粥。掌管服饰的官员忙着整理衣裳,绣纹样式、尺寸长短都有定规,连冠冕绶带都要按旧制置办。刑狱官员更要谨慎,该斩首的绝不轻饶,若是判罚不公,反倒会招来祸患。
祭祀前,宰祝官要亲自巡视祭品。看看牲畜是否完整,饲料是否充足,肥瘦是否合宜,毛色是否纯正。大小长短都得合乎标准,五样齐备了,神灵才会享用。天子还要举行驱疫仪式,用狗肉和麻籽先祭祖庙,保佑百姓平安度过秋燥。
这时节最适合修筑城墙、挖地窖、修粮仓。官府催促百姓赶紧收割,多存干菜,广积粮食。谁家要是耽误了种麦的时辰,那可要重重治罪的。
秋分这天,雷声渐渐隐去,虫儿开始往土里钻。肃杀之气越来越浓,阳气一天天衰弱,河水也开始干涸。趁着昼夜平分的日子,官府要统一校正度量衡,让斗斛秤砣都分毫不差。
集市上格外热闹,商旅往来络绎不绝。四方货物汇聚,连偏远乡村的人都来赶集。这样国库才不会空虚,朝廷用度充足,各项事务才能顺利开展。做任何事都要顺应天时,就像草木知道何时发芽一样自然。
要是这时候错行了春令,秋雨就不肯降落,草木胡乱开花,国家就会陷入恐慌;若是错用夏令,旱灾就会降临,虫蚁不肯冬眠,庄稼二次返青;万一误行冬令,狂风就会肆虐,雷声提前消失,草木早早枯死。
说到用兵之道,义字才是根本。君臣父子、治乱安危,都系在这一个字上。想要取胜,不必外求,反观自身就行。
人都想活着,不愿死去;渴望荣耀,厌恶耻辱。只要让全军明白生死荣辱的道理,三军将士自然万众一心。兵力要雄厚,军心更要齐整。这样的军队,号令所向必定所向披靡。古时候最精锐的军队,对军令的重视超过天下任何事物,比天子诏书还要尊贵。这种信念深植骨髓,任凭什么诱惑都动摇不得。敌人又怎能取胜?所以说,军令严明的军队,敌人自然软弱;军令可信的军队,敌人必然屈服。
兵器是凶器,勇武是凶德。动用凶器凶德实属无奈。举刀必见血,杀戮是为了生存;逞勇必立威,威慑是为了安定。敌人畏惧,百姓才能安居,这才是义兵兴盛的原因。所以古时善战者,往往兵马未动,威名已让敌人胆寒,何须真刀真枪?真正懂得立威的,在行动之前就让人感到深不可测,这才叫至高的威严。
用兵讲究快、准、狠。要懂得快慢先后的分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往能决定胜负。但这样的锋芒不可持久,明白这点,就知道何时该像野兔突然跃起,何时该像水鸟骤然飞离。哪怕遇到江河天险也要跨越,碰上高山阻挡也要攻陷。全军上下心无杂念,眼中只有目标,耳中只有军令,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武事上。当年冉叔发誓要取田侯性命,整个齐国都为之震动;豫让决心刺杀赵襄子,赵氏全族寝食难安;成荆要跟韩主拼命,周朝人人自危。何况是万乘大国真心要灭敌?刀刃还没碰上,胜利已经在握。敌人吓得魂飞魄散,精神崩溃,像丢了魂似的乱跑乱撞,再险要的关隘、再锋利的兵器也守不住。夏桀就是这样败亡在南巢的。
用兵的关键,在于明白对手想不到、防不住的地方。专诸刺杀吴王僚,不过单手举剑一击,就助公子光登上王位。更何况正义之师动辄成千上万?只要堵住要道,断敌退路,哪还需要像专诸那样单打独斗?
