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牙簪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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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包公在南京当巡按那会儿,池州有个八十岁的老头儿叫周德,这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还色心不死。他见本家寡妇罗氏生得跟朵花儿似的,就动了歪心思,天天往人家屋里钻,眉来眼去的日子久了,罗氏年纪轻轻守寡,哪经得住他撩拨。

那天日头刚偏西,两人就躲在屋里说起了悄悄话,约好半夜私会。等到更深夜静,罗氏真把周德迎进房里,两人滚作一团。这事儿一干就是一年多,街坊邻居谁不知道?罗氏丈夫的亲弟弟周宗海劝了好几回都不管用,实在没辙,只好一纸状子告到包公那儿。

包公看完状子直挠头:八十岁的老头儿,走路都打晃,哪还有这本事?当下派张龙把周德押来审问。那周德跪在堂下直抹眼泪:"小老儿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连吃饭都怕噎着,哪敢干这伤风败俗的事啊!"包公越听越蹊跷,先把周德关进大牢,又让黄胜去带罗氏。

罗氏上堂就哭天抹泪:"民妇守寡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论辈分还得管周德叫叔公,平日里话都不敢多说,哪来的私情?"这两人跟商量好似的,打死也不认账。包公愁得连晚饭都没吃,回到后堂直叹气。

他嫂子汪氏端着茶进来,见小叔子愁眉不展就问缘由。包公叹道:"碰上桩蹊跷案子,实在难断。"汪氏欲言又止,顺手把发簪往地上一插。包公眼睛一亮,当即升堂再审。

差役把周德、罗氏从牢里提出来,包公突然变脸,拍着惊堂木喝道:"老畜生不知廉耻!"转头又指着罗氏骂:"淫妇还敢狡辩?"立刻叫人拿来拶子,给两人十指上了刑。那拶子一收紧,两人疼得鬼哭狼嚎,没几下就全招了。

最后包公各打一百大板,把周德轰回家去,又叫来周宗海,让他把罗氏另嫁他人。这一桩伤风败俗的案子,到底让包公断了个明明白白。

原文言文

  却说包公任南直隶巡按时,池州有一老者,年登八旬,姓周名德,性极风骚,心甚狡伪。因见族房寡妇罗氏,貌赛羞花,周德意欲图奸,日日来往彼家,窥调稔熟。罗氏年方少艾,被德牵动。适一日,彼此交言偷情,相约深夜来会。是夜罗氏见德来至,遂引就榻,共效鸳鸯。倏而年余,亲邻皆知。罗氏夫主亲弟周宗海屡次微谏不止,只得具告于包公。包公看状,暗自忖度:八旬老子气衰力倦,岂有奸情?遂差张龙先拿周德到厅鞠拷。德泣道:“衰老就死,惟恐不瞻,岂敢乱伦犯奸,乞老爷详情。”包公愈疑,将德收监后,差黄胜拘罗氏到厅勘究。罗氏哭道:“妾寡居,半步不出,况与周德有尊卑内外之分,并不敢交谈,岂有通奸情由?老爷详情。”这二人言诉如一,甘心受刑,不肯招认。包公闷闷不已。退入后堂,茶饭不食。其嫂汪氏问及叔何故不食。包公应道:“小叔今遇这场词讼,难以分割,故此纳闷忘食。”汪氏欲言不便,即将牙簪插地,谕叔知之。包公即悟,遂升堂差人去狱中取出周德、罗氏来问,唤左右将此二人捆打,大喝道:“老贼无知,败丧纲常,死有余辜。”又指罗氏大骂:“泼妇淫乱,分明与德通奸,还要瞒我?”包公急令拿拶棍二副,把周德、罗氏拶起,各棒二百。那二人受刑不过,只得将通奸情由,从实招供。包公将周德、罗氏二人各杖一百,赶周德回家。牌唤周宗海到,押罗氏别嫁,周宗海领罗氏去讫。伦法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