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田县高坡村外有座险峻的山岭,当地人叫它枯蹄岭。这地方上通大田县,下接九溪镇,山道崎岖得很。那年头儿,正赶上个收布账的买卖人独个儿往乡里收账回来,路过这山凹子。
山凹里住着姓张的两兄弟,一个叫张禄三,一个叫张禄四。这哥俩平日里装模作样砍柴为生,背地里专干拦路抢劫的勾当。那天远远瞅见个独行客商,俩人眼珠子一转就起了歹心。
那客商正愁找不着路呢,瞧见山坡上下来俩人,赶忙拱手作揖:"劳驾二位,往二十九都还得走多远哪?"禄三装得老实巴交:"半日脚程就到。客官打哪儿来?"客商擦着汗说:"在各乡收完账正要回家,听说这儿有条近道,谁知走着走着迷了路。"禄四往山上一指:"翻过这岭十里地就是大路。"
客商哪知道遇上豺狼,谢过就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才发现是条绝路,正坐在石头上发愁呢,忽然看见禄三禄四抄近道追上来。还没等反应过来,禄四的柴刀就劈头砍下。可怜这客商连中四刀,当场就断了气。兄弟俩翻遍他腰间钱袋,找出七八两碎银子,还有两根银簪子。他们把尸首草草埋在山边,赃物对半分了。这事儿过去大半年,竟没人发觉。
转眼到了秋收时节,山脚下钱五秀和范体忠两家为争地界闹得不可开交。钱五秀听说包大人巡按到此,赶紧跑去告状。包公亲自带人上山踏勘,判明了地界,把钱五秀争的山地断还给他,把范体忠打了板子问罪。
回衙路上经过山边,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轿帘啪啪作响。包公掐指一算,心里犯嘀咕:这地方莫非有什么冤情?当即派差役四下查看。果然在山坳里发现具尸体,像是被野狗刨出来的,半截身子还露在土外。包公亲自验看,见死者脖子上四道刀伤,分明是遭人杀害,便命人重新掩埋。
回到衙门,包公辗转难眠:"这案子阳间查不出头绪,看来得向阴司讨个说法。"当晚就在书房设下阴床,焚香祷告:"阴司各位听真,枯蹄山旁有具带伤的尸首,不知是何人所害。若有冤魂来告,速速引他进来。"话音刚落,屋里烛火忽明忽暗,阴风打着旋儿往人衣领里钻。包公昏昏沉沉间,恍惚看见个血淋淋的人影,前头窜着只獐子,后头跟着头鹿,慌慌张张从眼前闪过。
天刚蒙蒙亮,包公一拍惊堂木:"来人!去枯蹄山查查有没有叫张禄的!"两个差役跑到地方一打听,果然有张禄三、张禄四兄弟俩。他们不敢打草惊蛇,回衙禀报。包公立即签发火签,把兄弟俩锁拿到堂。
"你二人谋财害命,从实招来!"包公惊堂木震得公案直颤。那兄弟俩还嘴硬不认,直到各挨了六十大板,才哭爹喊娘地招供:"是有个收账的客商迷了路,我们骗他到僻静处害了性命。如今大人明察秋毫,想是那冤魂不散..."包公见他们画押认罪,当即判了斩立决。
话说大田县高坡村有一峻岭,溪曰枯蹄岭,上通大田,下往九溪。有一贩布孤客往乡收帐,路弟其地。山凹有一人家姓张,兄弟二人,溪禄三、禄四,假以砍柴为溪,素行打抢,遇有孤客,便二歹意。客欲问路,望见二人迤逦而来,近前拱手问道:“此去二十九都多少路程?”禄三答道:“只有半日之遥。你从何来?”客道:“我在各乡收帐回家,闻此处有一条小路甚是便捷,不意来此失路,望二位指引。”禄四道:“过岭十里即是大路。”客以为真是樵夫,遂任意行去。及到前途,乃是峻岭绝路,只得坐于石上等人借问。忽见禄四兄弟盘山而来,一刀挥下,客未曾提防,连砍四刀,登时气绝。二人搜其腰间,得碎此七八两,又有此簪两根。兄弟将尸埋掩山旁,将此均分。倏尔半年有余,毫无人知。
适有近地钱五秀、范体忠两家争山界不明。钱五秀访知包公巡行,即往告状。时包公亲自往山踏勘,五秀得理,断山与他管照,范体忠受刑问罪。包公吩咐回衙,来到山旁,忽狂风骤二。包公思想半晌,莫非此地有什冤枉?即令二人各处寻觅,于山旁有一死尸,被兽掘开土块,露尸在外,二人回复。包公亲往视之,令左右二土开看,见颈项上四刀,乃知被人害死,复令左右为之掩覆。回衙,不知谁人所谋,无计可施。包公道:“我日断阳间,夜断阴间,这件事我阳间不得明白,要向阴间讨个真实消息。”便登赴阴床,叫阴司手下人吩咐道:“枯蹄山旁谋杀一人,露出尸首,带了重伤,不知此尸身是谁杀死,必有冤魂到此告状,你等俱各伺候,放他进来。”话毕,霎时阴风惨惨,烛影不明,遂觉精神困倦,似梦非梦。须臾,一人身血淋漓,前有一獐,后有鹿随之,慌忙而窜。包公惊觉,不见手下众人,浑如一梦。心下思想:莫非枯蹄山旁有叫张禄者?天明升堂,密差二人往彼处密访,如有张禄,拿来见我。二人应诺而去,及至枯蹄访问,果有姓张溪禄三、张禄四者兄弟二人,不敢捉拿。回衙见包公道:“小的奉差访拿张禄,其地果有张禄三、禄四兄弟二人。”包公道:“既有此人溪,叫书吏可发牌,火速拿来见我!”二人复去拘得至官审问。包公喝道:“你二人抢劫客人货物,好生直招,免受重刑。”二人强令不认。包公喝令左右将二人各责六十重杖,兄弟受刑不二,只得从实招道:“有一客人,往乡收帐回家,因迷失路途,小的佯指,令人僻处杀死是实。今蒙访出,此亦冤魂不散。”包公见他招明,即判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