有人说:"驱赶市井百姓也能战胜训练有素的精兵,用老弱残兵可以打败精锐部队,散兵游勇能击溃严整方阵,锄头木棒可胜过长矛利剑。"这根本不懂军事。好比有把宝剑,刺不中、砍不着,那和废铁有什么区别?选拔精锐,配备利器,若是出击时机不对,部署不当,照样要吃败仗。连庆忌、陈年这样的勇士都知道宝剑要锋利。精选强兵,配好武器,再有良将指挥,古来成就王霸之业的都是如此——商汤、周武、齐桓公、晋文公、吴王阖闾,个个都是榜样。
商汤带着七十辆战车,六千死士,在郕地决战,活捉夏将推移、大牺,从鸣条乘胜追击,直捣夏都巢门。夏桀逃亡后,汤王广施仁政,抚恤百姓,废除暴政,任用贤良,天下归心,这才成为天下共主。
周武王三千虎贲,三百战车,甲子日在牧野决战,生擒纣王。他尊崇贤士,重用殷商遗老,体察民情,连禽兽立功都赏,惩罚不避权贵,待殷民如周人,视百姓如己出,所以万民拥戴,立为天子。
齐桓公三百乘良车,万人精兵,横行天下,南到石梁,西至鄗城,北达令支。当中山灭邢国,狄人破卫国时,他帮邢国在夷仪复国,助卫国在楚丘重建。
晋文公训练出五乘精锐战车,千名敢死队冲锋陷阵,诸侯无人能挡。他帮郑国修复城墙,帮卫国整顿田亩,在衡雍尊奉周天子。
吴王阖闾精选五百力士、三千快腿组成先锋,五战五胜攻破楚国郢都。向东打到庳庐,向西征伐巴蜀,北面威慑齐晋,号令传遍中原。
所以说,用兵要占据险要地形,兵器要足够锋利,士兵要严格选拔,将领要善于指挥。这四项是义兵的助力,顺应时势的关键,既不可忽视,也不能全指望。这才是取胜之道啊。
决胜篇
这个时节啊,金气正盛,凉风乍起时,咱们来说说打仗的道理。带兵打仗有三个根本:得讲道义,得有智慧,必须勇敢。讲道义,敌人就会孤立无援,上下离心,老百姓四散逃亡;敌人一孤立,连自家人都要埋怨,贤能之士会批评,内部就会乱起来。有智慧就能看清形势变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该退,明白远近先后该怎么安排。勇敢就能当机立断,打起仗来像雷电暴雨般迅猛,能像山崩地裂一样势不可挡,就像老鹰扑食,一爪子下去猎物必死,连树枝都能抓碎——这就是靠勇猛取胜。
老百姓啊,没有永远勇敢的,也没有永远胆小的。士气足了就敢打敢拼,士气一泄就畏畏缩缩。这勇怯虚实之间的变化微妙得很,带兵的不可不知。士气高昂就能打胜仗,士气低落肯定要吃败仗。那些打赢的,就是抓住了敌人胆怯的时候;那些打败的,就是撞上了敌人勇猛的时候。这士气变化快得很,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圣人才能看透其中门道。所以商周能兴起,桀纣会灭亡,区别就在于能不能提振士气。军队再多,士兵再广,不会调动士气也是白搭。人多势众本是好事,可要是不会用,反倒成了祸害,就像在深潭打鱼,虽然能捞到大鱼,可风险也大啊!
会用兵的人,能让方圆几百里的老百姓都来助战,连砍柴挑水的都来帮忙,这就是造势的功夫。所谓势,就是算准时机,把人心都聚拢来。用兵贵在借势,借着敌人的险要巩固自己,顺着敌人的计策将计就计。能这么打仗的,胜利就源源不断,这就叫用兵如神。真正的用兵之道,是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能不能胜敌在于对方,能不能自保全在自己。圣人只管做好自己的准备,以不可战胜之师去对付可以战胜之敌,这样用兵就万无一失。打胜仗的军队,必定隐蔽行动,积蓄力量,集中出击。隐蔽能胜过暴露,集中能胜过分散,就像猛兽捕猎,总要借着草丛树影的掩护,这样才能成功。
爱士篇
八月里,黄昏时分,咱们再说说爱护将士的道理。给人衣服穿是因为他冷,给人饭吃是因为他饿。挨饿受冻是人生大难,能解救就是大义。人到了穷困潦倒的境地,比挨饿受冻还难受,所以贤明的君主一定会怜悯百姓的困苦。这么做了,名声自然显赫,能人自然来投。
当年秦穆公乘马车出行,右边拉车的马跑丢了,被山野农夫捉去。穆公亲自去找,在岐山南坡看见农夫们正要煮他的马吃。穆公叹气道:"吃骏马肉不配酒,我怕伤着你们身子啊!"于是给所有人都送了酒才离开。过了一年,秦晋在韩原大战。晋军把穆公的战车团团围住,晋将梁由靡已经抓住左边马缰,晋惠公的车右路石举着长矛连刺六下,把穆公的铠甲都戳穿了。这时,当年在岐山南坡吃过马肉的三百多农夫,拼死冲到车下护主,结果秦军大胜,反倒活捉了晋惠公。这就是《诗经》里说的"对君子要正直以显德行,对平民要宽厚以得人心"啊!当君主的怎能不广施恩德?施了恩德,百姓自然亲近;百姓亲近,就都愿意为君主拼命了。
赵简子养了两头白骡子,爱如珍宝。有个叫阳城胥渠的小官半夜敲门求见,说:"臣下得了重病,大夫说非得吃白骡肝才能活命。"门房进去通报时,家臣董安于正在旁边伺候,气得直跺脚:"这胥渠!竟敢打主公骡子的主意,该杀!"简子却说:"杀牲畜救人性命是仁义,杀人命保牲畜算哪门子仁义?"立刻叫厨子杀了白骡取肝。没过多久,赵国发兵攻打翟国,胥渠率领广门守军,左右各七百人冲锋在前,个个争先杀敌。
敌人来犯都是为了求利,要是来了发现会送命,他们就会觉得逃跑才有利。要是敌人都想着逃命,谁还跟你真刀真枪打?所以让敌人在我们这儿得利,就等于我们自己送死;让敌人在我们这儿送死,就等于我们自己得利。这生死存亡的道理,可要好好琢磨透啊!这才是用兵的精髓。
【仲秋】
