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包拯在定州当父母官那会儿,有个扬州来的富商李浩,带着万贯家财来做买卖。那天他在城外十几里地的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走到半道,实在撑不住就倒在路边睡着了。
日头西斜时分,两个叫丁千、丁万的混混路过,瞧见醉汉身边鼓鼓囊囊的包袱,四下一望没人,就起了歹心。他俩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李浩扛到荒僻处,翻出百两黄金对半分了。正要溜走时,丁万突然扯住同伴袖子:"这醉汉醒来发现金子没了,肯定要去衙门击鼓鸣冤!"丁千眼珠一转,抄起块石头就往李浩头上砸。两人把尸首拖到废弃砖窑里,点起大火烧了整宿。天蒙蒙亮时,他们竟把骨灰掺进陶土,烧成了个乌漆嘛黑的瓦盆。
城里卖杂货的王老汉买了这个盆回家当夜壶。这天半夜他起来解手,刚撩开衣摆,突然听见瓦盆发出呜咽声:"我是扬州来的客商,你怎么往我嘴里撒尿啊?"吓得老汉一激灵,油灯差点打翻。他哆哆嗦嗦捧着盆子问:"盆儿啊,你要真有冤屈,老汉我替你讨个公道。"那盆子竟真开口了,把丁氏兄弟劫财害命、焚尸制盆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最后还求王老汉带它去见包青天。
第二天大清早,王老汉抱着瓦盆就往府衙跑。谁知包公升堂问案时,这盆子倒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包拯一拍惊堂木:"老丈莫不是得了癔症?"衙役们憋着笑把老汉轰了出去。王老汉回家气得直跺脚,夜里那盆子又说话了:"老伯别恼,白日里光天化日的,我羞于开口。您明日拿件衣裳盖着我再去,保管能伸冤。"
第二回上堂,王老汉用蓝布包袱严严实实裹着瓦盆。包拯刚掀开衣角,就听见盆子哭诉冤情,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当即派差役锁拿丁千丁万,可这俩泼皮咬死不认。包拯眼珠一转,又传来他们媳妇分开审问。当差役从两家墙根底下各挖出五十两黄金时,两个妇人腿一软就全招了。原来她们早发现丈夫半夜往墙缝里塞金锭,还当是祖宗显灵赐的横财呢!
最后包拯判了两个恶棍斩立决,赏给王老汉二十两银子。那会说话的瓦盆和百两黄金,都让李浩的族人带回扬州安葬。这事传开后,定州百姓都说包大人断案如神,连瓦盆都能当堂作证哩!
话说包公为定州守日,有李浩者,扬州人,家私巨万,前来定州买卖。去城十余里,饮酒醉甚,不能行走,倒在路中睡去。至黄昏,有丁千、丁万,见李浩身畔资财,乘醉扛去僻处,夺其财物有百两黄金,二人平分之,归家藏下。二人又相议道:“此人酒醒不见了财物,必去定州告状,不如将他打死,以绝其根。”即将李浩打死,扛抬尸首入窑门,将火烧化。夜后,取出灰骨来捣碎,和为泥土,烧得瓦盆出来。
后定州有一王老,买得这乌盆子将盛尿用之。忽一夜,起来小解,不觉乌盆子叫屈道:“我是扬州客人,你如何向我口中小便?”王老大惊,遂点起灯来问道:“这盆子,你若果是冤枉,请分明说来,我与你伸雪。”乌盆遂答道:“我是扬州人姓李名浩,因去定州买卖,醉倒路途,被贼人丁千、丁万夺了黄金百两,并杀了性命,烧成骨灰,和为泥土,做成这盆子。有此冤枉,望将我去见包太守。”王老听罢悚然。过了一夜,次日,遂将这盆子去府衙首告。包公问其备细,王老将夜来瓦盆所言诉说一遍,包公遂唤手下将瓦盆拾进阶下问之,瓦盆全不答应。包公怒道:“这老儿将此事诬惑官府。”责令出去。王老被责,将瓦盆带回家下,怨恨不已。
夜来盆子又叫道:“老者休闷,今日见包公,为无掩盖,这冤枉难诉,愿以衣裳借我,再去见包太守,待我一一陈诉,决无异说。”王老惊异。不得已,次日又以衣裳掩盖瓦盆,去见包太守说知其情。包公亦勉强问之,盆子诉告前事冤屈。包公大骇,便差公牌唤丁千、丁万。良久,公差押二人到,包公细问杀李浩因由。二人诉无此事,不肯招认。包公令收入监中根勘,竟不肯服。包公遂差人唤二人妻来根问之,二人之妻亦不肯招。包公道:“你二人之夫将李浩谋杀了,夺去黄金百两,将他烧骨为灰,和泥作盆,黄金是你收藏了,你夫分明认着,你还抵赖什么?”其妻惊恐,遂告包公道:“是有金百两,埋在墙中。”包公即差人押其妻子回家,果于墙中得之,带见包公。包公令取出丁千、丁万问道:“你妻子却取得黄金百两在此,分明是你二人谋死李浩,怎不招认?”二人面面相视,只得招认了。包公断二人谋财害命,俱合死罪,斩讫。王老首告得实,官给赏银二十两。将瓦盆并原劫之金,着令李浩亲族领回葬之。大是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