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有个叫聂鹏云的,和妻子感情好得跟鱼儿离不开水似的。可天有不测风云,妻子突然染病去世了。聂鹏云整天失魂落魄的,坐着想她,躺着也想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这天夜里,他正独自发呆,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一看,竟是亡妻推门进来!聂鹏云吓得一激灵:"你...你怎么回来了?"妻子抿嘴一笑:"我现在是鬼啦。阎王爷看我可怜,又念在你天天想我的份上,特许我回来陪你。"聂鹏云喜出望外,拉着她就往床榻去。这鬼妻身子软软的,温温的,跟活着时一模一样。
从此以后,这对阴阳相隔的夫妻就像牛郎织女似的,每逢星月交辉的夜晚就相会。一晃眼过去一年多,聂鹏云再没提过续弦的事。这可急坏了他那些叔伯兄弟——聂家可不能绝后啊!族里人背着他一合计,硬是给说了门亲事。聂鹏云拗不过,只好答应,可心里直打鼓:这事儿要让鬼妻知道了可怎么好?
纸终究包不住火。眼看婚期将近,鬼妻突然冷着脸找上门来:"我为你触犯阴律,你倒好,转头就要另娶新欢?"聂鹏云急得直搓手,把族人的苦衷说了又说。可鬼妻哪里听得进去?袖子一甩就消失了。聂鹏云心里虽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总算能过正常日子了。
谁曾想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刚躺下,鬼妻就杀气腾腾地闯进来!揪着新妇的头发往床下拖:"哪来的贱人敢睡我的床!"新娘子吓得又抓又挠,聂鹏云缩在床角直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鸡叫三遍,鬼妻才恨恨离去。新娘子哭成了泪人儿——这哪是娶妻?分明是骗婚!一根绳子就往房梁上抛,要不是聂鹏云拦得快,喜事真要变丧事了。
等新娘子缓过劲儿来,聂鹏云才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道来。可消停日子没过两天,鬼妻又来了。这回她不打新妇,专挑聂鹏云下手——指甲跟刀子似的,掐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时候整夜不睡,就瞪着蜡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眼神瘆得人脊背发凉。
聂鹏云实在受不了了,听说邻村有个会法术的,赶紧请来帮忙。那术士拿着桃木削成的楔子,绕着亡妻的坟头钉了四根。说也奇怪,自打那以后,鬼妻再没出现过。
泰安聂鹏云,与妻某,鱼水甚谐。妻遘疾卒,聂坐卧悲思,忽忽若失。一夕独坐,妻忽排扉入,聂惊问:“何来?”笑云:“妾已鬼矣。感君悼念,哀白地下主者,聊与作幽会。”聂喜,携就床寝,一切无异于常。从此星离月会,积有年余。聂亦不复言娶。伯叔兄弟惧堕宗主,私谋于族,劝聂鸾续,聂从之,聘于良家。然恐妻不乐,秘之。未几吉期逼迩,鬼知其情,责之曰:“我以君义,故冒幽冥之谴;今乃质盟不卒,锺情者固如是乎?”聂述宗党之意,鬼终不悦,谢绝而去。聂虽怜之,而计亦得也。
迨合卺之夕:夫妇俱寝,鬼忽至,就床上挝新妇,大骂:“何得占我床寝!”新妇起,方与挡拒。聂惕然赤蹲,并无敢左右袒。无何,鸡鸣,鬼乃去。新妇疑聂妻故并未死,谓其赚己,投缳欲自缢。聂为之缅述,新妇始知为鬼。日夕复来,新妇惧避之。鬼亦不与聂寝,但以指掐肤肉;已乃对烛目怒相视,默默不语。如是数夕,聂患之。近村有良于术者,削桃为杙,钉墓四隅,其怪始绝。