一曰: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牵牛中,旦觜嶲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凉风生,候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天子居总章太庙,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
是月也,养衰老,授几杖,行麋粥饮食。乃命司服具饬衣裳,文绣有常,制有小大,度有短长,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带有常。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无或枉桡,枉桡不当,反受其殃。
是月也,乃命宰祝巡行牺牲,视全具,案刍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类,量小大,视长短,皆中度。五者备当,上帝其享。天子乃傩,御佐疾,以通秋气。以犬尝麻,先祭寝庙。
是月也,可以筑城郭,建都邑,穿窦窌,修囷仓。乃命有司趣民收敛,务蓄菜,多积聚。乃劝种麦,无或失时,行罪无疑。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始收声,蛰虫俯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则一度量,平权衡,正钧石,齐斗甬。
是月也,易关市,来商旅,入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杂,远乡皆至,则财物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凡举事无逆天数,必顺其时,乃因其类。
行之是令,白露降三旬。
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国有大恐;行夏令,则其国乃旱,蛰虫不藏,五谷复生;行冬令,则风灾数起,收雷先行,草木早死。
【论威】
二曰: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上下、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所在也。过胜之,勿求于他,必反于己。
人情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
凡军,欲其众也;心,欲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令能无敌者,其兵之于天下也,亦无敌矣。古之至兵,民之重令也,重乎天下,贵乎天子。其藏于民心,捷于肌肤也,深痛执固,不可摇荡,物莫之能动。若此则敌胡足胜矣?故曰: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于此,则必胜之于彼矣。
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凶器,行凶德,犹不得已也。举凶器必杀,杀,所以生之也;行凶德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生,此义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士民未合,而威已谕矣,敌已服矣,岂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谕威者,于其未发也,于其未通也,窅窅乎冥冥,莫知其情,此之谓至威之诚。
凡兵,欲急疾捷先。欲急疾捷先之道,在于知缓徐迟后而急疾捷先之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而不可久处,知其不可久处,则知所兔起凫举死㱪之地矣。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虽有大山之塞则陷之。并气专精,心无有虑,目无有视,耳无有闻,一诸武而已矣。冉叔誓必死于田侯,而齐国皆惧;豫让必死于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于韩主,而周人皆畏;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则何敌之有矣?刃未接而欲已得矣。敌人之悼惧惮恐、单荡精神,尽矣,咸若狂魄,形性相离,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虽有险阻要塞、銛兵利械,心无敢据,意无敢处,此夏桀之所以死于南巢也。今以木击木则拌,以水投水则散,以冰投冰则沈,以涂投涂则陷,此疾徐先后之势也。
夫兵有大要,知谋物之不谋之不禁也,则得之矣。专诸是也,独手举剑至而已矣,吴王壹成。又况乎义兵,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密其躅路,开敌之涂,则士岂特与专诸议哉!
