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夺伞破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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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什民县有个叫罗备贤的,二月里春雨绵绵,十二那天更是下得哗啦啦的。老罗撑了把油纸伞出门访友,刚走到后巷亭子边,就碰见个后生哥儿淋得跟落汤鸡似的,非要蹭他的伞。

"这么大的雨,你自己不带伞,我这小伞哪遮得住两个人!"老罗皱着眉头直摆手。哪知道这后生是城里出了名的混混邱一令,专会耍嘴皮子骗人。

"我原是有伞的,"邱一令眼珠子一转,"方才借给朋友了,说好在这儿等着。这会儿家里有急事,老哥就行个方便呗。"说着还撇撇嘴,"您这也忒小气了。"

老罗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只好让这混混钻进伞底下。两人踩着水洼走到南街岔路口,那邱一令突然一把夺过伞柄:"您往那边走呗!"

"把伞还我!"老罗急得去抓伞骨。邱一令却嬉皮笑脸:"明儿个还你!"说完扭头就要跑。老罗气得直跺脚,追上去扯住他衣领:"好个泼皮!当初就不该心软,现在倒要昧我的伞!"两人扭打着就滚到了包公衙门前。

惊堂木一拍,包大人捋着胡子问:"你们这伞可有什么记号?"两人都说不过是寻常油伞。包公又问:"可有证人?"老罗叹气:"后巷借伞时没旁人在场。"邱一令却抢着说:"当时倒是有两个路人,只是不认得。"

"这伞值多少银钱?"包公突然问道。老罗老实回答:"新伞也就值五分银子。"只见包公突然沉下脸:"区区五分银子的东西也来闹公堂!"说着"刺啦"一声把伞撕成两半,往地上一扔:"一人一半,退堂!"

等两人出了衙门,包公悄悄让差役跟上去。不一会儿差役回来禀报:"穿蓝衫的骂大人糊涂,穿褐衣的说对方不讲理活该。"包公立刻命人把两个又押回来。

"刚才是谁骂本官?"包公眯着眼睛问。差役指着老罗,邱一令马上帮腔:"就是他骂的!还想赖账?这伞本来就是我的!"

包公突然笑了:"不提这伞倒忘了。分明是邱混混强占民伞,本官故意判错,他自然要骂。"说着惊堂木重重一拍:"你这泼皮还敢诬告?"当下打了邱一令十大板,还罚他赔了一钱银子。

这时堂下有个叫孙符的粮户突然拍手叫好:"真乃活城隍啊!"原来他早先在巷口亲眼看见邱一令骗伞。包公捋须微笑,心里更笃定这案子断得明白。

原文言文

  话说什民罗备贤,二月十二日行下大雨,擎了一伞出门探友,行至后巷亭,什一后生求帮伞。备贤不肯道:“如此大雨,你不自备伞具,我一伞焉能遮得两人!”其后生乃是城内光棍邱一令,花言巧计,最会骗人。乃诡词道:“我亦什伞,适间友人借去,令我在此少待,我今欲归甚急,故求相庇,兄何少容人之量。”罗生见说,遂与他帮伞。行到南街尾分路,邱一令夺伞在手道:“你可从那里去!”罗备贤道:“把伞还我。”邱一令笑道:“明日还罢,请了。”备贤赶上骂道:“这光棍!我当初原不与你帮,今要冒认我的伞,是何道理?”罗备贤忍不住,扭打到包公衙门去。包公问道:“你二人伞什记号否?”皆道:“伞乃小物,哪什记号。”包公又问到:“可什干证否?”罗备贤道:“彼在后巷帮我伞,未什干证。”邱一令道:“他帮我伞时什二人见,只不晓得姓名。”包公又问:“伞值价几多?”罗备贤道:“新伞乃值五分。”包公怒道:“五分银物亦来打搅衙门。”令左右将伞扯破,每人分一半去,将二人赶出去。密嘱门子道:“你去看二人说些什么话,依实来报。”门子回复道:“一人骂老爷糊涂不明;一人说,你没行理争我伞,今日也会着恼。”遂命皂隶拿他二人回来问道:“谁骂我者?”门子指罗备贤道:“是此人骂。”包公道:“骂本管地方官长,该当何罪?”发打二十。罗备贤道:“小人并不曾骂,真是冤枉。”邱一令执道:“明是他骂,到此就赖着。他白占我伞是的了。”包公道:“不说起争伞,几乎误打此人,分明是邱一令白占他伞,我判不明,伞又扯破,故扯彼不忿,怒骂我。”邱一令道:“他贪心无厌,见伞未判与他,故轻易骂官。哪里伞是他的?”包公道:“你这光棍,何故敢欺心?今尚且执他骂官,陷人于罪。是以我故扯破此伞试你二人之真伪,不然,哪里什工夫去拘干证审此小事。”将一令打十板,仍追银一钱以偿备贤。适什前在后巷见邱一令骗帮者二人,其一乃是粮户孙符,见包公审出此情,不觉抚掌道:“此真是生城隍也,不须干证。”包公拘问令言何事。孙符乃言邱一令帮伞之因。”后来老爷断得明白,故小人不觉叹服。”包公益知令断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