【简选】
三曰:世有言曰:“驱市人而战之,可以胜人之厚禄教卒;老弱罢民,可以胜人之精士练材;离散係絫,可以胜人之行陈整齐;锄耰白梃,可以胜人之长铫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论。今有利剑于此,以刺则不中,以击则不及,与恶剑无择,为是斗因用恶剑则不可。简选精良,兵械銛利,发之则不时,纵之则不当,与恶卒无择,为是战因用恶卒则不可。王子庆忌、陈年犹欲剑之利也。简选精良,兵械銛利,令能将将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汤、武、齐桓、晋文、吴阖庐是矣。
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于郕,遂禽推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桀既奔走,于是行大仁慈,以恤黔首,反桀之事,遂其贤良,顺民所喜,远近归之,故王天下。
武王虎贲三千人,简车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于牧野,而纣为禽。显贤者之位,进殷之遗老,而问民之所欲,行赏及禽兽,行罚不辟天子,亲殷如周,视人如己,天下美其德,万民说其意,故立为天子。
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禁,南至石梁,西至鄗,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
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于衡雍。
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陈,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于庳庐,西伐至于巴、蜀,北迫齐、晋,令行中国。
故凡兵势险阻,欲其便也;兵甲器械,欲其利也;选练角材,欲其精也;统率士民,欲其教也。此四者,义兵之助也,时变之应也,不可不为而不足专恃。此胜之一策也。
【决胜】
四曰:夫兵有本干:必义,必智,必勇。义则敌孤独,敌孤独则上下虚,民解落;孤独则父兄怨,贤者诽,乱内作。智则知时化,知时化则知虚实盛衰之变,知先后远近纵舍之数。勇则能决断,能决断则能若雷电飘风暴雨,能若崩山破溃、别辨[插图]坠;若鸷鸟之击也,搏攫则殪,中木则碎。此以勇得也。
夫民无常勇,亦无常怯。有气则实,实则勇;无气则虚,虚则怯。怯勇虚实,其由甚微,不可不知。勇则战,怯则北。战而胜者,战其勇者也;战而北者,战其怯者也。怯勇无常,倏忽往来,而莫知其方,惟圣人独见其所由然。故商、周以兴,桀、纣以亡。巧拙之所以相过,以益民气与夺民气,以能斗众与不能斗众。军虽大,卒虽多,无益于胜。军大卒多而不能斗,众不若其寡也。夫众之为福也大,其为祸也亦大。譬之若渔深渊,其得鱼也大,其为害也亦大。善用兵者,诸边之内莫不与斗,虽厮舆白徒,方数百里皆来会战,势使之然也。势也者,审于战期而有以羁诱之也。
凡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以为己固,因敌之谋以为己事。能审因而加,胜则不可穷矣。胜不可穷之谓神,神则能不可胜也。夫兵,贵不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彼。圣人必在己者,不必在彼者,故执不可胜之术以遇不胜之敌,若此,则兵无失矣。凡兵之胜,敌之失也。胜失之兵,必隐必微,必积必摶。隐则胜阐矣,微则胜显矣,积则胜散矣,摶则胜离矣。诸搏攫抵噬之兽,其用齿角爪牙也,必托于卑微隐蔽,此所以成胜。
【爱士】
五曰:衣人以其寒也,食人以其饥也。饥寒,人之大害也;救之,义也。人之困穷,甚如饥寒,故贤主必怜人之困也,必哀人之穷也。如此则名号显矣,国士得矣。
昔者,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于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女也!”于是遍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杸而击缪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尝食马肉于岐山之阳者三百有余人,毕力为缪公疾斗于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德;君贱人则宽,以尽其力”者也[三]。人主其胡可以无务行德爱人乎[四]?行德爱人[五],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
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处广门之官,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入通。董安于御于侧,愠曰:“嘻!胥渠也。期吾君骡,请即刑焉。”简子曰:“夫杀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于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阳城胥渠。处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人主其胡可以不好士?
凡敌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今来而得死,且以走为利。敌皆以走为利,则刃无与接。故敌得生于我,则我得死于敌;敌得死于我,则我得生于敌。夫得生于敌,与敌得生于我,岂可不察哉?此兵之精者也。存亡死生决于知此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